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乱世佳人]玛格小姐》作者：无法忘记的遗憾 文案： 这是本人卡文的产物。 根据基友的评价，本人的葛朗台小姐少了原来的翻译腔，感觉有些怪怪的。加上答应过的《乱世佳人》的同人已经欠了很久了，正巧原著就在手边，所以有了本文。 翻译以黄怀仁和朱攸若那一版为主。 本文也可以当做是《葛朗台小姐的葛朗台生涯》的姐妹篇。 人设： 主角：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 出场年龄：16 性格：理智中略带傻白甜 介绍：穿越前是个学霸极的人物，化学硕士毕业后进了一家染料厂工作，主要工作是配置染料和相关药剂，兼职是法语和德语双语同声传译。跟同龄的女孩子比起来，她宁可在电视前看农业节目也不肯将时间浪费在偶像剧上，在同龄人中是个十分怪异，是个十足的怪人、大龄剩女。因为老套的车祸而穿越，成为凯蒂·斯卡利特·奥哈拉的双胞胎妹妹。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 ┃ 配角：斯卡利特、苏埃伦、梅兰妮 ┃ 其它：乱世佳人众，另有原创人物若干 第1章 亚特兰大近郊有个叫克莱顿的典型南方小县，县里的人口不多不少，大庄园主也就那么几家，而这些人家里面，公认以十二橡树的威尔克斯家为首，而同样十分有特色的人家就包括了奥哈拉家和塔尔顿家。 塔尔顿家以上等好马闻名，家里有四个儿子，其中有一对双胞胎，斯图尔特和勃伦特，是塔尔顿家最小的两个儿子，今年十九岁。 巧的是，奥哈拉家也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凯蒂·斯卡利特·奥哈拉和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今年十六岁。这姐妹俩都有一头浓密的黑发，睫毛又密又长，皮肤白皙，腰肢纤细，身材匀称，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蛋，身高也完全一致。只不过，姐姐斯卡利特长着一对祖母绿一样的眼睛，而妹妹玛格拥有一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 是的，妹妹的昵称是玛格，这是法语的习惯，用以纪念来自于母亲埃伦·奥哈拉太太那边的法国血统，而不是英语习惯中的玛丽。 但是从来就没有人把这姐妹俩搞混过。因为姐妹俩的气质完全不同，习惯也大相径庭。 姐妹俩都是县里少有的美人，同样出落得美艳动人，但是姐姐斯卡利特要轻佻许多，衣服光鲜亮丽是一回事情，可是老是把肩膀和大片大片的胸脯露出来，落在邻居家的女眷眼里，那简直就是风|骚|了。结了婚的太太们对此还能够表示宽容，可年轻的女孩子们，因为斯卡利特跟雄狮一样、把周围的男孩子们当成他的母狮子、不征服对方不罢休的行为，抢走过好几位女孩子的男朋友或者是准未婚夫，以致于姑娘们对斯卡利特的评价都是负面的。这些女孩子们甚至联合起来，使得斯卡利特在县里没有一位女性朋友。 但是妹妹玛格就不同了。就是再挑剔的太太小姐们也不得不承认，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是一位端庄又腼腆的姑娘，也是一位十分能干的姑娘。 这位玛格小姐从来不会把胸脯和胳膊□□出来，相反，玛格的衣裳就好像经过改良的都铎王朝晚期的衣服。胸口总是遮掩的严严实实的，领子也是立起来的，还老是别着一枚漂亮的胸针，不但把胸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纤细优美的脖子也被遮住了一半。所有的衣物都带着长长的袖子，哪怕是舞衣也一样。袖子肘关节以上的部分十分宽松，也不透明，完全遮住了胳膊的曲线，下面却呈小喇叭状，又很长，带着精美的花边，将手也遮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手里拿着扇子，别人也只能看到戴着手套的指尖。 加上玛格十分严肃，很少放声大笑，更是很少高声说话，县里没有一个人见过她跟任何一个人凑在一起笑得东倒西歪。这样的一位小姐，自然不会被大家当成情敌。哪怕对方是县里顶顶尖儿的美人，哪怕对方拥有县里首屈一指的纤细腰肢。 斯卡利特就不止一次嘀咕过，说这个妹妹注定了是老处女。 不过，这不等于这位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在县里就不出名了。相反，县里的每一家人都记得六年前的那件事情。 那个时候，奥哈拉太太又死了一个男婴，奥哈拉太太也因为身体虚弱而卧床不起，大家都以为塔拉庄园会乱成一团，或者是奥哈拉太太撑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当时年仅十岁的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站了出来，主动为父母分担，一面照料母亲，强硬地让母亲在屋里休息了两个月，一面把庄园打理得井井有条。 克莱顿县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在塔拉庄园，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的声音跟奥哈拉太太一样有用，反而是她的父亲，奥哈拉先生，有的时候还对那些黑奴们没辙。 全县的女孩子都喜欢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姐姐凯蒂·斯卡利特·奥哈拉。 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阿什利·威尔克斯。 两年前，阿什利·威尔克斯结束了为期三年的欧洲游学回到佐治亚，他骑在马上，跟当时年仅十四岁的斯卡利特问好，当时，斯卡利特就被这个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的温和派绅士给迷住了。 从那个时候起，斯卡利特就发誓，他要这个男人。 可问题是，斯卡利特不能理解对方，却疯狂地想要这个男人。 斯卡利特是个十分单纯也十分直率的女孩，这跟她的双胞胎妹妹玛格完全不一样——在另外一个世界，玛格也是个傻白甜的姑娘，可是放到这个时期的佐治亚，玛格已经是少有的有脑子的姑娘了——斯卡利特跟这个时期的大多数女孩一样，并不能理解比较复杂的东西。斯卡利特跟那些被她看不起的姑娘们一样，认为只要有漂亮的衣服和白皙的肌肤，自己就能征服一切。 可是玛格是不同的。 玛格是整个克莱顿县唯一一个能够跟威尔克斯家的男人们一起，讨论书籍、讨论音乐、讨论油画、讨论艺术的姑娘。甚至连阿什利·威尔克斯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先生也公开表示，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是他见过的少数漂亮又有头脑的姑娘，他很乐意为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敞开他的藏书室。 不止约翰·威尔克斯先生对玛格的评价很高，就连他的儿女们对玛格的评价也很高。尤其是阿什利，他十分欣赏玛格的风景画，光看玛格作画，阿什利就能够看一个下午。所以，在今天之前，斯卡利特都是把妹妹当成情敌的，两年来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申榜了，这是这篇文第一次申榜，所以上来修改第三人称，因为有上架的打算。 另外，关于原著女主斯卡利特（也就是斯嘉丽），在本人将原著前面两卷读过之后，觉得在战争前期，无论是刚开始在塔拉的时候，还是后来她去了亚特兰大，这个时期的斯卡利特的黑点和槽点还是很多的。真正把斯卡利特打磨成熠熠生辉的钻石的，是战争后塔拉贫苦的生活。所以，在这里，本文也会按照这个思路，用曲线来表示的话，斯卡利特一出场，她的线条是一直下降的，等到了那个点的时候急速骤降，然后反弹，以此来表现斯卡利特的成长。 可能有读者会不适应，所以在事先说明。这不是黑，而是在本人看来，斯卡利特这个人本来就是毁誉参半的，她的缺点和优点都非常明显，有的时候缺点比优点还多。不过，就是因为这些缺点，这个人物才显得迷人。 第2章 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看到姐姐斯卡利特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略略发红的眼睛和明显擤过的鼻子。 玛格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身给了父亲一个拥抱：“哦，爸爸，欢迎回家。” 杰拉尔德·奥哈拉道：“哦，我可爱的玛格，你是如何看待土地的呢？” “土地？”玛格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斯卡利特的脸庞。无论是原著还是电影，经过了太多的时间，许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了。玛格并不知道在此之前，杰拉尔德跟斯卡利特有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交谈，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但是玛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爸，我认为土地是仁慈的。无论我们是清白无瑕的还是罪孽深重的，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要我们付出努力，土地就会给予我们相应的回报。” 杰拉尔德冲着斯卡利特道：“听到没，这才是正经的爱尔兰人应该有的想法。” 斯卡利特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她一惯是个双面人，淑女修养什么的，她只学了一个皮毛，可她惯会装模作样，所以母亲相信她，又跟父亲互相包庇，所以父亲也不怎么追究她的过错。只是，今天她说出了对于爱尔兰人来说可以是禁忌的话，让杰拉尔德十分不高兴。 玛格装作没有听懂杰拉尔德和斯卡利特之间的矛盾，她转向自己的姐姐，递上了一直挂在他的胳膊上的披肩：“斯卡利特，你没有披披肩就跑出去了，黒妈妈十分担心。这是黒妈妈取来的披肩，你还是披上吧。” 斯卡利特满肚子的心事。她从妹妹的手里重重地抽过自己的披肩，将之裹在自己的身上，道：“你听说了吗？阿什利要订婚了，和他的亚特兰大小表妹！你失恋了！” 斯卡利特以为这个妹妹会跟自己一样伤心欲绝，可是她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平静地道：“哦，是这样吗？那么明天我倒是要好好恭喜阿什利了。” 斯卡利特大为惊讶：“你不伤心吗？” 玛格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伤心？” 斯卡利特道：“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阿什利吗？还经常去十二橡树。” 玛格这才反应过来：“斯卡利特，我只是把阿什利当成哥哥。而且，比起阿什利，我更喜欢十二橡树的藏书。” 这下子，杰拉尔德也愣住了。 杰拉尔德一直以为，自己的二女儿玛格深爱着阿什利。 杰拉尔德是这个时期很典型的爱尔兰移民，会写会算，有一股子彪悍的奋斗精神。他们是创业的好手，可是要他对哲学、对艺术之类的东西说出点什么，那就太难为他了。而且，跟大多数的邻居一样，他不能理解威尔克斯家为了一场歌剧特地赶到亚特兰大、赶到新奥尔良的行为，也不能理解对方拿着大笔大笔的金钱购买法文书、德文书的行为，就跟他无法理解他的二女儿一样。 在他看来，他这个二女儿与其说是他杰拉尔德·奥哈拉的女儿，更不如说，更像是隔壁威尔克斯家的孩子。这个女儿既不想他的姐姐斯卡利特那样精力充沛，也不像县里其他人家的姑娘们那样，对男孩子充满了好奇心。这个女儿就像是另外一个阿什利，拿着一本书，就能够坐一个下午。 这可是连威尔克斯家的姑娘们也做不到的事情。 因此，对于玛格跟阿什利交好一事，杰拉尔德并不意外。 相似的人总是会相互吸引的。 就跟杰拉尔德从来就不看好斯卡利特和阿什利一样，他也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威尔克斯家信守承诺，又有近亲联姻的习惯，他的女儿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说不定会成为十二橡树的新的女主人。 可是，现在玛格对阿什利即将订婚的消息完全无动于衷，杰拉尔德不免有些担心了。他害怕这个女儿会跟流言里说的那样，成为修女。 那真是太可怕了。 杰拉尔德恨不得立刻跑到妻子的面前，让妻子跟自己一起分担。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妻子站在走廊的阴影中。埃伦戴着帽子、披肩和手套，黒妈妈跟在后面，脸色像满天乌云阴沉，手里拿着一个黑皮袋，那是埃伦出去给农奴们看病时经常带着装药品和绷带用的。黒妈妈那片又宽又厚的嘴唇向下耷拉着，她生起气来会把下嘴唇拉得有平时两倍那么大。这张嘴现在正撅着，所以斯卡利特明白嬷嬷正在为什么不称心的事生气呢。 “奥哈拉先生，”埃伦一见父女三个站在车道上，便叫了一声——埃伦是地道的老一辈人，他尽管结婚17年了，生育了六个孩子，可仍然讲究礼节——他说：“奥哈拉先生，斯莱特里那边有人病了。埃米的新生婴儿快要死了，可是还得他施洗礼。我和黒妈妈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带有明显的询问口气，仿佛在征求杰拉尔德的同意，这无非是一种礼节上的表示，但从杰拉尔德看来却是非常珍贵的。 “真的天知道！”杰拉尔德一听便嚷嚷开了，“为什么这些下流白人嬷嬷在吃晚饭的时候把你叫走呢？而且我正要告诉你亚特兰大那边人们在怎样谈论战争呀！去吧，奥拉太太。我知道，只要外边出了点什么事，你不去帮忙是整夜也睡不好觉的。” “她总是一点也不休息，深更半夜为黑人和穷白人下流坯子看病，好像他们就照顾不了自己。”嬷嬷自言自语咕囔着下了台阶，向等在道旁的马车走去。 “你就替我照管晚饭吧，亲爱的，”埃伦说，一面用戴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斯卡利特的脸颊，又跟玛格道：“玛格，苏埃伦和卡琳就交给你了。” 苏埃伦和卡琳跟大姐斯卡利特并不和睦，却十分信服二姐玛格，这是奥哈拉家公开的秘密。 不管斯卡利特怎样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一接触母亲的爱抚，从她绸衣上隐隐闻到那个柠檬色草编香囊中的芳馨，便被那永不失效的魅力感动得震颤起来。对于斯卡利特来说，埃伦·奥哈拉周围有一种令人吃惊的东西，房子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同她在一起，使她敬畏、着迷，也使她平静。 杰拉尔德扶他的太太上了马车，吩咐车夫一路小心。 在杰拉尔德的心中，他的太太埃伦·奥哈拉是他最重要的财富，他所有女儿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太太在他心中的地位，哪怕斯卡利特跟他自己十分相似，玛格又跟太太十分相似。 只是，杰拉尔德现在觉得自己十分需要借助太太的智慧，因此，对害得妻子不得不外出的斯莱特里家的人充满了怨念。 第3章 这天的晚餐对于斯卡利特和苏埃伦、卡琳来说，注定了是沉闷的，但是对于杰拉尔德来说，并非如此。他是个大庄园主，而战争关系着他的切身利益，他当然是关心的。同样，知道战争的结果的玛格也十分关注即将到来的战争，所以，四姐妹中，也只有他仔细地倾听父亲的话，努力搜集相关讯息。 晚饭过了好久，杰拉尔德从十二橡树买回来的迪尔西和普里西母女都已经到达塔拉庄园了，埃伦都没有回来，就连说了一大通南方必胜的杰拉尔德都有些担心了。 “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玛格道：“可能是那个孩子的情况不大好，所以耽搁了。爸爸，放心，妈妈今天一定会回来的。黒妈妈跟着呢。” 杰拉尔德听了，没有说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再度响起了马车的声音，然后是埃伦的声音响起，一家人立刻都鲜活了起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埃伦说，一面将披巾从肩头取下来，递给斯卡利特，同时顺手在她面颊上摸了摸。 埃伦一进来，杰拉尔德就像着了魔似的容光焕发起来。 “给那小杂种施了洗礼了？” “施过了，可是他死了。可怜的小东西。”埃伦回答说。“我本来担心埃米也会死，不过看来她不要紧。” 斯卡利特和苏埃伦、卡琳满脸惊疑地望着他，玛格也微微垂下了头，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情绪。 杰拉尔德却富有哲理性地摇了摇头。 “依我看，那小杂种还是死了好，可怜的，没有爸爸……” “不早了，我们做祈祷吧，”埃伦打断了他的话头，打断得那么自然。要不是斯卡利特很了解母亲，也一定不会注意到母亲是有意阻止父亲说下去的。 玛格立刻道：“妈妈，您一定还没有用晚饭吧？不如等您用了晚饭，再做祷告也一样。” 埃伦摇摇头，道：“谢谢，玛格，可是我不饿。” 玛格道：“怎么可能不饿呢？我看妈妈是饿过了头，所以才不觉得难受。黒妈妈，劳烦你去一趟厨房，可以吗？” 黒妈妈立刻大声道：“可不是，埃伦小姐就是不爱惜自己。波克，快把炉子升起来，埃伦小姐回来了。” 一面说，一面往厨房走去，口中还不停地说着：“我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跟那些穷白人打交道没有好处。他们全是些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人。埃伦小姐犯不着老去照顾他们，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他们要是有出息，怎么不弄几个黑人来使唤？我早就说过……” 说是自言自语，那声音大得连餐厅里面都听得见。 这是黒妈妈独有的、让主人知道她的想法的法子。 她是一个聪明的黑人保姆。 很快，杰拉尔德的贴身男仆波克带着一个小男孩儿端着餐具过来了，杰拉尔德和几个女儿立刻围住了埃伦。 “妈妈，我那件新舞衣的花边松了，明天晚上我要穿着他去十二橡树的，你帮我缝一下好吗？” “妈妈，斯卡利特的新衣服比我的漂亮。我穿那件粉红的太难看了。你说她穿我这件，我穿她那件绿色的好不好？她穿粉红色的也很好看的。” “妈妈，明天晚上的舞会，我也等到舞会结束了再走行吗？我已经13岁了——” “奥哈拉太太，你信不信——嘘，丫头们，小心我拿鞭子抽你们！今天上午，凯德·卡尔弗特到亚特兰大去过，他说——安静点行不行？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说那边全乱了套啦，成天谈打仗，谈民|兵|操|练，谈组建军队。他说，查尔斯顿也传来了消息，那边表示，绝对不能再容忍北佬的侮辱了。” 玛格也时时刻刻地注意着母亲，看到母亲满脸的困倦，不得不开口，道：“爸爸，如果正派的查尔斯顿人都这么认为的话，不用多久，我们这里也会这么想的。” 又对三个姐妹道：“斯卡利特，舞衣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妈妈累了一天了，需要休息。回头你把衣服拿到我房间里面来。” “苏埃伦，我跟妈妈都认为，你穿那件粉红色的也很漂亮。如果你这么喜欢绿色的话，我刚刚做了一件。如果你喜欢也穿得上的话，我可以送给你，算是提前的圣诞礼物。不许再闹妈妈。妈妈很累了。” “卡琳，规矩就是规矩。你可以呆到晚餐结束，但是舞会什么的，必须满十四岁。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布伦特觉得你是一个轻浮又没有教养的姑娘吧？如果你乖乖听话，我那里又得了一本新的小说，可以让你先睹为快。” 玛格虽然不是长姐，可是在姐妹们之中，很有威望，她一开口，斯卡利特和苏埃伦都不敢闹了，卡琳也低下了头。 当然，斯卡利特在心里是如何腹诽，那就不得而知。 看见玛格迅速地摆平了姐妹们，埃伦也松了一口气：“玛格，谢谢你。” 玛格微微一笑：“妈妈，放心吧，我已经十六岁了。” 埃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第4章 祷告之后，埃伦就跟杰拉尔德回房间去了，斯卡利特和苏埃伦还真的来到了玛格的工作室。 作为长女，斯卡利特是特殊的，她的房间也是姐妹中最大的。可是玛格的房间却是姐妹中最多的。玛格不止拥有一间卧室，还有一间书房、一间画室和一间工作室。 书房里面摆满了玛格的书籍，有的是来自于父母的馈赠，有的则来自于出版商，更多的，则是她从威尔克斯家借来又亲自抄写的。 画室原来是四姐妹共有的。可是无论是从女校退学的斯卡利特，还是只接受过家庭教师教育的苏埃伦和卡琳，没有人能够在画室里面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所以这间画室最后成了玛格一个人独有的。 至于工作室，那又是一段故事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玛格就以好学而闻名，杰拉尔德·奥哈拉和埃伦·奥哈拉都相当为这个女儿自豪，对于女儿跟邻居家借书的行为，也相当支持。那年，接受了玛格长达两个月的照顾、终于养好了身体的奥哈拉太太在某个晴朗的日子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信件是给杰拉尔德·奥哈拉的，可是信件的内容却完全出乎了奥哈拉太太的意料。 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埃伦·奥哈拉当然十分清楚。要丈夫打牌、喝酒都来得，可要丈夫翻译什么法文书和德文书，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后来奥哈拉太太才知道，这是自己的二女儿玛格的丰功伟绩。 如果玛格是写小说，奥哈拉太太当然会反对。可是翻译家却是一个十分体面又高尚的职业，就连英国女王也以能够成为翻译家为荣。玛格如此能干又如此有才学，埃伦·奥哈拉太太当然不反对。 从此，源源不断的稿费被寄到塔拉庄园。虽然姐妹们十分嫉妒，可是玛格很快还是拥有了两个属于自己的贴身女仆，也有了金钱给自己添置额外的衣裳——实际上，杰拉尔德也不可能让女儿自己花钱买衣料，所以，玛格的衣料都是奥哈拉夫妇私底下贴补的。——可是那两个贴身女仆，卡索诺和莫莉很快就被玛格训练成了高明的裁缝。那个时候，玛格刚刚十四岁。 也因为这两个女仆的存在，埃伦也不用手不离针线了。因为玛格会主动把活计揽下来，交给自己的两个女仆做，并且劝母亲多加休息。——这也是为什么杰拉尔德愿意私底下贴补玛格的真正原因，杰拉尔德实在是太爱自己的妻子了，他根本就离不开埃伦。既然玛格能够为母亲分担家事、能够照顾母亲，杰拉尔德也愿意多给玛格一点额外的东西。 实际上，除了给女儿塞钱，杰拉尔德也不能理解玛格，更不知道玛格需要什么东西，就跟斯卡利特不能理解她心爱的阿什利一样。 现在，这两个女仆已经在工作室里面等着了。 玛格道：“斯卡利特，你把衣服交给莫莉吧。卡索诺，把那件绿色的裙子拿来，就是我们新做的、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那件。” 莫莉接过斯卡利特的衣服，立刻坐到窗边的烛台下开始缝了起来，而卡索诺则掀开了角落里的一块布。 那是一个无头的半身模特，模特身上穿着一件堪称华丽的衣服。裙子是用松绿色的缎子做的，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隔着一段距离都缀着一颗水晶，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身体用墨绿色的法兰绒打底，胸前一样用松绿色的缎子做了修饰，只有立起来的领子用了墨绿色。袖子也用松绿色和墨绿色的缎子做了拼接，拼接得十分巧妙，袖口处缝了精美的白色花边，跟裙摆处的花边遥相呼应。 整件衣服华贵非常，在场的任何一个都知道，这件衣服穿出去，一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看见这件裙子，斯卡利特倒吸一口气，高声道：“我要这件衣服。” 斯卡利特相信，只要自己穿上这件衣服，舞会上所有的男人都会为自己着迷。这个时候，她只想着成为舞会的皇后，什么阿什利，什么爱情，什么私奔的计划，统统被她丢在了脑后。 她只知道，这件衣服比她任何一件衣服都漂亮。她一定要拥有这件衣服。 斯卡利特势在必得的模样，立刻引起的苏埃伦的警觉。她张开手臂，挡在斯卡利特的身前，高声，道：“这是我的。玛格说了，这是给我的圣诞礼物！” 斯卡利特立刻道：“够了，苏埃伦，你长得难看死了，根本就配不上这件衣裳！它只能属于我。看我的眼睛，跟这件衣裳多么相配！我穿上它，一定会让舞会上的所有的男人为我着迷。而你，根本就撑不起他！” 苏埃伦的确比不上斯卡利特的美貌。听见姐姐这样说，立刻红了眼睛。 玛格不得不开口：“斯卡利特，苏埃伦长得并不难看，只是年纪还小，模样没有长开而已。到时候我会帮他化妆，弥补他的不足。倒是你，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件绿色的裙子么？你穿那个也很好看，为什么不穿那个？” 斯卡利特道：“那件脏了。玛格，这件衣服送给我吧？苏埃伦可没有我们这么细的腰，她根本就穿不上。” 玛格道：“你的衣服怎么脏了？洗洗不就成了？” 斯卡利特道：“洗不掉。是油渍。玛格，这件衣服送给我吧？” 玛格道：“油渍也不是完全洗不掉，你拿来我看看。如果实在弄不掉，我再想别的办法。” 斯卡利特以为玛格同意把这件衣服送给她了，立刻起身，回头去拿那件脏衣服了。 斯卡利特一走，苏埃伦就哭了起来：“玛格，你要把这件衣服送给斯卡利特吗？” 玛格道：“既然已经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但是，斯卡利特说得很对。如果你穿不上，我就是把它送给你了，也是枉然。不如这样，我们把黒妈妈叫来，让她帮你试试。如果你穿得上，那么明天晚上的舞会，你就穿着它去参加舞会。如果你穿不上，那么，回头改好了再穿也是一样的。我既然说了，要把它送给你，那它就属于你。” 正说着，斯卡利特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他的手里抱着一件衣裳。 玛格不得不提醒他：“斯卡利特，你屋里的蜡烛灭了没有？如果没有，那还是快点回去。衣裳的事情不急。” “我灭了。”斯卡利特急切地道，“你快帮我看看这个。” 玛格到底不放心，还是让卡索诺去看看，顺便通知黒妈妈过来。 斯卡利特的这件镶荷叶边的塔夫绸绿格子裙是她最心爱的衣服，可是这件衣服却因为胸前的一块油渍而魅力大减。也许男士们不会注意，可是细心的女孩子们一定会发现胸前那块油渍，哪怕这块油渍并不是很大，并且可以用胸针遮挡住，但是绝对不会逃过那些细心的女孩子们的眼睛。 而斯卡利特绝对不会愿意在女孩子们面前丢脸的。Well，是的，十六岁的斯卡利特就是这样的脾气，她就像是一位公主，保受宠爱，同时也不喜欢看到别的女孩比她更高贵、衣服首饰比她更华贵。 斯卡利特道：“看吧。我没有骗你。玛格，把这件裙子送给我吧？” 玛格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道：“我还当是什么问题呢。苏埃伦，帮我把角落里的花露水拿来可以吗？” 苏埃伦立刻应了。她的动作很快，生怕慢了她的新衣服就被抢走了。 只见玛格将手帕叠起来，往手帕上倒了许多花露水，然后将那块油渍放手帕上，往油渍上倒更多的花露水，并且轻轻地揉捏那块油渍。等玛格再度张开手的时候，那块油渍已经淡化不见了。 玛格就着屋角的水盆，将花露水洗掉，然后展示给斯卡利特看：“你看，没有了。把这衣服熨干熨平，你明天就可以穿了。” 斯卡利特和苏埃伦都发出一股叹息，一个是满心的失望，另外一个则是兴高采烈。 玛格以为斯卡利特会放弃，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斯卡利特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玛格，这件衣服是按照你的身材缝制的。你不穿束胸，腰都跟我一样细。这件衣服，你穿得上，苏埃伦不一定穿得上。不如，你还是给我吧？” 玛格道：“可是我已经答应过苏埃伦了。如果她不合适的话，我可以为她改。不如，你去苏埃伦商量，看看她愿不愿意借给你？” 玛格可不管苏埃伦和斯卡利特之间的官司。 她交代了刚来了黒妈妈几句，就回卧室去了。至于斯卡利特和苏埃伦为了那件新裙子的争执，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第5章 声明 声明 《乱世佳人》在中国公认的译文版本有两个，一个是傅东华老先生的翻译版本，这个版本出现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书名被翻译成《飘》。另外一个版本则是黄怀仁和朱攸若两位先生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翻译完成的，书名被定为《乱世佳人》。 1988年底，在长沙召开全国文学翻译讨论会，会议达成共识：“由于语言本身的不断发展，一部翻译文学作品的生命力一般只有四五十年。”这个时候，傅东华老先生的译文版本在中国已经整整存在了半个世纪。 会议明确指出，原著需要重新翻译，并且列出了傅东华老先生的译文版本的几个在翻译界公认的缺点。 第一，外国人名地名的翻译。现在除了历史上已经约定成俗的以外，一般都遵循“名从主人”的原则。而傅老先生的做法则是把外国人统统冠上一个中国姓，再配上一个中国味很浓的名字，显得不伦不类。至于傅老先生的译文版本中出现的各种地名，如什么坡、洼、屯，之类的，都是信手拈来的，跟当地的地理特征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像傅东华老先生译文版本里面采用的翻译方式，乃是清末乃至是民国年间被广泛采用的做法，为的就是提高在中国的受众。其实，已经不能满足新中国，尤其是改革开放后中国大陆的读者的需要了。 第二，一部翻译作品，应该保持原作的完整性，这是对作者与读者应有的负责态度。而在傅东华老先生的译文版本中，多次将原作的大段内容随意删略。比如，第41章末尾，删去了约四千单词，第35章删去八千余，第55章，删去近四千。至于小段和个别句子的删节，更是随处可见，根据统计，傅氏译文版本中，原著略删的部分，高达数万。而原著总共也不过是一百多万单词而已。而且，傅氏译文中，对一些修饰语，比如形容词、副词之类的，经常删略不翻译。 同时，傅氏译文中，在删文的同时，还不时地采用了串写原文大意的做法。 第三，傅氏译文中，有大量的错误翻译。 总之，不知道是因为东方和西方的思想差异，还是为了让更多的中国读者接受此书，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傅氏译文中有很多地方进行了修饰，使得译文与原著在无数的细节上出现大相径庭甚至是背离原著本意的现象。 这也是当时，也就是1988年的长沙全国文学翻译会议上，诸位翻译界达人的共识。 本人手里的原著全译本，是本人跟一位今年正好六十岁的老太太借来的。也是本人能够找到的、最早的、黄怀仁朱攸若译文的版本。 【该书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浙江淳安印刷厂印刷，浙江省新华书店经销。 开本850*1168，1/32，印张32.5 插页2 字数990000 印数11001-31000 1991年4月第一版，1991年12月第二次印刷。 ISBN 7-5339-0289-0/I·275 精装全译本。 责任编辑：李醒东、刘微亮 装帧设计：靳斌。 当时的定价为14元人民币。】 本人提供以上讯息，以供各位读者进行核实。 而该书的所有人是在1992年四月购买的，书页已经泛黄，并且有明显的黄色斑点，纸张也显得很脆。 在本人看来，该书的翻译还是相当靠谱的。 只是，因为许多人都是先接触傅氏翻译版本，然后在接触黄怀仁和朱攸若先生翻译的版本，所以，许多人物名在后来的再版中出现了交叉。 比方说，比起该版本中女主的名字斯卡利特，大家更熟悉的是斯嘉丽或者是斯佳丽。该版本中男主的名字是雷特·巴特勒，而不是大家更熟悉的瑞特·巴特勒。那位有名的黑人保姆被称为嬷嬷，而不是黒妈妈。 所以，在本文中，以上三个人物的名字，分别采用斯卡利特、瑞特·巴特勒和黒妈妈，特此声明。其他人物的名字，则以别人手中的黄怀仁朱攸若先生的译本为准。 另外，为了防止有人用本来就错误百出的傅氏翻译版本攻击本人，所以，把本人看到评论中，带有什么郝思嘉、白瑞德之类典型的傅氏翻译的名字，一概不予理会。如果有人非要用傅氏翻译或者干脆断章取义地给斯卡利特冠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美德，一般情况下本人会一笑了之。如果被惹起了火气，本人则会拿英文版本和黄怀仁、朱攸若两位先生的译文版本打回去。 另外，为了防止有人用本来就错误百出的傅氏翻译版本攻击本人，所以，把本人看到评论中，带有什么郝思嘉、白瑞德之类典型的傅氏翻译的名字，一概不予理会。如果有人非要用傅氏翻译或者干脆断章取义地给斯卡利特冠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美德，一般情况下本人会一笑了之。如果被惹起了火气，本人则会拿英文版本和黄怀仁、朱攸若两位先生的译文版本打回去。 另外，为了防止有人用本来就错误百出的傅氏翻译版本攻击本人，所以，把本人看到评论中，带有什么郝思嘉、白瑞德之类典型的傅氏翻译的名字，一概不予理会。如果有人非要用傅氏翻译或者干脆断章取义地给斯卡利特冠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美德，一般情况下本人会一笑了之。如果被惹起了火气，本人则会拿英文版本和黄怀仁、朱攸若两位先生的译文版本打回去。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以上。 第6章 第二天，当玛格来到客厅里的时候，她发现，埃伦并没有换上出门的衣服，而斯卡利特和苏埃伦的脸上都不好看。 玛格先拥抱了一下母亲，道：“妈妈，今天你不去十二橡树庄园么？” 埃伦摸了摸女儿的脸颊，道：“不了，我的孩子。我必须留在家里。” 埃伦没有说理由，但是斯卡利特和玛格都知道其中的原因。斯卡利特是偷听到的，而玛格则是十分清楚，斯莱特里家的埃米发生那样不名誉的事情，以母亲的道德准则，当时留不得家里的那个监工的。 玛格什么都没有说。在这个世界，女孩子未婚生育比他原来是世界更不名誉。埃米虽然只是一个穷白人家的女儿，可是那个监工居然让她未婚生子，道德和人品本来就有问题。 没错，这个时代用人，能力是一回事情，但是道德和人品也是很重要的标准。塔拉的确少不了白人监工，但是既然这个监工不道德又人品有问题，塔拉庄园就不可能再用他。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她转过头，看着穿着那身粉红衣裙、一脸沮丧的苏埃伦，只得道：“我的好妹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上去不大开心。” 苏埃伦闷闷地道：“妈妈说，你送的那件衣裳太过华贵了，做二朝服都够了。” 朝服，音昭服，是新婚太太们的专有礼服，二朝服就是结婚第二天穿的，还有三朝服、四朝服、五朝服。 玛格笑笑，道：“没错，我在做这件衣服的时候，想的是那位传说中用美貌征服了欧洲的奥地利皇后。做的时候不觉得，可是做好之后才发现，似乎太张扬了一些。”又道：“妈妈，苏埃伦这样打扮似乎简单了一点，我能为她向您借那条石榴项链吗？” 玛格很清楚，以埃伦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吝啬于一条两条项链的。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己的女儿的时候。 埃伦转头吩咐黒妈妈去把项链取来，却又忍不住道：“玛格，你送的那件礼服实在是太奢华了。如果换了以前，只怕用来做结婚礼服都够了。” 埃伦说的也是事实。白色丝缎的结婚礼服是由那位玛格王后结婚开始流行的，因为这位王后的富有和美丽，也因为整个英国上流社会对这位王后的追捧，年轻人结婚的时候才开始使用东方来的白色丝缎作为结婚礼服。至今也不过流行了四十几个年头而已。而在此之前，姑娘们的结婚礼服是什么样的都有。在埃伦看来，玛格做的这件衣服，不要说作为结婚礼服，就是去欧洲，参加那些宫廷举办的新年宴会也绰绰有余。 这样的一件礼服，被当做寻常的舞衣，实在是太浪费了。 对此，埃伦表示忧虑。 奥哈拉家的四个女儿，年纪大的两个无疑是最受宠的。当然，原因完全不同。 斯卡利特得父亲的喜爱，那是因为她的性格像极了父亲，父女俩又互相包庇。而埃伦会在斯卡利特身上投入更多的关注，则是因为斯卡利特的不安份。为了约束这个女儿，为了磨掉斯卡利特骨子里的那些不合规矩的东西，花费了埃伦太多的精力，使得她不得不把两个小女儿交给另外一个女儿，玛格。 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是埃伦一贯最放心的女儿，不然，埃伦也不会把两个小女儿交给她。家里的黑奴们也十分信赖这位小姐，有什么事情，在找不到太太埃伦，或者是先遇上玛格的时候，都会先告知玛格。 今天，埃伦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太不了解这个女儿了。也许她不应该因为这个女儿十分可靠，就放松了监管，以致于让玛格有这么多的闲钱置办如此华贵的衣裳，还随随便便就把它送了人。 埃伦是个节俭又温厚的太太，这是县里公认的事实。对于她来说，女孩子就应该穿印花细布，或者是塔夫绸什么的，像什么来自东方的丝绸、丝缎，那实在是太过华贵。虽然说，跟她们这样的大庄园主家的女眷，家里有的是钱让孩子们打扮。可是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丝缎什么的，还是太过张扬。那是已婚的太太们才有这个资格穿的，而且也是作为礼服来穿。 埃伦想说些什么。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因为杰拉尔德的大嗓门已经在走廊的尽头响起：“姑娘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今天可以一整天大谈北佬和战争，杰拉尔德十分高兴，情绪也十分高亢。 杰拉尔德的声音惊动了姑娘们，也惊醒了埃伦。埃伦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抱了抱每一个女儿，又对玛格道：“亲爱的，你的妹妹就交给你了。” 苏埃伦将脖子上的项链调整了一下，口中还道：“妈妈，斯卡利特才是姐姐。每次都是这样，露脸的事儿都是斯卡利特的，辛苦的事儿才是玛格的。妈妈，你跟爸爸一样偏心。” 埃伦道：“那么，你愿意接受斯卡利特的约束吗？” 苏埃伦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杰拉尔德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们得到了母亲的允许，快活地跑出了屋子。被鲸骨圈撑得大大的裙裾在地板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就跟她们年轻的生命一样，充满了朝气。 最后一个爬上马车，玛格还不忘叮嘱留在家里的迪尔西：“迪尔西，今天黒妈妈要去十二橡树照料我们几个，妈妈就拜托你了。我让厨房里面给妈妈熬了鸡汤，你一定要盯着妈妈至少喝完两碗鸡汤，中午一碗，晚上一碗。还有，昨天妈妈累得狠了，想来晚上也没有休息好。你一定要让妈妈中午睡足两个小时。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许打扰妈妈。明白了吗？” 迪尔西满口子应下。 她是昨天杰拉尔德刚刚从十二橡树庄园买来的，对玛格的事儿也十分清楚。而且，迪尔西早就习惯了被家里的姑娘使唤了。因为十二橡树也是家里的小姐当家。 约翰·威尔克斯先生的妻子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管着家里的事情的人是约翰·威尔克斯先生的女儿，也就是阿什利·威尔克斯的妹妹因迪·威尔克斯代行女主人的责任。但是，这位因迪小姐也不过是普通的年轻小姐，加上威尔克斯家的规矩，使得她轻易不敢提出改革一事，加上白人社会里面对黑人的歧视，认为黑人都是些懒鬼、小偷，轻易不会委以重任，所以，因迪·威尔克斯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就连找男朋友都没有时间，更不要说其他了。 这也成了玛格·奥哈拉小姐是附近五个县的小姐中最为能干的小姐的另外一个佐证。 虽然做母亲的都认为，男人们更喜欢娇弱依人、胆小腼腆的姑娘，可是埃伦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有钱的单身汉、一个家大业大的庄园主，总是需要一位能干的太太的。玛格虽然有些太过能干也太有本事了一点，无法让斯图尔特和勃伦特这样的数次被大学开除的年轻小伙子们喜欢。可是那些年纪大一点的，有修养的绅士们会更青睐玛格这样的女性。 埃伦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嘀咕过，比起美国，也许她的二女儿更适合欧洲的那些贵族，好比说英国的绅士。 但是埃伦也知道，以自己的丈夫对英格兰的仇恨，他是绝对不会点头让女儿踏上英格兰的土地，更不要说嫁给英国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白色丝缎的结婚礼服是从1840年的维多利亚女王的婚礼开始的。白色在西方代表了童真和纯洁。 第7章 路上的时候，跟塔尔顿家的马车相遇，听了一路的有关马、配种、军队之类的问题，顺便还听了杰拉尔德和塔尔顿太太关于威尔克斯家的血统的抱怨。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世人对威尔克斯家的评价，也不妨碍十二橡树庄园在整个佐治亚的地位。 阿什利·威尔克斯的父亲，十二橡树庄园的主人，约翰·威尔克斯的好客是整个州里出了名的。今天也一样，约翰·威尔克斯带着他的女儿霍妮·威尔克斯站在台阶上迎接诸位客人的到来，而他的另外一个女儿因迪·威尔克斯此刻却不在这里迎客。 因迪就是斯图尔特之前交往过的女孩。威尔克斯家的女孩们本来就不以美貌闻名，因迪又因为母亲去世之后，代行女主人之则，使得她没有时间交男朋友。斯图尔特·塔尔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闯入因迪的生活的，在去年夏天之前，他一直都在热烈地追求因迪，热烈到了周围的邻居们以为他们会订婚。 然后，斯卡利特受不了了。她生性不容许一个男人不爱自己而去爱别的女人。看到因迪·威尔克斯和斯图尔特一起参加演说会，是她那好掠夺的天性怎么也受不了的。 所以，斯卡利特刻意地在琼斯博罗橡树林的那次政治性演说会上，引起了斯图尔特的注意，同时还挑逗了勃伦特，把两兄弟就这么一股脑儿地俘虏了过来。就这样，这兄弟俩一个将热切追求的因迪·威尔克斯、一个将本来就不十分热心追求的洛夫乔伊姑娘莱蒂·芒罗都抛到了脑后，成了斯卡利特的裙下之臣。 这样的事情，斯卡利特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她挑逗那些男孩子，让他们为她神魂颠倒，回头她又跟另外一个男孩打情骂俏去了。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家里的黒妈妈又偏心斯卡利特、为她遮掩，连带着埃伦也认为，斯卡利特只是活泼了一点、热情了一点而已，可是作为双胞胎、又是读过原著的人，玛格如何不知道斯卡利特的本性？ 老实说，去年因迪被甩的消息传扬开的时候，玛格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因迪。好在威尔克斯家的教养是附近的五个县里面顶顶尖儿的，因迪面对斯卡利特的时候，还能够端着淑女的教养，不冷不热、谦恭有礼，更何况玛格这个只是跟斯卡利特长得像、性子却截然不同的妹妹？ 马车才在车道上停稳，就看见约翰·威尔克斯先生从台阶上下来。 斯卡利特见状，连忙伸出手去。她是奥哈拉家的大女儿，过去的每一次来十二橡树参加宴会，都是约翰·威尔克斯先生扶她下的马车。 可是出乎意料约翰·威尔克斯在扶她下马车之后，并没有让她挽着手臂一起进屋去，而是又把手伸给了玛格。 “哦，玛格小姐，你今天还是一样的漂亮。” “谢谢，威尔克斯先生，您今天也一样精神。今天府上真是恭喜了。” 约翰·威尔克斯道：“玛格小姐，你可知道，今天有位先生可是特地从梅肯来到十二橡树，而且是专门来见你的。我可是答应了，一定为你们介绍。” 玛格一愣。 她今天是有特别的打算的，只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 一位因为自己而专程从梅肯赶来的绅士！ 那岂不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她跟着约翰·威尔克斯上了台阶，走进了这栋漂亮的大房子，在走廊里，看到了两个正在说话的人。背对这他们的人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就是那宽松的衬衫都隐藏不了拿结实的肌肉。即便背对着玛格，玛格也能够感到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 这跟县里的那些男孩子们的感觉完全不同。用这个时代的人的眼光看起来，这个人健壮得有些不体面。因为大庄园主们再喜欢打猎、骑马，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喷张的肌肉。 而正在跟他谈话的那位金棕色头发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拥有一对灰蓝色的眼睛，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虽然满身书卷气。 看上去画风完全不搭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居然相谈甚欢。看周围的人的眼光就知道，这个画面有多让人吃惊了。 约翰·威尔克斯连忙给三人介绍：“这位是乔治·菲兹威廉·克拉克先生，他来自梅肯的巴顿庄园。这位则是从琼斯博罗来的瑞特·巴特勒先生。这位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便是你们要找的翻译家杰拉尔德·奥哈拉先生。” 那位金棕色的克拉克先生明显地愣了一愣，反而是另外一位，适时地弯下腰，行了一个吻手礼。 瑞特·巴特勒不愧是情|场|老手，阅|女无数。在他抬起玛格带着手套的手的时候，他就明显地感觉到了，手套里，对方的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瑞特可以感觉得出来，对方的指甲也刚刚包裹过了指尖而已。 这跟贵妇人们的指甲完全不同。 还没等瑞特的嘴唇离开对方的小手，就听见一声叹息，少女轻快的嗓音，就好像夏日里的清泉一般清澈：“啊，黝黑的脸庞，桀骜不驯的眼神，还有如此具有压迫感的身材。巴特勒先生，您让我想起了征服大海、在暴风雨中放声大笑的英勇无畏的船长。” 约翰道：“玛格，你的眼光的确很好，这位巴特勒先生就是一位船长。如果没有他们驾着船突破北佬的封锁，我们的棉花可没办法运到欧洲，更没办法运回枪支弹药呢。” 玛格道：“啊，真是一位英雄。那么，勇敢的英雄，不知道您能否满足一位任性的美女的请求呢？” 瑞特·巴特勒一愣，道：“愿闻其详。” 玛格道：“克莱顿虽然是个小地方，可还是有一位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的勇士的。只是，从这位老先生的嘴里，我得知的战争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饥饿、疾病和死亡，跟小伙子们嘴里的野餐完全不同。勇敢的英雄，您能为我提供一些药品和巧克力吗？可能，数量有些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明天让人把金币给您送去。” 瑞特·巴特勒原本也不过是拿着跟女士们调|情|的态度，可是听到最后，他赫然发觉，对方并不是说笑，而是认真的。 正巧经过这里的斯图尔特·塔尔顿道：“哦，玛格，你难道对我们没有信心？” 玛格笑道：“虽然说，伤疤是男人英勇的勋章，可是作为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受伤。所以，我打算亲手为你们准备医药箱作为践行的礼物。县里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小伙子们都有。你们不会拒绝这样的一份礼物吧？” 屋子里的男人们都愣了一下，继而爆发出一阵笑声。 他们把玛格的行为当成了女性的柔弱和善良。没错，在这个时候的南方，男人们普遍认为，女人就是些柔弱、需要他们保护的小东西。所以，作为一个女人，玛格担心他们也是自然的。 女人们倒是没有这么多忌讳，跟在后面进来的塔尔顿家的女孩们都轻快地跑过来，跟玛格拥抱，感谢好朋友玛格的好意。 第8章 不止塔尔顿家的女孩子，芒罗家的女孩子们，县里其余几家的女孩子们，都纷纷来跟玛格拥抱，感激玛格的细心。 至于男人们的心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年轻的小伙子们都认为，玛格是个心善的姑娘，担心他们的安危才这样说的。乔治·克拉克则认为，玛格是一个很有人情味也很细心的姑娘，又很会照顾人。这样的一个人，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妻子人选。 至于瑞特·巴特勒先生，经历过很多事情，尤其是走私什么的，本来就游走于黑与白之间，看事情自然与别人不同。在别人的耳朵里，玛格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可是瑞特听出了玛格的潜台词。 跟他一样，这位玛格·奥哈拉小姐显然对南方很不看好。 瑞特十分惊讶。因为他知道，所谓南方淑媛们，大多都是男人们飞附属品，只会说什么“好的，先生”、“是的，先生”，就是那些已婚的太太们，他们在跟丈夫商量家里的事情的时候，也要掂量再三，更多的已婚太太们，轻易不会反对男人的们话，更不要说拥有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瑞特不能十分肯定。因为这位玛格小姐的谈话十分有技巧，如果不是他有足够的阅历，他一定会忽略过去的。 等|骚|动平静下来，才听玛格道：“巴特勒先生，我们约定好了。您可不能让我失约哦。” 瑞特·巴特勒笑道：“愿意为您效劳。我美丽的公主。” 说着，瑞特·巴特勒忍不住又行了一次吻手礼。方才不过是礼节性的，而这一次则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乔治·克拉克见状，心中大急。他可是翻译家杰拉尔德·奥哈拉的粉丝，如今，他的偶像要被这个玩世不恭的投机商给勾走了，如何不着急？ 只听克拉克道：“奥哈拉小姐，您跟传闻中十分不同呢。” 玛格笑道：“请叫我玛格就可以了。我是家中的次女，上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啊，抱歉，失礼了。” “没有关系。我跟姐姐就相差了半个小时。其实，我也很恼火，居然因为半个小时就不得不喊另外一个小孩子脾气的家伙叫姐姐。老实说，这真叫人沮丧。” 两位男士都笑了起来。 克拉克道：“我听说，玛格小姐很少跟男士们攀谈，每次舞会都是跟女伴们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今天看到玛格小姐如此健谈，真叫人意外。” 玛格笑道：“啊，这个不算是什么秘密。真的。母亲为我灌输了很多美好的品德，可是这并不能抹去我身体里奥哈拉家的天性。任性、固执、认准了某件事情就绝不回头。我听说，在英国，女孩子们十八岁成年，成年之后才能够参加舞会，而在美国，这个年龄是十四岁。老实说，就我个人看来，十四岁就找男朋友什么的，实在是太小了，英国的十八岁进入社交圈正好合适。但是，因为我的坚持，让我的母亲焦虑不已，甚至连晚上都休息不好。所以，我不得不尽快找一个，好让我的母亲安心。” 玛格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是他这辈子的初潮十三岁才来，直到去年圣诞节前后才稳定。这半年来，她的月经周期一直保证在三十一天左右。如果不是生理发育成熟，她是绝对不会考虑找男朋友、结婚的事儿的。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的原因的话，她也不想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考虑结婚的问题。 两位男士听了，又忍不住笑了。 瑞特·巴特勒并不是那种典型的南方绅士，他从来不认为女性拥有自己的观点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而乔治·克拉克又是玛格的粉丝，在乔治的眼里，自己的偶像拥有自己的见地显然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两位男士陪伴，玛格整个上午都过得十分开心——如果不算斯卡利特的出格行为的话。 为了吸引阿什利的注意力，斯卡利特可是超常发挥，不止是县里的年轻小伙子们，就连从亚特兰大来的查尔斯·汉密尔顿和苏埃伦的男朋友弗兰克·肯尼迪都不肯放过。 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之前他最看不起的。在斯卡利特的眼里，查尔斯·汉密尔顿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儿，而弗兰克·肯尼迪则是一个老处女式的人物——即娘娘腔的男人。 而这天早上的烤肉宴，毫无疑问，斯卡利特是让所有女孩嫉恨的姑娘，而玛格自然就成了所有女孩子最羡慕的姑娘。因为今天所有未婚男性中，仅有的、不曾被斯卡利特的魅力迷倒的三人中，就有两位坐在玛格的身边——另外一位就是陪着未婚妻的、今天订婚的主角阿什利·威尔克斯。 没错，跟招摇的斯卡利特相反的是，玛格就坐在桌子边上的长凳上，身边一左一右，分别坐着瑞特·巴特勒和乔治·克拉克，虽然瑞特·巴特勒的名声不好听，可是完全符合社交礼仪。 他们三人聊着文学，聊着政治，也聊着时事。谈话十分有内容，也十分有技巧，对于战争这个话题，玛格即便不方便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却也相当有见地。 这并不意外。 玛格上辈子是同声翻译，也曾经为大型国际会议要员们做过随行翻译。谈话技巧，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她的话不多，可是她总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简略的俚语或者词句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或者是用历史上的某次事件、某次战役作出类比。哪怕是仅仅提出一个名字，或者是简简单单的两个音节，就能够让人清楚她的意见了。 当然，这也跟她穿越之后多年来的刻苦分不开的，为了不把历史事件张冠李戴，也为了排遣穿越后的不适应——玛格前世拥有相当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非常爱她，这也导致了她心里无法单纯地把杰拉尔德和埃伦当成自己的父母——她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费在了书籍上。刚开始只是为了平复心情抄书，到了后来她是真心喜欢上了那些书籍。 这些秘密，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但是，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玛格现在就享受着这些年来的阅读带来的福利。 第9章 烧烤宴上，玛格虽然跟瑞特·巴特勒和乔治·克拉克聊得很开心，可是这不等于说，她就没有注意到斯卡利特的行动了。 相反，跟其他的姑娘们一样，她也觉得斯卡利特太过分。 别的不说，弗兰克·肯尼迪毕竟是苏埃伦的男朋友，斯卡利特明明很讨厌他，可依旧把他勾了过来。这种行为，不仅仅是对苏埃伦的一种伤害，也是对玛格的三观的挑战。 在玛格看来，斯卡利特又不缺男人，又何必一定要勾引弗兰克·肯尼迪？她有身为姐姐的自觉吗？她有把苏埃伦当成自己的妹妹吗？ 玛格躺在那里，即便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上午斯卡利特跟七个以上的男孩子调情的画面，还是不停地在她的脑子里面盘旋。 她根本就睡不着。 终于，她决定去藏书室去坐坐，打算读本书，让自己冷静一下。 玛格悄悄地爬下了床。却不想，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睡不着，见她起来了，连忙跟着爬起来。 “玛格，你不午睡吗？” 玛格道：“我睡不着。打算去藏书室找本书看。” 苏埃伦看看已经睡着的卡琳，忽然道：“是因为斯卡利特吗？” “是的。” 苏埃伦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玛格，我能跟你谈一谈吗？” “好。” 姐妹两个互相帮忙，穿好衣服，手拉手，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可是，她们才摸到藏书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斯卡利特的声音。 阿什利——阿什利——对我说——你一定要——哎，别逗我啦！你到底心里有我吗？哦，亲爱的，我真——” “快别这样说，斯卡利特，你不能这样说！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将来会恨你自己说过这些话，也会恨我听到这些话。” “我决不恨你，我跟你说，我爱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因为——阿什利，你到底喜欢——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是的，”他麻木地说道，“喜欢的。” 这一声喜欢，让斯卡利特心寒，也让苏埃伦愣了一下。 苏埃伦就是再不聪明，阿什利语气中的不对劲。阿什利的回答，让斯卡利特心生恐惧，也让苏埃伦不知所措。 换了别的时候，看到斯卡利特情场失利，苏埃伦一准兴高采烈地欢呼出来。可是看到姐姐玛格的铁青了脸色，立刻缩头缩脑，不敢说话了。 房间里面的争执还在继续。 “斯卡利特，”他说道，“让我们走开，忘了刚才说过的吧，行吗？” “不，”斯卡利特低声道，“我办不到。你不想——不想和我结婚吗？” 他回答道：“我就要和梅兰妮结婚了。” 停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面再度传出了声音： “神父今晚就要宣布订婚的事了。我们不久就要结婚。我本该告诉你，不过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几年前就知道了。我做梦也没有料到你——你有那么多人追求你，我以为斯图尔特——” “可是刚才你还说你是喜欢我的。” “亲爱的，你难道非要我说出伤害你的话吗？” 门外站着的玛格终于忍不住了。 里面的两个，一个根本就没带脑子，另外一个则是拖拖拉拉。这种事情，需要黏糊这么久吗？ 在苏埃伦的震惊中，玛格一脚踹开了门。 屋里的一男一女立刻跳了起来。 玛格狠狠地瞪了斯卡利特一眼，转脸问阿什利：“威尔克斯先生，请您实话告诉我，您真的爱斯卡利特，愿意为他放弃你的家族、你的名誉、你的一切吗？” 阿什利一愣，继而痛苦地道：“不。” 玛格道：“既然您对我的姐妹只是简单的喜欢，那么，就请你干脆一点，不要让她抱有不必要的幻想。那只会让她痛苦。” 斯卡利特尖叫一声：“玛格！” 玛格冷冷地道：“够了，斯卡利特，阿什利优柔寡断是错，而你，可悲得连他真正的模样都看不到！” “我……” “难道不是吗？作为双胞胎，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你。对于你而言，阿什利又是什么呢？两年前那个骑着马沿着长长的林荫道走来，穿着灰色呢绒外套的金发男人罢了。即便你记得他当日衣着打扮的每一个细节，可是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在县里这么多的小伙子中显得风度翩翩吗？你有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的声音在你的耳朵里面显得那么悦耳吗？”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爱他——” “你爱他什么呢？不就是这张脸，这身打扮吗？可是斯卡利特，除了阿什利·威尔克斯的外表，你对他的内心又能了解多少？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懂吗？你的书本、诗歌、音乐、油画等等等等，你又懂多少？你如果真的能够听懂他的话的话，就不会把他的社交辞令当成甜言蜜语。” “够了，你跟爸说的一模一样——” 玛格道：“的确一模一样。你不是好奇过吗？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妈妈是萨凡纳最上等的人家的小姐，这样的妈妈，是如何嫁给爸的。结婚之后，妈的心情又是如何。你不是一样在心底嘀咕过吗？” “可是爸和妈的婚姻看上去很幸福。” “那是因为，爸疯狂地爱着妈，而妈妈，在婚姻中则不住的退让。就跟昨天晚上一样，妈明明累得很了，可是爸却没有注意到。斯卡利特，你告诉我，你能够注意到阿什利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吗？你知道阿什利每一个神情代表的含义吗？你能够尊重他吗？你明白，什么是威尔克斯家永不泯灭的灵魂吗？” 斯卡利特一愣。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反驳玛格的话，可是她的心却隐隐地告诉她，玛格说的是对的。 斯卡利特绝望地看了阿什利一眼，猛地冲了出去。 反而是阿什利·威尔克斯，随着玛格的话，他的神情也渐渐坚定了起来。 阿什利道：“玛格，我很抱歉。还有，谢谢。” 玛格点了点头，道：“我能占用一下藏书室吗？我跟我的另外一位姐妹苏埃伦有话要说。” 阿什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出去，为这对姐妹带上了门。 第10章 事实上，当时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被整个南方男士们抵触排斥的瑞特·巴特勒，因为观点引起的男士们的众怒，瑞特·巴特勒不得不找了一个地方睡午觉。 他可万万没想到，奥哈拉家的大小姐竟然会选择这个房间跟今天订婚宴的男主角表白，更没有想到斯卡利特竟然会要求阿什利·威尔克斯跟她私奔。 这个时候，瑞特就对斯卡利特升起了几分兴趣。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戏剧化，不但奥哈拉家的另外两位姑娘也来了！ 瑞特·巴特勒听了一场大戏不假，可是这会儿他更加不敢坐起来了。 他不止不敢坐起来，还要把自己藏好，免得被奥哈拉姐妹发现了。 毕竟，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一件十分名誉的事情。 另一边，等关门声清脆地响起，就听见苏埃伦兴奋地道：“玛格，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第一次看到斯卡利特说不出话来。” 玛格叹息一声，道：“傻孩子。你以为斯卡利特是那么容易忍气吞声的吗？说不定她会以为我们会把今天的事儿宣扬得到处都是。所以，她一定会选择立刻找一个求婚者，为自己定下婚约，然后迅速地嫁出去。你说，今天围绕的那些未婚男性里面，谁最有可能？” 苏埃伦一听，立刻跳了起来，道：“弗兰克！不，不行，我要去找他！” 玛格叹了一口气，道：“苏埃伦，你真的就认定了那位肯尼迪先生了吗？” 苏埃伦一愣，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转过头来，道：“玛格？” 玛格道：“今天肯尼迪先生的表现，你也都看见了。不过是一个容貌出色一点女孩子，不过是几个笑脸，他就把你抛之脑后。苏埃伦，你仔细想一想，他真的爱你吗？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现在就可以如此忽视你，将来你嫁给了他，他就更加有理由忽略你。你真的要这样的婚姻吗？别的女人一个眼神，你的丈夫就跑了，让你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这是你要的婚姻吗？” 苏埃伦道：“可是，可是我只有肯尼迪先生。” 玛格道：“苏埃伦，你是我的妹妹，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幸福。而且，我相信，如果今天妈妈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只怕会对肯尼迪先生一样有意见。苏埃伦，你还年轻。县里的男孩子少，可是不等于别的地方就没有出色的男士了。” 苏埃伦忽然道：“就跟今天的那两位先生一样？今天没有被斯卡利特迷住的男人，除了阿什利，就只有坐在你身边的那两位了。” 玛格道：“梅肯的克拉克先生且不说，他是翻译家杰拉尔德·奥哈拉的崇拜者，今天又是第一次面对偶像，自然是不同的。可是另外一位……” 苏埃伦道：“另外一位怎么了？” 玛格道：“另外一位不是那种好驾驭的人物。至少，他不大适合年轻的小姑娘们。” 苏埃伦一听，来了兴致，立刻道：“为什么？” 玛格示意妹妹在自己身边坐下，道：“那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物，虽然他的性格跟斯卡利特一样，很像个小孩子。但是不能否认，他经历过很多事情。他的阅历和视野，不是我们这样的年轻女孩子能够比得上的。而且，这个人的性格相当恶劣。就跟方才他说的那些话那样，明明是想要提醒大家南方的弱点，却偏偏用嘲讽的语调说出来。——” 苏埃伦道：“玛格，你也不看好南方吗？” 玛格道：“是的。因为南方是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别的不说，就看这次征兵就知道了，黑人不要，穷白人不要，只要上等人家的孩子。可是没有人记得，战争是要死人的。大庄园主家的孩子光鲜亮丽地站在战场上，那就是现成的靶子。等这些男人们一死，谁来保护我们这些女眷呢？所以，南方的衰弱已经在所难免。我要做的，就是提早做好准备。为了战后的州权。” 苏埃伦忽然道：“玛格，这才是你今天忽然变得很活跃的真正原因。” 玛格道：“是的。苏埃伦。我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嫁出去。未婚女孩在这个世界上受到的约束太大了，几乎什么都不能做。” 苏埃伦道：“所以，你看中了那两位先生中的哪一个？” 玛格道：“那位乔治·克拉克先生，来自梅肯的巴顿庄园。你还记得吗？巴顿庄园的老克拉克先生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而老克拉克太太更是在小女儿出生不久就死于血崩。乔治·克拉克先生，有一个早就已经出嫁姐姐，和一个年仅六岁的妹妹。巴顿庄园又是梅肯数一数二的大庄园，拥有一百六十个黑奴。这样的家庭，才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苏埃伦道：“那我也去求肯尼迪，让他尽快娶我。” “苏埃伦？！” 苏埃伦笑道：“玛格，你一向很聪明。如果单单说脑子，无论是我还是斯卡利特，都比不上你。连你都只能做这样的决定，那我就更加没有挑选的余地了。玛格，肯尼迪就是有再多的不好，可是他拥有的土地比我们县里任何一个人都多。而且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如果我嫁了他，也能够马上当家做主。玛格，我不够聪明，年纪也小，你会教我做一个合格的太太吧？” “那当然。” “那么，就说定了。” 听到这里，瑞特·巴特勒都想吹口哨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玛格·奥哈拉小姐竟然真的跟他一眼，看到了南方注定惨败的未来！ 拥有这样的见识的人，别说是女人了，就是男人都非常少见！ 可玛格·奥哈拉却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未婚少女！ 如果不是玛格已经瞄准了乔治·克拉克，瑞特·巴特勒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向对方求婚。 无关爱情，只是因为对方聪慧的头脑，和跟自己一样，对南方深沉的爱。 第11章 不得不说，塔拉庄园的姑娘们都超有行动力。 当天下午，大小姐斯卡利特·奥哈拉率先传出了跟查尔斯·汉密尔顿的喜讯，而且，还十分坚持，她就是要结婚，而且要快！ 按照当时的风俗，订婚和结婚之间一般的时间间隔为一年，最短也不会短于六个月。跟斯卡利特要求的那样，在短短的两个星期之后就出嫁，这在太平年代里面，根本就不能想象。就连埃伦也愁眉不展地绞着双手，提出稍微晚一点再办，希望斯卡利特能够从长计议。 可是斯卡利特对于妈妈的恳求总是沉着脸，听不进，不理睬。 斯卡利特就是要结婚，而且要快，要在两个星期之内。 如果换了以前，即便苏埃伦没有什么表示，玛格一定会站在母亲那边，帮着母亲拦着斯卡利特。可是这一次，屋里是玛格还是苏埃伦，这姐妹俩都保持了沉默。 因为在斯卡利特答应了查尔斯·汉密尔顿的同一天，那位克拉克先生也跟玛格求婚了，而玛格则表示，如果对方没有改变主意的话，那么两天后，她会给出回答。 至于苏埃伦，她跟弗兰克·肯尼迪也做了约定。因为苏埃伦是妹妹，按照习俗，不可能赶在姐姐之前结婚。因此他们两个约定，如果玛格决定结婚。他们可以在同一天宣布喜讯。 因为姐妹俩已经有了默契，所以对斯卡利特坚持要马上结婚一事保持了沉默。 即便是埃伦再反对，可是经不起查尔斯的恳求，杰拉尔德对这个女婿又十分满意，斯卡利特的婚期还是定了下来。 可是两天之后，玛格和苏埃伦宣布喜讯，并且一样要求在两个星期之后结婚的消息，让埃伦差一点昏倒。 对此，杰拉尔德十分愤怒。 “玛格，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女儿！可是这一次，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玛格很平静地放下了手里叉子，道：“爸爸，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读书。而县里的小伙子们，以塔尔顿家的男孩为例，他们居然个个以被学校退学为荣！斯图尔特和勃伦特两年内已经第四次被学校退学了，而他们的哥哥也退学了。嫁给这样的人，我能获得幸福吗？而县里唯一一个跟我在爱好上相近的年轻人阿什利·威尔克斯不但早就有了婚约，还跟我性子不合。我看不上他优柔寡断的模样。爸爸，错过了克拉克先生，我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够找到一个爱好相同又谈得来的丈夫？” 杰拉尔德哼哧哼哧地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玛格说得是实话。 他不得不转向三女儿苏埃伦：“你姐姐是着急找不到合拍的，你也一样吗？也急着出嫁？” 苏埃伦早就知道父母的偏心了，闻言，立刻反击道：“爸爸，你忘记了那天在十二橡树庄园的事情了吗？如果不是斯卡利特，我何必急着结婚？！” “你！” 苏埃伦昂着头，道：“爸爸，因为斯卡利特像你，所以她犯了错，你也包庇她。可是我呢？我也是你的女儿！斯卡利特抢我的弗兰克，你不骂他，斯卡利特抢卡琳的勃伦特，你为什么依旧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们没有斯卡利特那么漂亮、那么招摇，所以我们理所应当地就应该受委屈？因为我们老实听话，所以这一切就是我们应该受的？” 杰拉尔德气得脸红脖子粗，尤其是那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让苏埃伦心中直打鼓。可是她还是坚持把自己的话给说了出来：“爸爸，我也是你的女儿，跟你心爱的斯卡利特一样，我也很自私很任性。我决定这么早结婚，就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斯卡利特的嘴脸。而结婚，是我离开这个家的唯一合法又合乎程序和礼仪的手段。这样说，是不是够坦白？！” 破天荒的，苏埃伦没有吃完，就上了楼。 而卡琳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放下刀叉，跟着跑上了楼。 她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了对苏埃伦的支持。 杰拉尔德瞪了着两个小女儿的背影好半晌，这才道：“玛格，我将苏埃伦和卡琳交给你，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玛格站了起来，她的神情依旧镇定，语调也依旧平和，可是她的话，就好像大海里面蕴藏的风暴，让埃伦心中十分不安：“爸爸，我即便再能干，也只有十六岁，比斯卡利特还小半个小时。你才是我们的爸爸，无人能够取代。” 说着，玛格也往餐厅的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玛格忽然转过头来，道：“爸爸，苏埃伦今年才十五岁，你知道她是经过多少次的伤心，多少次的失望之后，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第12章 看到三个小女儿如此，埃伦再也坚持不住，当场昏倒，慌得杰拉尔德连忙叫大夫。还是黒妈妈反应快，迅速地找到了嗅盐瓶。 埃伦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边上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奥哈拉先生，请你告诉我，那天十二橡树的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埃伦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杰拉尔德吭哧吭哧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但是埃伦真的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丈夫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一副面孔。 埃伦坚持，自己要单独见一见玛格。埃伦知道，这个女儿一贯是有主意的，一定会告诉自己答案。 杰拉尔德和斯卡利特没有办法，只能留在餐厅里面，看着埃伦的裙裾消失在门边。 玛格果然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在自己的书房，并且没有坐在自己惯常的书桌面前，而是将小圆桌搬到书房的中间，两边各放了一个舒适的藤椅，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凳子。 显然，玛格是在等埃伦。 黒妈妈扶着女主人的手，走了进来。虽然黒妈妈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她也知道，今天的谈话，绝对非同小可。所以，这个聪明的黑人保姆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见母亲来了，玛格放下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屈膝礼：“妈妈，您来了。” 埃伦道：“你在等我？” “是的。要喝茶吗？我特地调配的玫瑰花茶。” 埃伦没有拒绝。 玛格轻轻地为母亲斟了一杯茶，双手捧给母亲。 埃伦捧着茶杯，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玛格，我很抱歉，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忽略了你和苏埃伦，还有卡琳。” 玛格笑笑，道：“妈妈，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虽然我们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比起斯卡利特，我们依旧是您的好女儿，所以，您才会对我们这么放心。是吗？” 埃伦沉默了一会儿，道：“在今天以前，是的。” 玛格道：“所以您来，是想知道原因。” 埃伦点了点头，道：“是的。玛格，你，你能告诉我吗？” 玛格道：“原因很简单，无非是两个，一个是因为战争，另外一个则是斯卡利特。” “战争和斯卡利特？”埃伦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玛格道：“是的，妈妈。战争和斯卡利特。妈妈，我不知道您对战争的看法是如何的。但是您不得不承认，整个县里面，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没有，一个都没有。而我长到这么大，能够接触到的、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也只有一个，那位已经可敬的、快要听不见的、说话已经无法保持清楚的逻辑的、偶尔会从费耶特维尔赶来作客的麦克雷先生。更加可悲的是，因为这位老先生的年迈，几乎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更不要说，仔细去聆听他的话，注意他口中的战争的不同。” 埃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年仅十六岁的女儿，居然如此聪慧注意到了这个一般人不会注意的老人。 埃伦低声道：“玛格，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连你父亲都没有看到的东西，你居然看到了。” “妈妈？” 玛格明显地呆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埃伦对战争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埃伦道：“玛格，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没错，战争就是牺牲，是死亡，是饥饿和疾病，唯独不是野餐。可是，毫无疑问，这是我们伟大的事业，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骄傲。” 玛格原以为母亲跟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可是最后一句，心中忽然生气一股怒气。 玛格道：“妈妈，看起来，我们似乎有分歧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看起来，我们将有一场比较长的谈话，不介意多两位听众吧？” 埃伦一愣：“什么？” 只见书桌站出了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不是苏埃伦和卡琳又是谁？ 玛格道：“妈妈，因为内容比较多，我不想说第二遍。而且让妹妹们躲着听，也不是办法。您不介意吧？” 埃伦被玛格脸上的神色震住了，茫然地点了点头。 苏埃伦和卡琳两个将角落里面的另外两张藤椅搬过来，坐下。苏埃伦还接过了为母亲和姐妹们斟茶的工作。 玛格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妈妈，如果说北佬跟我们之间的矛盾的起|点，可以说是土地、可以说是关于黑人的争夺，也可以说是因为我们更追捧英国和欧洲的高级货，可是说白了也无非一个词：州权。即便他们高喊着要给黑人自由、即便我们高喊着南方的尊严，可是最后的最后，还是为了州权。而战争，不过是州权争夺了一种方式。我说的话，您认可吗？” 埃伦一愣，点了点头。 州权这个词，埃伦听过很多次了。 玛格道：“妈妈，您有注意到北佬和我们的战斗方式，或者说，征兵方式的不同吗？无论是北佬还是我们，那些政客们可不会亲自上战场。而北佬聪明地选择让黑人替他们送死。几句漂亮的谎言，几个金币，就能让大量的黑人成为战场上的炮灰。而我们呢？南方征兵的时候，首先就把黑人排除在外了，就连穷白人也会被挑剔，就跟县里的那些人那样。也许一开始，战争的确会向我们倾斜，可是谁会注意到死去的人呢？北佬死去的是黑人，对于他们无关紧要，只要几句话几个金币就能够换来的黑人。而我们呢？死去的都是我们南方的上等人，社会的精英。等男人们死得差不多了，我们的土地、我们这些女人，又要如何保护自己？妈妈，您真的以为，大量的男人战死沙场之后，我们还能够保得住自己的家园？我们还能够继续过着现在这样体面的生活？只怕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南方淑媛们，过的日子连那些穷白人都比不上。更甚者，因为没有了男人的保护，那些受到北佬鼓动的穷白人，甚至是黑人，都敢羞辱我们。妈妈，那样的场面，您可想象过？” 埃伦道：“玛格，有的时候，牺牲要比胜利时的欢欣鼓舞需要更大的勇气。而南方，需要这种勇气。” 玛格回答道：“明知道结果，还去送死，那不是勇气，而是愚蠢。妈妈，有的时候，承认自己的不足比坚持自己是坚不可摧的更符合勇气这个词的定义。” “玛格！” 埃伦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这样说。 玛格道：“难道不是吗？美国不是英国，英国是君主立宪制，他的权利是通过王权来传承的。可是美国是自由的。尤其是在北方，议员、州长，是靠选举出来的。既然那些北佬们高喊着，要给黑人选举权。我们只要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戳破北佬的谎言，我们一样可以获得胜利。完全没有必要让我们的男人上战场，然后跟牲口一样，被对方屠杀！” 埃伦道：“玛格，你怎么会有这样危险的念头！” 玛格道：“危险是吗？苏埃伦，那边的书架第二行，左边第三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纸，你能给我们念念吗？” 苏埃伦立刻应了。 可是取出来之后，她忽然愣了。 因为这是一篇法文写的文章。而苏埃伦不会法文。 玛格只得道：“我忘记了，这第一页是法文，后面两页是我翻译过来的。你只要读英文的就可以。妈妈，一起来欣赏一下，这位法国记者未曾发表的文章《芦柴棒的故事》。” 第13章 《芦柴棒的故事》其实并不是什么法国记者写的。只不过，上辈子玛格曾经用这篇文章做过练习，将高中课本上的文章翻译成英文、法文、德文。 穿越到这边之后，玛格觉得这篇文章有用，就默写了下来，包括英文、法文、德文三个版本。当然，苏埃伦现在读了这篇，显然是经过修改、更符合现在的美国北方的实际情况的。尤其是什么水泥之类的东西，还有明显地带着东方色彩的东西，都被删除或者替代了。 可是文章的感染力却没有变。 至少，埃伦和黒妈妈两个显然听呆了，就连苏埃伦和卡琳两个，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 埃伦最快反应过来，道：“玛格，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玛格冷冷地道：“妈妈，你知道，南方哪里有印刷机吗？出版商都是些什么人吗？很遗憾，南方没有印刷机，我们所能够知道的出版商，不是北佬就是外国人。这也就是为什么阿什利会有几个北佬朋友的原因。这篇文章，打他出世的那个时候起，就被刻意封锁了。而那位法国记者。” 玛格从书里面拿出一份旧报纸，道：“很巧合的是，他死于一场意外。他的马车翻车了。” 当然，报纸上的新闻是巧合，那位先生的确是一位法国人，而且，也的确是一名记者。这并不妨碍玛格把这篇文章放在对方的名下。 玛格道：“因为某些原因，这位先生希望我将之翻译成英文和德文。遗憾的是，我收到信件没有多久，他就不幸去世了。而我的出版商也警告我，将这篇文章尽快销毁，以免带来麻烦。妈妈，你看，北佬的《汤姆大叔的小屋》传得满世界都是，连英国和法国那边都知道了。可是这《芦柴棒的故事》却没有人知道。妈妈，我们早就被孤立了。北佬不止封锁了港口，也从心理上封锁了外国人对我们的帮助。” 埃伦从苏埃伦的手里取过这薄薄的几页纸，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他的双手在颤抖，可是他的语调还是十分平静。 “玛格，告诉我更多的，你知道的事实。” “好的，妈妈。”玛格静静地看着母亲，道：“妈妈，有一点您必须牢记，战争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真正的苦难的开始。这场战争本来就是一场阴谋，一场屠杀我们南方的男人们的阴谋，而北佬真正的杀手锏不在战争，而在战争之后。一旦南方战败——这毫无疑问——南方的纸币、南方的债券，都会成为废纸。可是对于南方的每一个家庭来说，奔赴战场的，有我们的父亲、有我们的兄弟、有我们的儿子、有我们的情人、有我们的丈夫，为了他们，南方的每一个家庭会为战争提供物资、会捐献首饰金币，毫无疑问，这会耗尽南方大多数家庭的财富，让我们一贫如洗。而种植园的黑人们，也会因为北佬的鼓吹，因为我们不复从前而选择逃离。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钱，没有人手，即便有几个黑人对我们不离不弃，可是收成依旧不会很多。而北佬只要抬高税金，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把我们从我们的家园里撵走。试问，没有了财产没有了土地也没有了黑人、衣衫褴褛的我们，又谈什么傲慢和尊严？” 埃伦道：“玛格，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玛格将视线转移到那些矗立着的书架上，道：“妈妈，书籍是先人留给我们的老师。历史在重复，秩序在不停地建立与崩毁。在这一点，阿什利跟我一样，都有同样的认识。只可惜，他太过优柔寡断了。明明看到了战争的背后，却不愿意面对。而且，他根本就是活在别人对他评价和期望之中。值得庆幸的是，在灾难来临之前，我还是结识了两位朋友。他们认同我的看法，愿意为我提供适当的帮助。” 埃伦道：“就是巴特勒先生和克拉克先生？” “是的。” 埃伦沉默了一会儿，道：“玛格，这是战争，我明白。不过，方才你又为什么说，自己做出改变，是因为斯卡利特。” 玛格道：“妈妈，县里绝大多数女孩都知道，斯卡利特就好像一只雄狮，将他见过的每一个未婚男士当成自己的母狮子。在您的眼里，他只是过于活泼，可是在我们这些同龄人眼里，他根本就是把所有的小伙子当成自己的战利品，不许任何人染指。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小妹妹，卡琳。” 埃伦道：“这怎么可能？” 玛格道：“妈妈，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您，那天，阿什利和梅兰妮小姐订婚的那天，斯卡利特向阿什利告白了，并且要求对方跟自己私奔。” “什么？”埃伦一下子站了起来。 玛格道：“您知道吗？妈妈，斯卡利特在两年前，阿什利从欧洲游学归来，她就坚持自己爱阿什利，可事实却是，去年夏天的时候，她还去挑逗塔尔顿家的双胞胎。结果，这对双胞胎为她神魂颠倒的时候，她又不要他们。妈妈，这就是斯卡利特。县里差不多每一个姑娘，不是被她抢过男朋友，就是家里的兄弟被他伤过心。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跟斯卡利特关系不好的原因。至于我，” 说到这里，埃伦已经摇摇欲坠，但是他还是坚持道：“说下去，玛格。” 玛格道：“妈妈，如果没有战争，我可以继续做翻译家，可以到处旅行，哪怕一辈子不嫁人都不要紧。因为我毫不怀疑，爸爸妈妈愿意养我一辈子。可是战争近在眼前，我不得不为家园而努力。只是，我是个有想法的姑娘，而县里大多数男孩儿都不能理解我。同样，我跟斯卡利特之间也注定了在不久之后分道扬镳。我不喜欢斯卡利特肆意妄为、把伤害别人当成寻常的做法，当然，斯卡利特也不喜欢我，就跟她不能理解艺术、哲学、历史、自然、地理、军事、政治、化学的魅力一样。在她的眼里，我也只是一个书呆子而已。” 苏埃伦道：“妈妈，比起男人，玛格更喜欢书本，所以她受到的伤害要小很多。可是我不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我想要自己的家庭。可是在斯卡利特的阴影之下，我可能只能做个老姑娘。因为斯卡利特就喜欢抢别人的男朋友，就跟这次再十二橡树庄园里他勾引弗兰克一样。” 埃伦道：“苏埃伦，既然肯尼迪先生不是全心全意地对你，你又何必委屈自己？” 苏埃伦道：“妈妈，这很简单，因为战争要来了嘛。如果没有战争，我还有时间去等待，可是一旦爆发了战争，县里的小伙子们能不能活下一半还是个未知数。而且，斯卡利特又是那样的性子。我注定是争不过他的。现在结婚，我即便没有一个爱我的丈夫，还能有一大笔财产安慰自己。可是等到战争结束，那个时候，我已经是老姑娘了，还没有斯卡利特漂亮。妈妈，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第14章 如果说玛格的话颠覆了埃伦的整个世界，那么苏埃伦的话则给了埃伦重重的一击，就连埃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玛格的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的。 现在，埃伦不但要担心两个小女儿，还要担心斯卡利特。 作为一个母亲，埃伦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获得幸福。在今天之前，埃伦还可以跟自己说，斯卡利特是因为早就对查尔斯·汉密尔顿有情愫才会在重逢不久之后宣布订婚。可是现在，埃伦发现，这个大女儿根本就是个任性的小鬼。可是婚姻需要宽容和体谅的，任性，只会给婚姻生活带来伤害。 如果没有玛格的话，如果没有苏埃伦的话，埃伦也许对这个大女儿的担忧之情会更多一些，可是现在，埃伦对大女儿斯卡利特的心情就复杂了。 虽然说，战争占据了很大的因素，但是埃伦不得不承认，因为自己在斯卡利特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因为丈夫的偏心，使得这个家已经没有两个小女儿的容身之处了。这才迫使这两个孩子用这种办法寻求出路。 可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埃伦很清楚，要将婚姻经营得好，那是多么的不容易。抱着早早地离开家的想法出嫁，那势必是会影响到婚后的幸福的。 埃伦确信，自己的两个女儿说的是真话。可就是因为玛格和苏埃伦说的是这话，这才使得埃伦越发不安。 这一夜，埃伦一宿没睡。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的埃伦最后还是帮忙说服了丈夫，让丈夫同意玛格和苏埃伦尽快出嫁，哪怕杰拉尔德十分生气，最后还是不得不同意了。因为杰拉尔德也看出来了，他心爱的大女儿被自己的三个妹妹联手排斥了。 从那天晚餐开始，奥哈拉家的三位小姐，玛格、苏埃伦、卡琳同进同出。无论是在玛格的书房里面说话、在工作室里面做针线，还是去花园里面散步、去沼泽地那边探险，这姐妹三人都一起行动，就好像是在珍惜这婚前的最后的时光。 可是，一旦斯卡利特出现，或者说是想要加入他们，这姐妹三人就会用各种理由转移阵地，坚决不跟斯卡利特说一句话。 哪怕斯卡利特的脸一天比一天阴沉，哪怕杰拉尔德对此暴跳如雷，可是这姐妹三人就是不为所动。 就连最小的卡琳都表示，她才没有这么多时间跟斯卡利特废话呢。这些日子，她跟着苏埃伦一起，接受着姐姐玛格的教导。本来，这些东西应该是她随着年龄的增长，跟在玛格身边边看边学的，可是，现在玛格和苏埃伦都要出嫁了，而且，她们都决定出嫁三天之后，就跟着丈夫离开。所以，这些东西都必须现在就抓起来，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学会，也必须心中有印象。战争一旦爆发，说不定通讯就会中断，这个时候，就必须靠自己撑过去。所以，卡琳听得十分认真。 在沼泽地边的小木屋里，玛格指着那些玻璃器皿，道：“这些，是我通过那些出版商弄到手的。感谢他们的慷慨，我说医学翻译里面有几个现象需要确认，他们就给我送来了这些。通过这些仪器，我提炼了大量的维生素C片，还有几种感冒药。记住，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病症是不一样的。风寒感冒多见于女性，因为大家都裸|露着大片大片的胸膛，还有胳膊什么的。体质差一点的，天气一变化就会感冒。至于风热感冒，那多出于男性。具体的病症判断以及如何使用，说明书上都有。这些药剂，分发给县里的小伙子们之后，家里应该还能剩好些。所以剩下的这些，我将分成四份。我跟苏埃伦每人带一份走，另外一份交给妈。至于剩下的一份，我将藏在这个柜子里。卡琳，妈妈是个典型的南方人，邻居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出力，家里有一点药，说不定妈妈哪天就用在不知道什么人身上了。所以，这里的药，你一定要藏好。哪怕藏一半在你的屋里也使得。必要的时候，这会成为救命的东西。” 卡琳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在花园里，玛格指着自己的那片花圃，道：“斯卡利特老是笑话我的花圃老是长草，就是开花了，也丑的很。可是她不知道，这些草，包括了三种作物，其余的，也多是药材。” 这片苗圃还是玛格六七岁的时候，因为喜欢一种来自东方的花卉香栀子，特别磨着杰拉尔德开辟的。奥哈拉家的人，包括县里的其他人，都知道玛格是个喜欢园艺却没有多少天分的女孩。可是今天，苏埃伦和卡琳都知道了，根本不是玛格不会，而是玛格早就在做准备了。 玛格道：“这个是大米，这个是小米，那边是甘蔗。小麦的种植期我们都知道，根据品种的不同，最少也需要两百天才能够收获，多的则需要两百七十天，而大米，一般来说，一百二十天就足够了。也就是说，在佐治亚，一年只能种一季小麦，而大米，一年能够收获两次。小米是低投入高产出的代表，春种一粒籽，秋收万颗粟，说的就是他。战争一旦开始，北佬一定会来烧庄稼，棉花、小麦，可能都逃不了。反而是大米和小米，因为是外来作物，没有人认得，有可能逃过一劫。” “至于甘蔗，县里大多数种植园种的是棉花，甘蔗很少。我觉得战争一旦爆发，糖之类的东西肯定会价格飞涨。所以，我还是通过出版商找来了优质的甘蔗苗。” 说着玛格又拿出一张纸，道：“这是名单。这些年，我在照料这些作物的时候，也训练了些人来。这些人，都是会种这个的。这些人，我会分成三部分，我跟苏埃伦一人带一部分走，另外的则留在家里。卡琳，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告诉妈妈。” 苏埃伦和卡琳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她们要为战争做好准备。 第15章 第三天傍晚，一辆马车驶入了塔拉庄园，杰拉尔德对投机商瑞特·巴特勒十分不喜欢，甚至拿出了猎|枪，想要赶走瑞特·巴特勒。 不过，玛格阻止了他。 “爸爸，让巴特勒先生进来吧。他是为我送药品来的。县里的小伙子们需要药品。这是为了南方。” 杰拉尔德端着猎|枪，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最后重重地跺着脚，走了。 现在这个时候，为了南方四个字就是万能招牌，什么事情只要跟这四个字搭上关系，就一路畅通——在南方上等人家的家里。 瑞特端着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道：“玛格·奥哈拉小姐，看起来，你的家里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笑容之中藏着谁都不明白的欣赏。 玛格笑笑，道：“没办法，继大姐要求在尽快结婚之后，我和妹妹苏埃伦也希望尽快结婚。我们姐妹三人的订婚期都只有两个星期。所以，爸爸觉得有些尴尬。当然，你知道的，战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瑞特那深邃的视线落在玛格的脸上，颇有意味地道：“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 玛格道：“那当然。实际上，我的确有事情找你帮忙。我有些油画，希望您帮我卖掉。卖来的钱，希望你帮我存在英格兰银行里，也许战后我会用到。” “您真是不客气。” 玛格笑道：“因为跟您不用太客气。您是投机商，不是吗？不过，英格兰银行的账户什么的，也许要等我结婚之后才会开通，所以，可能会耽搁一点时间。您不介意吧？画，您今天就可以带走。” 瑞特道：“您真是一位特别的小姐。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荣幸跟您散个步？” 玛格笑道：“您就不进来坐坐吗？我想，您还没有用晚饭吧？” 瑞特道：“鉴于我在十二橡树庄园的表现，恐怕您的父亲不会乐意招待我。就跟方才一样。” 玛格道：“放心，我的家人都很乐意招待您。至于我的父亲，其实，只要您愿意，要想收服我的父亲实在是太简单了。我的父亲能写会算，但是论狡诈，他绝对比不上您这位投机商。” “你是在讥讽我吗？” “不，这是恭维。如果您不够勇敢，您当然不会去闯封锁线；如果您不够狡诈，您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越封锁线，将我们的棉花换成枪支弹药、换成药品、换成目前南方迫切需要的各种物品。显然，您不但十分勇敢，而且足够狡诈，所以，您一直很成功。我也希望，您能一直成功下去，这样，我才能够放心地把各种事情委托给您。” “您跟南方的姑娘们很不同。” “啊，是的。而您，跟南方的先生们也不同。” 瑞特挑了挑眉、笑了笑，跟着玛格走进了屋子。 他的脸上始终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永远是嘲讽一般地勾起，语调永远充满了讽刺，如果不是对他足够了解，绝对不会发现，他的内心跟每一个南方人一样，对这片土地充满了热爱。 走进起居室，瑞特才发现，屋里不止有奥哈拉一家子，还有三位姑娘的未婚夫，查尔斯·汉密尔顿、乔治·克拉克、弗兰克·肯尼迪。 其中，查尔斯·汉密尔顿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是即将结婚的狂喜，而坐在他身边的斯卡利特则明显的心不在他的身上。这位斯卡利特·奥哈拉小姐显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一直在展现他的女性魅力，而且显然获得了成功。因为那位肯尼迪先生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导致坐在他的身边的苏埃伦小姐一脸的气恼。 而这位斯卡利特·奥哈拉小姐显然并不满意，因为还有一位先生对他的魅力熟视无睹。可惜的是，在这位先生的眼里，显然自己手里的书都比这位卖弄风|骚|的小姐有趣。 瑞特耸了耸肩。 是的，在他的眼里，斯卡利特虽然是一个上流社会出身的女性，可是他就是将风|骚|两个字用在了斯卡利特身上，而不是更加委婉优雅一点的风|情。 看见瑞特进来，屋子里的几位男士们纷纷起来跟瑞特问好。但是，显而易见，杰拉尔德跟查尔斯、弗兰克两位对他的到来并不高兴，甚至脸上还带着明显地排斥。倒是乔治，虽然是最后一个起来的，却第一个走过来跟瑞特握手：“啊，巴特勒先生，上次我们说到哪儿了？我好不容易结识了您，并且把您当成我的朋友，可您离开的时候，居然没有跟我说一声。” 瑞特道：“我很抱歉，实在是有事情。而且，我想南方大多数家庭并不喜欢我这样的客人。” 乔治道：“您说哪儿的话！至少，在我心中，您是我的朋友，我和我的太太，我是说，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太太的玛格都很乐意在我的庄园里招待您。” 斯卡利特在乔治身上使了半天的力，结果对方根本就不理会她。玛格在的时候围着玛格团团转，玛格不在，要么跟卡琳这个小妹妹说话，要么直接端起了书本。 这会儿，见乔治对瑞特如此热情，忍不住道：“投机商。” 可巧，这话被后面进来的埃伦听得个清清楚楚。 埃伦道：“斯卡利特，正是因为拥有瑞特·巴特勒先生这样的勇士，我们的棉花才能够穿越封锁线，换回我们需要的各种物品。”又对瑞特道，“巴特勒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看到您身体健康实在是太好了。” 瑞特知道，自己在南方大多数家庭里面并不受欢迎。可是他却在埃伦的脸上找不到那种装出来的客气。显然，对方是真心欢迎他的。 埃伦接受了瑞特的吻手礼，道：“瑞特·巴特勒先生，真的十分感谢，您不但答应了我女儿的请求，送来了足够的药品，还专门带来了我们眼下最需要的白缎子。” 听说有白缎子，气恼了一天的苏埃伦的脸上立刻好看了起来。 显然，即便苏埃伦表面上不在意，可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还是希望拥有自己的结婚礼服。 斯卡利特听说，嫉妒非常：“妈妈，既然已经有了白缎子，那么，给我做一身新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埃伦立刻对姐姐怒目而视。 出乎意料，埃伦坚决地拒绝了大女儿：“斯卡利特，白缎子只有两块，刚够玛格和苏埃伦的。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的结婚礼服可以送给你。” “可是……” 苏埃伦立刻插嘴道：“妈妈的结婚礼服只能传给长女。谁让我跟玛格是妹妹呢？斯卡利特，这是属于长女的荣耀！” 如果之前约定由玛格来穿妈妈以前的白缎子结婚礼服，苏埃伦就是只能穿玛格送给她的那身绿色的衣裙，她也不会不舒服。可是偏偏瑞特没有来的时候，家里就只有斯卡利特能够穿白缎子的结婚礼服不说，瑞特带来了白缎子之后，斯卡利特竟然还想抢一块。 苏埃伦当然不高兴了。 杰拉尔德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被苏埃伦这么一说，只能愤愤地闭上了嘴巴。 瑞特笑嘻嘻地当成没有听见奥哈拉家的两个女儿的针锋相对，而是温和的转向埃伦：“奥哈拉太太，不知道玛格小姐和苏埃伦小姐的婚期是哪一天，希望我来得没有太晚。” 埃伦笑道：“啊，斯卡利特的婚礼在四月的最后一天，而玛格和苏埃伦则在五月二日同时举行婚礼。幸好玛格训练了两个手艺十分高明的黑奴出来。” 瑞特道：“玛格小姐真是一位能干的姑娘。” 第16章 斯卡利特一贯见不得别的女孩比她出色、比她受欢迎，在她的心中，除了她的母亲，其余的女性都是她的敌人——黑奴例外。 在斯卡利特的心中，或者说，在奥哈拉家的三位姑娘，斯卡利特、苏埃伦、卡琳的心中，母亲不是一个具体的人物，而是类似圣母玛利亚一般的存在，天使或者是天使的化身。而黑奴，则根本就不是人。除了从小照顾他们的黒妈妈，爸爸的贴身男仆波克，还有她们自己的贴身女仆，她们从来就不会刻意地注意某个黑人。 尤其是斯卡利特，她总是将这些为塔拉庄园工作的人们称之为黑奴。而苏埃伦和卡琳，因为跟姐姐玛格走得近了，已经改了口，将这些人成为黑人，只是针对白人而言的黑人。 斯卡利特跟现下的很多南方人一样不喜欢投机商，可他更受不了男人在他面前恭维另外一位女性，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孪生妹妹。 斯卡利特微微仰起脸，就像她过去做过很多次那样，微微地抖动着自己的酒窝，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加迷人，她浓密的睫毛就好像一对漂亮的小扇子，微微地抖动着，让查尔斯看得心底痒痒也让弗兰克·肯尼迪心中蠢蠢欲动。 “先生，您那天在十二橡树庄园的话还真是震撼呢。” 如果斯卡利特像勾引一个男人，她绝对是与生俱来的高手，问题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瑞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反而是杰拉尔德，听见女儿这么说，立刻重重地哼了一声：“投机商！” 玛格笑笑，道：“爸爸，我承认，瑞特先生的事业的确有些不符合正常的商业竞争规则。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南方需要更多的跟瑞特这样的先生，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必需品。” 杰拉尔德喝道：“你闭嘴！这不是你该管的！仔细被人嫌弃。” 乔治道：“哦，奥哈拉先生，您放心，我之所以会倾心玛格，是因为我在玛格翻译的一本著作的序言里的译者有话说里读到这样的一段话：战争是为政治而服务的。如果战争赢了，却没有达到应有的政治目的，那么，哪怕是胜利也是输；相反，哪怕是战争输了，只要政治目的达到了，就是输了也是胜利。我觉得这句话十分有哲理，也十分符合我们南方的现状。我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够将玛格迎娶回去，跟她探讨更多的、有趣的话题。” 说着，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玛格。 乔治跟阿什利一样，也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南方绅士，也一度为了南方的未来而迷茫。可以说，三年前他在欧洲游学、跟阿什利重逢的那段日子，是他生命中最为低落的日子。他为了自己的故乡即将到来的命运而忧心忡忡。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乔治无意中看到了阿什利随身带着的一本书，看到那序言里面的话，这才找到了答案。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乔治才开始接触历史和哲学，而在此之前，他跟阿什利一样，除了宴会和打猎，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艺术、绘画和歌剧上。 看着未婚妻美丽的脸庞，乔治道：“玛格是个有思想的姑娘。我真遗憾，我没能在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就追问阿什利。不然，我早就来到塔拉了。” 杰拉尔德听了，气哼哼地转过脸。 埃伦却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对男人的要求和对女人的要求本来就是不同的。埃伦知道，很多男人发现他们的女人太过聪明的话，就会选择离开。这也是大多数女人会装柔弱、装无知的真正原因。因为太过聪明的女人，往往很难找到一门好姻缘。 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展现了自己的聪慧和思想，玛格还是有人欣赏，愿意支持他继续往前走。 埃伦很清楚，这样的男士是多么的稀有，比聪慧的、有思想的淑女还要稀有。玛格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位未婚夫，埃伦由衷地为女儿感到高兴。 阿什利、阿什利、阿什利。 听到这个名字，斯卡利特觉得她的心都痛了。 就跟玛格说的那样，现在的斯卡利特就是个任性又固执的小鬼。玛格清楚，现在，斯卡利特对阿什利的感情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爱情，或者说，这份感情还没来得及能转化为爱情。现在，这份感情还只是一个女人对一个出色的男人的|欲|望、占有|欲|而已。 可是斯卡利特并不知道。 她坚持，自己是爱着阿什利的。听到乔治一次又一次地提起阿什利，斯卡利特觉得，她的心口都要炸开了。 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个名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哦，阿什利，我是多么的需要你，你知道吗？ 斯卡利特的心中一片混乱，一时之间，倒是无暇顾及其他。 起居室的每一个人的神情，瑞特都看在眼里。他不禁挑了挑眉。 对于瑞特来说，塔拉庄园的奥哈拉家显然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家庭。这个家庭的组成也不怎么符合南方的规范。一个典型的爱尔兰移民的家主，一个来自萨凡纳最上流家庭的太太，四个风格完全不同的女儿。 大女儿斯卡利特，一个自认为十分聪明或者是精明、坚持自己是附近几个县里的第一美人的小姑娘，实际上，这个小姑娘却做了不少蠢事儿。当然，这个小姑娘的坦率、热情，也是十分的与众不同。 二女儿玛格，一个真正聪明，或者说，十分有远见的女孩子，拥有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见识，也因为这份见识，让她处事的时候，少了几分冲动，多了几分谋略。当然，必要的时候，这位姑娘的行动力和魄力也是十分惊人的。瑞特很好奇，如果有机会，对方会走多远。 三女儿苏埃伦，一个并不聪明、甚至还有点蠢的小女孩。就跟现在这样，因为未婚夫被别的女人吸引而将不满放在脸上，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自然是有趣的。可是这个小姑娘的运气很好，有个聪明的姐姐，这个姐姐还愿意指点他，甚至这个小姑娘还会主动跟着这个姐姐的步伐走。连瑞特都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运气这种东西还真的很难说。 还有最小的这个孩子。看起来还小，只是，她现在正在成长中。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只有天知道。 就连瑞特自己也承认，如果没有玛格的话，自己说不定会被斯卡利特吸引。不过现在么，瑞特更好奇，这位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会走多远。 瑞特十分可惜。因为美国不是君主制的国家，也不允许女人走到台前，不然，也许美国也会迎来一位女元首？ 第17章 杰拉尔德在边上吭哧吭哧地道：“战争？北佬都是胆小鬼！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将北佬撵出我们的土地了。” 瑞特习惯性地挑了挑眉，抽出一根雪茄，道：“啊，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南方的希望十分渺茫。” 杰拉尔德十分生气忍不住道：“你懂什么？投机商！” 瑞特并不理会杰拉尔德，而是转头问玛格：“玛格小姐，请问您的看法呢？” 玛格笑笑，道：“请问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请问真话又如何，假话又如何？” “真话当然是，作为一个南方上等家庭的淑女，我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庄园上就行了。土地才是我们的根本。至于假话么，我曾经在书上读到一句话，很有哲理。” “请说。” “战争是为政|治而服务的，而政|治的背后是权|力和金|钱|交|缠的阴影。”玛格道，“最有名的，也是众所周知的，便是滑铁卢战役。” 玛格提出的滑铁卢战役实在是一语双关。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只会知道这一天在滑铁卢这个地方，法国和反法联军展开了会战。而真正了解这段历史的人，显然都知道另外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英国的国债几度易手。可以说，如果没有了那位尊贵的摄政王太后陛下，英国哪怕是赢了滑铁卢战役也等于是输了战争。 那位内森·罗斯柴尔德先生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不是摄政王太后陛下洞悉了他的阴谋，并且及时地采取了手段，如果不是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最后嫁给了当时只是克拉伦斯公爵的威廉王子，只怕英国连发行国债都要看别人的眼色了。 滑铁卢战役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多，在座的人之中，也只有玛格、瑞特·巴特勒和乔治·克拉克明白这场战役的始末，埃伦也许知道得比杰拉尔德多一点。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是只知道个皮毛。 杰拉尔德很不高兴。 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女儿玛格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玛格跟瑞特、跟乔治相视而笑是因为什么。可是这不妨碍他理解玛格没有出口的话。 玛格居然也不看好南方！ 杰拉尔德十分生气。 他为自己生了这么一个胆小的女儿而感到丢脸。 斯卡利特虽然因为阿什利而魂不守舍，可是她一贯是个会装模作样的双面人。要不然，埃伦早就发现她的心事，她痴迷于阿什利·威尔克斯的事情也早就成了邻居们嘴里的谈资了，而不是跟现在这样，只有几个十分讨厌她、经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的小女生们在背后嘀嘀咕咕。 所以，哪怕是分了一半的心神在哀悼自己的爱情，哪怕是分了一半的心声在悲哀自己不幸的婚姻，斯卡利特还是没有走神得太厉害。 至少斯卡利特发现了父亲对妹妹玛格的不满。 这真是天赐良机。 斯卡利特一贯将母亲之外的女性当成自己的仇敌，而玛格不但撞破了他跟阿什利的表白，还把他教训了一顿，对于斯卡利特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斯卡利特时时刻刻都想着给这个妹妹一个教训。这些日子以来，斯卡利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那天，在十二橡树庄园的藏书室里，自己怎么就顾忌着阿什利，没有给这个妹妹一个耳光呢？她早就想给这个妹妹来一下了。谁让这个妹妹如此嚣张？ 斯卡利特扬起笑脸，道：“玛格，你看的什么书？什么战争、权利、金钱，女校的老师都不一定知道呢？女校的老师可不会教这个……” 斯卡利特很清楚，只要让爸爸知道这种东西不符合南方淑女的规范，本来就已经十分生气的杰拉尔德就一定会帮他教训这个张扬的妹妹。 可是她忘记了，这里可不止她一个。至少苏埃伦一直盯着她呢。 斯卡利特的话一落，苏埃伦就开口了：“斯卡利特，你怎么知道女校的老师不知道这个？你不是被学校退学了吗？玛格可是附近几个县里面最聪明的女孩。” 事实上，斯卡利特是姐妹中唯一一个区女校读书的，这也曾经让苏埃伦嫉妒万分。当然，她也不是被退学回来的，虽然她的确只读了一年。苏埃伦会这么说，自然是在拆斯卡利特的台、故意恶心斯卡利特。。 就跟斯卡利特讨厌这个妹妹一样，苏埃伦也处处看斯卡利特不顺眼。 斯卡利特立刻对着苏埃伦怒目而视。 她万万没有想到，苏埃伦会拆自己的台。 让斯卡利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瑞特·巴特勒居然道：“这一点我也承认，不止是附近几个县，大概整个美国，要找出跟玛格一样聪明的女性可不多。” 斯卡利特冲口而出：“连梅兰妮都比不上吗？” 斯卡利特心心念念都是阿什利·威尔克斯，有如何不嫉恨身为阿什利的未婚妻的梅兰妮·汉密尔顿？ 瑞特挑了挑眉，觉得分外有趣，而埃伦则是觉得大为丢脸。 倒是乔治·克拉克道：“在我看来，梅兰妮小姐跟玛格一样，都是十分有魅力的女性。不过，那位梅兰妮小姐是因为心地纯善而充满了魅力，而玛格则是因为充满智慧而迷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魅力。梅兰妮小姐跟玛格一样，都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但是我不能确认梅兰妮小姐的心能否经过战争的考验，但是我相信，我的玛格一定能。”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历史上，罗斯柴尔德家族就是凭借掌控者英国和法国的国债发行，导致了一系列的政治和社会问题。 因此有人说，一战就是因为欧洲想要摆脱犹太人的控制才爆发的。 第18章 1861年的四月的下半个月和五月初，对于斯卡利特来说，根本就是一团糟。她的心里记挂着阿什利·威尔克斯，又恼怒三个妹妹给他添乱，加上她本来就是赌气答应查尔斯·汉密尔顿的求婚，让她的心情格外地差，整个订婚期都阴沉着一张脸。 反而是奥哈拉家的其余三个女孩子将分别前的最后一段日子过得格外有意义。哪怕是过了许多年，哪怕当时克莱顿县里的很多人都死于战争，可是活着的人都记得奥哈拉家的三位姑娘带着晨曦的阳光站在门廊上的身影。 玛格和苏埃伦、卡琳忙碌了两天将那些药品分装好。瑞特·巴特勒带来的药品种类不少数量也不少。玛格和苏埃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皮子，将之缝成一个个斜挎包，每只斜挎包里面都能够不但放上了瑞特带来的各种药物，还有一大瓶玛格自己提炼出的维生素C片、一包脱水胡萝卜和玛格自己提炼的几种感冒药。 尤其是维生素C片，几乎县里的每个小伙子都分到了五百片，几种感冒药都带着说明书。 不得不说，玛格的准备实在是太周到了。不止县里的小伙子们受益，连斯卡利特也跟着得了好处。按照原来的命运，查尔斯·汉密尔顿会在参军的两个月后感染了肺炎并且并发麻疹，很快就去世了。可是有了玛格的准备，查尔斯随身带着药物，使得他躲过了死神的镰刀。只是他的健康也毁了，不得不回到亚特兰大。 至于斯卡利特，则在结婚之后就被埃伦送到了亚特兰大。 按照原著，斯卡利特应该是生了儿子小韦博之后，情绪非常不对，埃伦出于怜惜，听从了医生的建议，这才把她送到了亚特兰大。可是，埃伦知道了斯卡利特结婚的始末，自然推断出了斯卡利特真正的想法，加上斯卡利特在订婚期里面都不曾忘记了勾引妹夫、给两个妹妹难堪，让埃伦对她的好感度更是降到了最低。 所以，等玛格和苏埃伦结婚后，跟父母告别，打算去丈夫的庄园的第三天，埃伦不顾杰拉尔德的反对，将斯卡利特和查尔斯·汉密尔顿也送上了去亚特兰大的火车。 斯卡利特十分惊讶，她留着泪恳求母亲，甚至杰拉尔德也求情，但是埃伦的态度十分坚决。 “斯卡利特，女人一旦嫁了人，就应该以丈夫为先。这一点，你的两个妹妹做得很好。” 斯卡利特不服气，道：“可是梅兰妮……” 埃伦道：“那是因为亚特兰大是个消息灵通的城市。任何有关战争的事情，都会先传到亚特兰大。梅兰妮会住在亚特兰大，那是因为他对丈夫的关心。斯卡利特，你就不关心查尔斯吗？” 斯卡利特还不知道自己的面具早就被妹妹掀开了。她不想让母亲失望，不得不低头跟丈夫离开。 至于刚刚升级为肯尼迪太太的苏埃伦，虽然对丈夫弗兰克·肯尼迪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意，但是，她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丈夫不在乎她，她也不用太过在乎这个男人。她只要看守好弗兰克·肯尼迪的财产就好。 做好了心理准备，苏埃伦跟弗兰克之间的新婚期虽然没有蜜里调油的黏糊，倒也和|谐。 按照玛格的教导，苏埃伦到达琼斯博罗的第二天，就缠着弗兰克带他去邻居家拜访。苏埃伦为每家都送上了一个医疗斜挎包。不得不说，跟玛格一样，会事先准备药物的人真的是太少了。琼斯博罗的其他几户人家觉得苏埃伦有些大惊小怪，但是还是认为，这位新上任的肯尼迪太太是位十分善良又大方的上等人家的太太。 有了一个好开头，苏埃伦自然在琼斯博罗过得如鱼得水。 更重要的是，没了斯卡利特压在苏埃伦的头上，苏埃伦觉得神清气爽，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自然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这也使得她没有了在克莱顿的尖锐，反而越发显得淑女了。 没有人知道，苏埃伦在弗兰克·肯尼迪离开琼斯博罗赶赴战场的第二天，她就把弗兰克·肯尼迪藏在书房里面的房产地产的地契，还有那些债券、纸币，都收了起来，等着有机会将债券和纸币都换成金币，然后连同那些地契一起存到英格兰银行的保险箱里去。 第19章 梅肯距离亚特兰大足足一百二十五公里，可不是克莱顿这样的近郊小县。当然，这个时候的梅肯也不是两百年后的樱花之城，或者可以说连樱花都很少见。 但是玛格很满意，因为巴顿庄园的位置很好。 唯一让玛格遗憾的是，因为军队催得急，乔治甚至只能在巴顿庄园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不得不出发，去军队里面报道。 所以，这天晚上，玛格不顾自己坐了好几天的车、浑身都难受得厉害，让乔治先回房休息，而她则当着满屋子的黑人的面，将贴身男仆汤姆叫到跟前，交给他一只医疗斜挎包和一个小小的、可以挂在脖子上的荷包。 “汤姆，听说你要跟先生一起去战场，是这样吗？” “是的，太太。”这个男仆的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有了几分大庄园主家的管家的派头了。他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憨厚。但是玛格绝对不会轻视这些貌似憨厚的黑人们。 玛格道：“拿着吧。这是医疗包。你识字吗？” 汤姆摇摇头。 玛格便将一只只瓶子指给他看，那只红色盖子的瓶子里面装的是治疗肺炎的药，那只绿色盖子的瓶子里装的是治疗痢疾的药，最大的瓶子里面的维生素C片能够治疗感冒也能够用于伤口消炎。脱水胡萝卜要如何吃，这些都细细地交代了。汤姆一次没有记熟，玛格还很耐心地教导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汤姆记住了为止。 玛格这样叮嘱这个男仆：“你的先生是个典型的南方人，南方人的传统就是，好东西要跟朋友分享。如果他的战友有困难，你的先生一定会把他的药跟他的战友们分享。所以，你身上的这一份就格外重要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保护好自己，也尽量保住这些药品，让你的先生将来遇到事情的时候有药可用。记住了吗？” 汤姆重重地点了点头。 玛格又拿起那个荷包，道：“这里面有一枚金币。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战场上跟先生失散了，又找不到先生。那么，记得回来。这是你的路费。无论如何，你是巴顿庄园的人，这里是你的家。” 汤姆听了，狠狠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玛格送走了自己的丈夫。 这个时候，县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问过家里的黑人管家约翰之后，玛格还是去邻居家里摆放，并且每家都送去了医疗包。无论对方的态度如何，对于玛格来说，只要他的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现在不过是五月，对于玛格来说，这个月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开垦一片新的土地把稻米种下去。 玛格不知道梅肯会不会跟原著里的塔拉一样，几次遭遇北佬的洗劫，还要面对那些来庄园打秋风、搜集物资的南方邦联的物资搜集队，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提早做好准备。让玛格高兴的是佐治亚的气候是典型的亚热带湿润气候，一年种两季水稻完全没有问题。就是仅有的一点麻烦，也不过是土地而已。 巴顿庄园一直被管理得很好，玛格也不会轻易地动那些经过仔细打理、产量还相当不错的棉花地。所以，玛格唯一的选择便是，将远处的沼泽地买下，然后对沼泽地进行开垦，好用来种植稻米。这些事情，玛格在塔拉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 玛格给亨利·汉密尔顿写了一封信，劳烦他代为处理。亨利·汉密尔顿是亚特兰大上流社会里一位相当出名的律师。虽然年纪有些大了，可是做事十分可靠。得知玛格要买地，还亲自赶到巴顿庄园。 听说玛格手里没有现钱，打算有联邦债券购买的时候，亨利忍不住道：“克拉克太太，您确定吗？要买沼泽地？”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说，沼泽地就是买下来了，也不能用来种棉花。而，现在南方形势一片大好，债券已经溢出了百分之十二，而且从目前来说，价格还会继续往上走。您真的要用债券购买沼泽地吗？而且是那么一大片。” 玛格道：“是的。汉密尔顿先生。谁让我手里没有足够的金钱呢？您知道的，对于我这样的女人来说，对债券之类的东西不可能十分了解。不过，购买土地的事情，我已经事先跟乔治打过招呼了。乔治也同意我这么做。如果您需要确认的话，我可以把乔治的军队番号给您，你可以打电报去询问。” 亨利·汉密尔顿只能点了点头，为这位年轻的太太|操|办此事。 第20章 两个月，经过了整整两个月，玛格这才对这个巴顿庄园有了足够的了解并做好了规划。当然，亨利·汉密尔顿再度出现在巴顿庄园的时候，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这位老律师真的发电报跟乔治·克拉克确认去了。因为乔治·克拉克所属的军队正在执行任务，所以回复电报浪费了那么一点时间。加上亨利·汉密尔顿一贯谨慎，直到得到了乔治·克拉克本人的亲笔信之后，方才为玛格办理相关的手续。 当然，他第二次来的时候，玛格又再度对他进行了委托，购买庄园后面的山丘。名义上，玛格是因为喜欢那漫山遍野的山核桃，而实际上，自然是因为玛格打算将山腹挖空，在山腹里面修建仓库。 玛格可是记得很清楚，原著里，塔拉山庄可是经过好几次洗劫，不但仓库里储存的棉花被付诸一炬，就连黑人小屋里面藏着的食物都被抢走了。 所以，在隐蔽的地方建个仓库，这很有必要。 这段时间，玛格跟他的小姑子，年幼的伊莉莎·克拉克熟悉了起来。这是一个有点孤僻的女孩子，不太爱说话。当然，考虑他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也在他年幼的时候没了，哥哥又不大管她，直接将她交给了黑人保姆哈蒂，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多么孤单的孩子。 只是一只小小的玩偶，就让伊莉莎整个下午都笑容满面。 亨利·汉密尔顿第三次来到巴顿庄园的时候，玛格正在跟伊莉莎享受下午茶，亨利将文件交给玛格时候，告诉了玛格一个消息：查尔斯·汉密尔顿回到亚特兰大了。 这个十九岁的男孩，在参军不到两个月，就感染了肺炎，并且恶化得很快。如果不是玛格准备了药，这位年轻的汉密尔顿先生只怕不可能活下来。只是，经过此事之后，查尔斯·汉密尔顿的身体算是垮了，不得不回到亚特兰大修养。而斯卡利特显然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斯卡利特本来就不喜欢查尔斯，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这才选择了嫁给查尔斯·汉密尔顿。所以，在面对桃树街那栋房子里面的每一个人，前一刻可以是笑得温柔甜美，后一刻很可能就变成的狂风暴雨。 斯卡利特的坏脾气，就连亨利·汉密尔顿都知道了。 这位老先生十分惊讶，因为他认识的克拉克太太根本就是一位典型的南方太太，温柔又端庄，跟斯卡利特完全相反。这位老律师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这脾气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看他们两个对自己的小姑子就知道了，斯卡利特对梅兰妮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而这里，年幼的伊莉莎对玛格的依恋，一眼就可以看明白。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如果大人对他们不好，他们才不会这么依恋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呢。 玛格听说了亨利的困惑之后，笑了笑，道：“请您多担待，我想，斯卡利特脾气不好，可是是因为她怀孕了。” 亨利一愣，脱口而出：“什么？” 可怜的老律师，他所知道的南方淑媛们遇到怀孕的事情总是很不得藏起来，哪里跟玛格这样坦坦荡荡地告诉别人的？尤其自己还不是克拉克家的人，只是一个律师而已。 这也是玛格跟这个时代的女人们的不同了，她不会藏起自己的肚子，假装自己跟没怀孕没有什么两样，相反，她不介意跟身边所有的人分享自己的喜讯。 亨利这个为克拉克家服务了许多年的律师自然不例外。 当然，此时此刻，玛格更希望乔治能够知道这个喜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玛格由衷地觉得，自己的生活正在慢慢地变得圆满。 她的内心也有一种踏实感。 “我说，斯卡利特怀孕了。” 亨利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道：“可是，你怎么知道？” 玛格道：“因为我也怀孕了。”见亨利恍恍惚惚、一副受了不小的打击的模样，玛格很好心地告诉他：“对了，您不是医生，也没有结过婚。所以不大清楚。我曾经翻译过医学书，所以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我记得您之前有跟我丈夫联系过是吗？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帮忙，将这个消息转告给我的丈夫，可以吗？” 亨利不愧是老律师，很快就冷静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玛格道：“我想，以斯卡利特的精神状态，妈妈一定不会放心她，说不定还会亲自赶到亚特兰大照应她。不过，我的母亲身体不是很好，经常会失眠。我有给她准备安眠药。请您转交给梅兰妮，让她交给我的母亲，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梅兰妮能够每天临睡前盯着我的母亲服药。我很担心，我的母亲再失眠下去，很可能会拖垮他的身体。” 亨利傻傻地道：“您有药？” 玛格道：“啊，您不知道。我是个翻译，因为工作的关系，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药理学。配制一些简单的药物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亨利道：“消炎药呢？奎宁呢？您都可以配吗？” 玛格道：“消炎药有很多种。如果您不告诉我，您需要哪一种的话，我也无法确认自己能不能配。另外，奎宁需要金鸡纳树，而佐治亚没有这种树。如果能够搞到金鸡纳树的树皮、树脂什么的，我还能够有办法，如果没有的话，我也没辙。” 亨利道：“可是我听说，那个医疗包里面的药，您是通过投机商买来的。” 玛格点了点头，道：“是的，像奎宁这种药，当然只能购买了。不过像维生素C片这种东西，则是我自己提炼的。” 亨利·汉密尔顿跟阿什利一样，对南方并不看好。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他愿意为南方的利益而战。这种想法，在年纪较大的男性中并不少见。 亨利也是少数知道南方劣势的人之一。虽然说，亚特兰大现在也在建工厂，但是亨利很清楚，南方生产出来的枪炮，这质量比北佬的东西差了许多不说，药品什么的，更是只能依赖那些英勇地闯封锁线的投机商们。 所以，对玛格会炼制药物一事，亨利表示了极大的关注。 第21章 米德大夫听了亨利的话之后，大发雷霆。 在他看来，药物这种东西，最是不能出差错的。更不要说是女人配制的。哪怕亨利跟他说了他侄子查尔斯·汉密尔顿能够回到亚特兰大是因为这位克拉克太太的缘故，米德大夫还是十分不高兴。 如果不是亨利转移了话题，米德大夫说不定会将亨利赶出去。 反倒是玛格，经过此事之后，倒是心中一动。 实验室提取草酸、提取维生素C，是每个化学研究生都会的。哪怕是扩大生产，对于玛格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草酸的话，沼泽地那边，那么多的植物其实很多都是富含草酸盐的种类。原材料丰富，而维生素C是话，即便没有那么多橙子、柠檬，也可以用菠菜，也不是问题。哪怕是现在有人嫌弃她是个女人、用来提取维生素C的仪器也不够专业，可如果到了港口被全部戒严、外面的物资也完全进不来的话，也容不得那些人那么挑三拣四。 另外，战场是少不了外科手术的。而战场上的外科手术，无非是挖出体内的异物、缝制伤口可预防伤口感染。 缝制伤口需要的是羊肠线，其实蛆壳炼制的线效果比羊肠线还好。同时，蛆还可以去除腐肉、蛆的分泌物也有加快伤口愈合、预防伤口感染的功效。 心中有了注意，玛格立刻就调整了手里的规划案起来。重要的是蛆。 所以，一个专门的用来养蛆、养苍蝇的作坊是少不了的。同样，以蛆为食的养殖场，包括养鸡场、养鸭场和养猪场都不能少。 玛格忽然想起来，欧洲的猪，有的到一百年后还长着獠牙，反而是美国，已经有了自己的波中猪，是全世界有名的肉猪。更妙的是，如果养猪的话，为了让猪多长肉，势必要进行阉割。这等于是练手了。 心中有了主意，玛格立刻就行动起来。 感激CCTV农业频道，只要是中国大陆可以种植、养殖的动植物，只要这些动植物没有给生态环境带来灾害，这个频道上都会介绍种植方法和养殖方法，而且还是免费的。 也在此庆幸自己的好记性。那些知识，玛格到现在都还记得。 在塔拉庄园的时候，因为是姑娘，为了不刺激父母，很多事情玛格都不敢做。不过，这里是巴顿庄园，玛格是这里的女主人。她要做什么，那些黑人自然是不敢阻拦的。而唯一的小姐伊莉莎又小，也阻拦不了。 更甚者，因为玛格是打算在新买的沼泽地还有山上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动这边的棉花地，也不会引起庄园里的监工的反弹。 更重要的是，除了些木工活儿，很多事情只要女人和孩子就能做。那些黑人小孩，很愿意付出劳力为自己挣一份口粮。 为了便于管理，玛格把另外一个世界曾经淘汰了的工分制拿了过来，为她工作的人，一个星期结算一次工分。一周下来，累积起来的工分可以兑换口粮、牛奶，甚至是蔬菜、水果和糖。棉花地里的事情，玛格都是交给庄园里的白人监工的。这一点玛格不打算动。 不过，那些黑人们刚开始知道为玛格工作的时候能够挣什么工分，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要知道，在南方的种植场里面，黑人们吃的都是大锅饭，而且，因为大多数监工十分苛刻，所以黑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堪忧。 但是玛格很坚持，要求这些黑人每天都要冲凉，即便冬天的时候不能洗澡，也必须每天把脚洗干净。关于这一点，巴顿庄园里原来在屋里伺候的高等黑奴们十分不习惯。因为这位太太每天都要洗澡，而且还要两三个黑奴伺候。只是玛格用的是自己的陪嫁黑奴，就是老克拉克先生的贴身男仆约翰也不能多说什么。 巴顿庄园谁的东西可以缺，就不可能缺了太太的东西，更何况只是每天一锅洗澡水？ 可问题是，这位太太不止自己爱干净，还要求身边的人也必须保持清洁。要知道，这个年代，连欧洲的贵族们都很少洗澡，路易十四更是一辈子只洗了三回澡。 但是玛格坚持。黑人们又不是天生就是天主教徒。玛格既然如此坚持，他们就这样做了。 因为这位新太太，巴顿庄园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第22章 玛格这边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苏埃伦那边就诸事不顺了。 首先是弗兰克·肯尼迪。虽然说订婚的时候，苏埃伦对自己说，没关系，即便这个男人被斯卡利特吸引、不爱自己，可这个男人有钱。可苏埃伦到底只有十五岁，有些事情，不是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苏埃伦的胃口也不好，以致于在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候，她居然晕倒了。家里的黑奴们乱成一团，最后还是弗兰克的黑人保姆诺玛压下了一切声音，让弗兰克已故父亲的贴身男仆鲍勃去请了大夫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苏埃伦十分惊恐。 因为她对怀孕、生产这些事情完全不懂。她跟母亲和姐姐玛格分别写了信，让她伤心难过的是，埃伦先一步去了亚特兰大，照顾一样怀了身孕的斯卡利特，回信的人是杰拉尔德。信件不但迟了两天不说，在信件中杰拉尔德还对苏埃伦冷言冷语，让苏埃伦抱着信哭了一个晚上。 如果不是第二天玛格的信件也送来了——琼斯博罗距离克莱顿的塔拉庄园不远，距离梅肯却需要好几天的路程，即便玛格已经尽快给苏埃伦来信了，可是信件还是比杰拉尔德的回信要晚了一天。 这个时期的南方淑媛们是典型的西方人思想，对于生育、怀孕等等事情，都采取避而不谈的态度，甚至在这个时候的欧洲，很多王室女性在怀孕八九个月的时候，还穿紧身衣，把腰勒得紧紧的，伪装成跟没有怀孕时的身材差不多。 其实，这对胎儿是极大的伤害，甚至有的女性因为腰勒得太紧以致于在舞会上摔倒、流产之事更不少见。 在家里的时候，因为还是姑娘家，就是玛格想提醒苏埃伦，也必须考虑埃伦和黒妈妈的感受。但是，现在避而不谈显然不行了。 玛格在信件中这样写道： “我的妹妹，生儿育女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力，也是责任。而守护我们的家园，也是我们的责任，当两种责任同时抗在我们的身上的时候，这份压力，我十分清楚。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怀孕了。 “我的妹妹，不要拒绝此事、不要害怕此事。你要知道，父母终有一天会先一步离我们而去，姐妹终有一天会因为婚姻而分开，而许下诺言的丈夫，会因为远大的前程或者是其他原因而离开我们的身边，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一个骨肉相连的孩子，对于我们来说，无疑使上苍最好的礼物。因为我们的血脉将延续，一个全心全意信赖我们、依赖我们的天使即将降临，陪伴我们渡过离开家、心情最为惶恐的时期。 …… “必须注意的是，我的妹妹，每一个婴儿都是十分娇嫩的，不要穿紧身衣，也不要把腰勒得很紧，因为那会让你不舒服，也可能伤害到你肚子里的孩子。早上起来会想呕吐，白天又吃不下东西，那是因为婴儿的大脑在发育。这个时候，吃得越多，孩子就越聪明。尽量在卧室里面准备一些坚果，比方说山核桃什么的。坚果有利于促进孩子大脑的发育。 “怀孕期间，不要喝酒，不要喝咖啡，尽量多喝一点牛奶或者是现榨的果汁。酸酸甜甜的味道能够让你快速地平静下来。” …… 玛格写了很多，那流畅的文字，让苏埃伦平静了很多，尤其是上面密密麻麻的有关有关生育的知识更是让苏埃伦安心不少。 在苏埃伦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便是母亲埃伦，紧接着，便是姐姐玛格。那些整天叽叽喳喳的邻居家的太太，虽然说很有经验，有的生了还不止一个孩子，可是对于苏埃伦来说，他们都比不上玛格来得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不能得到母亲的贴身照顾，一切只能依靠自己。怀孕的苏埃伦发现，自己是那么地容易多愁善感。 也因为孤独和恐惧，苏埃伦将玛格的信件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接到信件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她就会回信，一来是排解心中的寂寞，二来是希望得到指点。而玛格也是每每收到信件之后，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回信。 不知不觉间，姐妹俩的羁绊再度加深了。 苏埃伦原以为，自己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把肯尼迪家的蔷薇庄园掌握在手里，只是找到了弗兰克·肯尼迪放在书房和保险柜里面的文件和南方邦联的债券、纸币，一定会让姐姐失望的，却没有想到，玛格反而赞成她这样做，并且十分乐意指点她接下来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都在苏埃伦的能力范围之内，不需要太劳心，却恰到好处地排解了苏埃伦的孤独，也让苏埃伦在排解孤独的同时，能够加深对蔷薇庄园的了解。 即便是怀孕的苏埃伦，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久之后，卡琳也给苏埃伦来了信件。她无意中发现了被父亲随手丢在角落里的信件，知道了苏埃伦怀孕的消息，特意写信给姐姐，结果从苏埃伦的回信中，知道了二姐玛格也怀了身孕的消息，连忙又给玛格写了信。 反而是玛格这边，她将纺织作坊给弄起来了。 用作坊指代，完全是因为规模比较小，纺纱机少，工人的数量也不多的关系。 纺织作坊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纺纱作坊，一个是织布作坊。为了训练那些女性黑人，玛格从最简单的医用纱布开始，教导这些女性黑人如何使用纺纱机和织布机。 上辈子的玛格工作的地方是典型的现代化纺织城，工厂多，工人也多，甚至在纺织城内，还有一些博物馆，安放着一些老古董，默默地陈述着属于纺织的历史。那些老古董放在一百五十年后，当然是极其落后的，可如果是放在这里，自然不差。 作为一个学霸，玛格当然去过不止一次，也清楚地记得那些老古董的资料。穿越过来之后，玛格更是将那些老古董用笔记了下来，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推敲和完善，早就有了腹稿。 杰拉尔德虽然宠爱她，但是绝对不会点头答应她弄什么纺织作坊。因为在南方上流社会，南方淑媛们只要会打扮、会跳舞、知道跟男人们如何调情就可以了，就连管理庄园这种事情，大多也是结婚之后学的。 可是现在是战争时期，而且现在的巴顿庄园只有玛格和伊莉莎两个主人在，伊莉莎又是女孩子，年纪也小，没有庄园的继承权，也没有管理权，巴顿庄园自然是玛格说了算。 对此，巴顿庄园的监工虽然背地里嘀咕过，却从来没有反对。一来是因为男主人乔治·克拉克对妻子的信任；二来也是南方的传统，妻子协助丈夫管理庄园是天经地义的事，更别说现在是战争期间，南方大多数家庭都是男主人上了战场、女主人当家做主；三来，自打这些女黑人们开始在纺织作坊里面工作之后，监工的事情也少了许多，也有更多的时间跟自己小情人，附近的一个穷白人家的女儿调情了。 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白人一样，巴顿庄园的白人监工维克多·隆巴顿跟这个时代的所有白人一样，看不起黑人，认为所有的黑人都是蠢货。但是，种植业本来就有农忙和农闲的置业，农忙的时候不用说，可到了农闲的时候，无所事事的黑人们也很容易闹事儿。这也是维克多·隆巴顿最为心烦的时候。 让隆巴顿高兴的是，玛格不干涉棉花地的事儿，这是好事儿。跟他们这样的监工，靠的就是给大庄园主干活来养活自己。厉害的积攒一笔钱，将来去别的地方做个小农场主。也有相当一部分的监工，往往是子承父业，老爹是监工，儿子继续给别人做监工。 隆巴顿就属于后面的这一种。 维克多·隆巴顿本事是有的，但是有限，也安分，不会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他的父亲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维克多·隆巴顿是巴顿庄园的监工，而现在，维克多·隆巴顿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女人，生个孩子，把自己的这个位置留给儿子。 看隆巴顿一家的姓氏就知道了。他们原来可不姓这个。 新太太不会插手棉花地的事儿，却给那些黑人们安排了活计，让这些黑人在农闲的时节都有事儿干，也不会到处惹事儿了。这对于隆巴顿来说，当然是好事儿。因为这也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去跟他的情人艾米丽·雷马克做些他们想做的事情。 第24章 瑞特·巴特勒来到巴顿庄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一群男性黑人扛着锄头等劳动工具在清理沼泽地，而清理出来的沼泽地，听说要用来种植水稻和甘蔗。至于清理出来的东西，由黑人小孩进行挑拣，挑拣出来的东西，送到不同的黑屋子里面去。剩下的东西，或者用于堆肥，或者焚烧之后另作他用。 而且，现在的巴顿庄园也没有女性黑奴在跟男性黑人们调|情。明明是农闲时节，他们都很忙，忙着为自己的口粮而奋斗，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瑞特·巴特勒的到来得到了巴顿庄园的热烈欢迎。 瑞特忍不住道：“尊敬的克拉克太太，我可是投机商呢。” 玛格笑道：“在我的眼中，您是战斗在另外一个战场上的战士。如果没有您这样的勇士，只怕这个时候，没有药品的南方只怕又是另外一个景象了。” 瑞特道：“克拉克太太，您又需要药品了？” 玛格道：“这一次可不是这样的。而是我有一些药品和布匹，需要您帮忙卖掉。得来的金钱还需要您帮忙换成金币或者是金子存到英格兰银行里面。对了，卖得的金钱，一半是您的报酬。您看这样可以吗？” 瑞特道：“看起来，我又一次低估了您。” 玛格笑笑，道：“要看货吗？” 瑞特微微行了一个礼，示意玛格带路。 首先是酒精。纯度相当不错，超过了八十五度。这是玛格用土豆酿造并提炼出来的。都统一用新制的松木桶装着。十分方便运输。 然后是医用棉花。这些棉花经过了脱水脱脂之后，也封存在橡木桶里面。 瑞特很清楚，作为战争的消耗品和医院里面的必需品，这些东西在未来几年里面的需求量会有多大。 接着便是维生素C。现在战争才刚开始，南方占据了战场上的上风。等过个一两年，南方被北方封锁，外面的药品进不来的时候，这些被人看不上的药品，显然就会成为战地医院的救命稻草了。 同样的，还有各种消炎药。 参观过巴顿庄园的仓库之后，瑞特·巴特勒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尊敬的克拉克太太，我原本还以为，您需要我帮您卖掉棉花呢。” 玛格笑了笑，道：“我记得犹太人是这样教导家里的孩子的，给孩子一块铜，能够卖得一美元，可如果把这块铜加工成精美的仿古门把手，则能够卖到十五乃至是二十美元。而我现在做的，便是同样的事情。终有一天，港口会被封锁，棉花会卖不出去。所以，我只好提早做准备。” 瑞特轻轻地吻了一下玛格的手背，道：“在我看来，您是一位十分有远见的女性，毫无疑问。” 瑞特·巴特勒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是什么。无论是欧洲还是在美国，这个世界对于大多数的女人的要求，也不过是要求女人会打扮、会撒娇、会讨好男人，至于管理庄园什么的，那还是因为南方种植园的需要，这才特别要求的，至于学识什么的，更是男人们拒绝女人的理由之一。 大多数男人不喜欢女人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能干。 而瑞特正好在这大多数男人之外。 就连瑞特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他，处在玛格的位置上也不可能比玛格做得更好了。 回到主屋的时候，巴顿庄园的黒妈妈哈蒂过来跟玛格请示：“太太，有个黑人，他要求用自己的工分兑换鸡。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吃鸡，并且喝一杯葡萄酒。您看……” “他的工分够吗？” “够的，太太。” “那就兑换给他。” “可是养殖场那边除了几只留种的公鸡和母鸡，就只剩下您用来待客的那只鸡了。县里的其他人家的鸡，都差不多被您给买光了。如果给了他，您打算用什么来招待客人呢？今天可来不及赶去隔壁县了。” 自打实行工分制之后，那些黑人们个个都跟发了疯一样，一旦有了工分，就要求兑换这个兑换那个。而鸡这种除了圣诞节很少能够吃到的食物，就成了他们的首选目标，以致于玛格的养鸡场一直上不了规模。 玛格转头问瑞特：“巴特勒先生，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一道来自东方的菜肴。我保证，他的味道会让您印象深刻。” “哦？请问是什么菜肴？” “酸菜鱼。您吃辣吗？” “当然。印度的咖喱也很辣。” “那么您一会儿一定要试一试。” 第25章 1861年的五月到1862年的五月，对于奥哈拉家三位已经出嫁了的小姐来说，都是十分特别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面，姐妹三人都怀孕了，都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一点，都是相同的。只是在这一年里面，斯卡利特的坏脾气让整个亚特兰大的人都对他摇头，就连埃伦也为这个女儿感到十分羞愧。 相反，玛格和苏埃伦两人的日子却越过越如意。她们都是南方大庄园主家的太太，丈夫不在家，她们当家做主。而且玛格和苏埃伦相继完成了对庄园的改造和转型，这里面，又以苏埃伦的蔷薇庄园完成得最为彻底。 苏埃伦并不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孩，从她十分依赖姐姐玛格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本领十分有限。但是她有一个长处，那就是对她好的人，她很乐意听从对方的意见。单单从这一点来说，苏埃伦成为大庄园主家的太太，无疑是最合适的。 因为长期跟姐姐交流经验，苏埃伦也采取了工分制，当然，时间上来说，虽然晚于玛格的巴顿庄园，可因为苏埃伦的能耐有限，使得那些黑人们更加主动地为自己谋求利益。 不要小看这些黑人。 要知道连玛格都不敢把巴顿庄园的棉花地给铲平，可蔷薇庄园的黑人们就有这个本事，把一百亩棉花地铲平，建了纺纱作坊。后来玛格见蔷薇庄园的纱太多了，就把医用纱布和医用绷带两项业务转给了蔷薇庄园。 跟玛格一样，苏埃伦也通过瑞特·巴特勒的路子，将这些东西卖掉，换来的金币存在了英格兰银行的自己的账户里。 在巴顿庄园的蔷薇庄园，作坊里面的机器一个月里面只停一天，用来打扫卫生、清理粉尘，除此之外是不停的。当然，这一天也是工人们的休息日。 黑人们里面没有笨蛋，虽然改良版的《芦柴棒的故事》在白人社会里面很少有人知道，可是在黑人里面却是众所周知。而欧洲的工人们的待遇，通过那些留在庄园里面的可敬的老先生们，感激他们都有读报纸的习惯，使得这些黑人们早早就知道了那些白人同行的待遇。 所以，他们的心很平衡，工作也很努力。 机器面前三班倒，三人一组控制一台机器，每十二台机器算一个班，班级里面的每个小组都互相竞争，班级和班级之间也互相竞争。出产质量合格的、数量最多的三个组，将得到第一等的岗位工分，而出产质量合格的数量最多的三个组，他们只能拿第三等的岗位工分。 同种产品，效益最好的班级，从工头到成员，都有额外的奖励。 因为有这种竞争机制在，那些黑人们甚至不用监工的鞭子就使劲地干活。也因为这种工分制的存在，他们想要吃鸡就吃鸡，想要吃鱼就吃鱼，甚至是大庄园主家平时用来招呼客人的葡萄酒，只要工分够，他们就能够拥有。 更甚者，蔷薇庄园的几个黑人结婚的时候，居然穿上了白缎子！ 没错，在这个年代，只有上等人才能够穿白缎子结婚，就连那些穷白人都只能艳羡，尤其是战争开始了，白缎子也越发贵了，可是蔷薇庄园的黑人们就这么剽悍，他们在结婚的时候穿上了白缎子！ 大约有一百多个黑人凑了份子，跟苏埃伦预定，苏埃伦通过瑞特搞到白缎子，然后兑换给了那些黑人。虽然只有一件，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大家轮着结婚轮着穿就可以啦。 因为这件事情，苏埃伦得到了庄园上绝大多数黑人的忠诚。是的，不是对肯尼迪家的忠诚，而是对苏埃伦的忠诚。甚至县里其他人家的黑人也对苏埃伦的好感度也是杠杠的。 这一点，以连埃伦的黑人保姆黒妈妈最为明显。这位黒妈妈以前总是偏心斯卡利特，对苏埃伦不理不会，如果有事情，更是紧着斯卡利特，不顾苏埃伦的年纪更小，更需要别人的关心和宠爱。 可是现在呢？琼斯博罗距离克莱顿很近，只要坐半天的马车，苏埃伦就能够回娘家。打苏埃伦生了孩子、做好月子，再度回到娘家的那天开始，塔拉庄园的黒妈妈看到苏埃伦，脸上都带着几分谦卑。 只是现在的苏埃伦已经不稀罕他的讨好了。因为蔷薇庄园的黑人们把苏埃伦伺候得跟女王一样，光屋里伺候他一个人的女仆就有七、八个。 玛格在塔拉庄园训练出来的两个精通缝纫的黑人女仆，莫莉被留在了塔拉庄园，卡索诺被送给了苏埃伦，换走了苏埃伦原来的黑人女仆罗莎。现在，卡索诺带着两个助手，专门打理苏埃伦的衣裳。 苏埃伦有个叫戴莉的女仆，管着首饰和包括帽子面纱在内的佩饰；有个叫娜塔莉的女仆，专门管苏埃伦的鞋子；还有一个黑人女孩，专门为在夜里为苏埃伦提气死风灯。 蔷薇庄园的黒妈妈诺玛带着两个女仆，整天盯着苏埃伦，督促她及时添减衣裳，防止他们娇弱的太太被晒着或者是吹了风。 是的，在蔷薇庄园的黑人们心中，他们的太太是个十分娇弱的人。因为苏埃伦牢牢记着玛格的叮嘱，生了儿子之后，在屋子里整整躺了三十天才下地，所以得了个娇弱的评价。 同样被认为娇弱的，还有玛格。因为她的月子也做了整整三十天。三十天内，玛格就连擦澡也是在床|上进行的。 跟着姐妹俩的孩子一起一天天长大的，还有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因为玛格和苏埃伦对待黑人的大方，使得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成了黑人们心中的圣地、安乐窝。现在南方的形势还是一片大好，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些黑人偷跑出种植园，前往他们心中的圣地。 在南方，逃奴的现象并不少见，加上战争开始了，南方种植园对黑人的约束难免松懈，逃奴自然也更多了。黑人们显然都有自己的一套，加上生活的艰难，使得部分黑人十分仇视白人，可也有相当一部分黑人更加现实，也更加清楚生活的不易。所以，最后来到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黑人只要通过了试用期大多都会选择留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玛格和苏埃伦的感激就越深，自然也越加忠诚。 这里面，苏埃伦又比玛格占便宜。 苏埃伦的蔷薇庄园在琼斯博罗，而琼斯博罗本来就拥有一个火车站。对于那些黑人来说，只要沿着铁路走，就一定能够走到琼斯博罗，找到蔷薇庄园。 所以，苏埃伦的蔷薇庄园率先突破一千人口，并且迅速向两千人口迈进。为此，苏埃伦不得不写信给玛格，希望对方能够帮忙。可是，即便姐妹两个人都尽力了，黑人还是源源不断地赶来。 如果不是南方邦联政府突然跟蔷薇庄园下了一个大笔订单的话，只怕苏埃伦都要跳起来了。本来，南方邦联政府是要求苏埃伦捐献的，可是苏埃伦拒绝了。她坚持，如果南方要求这么多东西的话，一来，捐献出去的东西没有回来，她就没有办法维持蔷薇庄园的正常运转，二来，黑人越来越多，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和空间的话，会出问题。 如果换了其他人，也许南方邦联政府就采取强硬手段了。可是黑人源源不断地赶往南方是事实，南方需要更多的物资也是事实。在这种战争年代，南方的政客们就是再愚蠢，也不敢让后方起火。更别说还有许多可敬的先生们也投了赞成票，阿什利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就是呼吁南方邦联政府优待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第一人。 所以，最后南方邦联政府不得不拿土地跟苏埃伦交换。苏埃伦为他们提供医用绷带和医用纱布，而他们拿琼斯博罗和亚特兰大的土地换。 南方邦联政府跟玛格也提出了类似的要求，为了医用酒精和医用棉花。 苏埃伦牢牢地记着姐姐的教导，别人看得到的钱，花在别人看得到的地方，别人看不到的钱，藏在英格兰银行里面。不过，苏埃伦也多了一个心眼儿，她声称找不到肯尼迪的印鉴，把新买的土地统统放在了自己的名下。哪怕埃伦和杰拉尔德为此一个忧虑不已，一个赶上来骂他，她都坚持自己的看法。 苏埃伦很清楚，弗兰克·肯尼迪说是爱他，还不如说是年纪大了、想结婚了又正好赶上自己跟他开了口，所以才娶了她。苏埃伦觉得，自己需要保障，而土地显然比弗兰克·肯尼迪更能给她安全感。 第26章 1862年的五月，原著里杰拉尔德和埃伦夫妇送斯卡利特去亚特兰大的日子，杰拉尔德写了两封信，分别给自己的两个女儿玛格和苏埃伦，要求这两个女儿去亚特兰大，把母亲埃伦换回来。 是的，从听说斯卡利特怀孕的消息，埃伦就去了亚特兰大，把丈夫和小女儿卡琳留在了塔拉庄园。明明已经结婚了，明明对自己的婚姻很满意，明明妻子也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太太，杰拉尔德却还是过上了单身汉的日子，而且还是一年。哪怕是小女儿卡琳很努力，有些事情，卡琳还是不成的。 杰拉尔德这样在信里面对两个女儿说：“……你们顺便把卡琳也带上吧。她也十四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如今县里没有小伙子，更没有舞会。她这样下去就找不到男朋友啦。” 苏埃伦不知道该如何决定，立刻就写了一封信给玛格。玛格倒是没有异议，只是提出她需要一点时间。 因为跟南方邦联政府的交易，玛格在亚特兰大拥有相当的地产，在亚特兰大近郊有一大片土地，建了不少养殖场，供给给亚特兰大的市民和医院里面的伤员；在亚特兰大火车站附近，玛格也有一块地，被修建成了货栈和仓库，用来堆放各种物资。当然，还少不了店铺和房子。 玛格在桃树街刚买了一块地基，接到杰拉尔德的信件的时候，桃树街上的新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如果现在就去亚特兰大，那么，势必要住到汉密尔顿家的房子里去。可玛格和苏埃伦都很清楚，她们如果要去亚特兰大，就一定会带上自己的孩子，然后女仆男仆管家什么的也绝对不会少。这样一来，汉密尔顿家有没有足够的房间容纳他们都是一个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玛格还是苏埃伦，跟斯卡利特之间并不和睦。借着斯卡利特的光住进汉密尔顿家，对于苏埃伦的自尊心来说，绝对是个考验。 所以，玛格写信告诉父亲，说自己手里的事情没有完，等她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就会出发去亚特兰大。表面上玛格是为了安排自己庄园上的种种、为了南方，实际上，玛格是在等自己的房子竣工了，家具搬进去了，也收拾整齐了，再去亚特兰大。 巴顿庄园的黑人管家约翰早就已经出发，在亚特兰大处理新房子的事情了。 有一件事情，杰拉尔德跟亚特兰大人一样不知道，那就是玛格在桃树街的新房子上用了铁条进行了加固。 这是个秘密。 南方缺少铁矿。港口被封，外面的铁矿石进不来，而南方自己的铁矿却因为工人上了战场，导致了无法开工。这也造成了南方各铸造厂的生铁原料的不足。因此，亚特兰大城里篱笆上的铁尖桩、铁凉亭、铁大门以及草坪上的铁铸像都被早早地投入了熔铁炉。 可是那些黑人们居然有办法，从亚拉巴马已经停产的、无人的铁矿里找到铁矿石，然后背道巴顿庄园的作坊里，用加工纺纱机、织布机的关键部位的打铁炉，将铁炼出来，铸成铁条，再加炭，炼成钢筋，最后偷偷地运到亚特兰大，用到新房子的柱子和墙里面。 原因，不过是因为某次玛格跟小姑子喝下午茶的时候，感慨了一句，是单纯的砖头和石头不可能把房子盖得足够结实，如果柱子和墙壁里面嵌了铁条会更好。那些黑人们就真的为他弄来了铁矿石。 这些，都是黑人们自发做的，为了这位给他们带来幸福生活的、仁慈的太太。 即便是在战争年代，一切不能太讲究，黑人们还是尽力为他们的女主人弄到了最好的东西。房间里面铺了上好的地板，用最好的蜂蜡打磨过了，倒映着灯光，就跟镜子一样闪亮。 屋子里面放置的，是最好的红心胡桃木，是黑人们上山砍回来，然后推选出最好的木匠，将之一点一点地加工而成，再刷上一层又一层的漆。 这栋新房子，不但象征着玛格的成功，也象征着黑人对这位可敬又仁慈的太太的心意。 虽然玛格本人还没有意识到。 当然，如果苏埃伦开口，她也能拥有这样的一栋漂亮房子，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第27章 1862年仲夏，义卖会的前一天，玛格和两个妹妹、小姑子带着孩子和各自的黑奴来到了亚特兰大。而她的黑人总管约翰早就带着手下的黑奴驾着马车在火车站等候了。 这个时代的火车站最典型的特点就是脏和乱。好在玛格来之前，亚特兰大没有下雨，地上也没有泥泞，不然，以亚特兰大如今的人流量和车流量，足够让车站前的这些空地变成一片泥沼。 亚特兰大是个年轻的城市，据杰拉尔德说，他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亚特兰大，连个村庄的影子都没有。直到1836年，州政府授权修建铁路，经过一年的讨论，由一位工程师在红土地上打下一根桩子，这才有了特米诺斯这个地名，也就是后来的亚特兰大。 那个时候，北佐治亚还没有铁路，其他地方的铁路线也很少。但是时间就是拥有如此巨大的魔力，亚特兰大因铁路而生，随着铁路的发展而成长。四条铁路兴建完成之后，亚特兰大能够连接西方、南方、沿海地区，并通过奥古斯塔，通向北方和东方，成了东南西北的要冲。这个小小的村落，终于发展兴盛了起来。 这座城市很年轻，哪怕再有活力再喧嚣，眼下也不过一万人口，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城，然混杂着新与旧两种不同的风格，两种不同的风格的冲击，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这种生机，跟萨凡纳、奥古斯塔这样的城市是看不上的，但是斯卡利特却很喜欢。 苏埃伦对这个城市感觉平平，如果不是母亲埃伦在这里，如果不是父亲杰拉尔德一再要求，她根本就不愿意来这个有斯卡利特的城市。 反而是玛格，因为知道亚特兰大的远大前程，也知道伴随着这个城市的兴起，会为她带来巨大的财富，所以玛格对这个城市也十分喜爱，喜爱它带来的利益。 现在是战争时期，亚特兰大城里面的体面人家，大多数都为了南方伟大的事业贡献出了自己的马车，所以，现在亚特兰大城里面有马车的人家真是屈指可数。跟汉密尔顿家这样，能够保有自己的马车，还要感激他们家的老小姐皮特，或者说，是简·汉密尔顿小姐，和大家对这位老小姐的宽容。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克拉克家的黑人管家约翰的决定。这位老黑人用自己的手段，为玛格保留了一辆漂亮的敞篷马车。当然，还有几辆人力车。马匹是战略物资，这不妨碍约翰找几个壮硕又可靠的黑人为自家女主人服务。 就跟今天一样，因为玛格这一行人人数不少，黑人女仆更是不少，所以，约翰不但把新房子里唯一的马车拉出来了，连那些人力车都拉了出来。 玛格跟苏埃伦两个，抱着自己的孩子，身后跟着小姑子伊莉莎和妹妹卡琳，先后登上了马车，后面来自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黒妈妈哈蒂和诺玛坐上了第一辆人力车，罗莎和卡索诺坐上了第二辆人力车。伊莉莎和卡琳的贴身女仆坐上了第三辆人力车，其余的女仆们则分成两列跟着车子走路。 亚特兰大的人早就得了消息，知道玛格和苏埃伦会在今天到来，所以，只要抽得出身的，都留在了家里，等着见一下这位新邻居。 是的，这是欧洲传来的习俗。但凡一个城市乃至是一个村庄，如果有新邻居搬来了，地方上体面人家的男主人就会登门拜访，客人回访，本地人家会设宴招待客人，然后家里的女眷们也会出来跟新邻居认识。 不过，到了美国，这一套礼仪被简化了。尤其现在是战争期间。 几乎整个亚特兰大的体面人家都住在桃树街上，所以，大家只要等在家里，站在门廊上，或者是站在庭院里面，就能够跟新邻居打招呼。而作为上等人家的太太，玛格和苏埃伦只要在马车上跟这些人欠身示意就可以了。甚至因为她们抱着孩子，所以，她们只需要一个笑容，再轻轻点个头就可以应付过去。 没有人会苛责一个爱惜自己的孩子的年轻母亲。尤其是玛格和苏埃伦，一个才十七岁，一个才十六岁。城里有好多没有结婚的姑娘们都比她们大呢。 玛格的新房子在桃树街北端的尽头，跟汉密尔顿家的房子很近。当然，也是这条街上最气派的房子。有三层高，带着明显的欧式风格，有着漂亮的白柱子。按照玛格的喜好，她不喜欢光秃秃的篱笆，所以约翰弄来了爬藤玫瑰，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月季或者是蔷薇科的植物，用来装饰那些篱笆。因为天气好，长得快，这些玫瑰已经很有些样子了。虽然花还是不多，但是可以期待来年的美丽模样。 至于房子后面的小花园里面，则种了一株葡萄，因为是新栽的，叶子倒是不少，也沿着搭好的木头架子爬了半架子，不过今年就不指望他挂果了。葡萄藤后面，一排女贞树的后面，又是一栋小房子，这里是浆洗房及粗使女仆和车夫等黑人男仆的住所。跟约翰、黒妈妈等高级黑奴自然是跟着主人住在主屋里面的。 对房子的外观，玛格表示了满意，对房子的布局、装饰和陈设，老实说，这些东西原来应该是由乔治·克拉克或者是玛格来决定的，可是在过去的一年里面，玛格又是生孩子，又是忙庄园上的事情，还要安顿那些越来越多的黑人，让玛格根本就无法分出精力来。 约翰是巴顿庄园的老人了，虽然跟女主人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可是他对克拉克家的审美已经十分熟悉了。这栋新房子里面也许没有古董，但是从家具到装饰，都符合克拉克家的习惯。 毕竟，这位老管家可是老克拉克先生的贴身男仆，巴顿庄园的建设也有他的功劳呢。 第28章 简单地看了一下几个公共区域，比如说，客厅、餐厅、起居室，玛格基本表示满意。然后在楼梯口，玛格就跟苏埃伦、伊莉莎、卡琳几个分开了。 玛格是巴顿庄园的女主人，当然回主卧室。伊莉莎是巴顿庄园的的大小姐，自然有自己的房间；苏埃伦和卡琳，当然是去客房。 现在，她们要先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安顿好孩子。因为按照南方的传统，过一会儿，客人就要上门了。玛格甚至没有这个时间检查自己卧室附带的小客厅和小书房，只来得及将儿子放到育婴室，并且让两个黑人女仆守着。让玛格安心的是，苏埃伦带来的蔷薇庄园的黒妈妈诺玛也在育婴室里面守着。 老管家将女主人接回来，得到女主人满意的笑脸之后，就去前面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客人们了。黒妈妈哈蒂则去了厨房，准备置办一份体面的宴席。至于玛格的贴身之女罗莎，和苏埃伦的侍女卡索诺，则负责安顿好女主人的行李。 虽然只是一栋新房子，虽然玛格是第一次来，而是训练有素的仆人们哪怕是没有女主人亲自指挥，便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了。 第一个上门的客人便是埃伦。或者说，跟着汉密尔顿一家到来的埃伦。 汉密尔顿家也在桃树街的北端，本来，汉密尔顿家的房子过去就是密林了。可是因为与南方政府的交易，所以这片密林就落到了玛格的手里。玛格的这栋新房子就是砍掉了一小片林子之后才盖起来的。耳边砍下来的木料，就成了新房子里的地板和装饰材料。 换而言之，玛格跟汉密尔顿家做了邻居。 方才玛格跟苏埃伦坐着马车，带着一长串的黑奴走过整条桃树街，埃伦可是都看在眼里。 为此，埃伦十分忧心。 自打得知斯卡利特怀孕的消息之后，埃伦就来了亚特兰大。按照风俗，斯卡利特生产之后，埃伦就应该回塔拉去。可是斯卡利特怀孕期间的脾气实在是太坏了，连在家休养的查尔斯也被逼得不得不住进了亚特兰大警卫团的办公室。整个亚特兰大的人都知道，查尔斯是被他的妻子闹得没有办法，顾不上身体还没有休养好，就出来了。 本来，查尔斯还想着，等他身体好些了再去参军什么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查尔斯也没有办法了。整个亚特兰大的人都在同情他，也默认了查尔斯住在亚特兰大警卫团的办公室里。 出了这样的事情，埃伦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塔拉去。埃伦对斯卡利特很失望，可是斯卡利特在埃伦面前痛哭流涕、不停地忏悔，可是一转头，立刻换了一张脸。 而埃伦在亚特兰大的事情也很多。白天要去医院里面照顾伤员，晚上还要参加太太们的聚会，为了南方伟大的事业尽心尽力。累得狠了，本来就容易失眠，再加上斯卡利特的事情，更是让埃伦心力憔悴。 至少苏埃伦下来的时候，看到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哪，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您好瘦！” 当时，亚特兰大三位可敬的太太，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亚特兰大的三大支柱都已经来了，听到苏埃伦不顾形象地尖叫，立刻将视线转到了埃伦身上。 埃伦不得不吞下即将出口的话，选择先安抚这个几乎扑进自己怀里的女儿：“苏埃伦，我很好。” 苏埃伦道：“妈妈你别想骗我。你用了胭脂让自己显得好气色，这个你教过我的。斯卡利特，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妈妈变成现在的模样！”这最后两句，却是冲着斯卡利特去了。 按照礼仪，苏埃伦下来，应该跟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等客人先打招呼，她这样只顾着母亲，然后又跟着姐姐发火，在当时来说，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 可是没有人责难她。 梅兰妮更是愧疚地绞着手。 埃伦来到亚特兰大之后，就住在汉密尔顿家，作为家里的女儿，梅兰妮有这个义务让埃伦过得舒舒服服的。更何况，在此之前，玛格还特地让她的叔叔亨利传话，叮嘱她照顾好埃伦的。 好在经过这一年，苏埃伦已经长大了很多知道，也知道了些人情世故。 她立刻跟梅兰妮道歉：“抱歉，梅兰妮，我不是在责怪你。我了解我的妈妈，她品格高尚，为了南方，妈妈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每一分力量的。可是，如果仅仅是劳累，不会消瘦得这样厉害。所以，一定是斯卡利特做了什么让妈妈担心不已，以致于整夜整夜地失眠，这才会让妈妈变成这个样子。” 听见苏埃伦这样说，梅兰妮心中的愧疚未减，可是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的心中却好过了许多。 毕竟，梅兰妮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又十分善良，她们可不愿意看到梅兰妮被一个外人，一个新来的数落。 梅利韦瑟太太先开口，道：“抱歉，肯尼迪太太，是我的过失。我居然没有注意到奥哈拉太太的憔悴。” 苏埃伦连忙道：“这位太太，您真是太客气了。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物资都要紧着南方。这个我很清楚。亚特兰大又不是我们县里的庄园，吃食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就连我都听说过，为了让伤员们更快地康复，所有的食物都是紧着医院那边的。妈妈心中有事就胃口不好，再休息不好，憔悴消瘦就顺理成章了。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妈妈会瘦得这么厉害。梅兰妮，我能将妈妈留下来吗？” 虽然是询问，可是那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竟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了。 第29章 梅兰妮是典型的南方淑媛，而且是淑媛典范的那一种，苏埃伦又是埃伦的女儿，又是为埃伦担心，她根本就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反倒是斯卡利特，两只眼睛里面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苏埃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埃伦微微挑起长得跟斯卡利特十分相似的眉毛，道：“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你不能照顾好妈妈，那么我来。” “你以为你能行么？” 苏埃伦道：“哪怕我没有你的本事，还有玛格呢？还是说，你以为你比得过玛格？” 斯卡利特如果不开口，苏埃伦还能够忍得住，斯卡利特一开口，苏埃伦心头的火气就上来了。 是谁在订婚期内就勾引妹夫的？苏埃伦可不会觉得自己没有魅力，她只会觉得，是斯卡利特下贱。如果不是埃伦在这里，苏埃伦早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了。 这一年来，被身边的人捧着，苏埃伦也养出了一点脾气。那就是，该不客气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客气。 边上看的人只会觉得奥哈拉家的两个女儿脾气都不好，也只有知道底细的埃伦在心里直叹气。 埃伦是知道苏埃伦的结婚始末的。可以说，跟担心斯卡利特一样，埃伦也担心苏埃伦的婚姻会不幸福，这份担心甚至不在斯卡利特之下。 埃伦很清楚，这个女儿不够聪明，手段也不够，无法笼络住丈夫。而一个妻子，如果得不到丈夫的爱，在未来总是艰难的，尤其是弗兰克·肯尼迪在订婚期都敢那样对待苏埃伦，埃伦如何不担心？ 反而是斯卡利特，眯着那双猫一样的绿眼睛，忽然昂起了下巴，道：“现在是战争期间，苏埃伦，你倒是光鲜亮丽啊！” 埃伦忍不住喝道：“斯卡利特！” 苏埃伦听说，先是抿起了嘴巴，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斯卡利特，忽然又笑了。她放开了母亲，然后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道：“漂亮吧？这是瑞特·巴特勒先生特地带来丝缎，正宗的东方货。我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妈妈了。如果我穿着旧衣服，妈妈才要担心我呢。”说着，又动情地搂着母亲，道：“妈妈，你放心，我过得很好。哪怕我的年纪还小，可是我会学着照顾好自己。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苏埃伦也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至少，这几句话，可不仅仅是|射|在了斯卡利特的身上，还|射|中了在场的几位太太的心。 在过去的一年多，斯卡利特是个怎样的人，又做了那些事情，亚特兰大的人可以说，是有目共睹。很多男士都在背地里找过查尔斯，希望查尔斯能够约束斯卡利特一二。可实际上，查尔斯根本就奈何不了斯卡利特。查尔斯是被家里的女人们宠大的，也是被亚特兰大的女人们宠大的。他的性格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柔弱，在面对斯卡利特的时候，如果斯卡利特心情好，那还好些，如果斯卡利特的脾气上来，最先缴械投降的人便是他。 在这一点上面，查尔斯甚至比不上他的妹妹梅兰妮能坚持。 比起一个劲儿地给周围的人、给母亲添麻烦的斯卡利特，脾气虽然不好，可是却依恋母亲也十分在意母亲的苏埃伦，显然先一步得到几位太太们的认同。 事后，就连性子比较激烈的梅利韦瑟太太都这样说：“是的，她们是姐妹，脾气自然是有些像的。不过，肯尼迪太太，我是说，苏埃伦，她显然要比他姐姐斯卡利特懂事得多。至少，她会顾虑到母亲的感受，也十分关心母亲的健康。这样的一个孩子——是的，我坚持，今年只有十六岁的苏埃伦依旧是个孩子，哪怕她已经做了母亲——她无疑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个性直爽，会体谅人，虽然比温柔的梅兰妮差了一点，可是比现在很多姑娘、很多年轻太太们强了不知道多少！” 第30章 虽然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对苏埃伦的评价都很高，可是对于玛格，她们都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不是因为玛格不够好，而是因为她们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这位同样年轻的太太。 那一天，也是梅兰妮真正开始认识玛格的日子，即便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梅兰妮也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正当斯卡利特和苏埃伦对恃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充满感情的呼唤声：“妈妈。” 奥哈拉家最小的姑娘穿着一身簇新的、可以说是华贵的衣裙从楼梯上冲下来，扑进母亲的怀里，而跟着他后面，则是一位十分端庄、衣着华美的年轻太太，手里牵着一位才六七岁的小女孩。 说对方衣着华美，那已经是客气了。那是一身香槟色的丝缎衣裙，胸口缀着一挂又一挂的珍珠。这一身衣服，别说是参加舞会，就是去参加宫廷宴会都够了。 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也是如此。虽然是小孩子的打扮，却也是一身丝缎，满身的蕾丝和蝴蝶结。蕾丝上还缀了细碎的水晶。不要说梅兰妮了，就连斯卡利特的双眼都冒出火来。 查尔斯·汉密尔顿是个有钱人，但也仅仅是亚特兰大的有钱人而已。查尔斯愿意在太太身上花钱，为斯卡利特买珠宝、买衣裳，可是查尔斯的钱是有数的，斯卡利特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花钱，更不要说还有埃伦在。埃伦可不会看着斯卡利特铺张浪费。 所以，哪怕斯卡利特再爱慕虚荣，她的衣裳首饰也在埃伦允许的范围之内。 所以，看到玛格和伊莉莎，斯卡利特真的嫉妒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姐妹里面嫁得最好的，查尔斯有钱又愿意打扮她。可是今天看到两个妹妹，斯卡利特嫉妒了。 这两个妹妹嫁得更好，丈夫不会管她们，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打扮。看看这满身的珠宝，让斯卡利特差一点就扑上去，把玛格身上的那件衣服撕下来。 “若是我能有这样一件衣服就好了，我一定比玛格更适合他。有了这样一件衣服，舞会上所有的男士都会为我神魂颠倒。”斯卡利特对自己这样说。 可是埃伦在这里，她也只是怒视着妹妹，到底不敢动手。 先跟母亲见礼，以大人的礼节，将自己的小姑子介绍给母亲和今天到来的客人，然后在母亲的介绍下，玛格认识了一位又一位的太太，当然，还有比太太们晚一步，刚刚进门的男士们，比如说米德大夫。 细心地梅兰妮发现，以大人的礼节被介绍给客人们，显然让这个小女孩十分激动，让梅兰妮更为惊讶的是，方才跟斯卡利特斗了个旗鼓相当的苏埃伦，看到姐姐的时候，居然立刻就软了下来，还露出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 这是一种全然信赖对方才能有的眼神，看得斯卡利特想抽她：对自己恶言恶语，面对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玛格的时候，就这副样子。 斯卡利特根本就是个不会自我反省的小女孩。在她的眼里，如果两个人中有人犯了错，那犯错的人绝对不是她斯卡利特·奥哈拉，除非对方是母亲埃伦。 由此可见，斯卡利特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当然，习惯性依赖姐姐的苏埃伦，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小女孩。 玛格倒是跟刚刚进来的男士们寒暄了：“米德大夫，听说这一年多来，我的母亲一直在医院里帮忙，是这样吗？我能为她请个假吗？鉴于我母亲如今的身体状况。” 大部分的男人都是粗心的，如果没有人提醒，他们往往会到最后一刻才会注意到。 米德大夫听说之后，立刻看了埃伦一眼，道：“的确如此，奥哈拉太太是个仁慈的人，每天都来医院。她完全可以一天只来一次的。城里的太太们都是如此。不过，克拉克太太，关于酒精的问题，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医院里面的酒精老是不够用。” 玛格道：“米德大夫，南方跟我们庄园下的订单都到明年了。虽然说现在庄园上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可是炼制酒精需要大量的酒，而酿酒则是需要粮食的。可惜的是在佐治亚，我们拥有无数的棉花种植园，可是面粉却要向外地购买，更没有人专门去种植土豆。所以，米德大夫，这个问题我也在想办法。我找到了来自远东的一种作物，能够长在水里，而且成熟期只要一百二十天左右就够了。谢天谢地，比土豆的半年的成熟期短多了，比小麦更短。收获一季的小麦的时间完全可以收获两期的稻米。而且，稻米酿造的酒度数也比啤酒高。一开始就有三十多度，多放个十来天，就能够达到五十度。大大减少了提炼的次数。只是，这种作物是外来的，要满足战争需要，还是要时间的。不过，我可以跟您保证，若是酒精的产量上来了，一定会优先供给亚特兰大的。” 玛格都这样说了，米德大夫也不能说什么了。 斯卡利特忽然道：“可是医院里面，绷带也不够呢。偏偏有人穿得这么漂亮！” 苏埃伦接口道：“斯卡利特，这你就错了。绷带是用棉花做的，而丝绸却是穿越封锁线进来的。绷带需要人工，丝绸可不需要。” 第31章 斯卡利特是个很会装模作样的女人，这是奥哈拉家四姐妹中公开的秘密。哪怕她对南方伟大的事业十分厌恶、一听到战争、北佬、州权这些词，就会烦躁不堪，可是她就是有本事让男人们觉得她是个十分娇弱的上等人家的淑女。 那些技巧，比方说如何抖动酒窝让她显得羞涩又迷人，如何摇摆腰肢让裙裾飞扬、让她显得活泼又不失端庄，这些，都是斯卡利特经过严格的训练、仔细地雕琢的，而她的三个妹妹，玛格、苏埃伦、卡琳，都没有经过类似的训练。 所以，哪怕亚特兰大的人对斯卡利特的评价并不是很好，可是方才斯卡利特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人觉得，查尔斯·汉密尔顿太太虽然有些轻佻，可是她对南方还是关心的。 因此，这些人对一直针对斯卡利特的苏埃伦就有些看不上了。 这种事情，苏埃伦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都会忍不住脾气。尤其是看到周围的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苏埃伦很想冲着那些人大吼：你们到底有没有明白，斯卡利特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南方、什么伟大的事业！而一直为你们的理想不停地付出的人是我！ 好在经历过这一年的舒心日子，苏埃伦也跟从前有了大大不同。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另外斯卡利特，有一件事情你弄错了。负责生产医用纱布和医用绷带的，不是玛格的巴顿庄园，而是我的蔷薇庄园。” 斯卡利特立刻道：“那么，是你故意怠慢了？” 苏埃伦道：“你说什么胡话？你以为生产医用纱布和医用绷带就这么简单吗？先要把棉花脱籽，然后进行清洗、纺纱，最后在进行纺织。这些都是需要人手的。现在，南方的男人们都上了战场，庄园里面只有黑人。而要让一个黑人学会纺纱织布，你以为不需要时间吗？还有，如果没有吃和穿，你以为那些黑人能安心干活？斯卡利特，你的脑子里面该不会只有漂亮衣服和舞会吧？” 斯卡利特气得火冒三丈，周围的太太们望向苏埃伦的眼光立刻变了。 埃尔辛太太道：“肯尼迪太太，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医用纱布和绷带都是黑人做的？” 苏埃伦点了点头，道：“是的。老实说，为了让那些黑人们学会，还真是费了我们老大的劲儿呢。好在玛格有经验，先训练了一批人出来，然后还专门派了人来教导蔷薇庄园的黑人。不然，蔷薇庄园也不会开始办纺织厂。” 米德大夫道：“克拉克太太，我听说您将医用纱布和医用绷带都转给了蔷薇庄园，是这样吗？” “是的，先生。” 米德大夫道：“那您可知道，南方需要医用纱布和医用绷带。亚特兰大的绷带老是不够用。” 玛格点了点头，道：“是的，先生，我知道。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您大概不知道，为了让那些黑人干活不偷懒，我不得不允许他们兑换一些以前他们只能想想的东西，比方说食物、酒，甚至还有白缎子。白缎子也就算了，很多黑人，尤其是女性黑人在拥有足够的工分之后，她们还会要求兑换胭脂、兑换衣料。如果我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那我就等于是在他们那里失信了。这会直接打击他们干活的积极性。南方的港口被北佬封锁了，我们知道，黑人们也知道。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这件事情的。像白缎子什么的，可以将之定为限制品一年只允许兑换一次。但是像红色塔夫绸这种东西，我就不能把它列为限制品。为了安抚这些黑人，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以防这些黑人们一时冲动而犯错。” 梅利韦瑟太太忽然道：“所以我听说，在你的庄园上，黑人们每到休息天，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四处闲逛。是这样吗？” 玛格道：“您忘了说，这些黑人们一个月只休息一天，因为时间的限制，他们只能在一定范围之内走动。至于打扮，是的，因为他们工作很努力，所以他们兑换得起胭脂水粉，也兑换得起一些棉布的衣料子。毕竟，现在的巴顿庄园足有三千多黑人呢。” 苏埃伦连忙道：“是的。我的蔷薇庄园也有近五千黑人。这么多的人，就是站在一起也有一大片呢。为了不出事儿，也只能小心一点了。” 怀廷太太惊讶地道：“这么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苏埃伦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据说，有好多黑人都是从北佬那边跑过来的了。来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大多衣衫褴褛，还都是饿了好些日子的模样。听说，这些人在北面的时候，一天至少要工作十二个小时，有的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还不止。偏偏他们这么努力工作还填不饱肚子。所以，听说我们这里有吃有穿，每天还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超过八个小时算加班，他们都乐疯了。好些黑人来了就不想走了。而且我们也不好敢他们走。不说他们还能去哪里，就说这么多的人，在南方随意走动，若是闯进了人家家里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所以，我们也只有尽力安排他们了。” 说着，苏埃伦就转向米德大夫：“大夫，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您。如果不是您也签了字的话，我们蔷薇庄园和巴顿庄园是不可能有如今的气象的。” 米德大夫道：“如果您真的要谢我，那就请您尽量增加出产吧。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威尔克斯先生，我还以为是愚人节玩笑呢。” 第32章 米德大夫说的威尔克斯先生指的，便是阿什利·威尔克斯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作为一个老牌的绅士，约翰·威尔克斯先生可不是杰拉尔德这种爱尔兰移民能够比得上的。 是的，在这个时代，爱尔兰移民也是被人瞧不起的。他们的地位也就比黑人好一点儿而已。跟杰拉尔德这样，成为大庄园主还迎娶了萨凡纳最高门第家的小姐的，更是南方独此一份。甚至可以说，奥哈拉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上等人家的一员，主要原因是因为埃伦而不是因为杰拉尔德。 因此，在很多时候，连斯卡利特都对父亲腹诽不已，将父亲称之为任性、不负责任的小东西，可是在整个佐治亚，约翰·威尔克斯都是十分有影响力的人物。 威尔克斯家的男人都十分喜欢书籍，也擅长思考。阿什利都能够看到战争对南方的不利，更不要说他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先生了。 这位可敬的老先生早就看到了南方的未来，可是为了南方，他还是把儿子送上了战场。同样，这位可敬的老先生也看到了奥哈拉姐妹俩的困境，所以，这位老先生主动联系他的那些老朋友，为玛格和苏埃伦向州政府请命，希望州政府考虑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实际情况，以安抚人心、安顿那些黑人为先。 这位可敬的老先生写了一份倡议书，运用自己的影响力，让许多人都签了字。也就是因为这份倡议书，州政府和南方政府都不敢太过逼迫玛格和苏埃伦，甚至通过了一项议案，让政府出钱购买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出产，而不是让这两个庄园把物资捐献出来。 就是因为这份倡议书的存在，玛格的巴顿庄园和苏埃伦的蔷薇庄园才有了飞速的发展。也正是因为这份倡议书的存在，使得那些黑人们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在这两个庄园工作，而不是一有事情就躲起来，甚至是骚扰别的农场主家家里的女眷。 因此，无论是玛格还是苏埃伦，对这位可敬的老先生都十分感激。玛格向来含蓄，苏埃伦就要直白很多，从来就不吝啬对约翰·威尔克斯的赞美。 见米德大夫提起约翰·威尔克斯，苏埃伦立刻接口道：“是的，威尔克斯先生，他是一位十分热情又好客的邻居，说起来，我的姐姐玛格能够学到这么多的知识，全赖他的慷慨，甚至于，玛格能够走上翻译这条路，也多亏了他的指点。可惜的是，小时候的我实在是太调皮了，根本就坐不住。” 斯卡利特听说，哼了一声。 埃伦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至此，埃伦已经完全放弃。 作为一位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们互相争斗互相伤害，可以说，埃伦是最不好过的。可是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在一般情况下，玛格是不会跟斯卡利特计较的。但是，斯卡利特总是若有若无地给玛格添堵、给玛格添麻烦是事实。看今天斯卡利特的表现就知道了，斯卡利特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姐姐，也难怪苏埃伦会一直针对着她。 至于苏埃伦，她对玛格的维护和依赖，还有卡琳的神态，都在告诉苏埃伦，这两个小女儿跟她次女玛格有多么地和谐又跟她们的大姐斯卡利特有多么的不合。 有玛格珠玉在前，斯卡利特就显得十分不像样了。 埃伦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玛格跟他说的话：“妈妈，斯卡利特一贯是容不下别的女性的，除了您，只要性别是女的人，在她眼里都是她的敌人。哪怕那个人是她最小的妹妹卡琳。” 倒是梅兰妮，迟疑了半天之后，这才道：“肯尼迪太太，您的庄园真的有五千黑人吗？” 苏埃伦转过头来，见识梅兰妮，立刻点了点头，道：“当然。这还是我来亚特兰大之前的数目呢。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隔几天就有黑人来庄园讨吃食、讨活计，后来是每天都有人来，然后是一天好几个，到我来之前，每天下面都会多出一二十个人呢。听说都是从北面来的。因为琼斯博罗就在铁路边上，他们就沿着铁路一路走过来。有的人因为走得久了，这脚都烂了。看着还真是可怜。” 苏埃伦跟斯卡利特关系不好，偏偏梅兰妮总是为斯卡利特说好话，这样一个女人，按理说，苏埃伦应该很讨厌才对。可是苏埃伦对梅兰妮就是讨厌不起来。更重要的是，梅兰妮是阿什利的妻子，是约翰·威尔克斯的儿媳妇。就是冲着那位老先生，苏埃伦都不可能给梅兰妮脸色看。 在姐姐玛格的影响下，又经历了这一年，知恩图报四个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苏埃伦的心里。 听见苏埃伦这么说，屋子里的太太们，除了斯卡利特，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要知道，直到今天，亚特兰大也不过一万人口。巴顿庄园的三千再加上蔷薇庄园的五千，那就是八千人，南方这么多的庄园、这么多的种植场，又有哪个能够容得下这么多人。 就连怀廷太太也说：“这么说来，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是州里数一数二的大庄园喽。” 苏埃伦笑道：“在我嫁给弗兰克之前，弗兰克拥有的土地就比我们县里任何一个人家都多，巴顿庄园也是梅肯数一数二的大庄园。不过，您说得很对。为了容纳那么多的黑人，光买地买口粮，就不知道消耗多少钱呢。玛格原来准备用来酿酒的那个远东来的作物，好多都进了黑人的肚子。还有土豆。为了让他们吃饱肚子，可花费了我们不少力气。好在邻居们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威尔克斯先生又让州政府卖了很多土地给我们，这才让我们险险地度过了难关。” 听到这个，在座的太太们都不胜唏嘘。 要养活八千人，谈何容易。 不止是梅兰妮，就是其他的几位太太都围着苏埃伦问个不休。至于那些先生们，当然是围着玛格了。 第33章 玛格和苏埃伦为亚特兰大注入了新的活力。 毫无疑问。 在这个人口只有一万人的小城，出现任何一个新人物都是一件大事，更不要说现在是战争时期，而玛格和苏埃伦的巴顿庄园、蔷薇庄园则是南方物资供给链上的两颗耀眼的明珠。 义卖会上，所有的人都在跟姐妹几个点头示意，而玛格和苏埃伦也不时地欠身回礼。优雅又不失谦逊的举动，无疑为她们两个人加了许多分，所有跟他们答礼的太太小姐们私底下都说：“查尔斯·汉密尔顿太太是那样的人，没想到她的两个妹妹居然完全不同。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看上去就是萨凡纳、查尔斯顿这样的大城市里面最顶级的人家出来的小姐。她们不愧是奥哈拉太太的女儿。” 在过去的一年里面，埃伦·奥哈拉的形象深入人心，亚特兰大每一个人都认为，埃伦是个十分出色的太太，哪怕所有的人对斯卡利特的评价都不高，可是这不妨碍他们对埃伦的好感。 没错，亚特兰大的人可不会跟奥哈拉家的邻居塔尔顿太太那样，客气地把斯卡利特称呼为小淘气。虽然梅兰妮十分维护这个嫂子，可是斯卡利特的行为以及查尔斯的遭遇，让亚特兰大人对斯卡利特十分反感。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认为斯卡利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可以说，斯卡利特虽然很爱她的母亲，可是在亚特兰大，她就是母亲清白名声上的污点。她不但连累了母亲埃伦，还连累了她的三个妹妹。哪怕玛格和苏埃伦为南方提供了很多物资，可是人们对这姐妹俩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对年幼的卡琳也一样。 因为查尔斯还活着，所以梅兰妮和斯卡利特都不需要服丧，他们的摊位自然是在前面，而玛格和苏埃伦、卡琳的摊位在另外一个边，当然，也不在角落里。埃伦当然是跟着几个小女儿一起来了，她呆在了玛格和苏埃伦这边的摊子上，而不是在斯卡利特那边。 作为仇敌，苏埃伦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斯卡利特，看到斯卡利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人，苏埃伦忍不住低声道：“我敢打赌，斯卡利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义卖，她只想跳舞。” 玛格还没来得及回答，姐妹俩就注意道了埃伦不赞同的眼神。 玛格和苏埃伦互相做了个鬼脸，立刻忙活了起来。 比起斯卡利特和梅兰妮摊子上的那些花边，玛格和苏埃伦摊子上的糖、自制玫瑰花茶显然更受欢迎。至少，过来打招呼的米德大夫就很惊讶：“天哪，我以为，只有投机商才弄得到糖。” 是的，南方有甘蔗园，却没有白糖加工厂。所以南方的白糖都依赖进口。 嗯，当然，北方的白糖加工业没有欧洲那么发达也是事实。 玛格笑笑道：“是的，先生。在战争之前，巴顿庄园的白糖也都是买的。不过，多亏了那些黑人提出的各种要求，巴顿庄园也开始生产白糖了，而且白糖的质量也越来越高。当然，这些是最近生产的，也是目前品质最高的一批。要来一点吗？” 米德大夫道：“当然。我是说，它绝对会是今天的义卖会上最受欢迎的商品，我十分确定。克拉克太太，您真是太厉害了。” “哦，大夫，这也要感谢您，感谢邦联政府，也感谢每一位在倡议书签字的先生们。如果不是你们为巴顿庄园带来的保障，巴顿庄园也不可能安心发展。” 米德大夫又说了几句话，还特地跟卡琳问了好，这才走了开去。 今天，他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今天，除了黑人，亚特兰大里的白人几乎都来了。可是玛格并不高兴，就连苏埃伦对这样的表演也没有多大兴趣，她们的摊子上，也只有埃伦和卡琳在尽心尽力地照应客人。 因为玛格和苏埃伦很清楚，南方的结局，一开始就注定了。今天多少欢笑，未来就有多少悲伤，所以，他们对今天义卖会兴致缺缺。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埃伦和卡琳的心情，玛格和苏埃伦说说不定就以舍不得孩子为由，呆在家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的摊子上传来梅兰妮坚定的声音。梅兰妮是个典型的南方淑媛，很少高声说活，她这一高声，立刻引起了玛格和苏埃伦的注意。 现在没有人侵犯我们，将来也没有人侵犯我们，”梅兰妮沉着地道，朝那群民兵扫了一眼，“防止侵犯最好的方法就是到弗吉尼亚去，在那里打垮北佬。至于说什么民团留下来防止黑奴造反——这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最蠢的蠢话。我们自己人为什么要造反？这无非是胆小鬼编出来的十足的借口。我敢说，倘若各州的民团全开到弗吉尼亚去，我们不消一个月就可以把北佬收拾掉。就是那么回事！” “怎么啦？梅兰妮！”斯卡利特喊了起来，眼睛瞪着他。 梅兰妮温和的黑眼睛闪着怒火：“我的丈夫不怕上前线，你的丈夫也不怕。要是让他们留在家里，我宁可他们两个死在前方！” 梅兰妮简短的演说引来人们阵阵掌声，苏埃伦却躲在一边跟玛格咬耳朵、 “玛格，梅兰妮的话你怎么看？” 玛格低声道：“你没有发现吗？梅兰妮话里最大的谎言，他把黑人称为自己人，可实际上，今天这么重要的舞会，你看到哪个黑人被允许参加了？如果这里的人真的把黑人当成自己人的话，根本就不会有战争。再说了，县里征兵的时候，你不也注意到了吗？连穷白人都会被挑三拣四。要我说，如果一开始南方就把境内所有的人一视同仁，甚至给黑人配备好武器，让黑人一起上战场，说不定战争早就结束了。哪里还有港口被封锁这种事情？现在战况看着还好，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南方先发动攻击，把北佬打了个措手不及，结果，南方就是先攻击了也没有一下子就把北佬打趴下。你看着好了，北佬已经反应过来了，接下来，南方的局面只会越来越严酷。而我们能够做的，也只能是提早做准备。” 苏埃伦道：“所以，我们又要劳烦那位瑞特·巴特勒先生了？” 玛格道：“是的。也只有他能够帮我们把手里的债券和纸币换成黄金，然后存到英格兰银行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南方的男人们就是知道形势不对，可是出于种种理由，他们可不会帮我们的忙，说不定还会为我们弄来更多的、注定了要成为废纸的南方邦联的纸币和债券。那些如果真的是为了我们的家园，我绝不会吝啬于几个金币。可是为了那些政客的游戏把我们的家园赔上。这样的蠢事，我可不会做。” 苏埃伦点了点头。 姐妹俩正说着，作为他的姐夫查尔斯从那边过来了。虽然斯卡利特跟两个妹妹并不和睦，可是按照礼节，查尔斯不能不关心妻子的两个妹妹。 “克拉克太太、肯尼迪太太，自去年五月初，从塔拉庄园分别以来，我们已经有一年没有见了。看到两位风采依旧，我十分高兴。” 玛格和苏埃伦相视而笑。 玛格忍不住取笑这个即便结了婚还是一副大男孩模样的姐夫：“哦，查尔斯，去年的时候，你满心满眼都是斯卡利特，真的有注意到我和苏埃伦么？你都没有留心，又怎么知道我跟苏埃伦风采依旧？” 查尔斯到底还没有真正长大，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 玛格和苏埃伦笑得更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白糖和甘蔗园的BUG。 第34章 好在这个时候，又来了新客人，为查尔斯解了围。 没错，糖和茶总是受欢迎的。现在，在南方，这两样东西必须依靠英勇的走私商人才能够弄到。所以，价格一路走高，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如今已经卖到五倍以上的价钱了。 按理说，这样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义卖会上，可是偏偏出现在了义卖会上。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义卖会上最受欢迎的商品。至少义卖会才开始了这么一点时间，糖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至于玫瑰花茶，男士们听了卡琳的解释之后，纷纷掏出了钱包，打算为自己的妻子、情人、女儿买一包回去。 所以，等舞会开始的时候，玛格苏埃伦这边的摊子上已经空了，母女三人都坐着说话。在她们摊子的边上，好几家摊子也跟着受益。客人们都被玛格苏埃伦的摊子吸引了，去斯卡利特那边的自然也跟着减少，至少斯卡利特跟梅兰妮摊子上的针线，像什么花边之类的，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买。 这让斯卡利特十分嫉妒。 哪怕理智告诉斯卡利特，这是因为糖和茶这种商品比花边之类的东西更受欢迎，可是从情感上来说，她还是接受不了。 斯卡利特就是不能容忍别人比自己更受欢迎，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 而这份嫉妒，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的推动下，迅速达到了高|潮。 瑞特·巴特勒，作为一个走私商人，一个投机商，虽然出于对南方深沉的爱，他经常会出席一些舞会酒会之类的应酬，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合伙人的。就好比现在，进入会场以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玛格和苏埃伦的摊子上。 瑞特·巴特勒第一时间吸引了斯卡利特的目光。 从很多地方来说，这两个人很相似。斯卡利特是那种魅力四射的女人，瑞特是那种魅力四射的男人。可惜的是，斯卡利特的魅力太过表面化，而瑞特，虽然说正当壮年，可是他也不是什么青年人了。至少，他跟在场的那些男青年不一样。 他已经过了被那些包装出来的淑女们吸引的年纪了。 瑞特·巴特勒直接走到玛格和苏埃伦的摊位前，不过，第一个跟他交谈的人不是玛格也不是苏埃伦，而是埃伦。 这也是南方的礼节。 跟欧洲的礼节很不同。 在欧洲，女人们只要结了婚，就是乱搞都可以，背着丈夫养|情|妇的，或者是夫妻双方双双养|情|人的，这种例子屡见不鲜。而在美国，对妇德的要求显然要高很多。至少，结婚之后出轨肯定会被上流社会集体排斥的，哪怕是做了寡妇再改嫁，如果是在服丧期之内另结新欢，也要被人们唾弃。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是母亲站出来跟男士说话，然后才轮到女儿，哪怕这个女儿已经出嫁了。 瑞特也十分清楚这样的礼节，他真心诚意地跟埃伦寒暄了几句，并夸赞了埃伦为南方做的这一切。 虽然瑞特看不上必败的南方，也讨厌那些政客的所作所为。但是，对于这些不断为南方牺牲的女性，他还是相当尊敬的。 就在瑞特跟埃伦寒暄完，打算跟玛格、苏埃伦说几句的时候，捐献开始了。 这种事情在南方各城市里面很常见。舞会，然后是捐献。 那些庄园主家庭还好些。为了筹集更多的物资，他们往往没有这个时间举办舞会，更不要说捐献了。可是在城市里，这种情况很常见。也就是这种频繁地捐献，还有飞涨的物价和最后变成一堆废纸的债券和纸笔，让南方大多数家庭在战后一贫如洗，以致于有人连自己家的房子都保不住了，更不要说庄园。 玛格很不喜欢这种捐献，跟斯卡利特不一样，斯卡利特只是心疼自己的珠宝，而玛格则是讨厌这种注定了没有结果的行为。所以，她今天来的时候，除了手上的结婚戒指，其他的首饰都很简单。而得到玛格提醒的苏埃伦也没有戴十分名贵的珠宝。 她们姐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金链子，而且还是没有镶嵌任何珠宝的金链子。 看到斯卡利特肉痛地摘下身上是首饰，苏埃伦十分开心，她觉得，晚上的时候自己应该多喝一杯牛奶庆祝一下。 第35章 然后，米德大夫提出了竞标，其实也就是拍卖女孩子们的舞伴第一候补。 在米德大夫看来，这是为了南方。可是在在场的很多太太们看来，这根本就跟拍卖奴隶没什么两样。 不能反驳男人们的话，这是南方淑媛的道德标准的头一条。就连梅利韦瑟太太这样的人物也不敢在公开场合反驳米德大夫的话。 虽然说年仅十五岁就嫁了，可苏埃伦并不是斯卡利特，对于南方对女人的要求，她虽然一样有些抵触，但是在大部分场合，她都会顺从。就跟现在这样，因为已经嫁了人了，哪怕对舞会十分向往，苏埃伦还是按捺住了，哪怕她从来都不曾作为舞会的焦点，哪怕她今天穿了全场数一数二的漂亮衣服。 不过，苏埃伦还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斯卡利特的神情。从这一点来说，苏埃伦不愧是斯卡利特的死敌。 看到斯卡利特用手肘撑着下巴，几乎趴在摊位上，身子还不住地晃动，苏埃伦就知道了斯卡利特在做什么。 斯卡利特这是想跳舞想疯了，所以裙子下的脚在不住地打拍子。 本着好东西就要跟好姐妹分享的原则，苏埃伦立刻提醒玛格，却不想引起了埃伦和卡琳的注意。 看到大女儿不像话的模样，埃伦的脸都烧了起来。 斯卡利特真是太不像话了！连起码的礼仪都不能遵守吗？ 同样注意到这一切的，还有瑞特·巴特勒。 瑞特·巴特勒觉得十分有趣，所以，在梅贝尔·梅利韦瑟的价钱越炒越高，上升到七十五美元的时候，瑞特忽然开口了：“一百五十个金币，邀请查尔斯·汉密尔顿太太——” 这个可疑的停顿让斯卡利特欣喜若狂，也让埃伦跌坐在椅子上，更是让苏埃伦怒气冲冲地瞪着瑞特，也让查尔斯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更让全场一下子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只听瑞特继续道：“——最漂亮的妹妹。” 斯卡利特像是被人打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那双绿眼睛里一下子冒出火来。 玛格的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瑞特·巴特勒先生，您真是坏心眼呢。如果我不是您的朋友，如果不是我事先知情，一定会认为今天晚上的您成了纷争女神的化身。卡琳，这就是我和苏埃伦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已经十四岁了。本来家里应该专门为你举办一次舞会，好好庆祝一番。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只能这样了。卡琳，恭喜，你终于长大了。” 苏埃伦也反应过来，也学着玛格的样子，将手搭在小妹妹卡琳的肩膀上，在卡琳的另外一只耳朵边上道：“卡琳，按照规矩，女孩子十四岁舞会上的第一支曲子，应该是由父亲或者是哥哥带领的。不过，爸爸在塔拉，弗兰克和乔治又不在亚特兰大，所以我们只能拜托巴特勒先生了。他是我和玛格的好朋友。你就好好享受今天的舞会吧。你十四岁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卡琳今天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装扮，不说那精致的妆容，就说今天的卡琳身上的衣裳，也是来自东方的丝缎，还有首饰。虽然卡琳已经将那挂珍珠项链捐献了出去。可是卡琳耳朵上的耳环，手上的手链、手镯，还有裙子上的水晶，都在说明，今天对于这个女孩子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一天。 听见两个女儿这么说，再看到小女儿的模样，埃伦也松了一口气。 不是丑闻真是太好了。 不是埃伦多心，而是在过去的一年里面，出格的事情斯卡利特做得太多了，以致于亚特兰大的人提起奥哈拉家的女儿都带着异样的神情。埃伦这么努力地工作，除了为了南方，也是为了弥补斯卡利特的形象对家族造成的影响。 此时此刻，埃伦已经顾不上这里面的不对劲，也跟着催促卡琳鼓起勇气，好好享受舞会。 卡琳爱着塔尔顿家的双胞胎中的勃伦特，这是奥哈拉家几乎公开的秘密。因为斯卡利特的缘故，卡琳的情路一直不顺——其实应该说，因为斯卡利特的存在，克莱顿县里的姑娘们的情路都不怎么顺利——但是卡琳还是心仪勃伦特，即便勃伦特上了战场，卡琳也记挂着他。 可是，两位姐姐都这么说了，卡琳也不可能拒绝。她几乎是跟一只羔羊一样，被牵到了瑞特·巴特勒的跟前。 看到这样的卡琳，斯卡利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站在妻子身边的查尔斯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妻子的不满，为了妻子的虚荣心，查尔斯不得不开口：“一百六十个金币，邀请我的太太与我共舞。” 这句哈一出口，查尔斯就发现妻子的脸色好了许多。 卡琳一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瑞特当然注意到了卡琳的反应，可是玛格和苏埃伦的脸色让他不得不开口：“两百个金币，邀请卡琳·奥哈拉小姐。” 在斯卡利特的压力下，查尔斯不得不再度开口：“两百一十个金币。” 瑞特道：“五百个金币。邀请卡琳·奥哈拉小姐。” 众人一片喧哗。 查尔斯只能苦笑。 五百个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看见丈夫这么不给力，斯卡利特的脸色自然是阴了下来，梅兰妮的话更是火上浇油、让她怒不可遏：“斯卡利特，查尔斯真的很爱你。” 第36章 请假两天。今天和明天。 胃病犯了。 第37章 当瑞特·巴特勒再度出现在玛格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这一次，因为查尔斯·汉密尔顿没有挂，所以也就没了帮梅兰妮赎回结婚戒指一事，瑞特·巴特勒自然也不可能是汉密尔顿家的座上宾，自然，没了梅兰妮的担保，亚特兰大对瑞特·巴特勒自然也没有原著里面高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是瑞特还是玛格，他们都很清楚，他们都不是那种典型的南方人，虽然心中对这片土地的爱有所不同，不过，毫无疑问，他们都不是那种为了南方的伟大事业就去送死的人。相反，无论是瑞特还是玛格，心中都非常明确，所谓南方的伟大的事业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所以，这天晚上，在克拉克家的餐桌上，瑞特就这样道：“克拉克太太，似乎我们的估算出了一点差错。现在南方形势一片大好呢。北佬可是被南方吓得够呛。” 听见瑞特这样说，埃伦抬起了头。 在南方，女人显然是男人们的附属品。跟瑞特这样，在餐桌上跟女人谈论战争，这才以前根本就不能想象。 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很多旧时代的礼仪和风俗都随着战争而烟消云散，埃伦很清楚这一点。而玛格又是克拉克家的女主人，瑞特跟玛格说这些，埃伦还真的不好说什么。 玛格一挑眉，道：“瑞特·巴特勒，你在说什么时候的旧闻？如果当初，南方一口气把北方都打下来了，那南方还有胜算。可惜的是，南方没有这个实力，一鼓作气将北方全灭。现在，北方已经开始对南方实行封锁政策。你说，没了补给，南方又能够坚持多久？战争打的就是补给、就是消耗。南方居然蠢得将铁矿旷工都派上了战场，士兵们用什么去作战？用刺刀去对方敌人的火炮还是用胸膛去迎接敌人的子弹？瑞特，你我都是聪明人，别说废话。” 玛格的无礼让埃伦和卡琳瞪大了眼睛，却让瑞特放声大笑。 “啊，失礼了，我忘记了，克拉克太太可不是一般人。” 玛格皱着眉头道：“罢了。你什么时候去北方？”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玛格道：“好了，瑞特，你就别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如果在北方没有几个人，你的船就真的能够次次平平安安地穿越封锁线？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瑞特这才收敛了他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愿意为您效劳。” 玛格点了点头，道：“有威尔克斯先生的担保，现阶段，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总算是安全了。不过，随着战争的进行，整个南方说不定都会沦落为战场。我需要你去北方，说服那位阿贝·林肯先生，让他对军队下一道命令，将来北方占优的时候，约束他麾下的军队，不得对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进行任何的类似攻打、洗劫之类的军事行动。” 瑞特·巴特勒道：“克拉克太太，您可知道，解放黑人是北佬的口号。” “你也说了，这不过是口号而已。南方种植园的出产总是优先供给欧洲，南方对欧洲各种追捧，而北方需要原材料，需要市场消化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也需要人手。这才是这场战争的真面目。无论战争最后会如何变化，有些东西始终不会变。比方说，选举权。虽然女人没有选举权，但是，一旦北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他们就会给黑人选举权。如果我们能先一步拉拢黑人，如果我们在战后能够支付得起选举的费用，那么，即便是我们战败了，我们依旧能够握有南方。” 瑞特·巴特勒盯着玛格，过了好一会儿，道：“这些，克拉克先生知道吗？” 玛格道：“虽然我们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但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有些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写信也不方便。巴特勒先生，南方一开始的优势，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消失了。这个时候，让那位林肯先生注意道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虽然有风险，却不能不这么做。” “您认为，用何种理由说服那位林肯先生呢？” 玛格道：“不要忘记了，北佬是打着解放黑人的旗号攻打南方的。而现在的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白人有多少？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来人，可黑人呢？好几千。而且，我毫不怀疑，等我回去的时候，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黑人只怕都超过了一万。” 瑞特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北方。” “有劳了。” “乐意为您效劳，尊敬的太太。” 第38章 战争在继续。 十七岁的斯卡利特还很年轻，年轻得只知道哀叹自己不再是舞会的焦点，年轻得连如何去做一个妻子、一个母亲都不知道，而十七岁的玛格已经足够成熟。 从义卖会的第三天开始，玛格就去了医院。 就跟玛格在餐桌上说的那样，南方的优势早已经不再。哪怕报纸上吹得天花乱坠，可是从很多细节上都可以看出南方日渐明显的颓势来。 最显著也最突出的，便是医院。 南方盛产贵族，盛产大庄园主，技师什么的全都依赖北方，就连医生都少得可怜。以亚特兰大为例，这个人口不过一万的小城，拥有的医生不超过十个，斯卡利特知道的，也就一个米德大夫。而每天将伤员运到亚特兰大的火车却从来没有少过。 像埃伦这种，经常提庄园里面的女黑人和穷白人家的女儿接生的太太，因为会一点医术，所以就被米德大夫当成了不可或缺的助手。老实说，如果不是玛格要求，如果不是埃伦的情况的确不大好，米德大夫还真不愿意放人。 米德大夫本来还想着让埃伦回医院的，但是见到了玛格的医术之后，他就不再开口了。 玛格早就预料到这个场景，所以，在塔拉的时候，他就没少在鸡鸭和猪的身上练习，即便是出嫁之后，也没有中断。后来，巴顿庄园发展起来了，有黑人穿越火线来到巴顿庄园，都是玛格为他们动的手术。 米德大夫原来还想把玛格当成副手，可是看到越来越多的伤员，米德大夫不得不在草草地看过玛格的技术之后，就让玛格独立进行手术。 在米德大夫看来，这位克拉克太太的医术很新奇，但是，无论是效率还是效果，都是杠杠的。 用特制的针刺入肌肤下的神经末梢，以代替|麻|药进行麻|醉，在缺医少药的现在，无疑是挽回更多的伤员的好办法；用特制的手术线进行缝合，甚至不需要第二次拆线，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救更多的人；用细小的活蛆清理伤口的腐肉，以预防感染和发炎，减少不必要的减员。 无论是哪一条，米德大夫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摇头的。可是没有办法。伤员太多了。医生少，药物更少，酒精都要省着用、绷带更是要重复使用，在这样的情况下，米德大夫也不得不点头，同意玛格使用这些“来自远东的医术”。 至于苏埃伦，她当然是玛格的左右手。 斯卡利特在医院里的时候，最多也就是给伤员们换换绷带、洗洗脸、拍拍枕头、打打扇子，斯卡利特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这能够让她俘虏一个又一个的勇士，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站前的塔拉，她斯卡利特还是那个克莱顿县首屈一指的美人儿。 可是苏埃伦也好，梅兰妮也好，她们需要做的事情要多得多。 用针灸进行麻醉，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每隔两小时，就必须把针拔出来，否则神经末梢会坏死。所以，玛格让人在伤病的胳膊上绑了一块带着编号的布条，而梅兰妮和苏埃伦他们要做的，便是随时注意时间，一旦两个小时到了，她们就必须迅速地把针拔|下来，丢到沸水里面煮。这些针，至少要煮半个小时才能够再次使用。 这个是绝对不能错的。 用蛆清理伤口上的腐肉也是如此。有的伤员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治疗，总以为蛆会顺着血管爬进他们的身体。所以，在将细蛆放到伤口上的时候，要一面放一面数，并且要在伤员身上的布条上登记好放了几条蛆。等时间到了，要将变大了的废蛆取下来，同样要数给伤员们听。 这些活计，无论是苏埃伦还是梅兰妮，都做得非常认真。哪怕她们刚开始的时候躲在休息室里面吐得够呛，她们也没有逃离这个人间地狱一般的、车站附近的医院。 值得庆幸的是，玛格训练了不少黑人女仆出来，这些人很尽职地为苏埃伦和梅兰妮打下手，同时也在教导苏埃伦带来的女仆们——巴顿庄园的女仆跟蔷薇庄园的女仆们都很熟，而且被玛格和苏埃伦带 ——而苏埃伦和梅兰妮又跟别的太太们轮换着休息，使得医院玛格负责的那一片一直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让亚特兰大人对奥哈拉家立刻改观不少。 要知道，在过去的一年里面，即便埃伦已经尽力了，可是斯卡利特毕竟是奥哈拉家的长女，他的言行，直接影响着奥哈拉家的女孩子们的风评。哪怕是玛格和苏埃伦已经嫁了，一样会被牵连，更不要说卡琳这个还在家里的了。 可是玛格和苏埃伦扎在医院不挪窝儿的行为，不但让那些在背后议论纷纷的人都找不到数落的机会不说，被玛格和苏埃伦救下的伤兵们，却是个个记得这三位太太的好——还有一位是梅兰妮。 看在那些伤兵的份儿上，看在梅兰妮的面子上，就是亚特兰大最为挑剔的太太也说：“听说汉密尔顿太太是被父亲宠大的，倒是他三个妹妹，是母亲养大的。如果不是克拉克太太跟汉密尔顿太太长的一模一样，我还真以为他们是两家人。” 就这样，斯卡利特被理所当然地，跟他的三个妹妹区分开来。 哪怕他长得跟玛格极为相似。 第39章 玛格和苏埃伦一头扎进了医院，使得埃伦不得不代替这两个女儿照顾两个小婴儿，加上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账本源源不断地送来，玛格和苏埃伦偏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处理，使得埃伦不得不留在了亚特兰大，帮两个女儿处理此事。 因此，埃伦别说是回塔拉了，她连医院也不能经常去，只能跟着亚特兰大其他的太太们一样，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组织的三大团体每周各去一次，别的时间都只能呆在家里。 家里的三位黒妈妈轮着去医院帮忙，另外的两个则在协助照料卡琳和两个婴儿的时候，也严格控制着埃伦的作息，加上玛格准备了不少安眠药，克拉克家的食物也十分充足，让埃伦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终于不用胭脂也能看到红润了。 当然，玛格和苏埃伦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会对母亲说的人。至少，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除了供给南方政府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物资被交给了瑞特·巴特勒，由这个勇敢的投机商带到别的地方卖掉，换成金子，存到外国的银行里面。这部分账本，是瞒着埃伦的。 杰拉尔德原来以为，自己三个小女儿去了亚特兰大，妻子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才对。他万万没想到，女儿去了亚特兰大，妻子却没能回来。 杰拉尔德郁闷了。 自打塔拉庄园的监工被开除之后，塔拉庄园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杰拉尔德亲自管着，而杰拉尔德的本事，在兴建塔拉庄园的时候还使得，可是庄园的事情一旦上了正轨，他就不行了。当初，杰拉尔德会去萨凡纳找妻子，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日渐无序的塔拉庄园。而实际上，现在的塔拉庄园能够正常运转，更多的，是仰赖埃伦，而不是依靠杰拉尔德这个家主。 当得知女儿和妻子都不能回来，杰拉尔德终于坐不住了。他将塔拉庄园的事情托付给了邻居威尔克斯先生，自己带着贴身男仆波克来到了亚特兰大。 杰拉尔德来到亚特兰大的那天，是埃伦和斯卡利特亲自去接的，至于玛格和苏埃伦，她们根本就没有出现。 斯卡利特一看到父亲，就扑了过去：“哦，爸爸。” 杰拉尔德抱着女儿，道：“爸爸的小宝贝，你想爸爸了没有？” “想。” 这一年来，斯卡利特跟查尔斯之间的婚姻生活出现了大问题。这里面的主要原因，当然是在斯卡利特身上，而斯卡利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查尔斯奈何不了斯卡利特，只能在自怨自艾和担惊受怕中渡过一天又一天。而斯卡利特的儿子韦德被母亲的坏脾气吓得够呛，每次跟斯卡利特相处，就会哭泣不止，只能由姑姑梅兰妮养着。 斯卡利特的坏脾气，成功地将他的丈夫和儿子推离了他的身边。虽然有人说，这是因为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缘故，可是亚特兰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这个说法的。至少，在南方人，包括埃伦的眼里，斯卡利特不爱丈夫也就算了，连儿子都不亲近，这就显得十分不像话了。 埃伦曾经做过努力，可惜的是，他的女儿斯卡利特也好，他的外孙韦德也好，都不配合。斯卡利特抱着儿子的时候，就是一脸的烦躁，而韦德一回到母亲的怀里，就哭泣不止。所以埃伦只能抱着对汉密尔顿家的歉意，跟梅兰妮一起抚养小韦德。 看到这样的情形，斯卡利特根本就不知道反省，面对母亲的时候，脸上虽然恭顺，可回过头来，越发烦躁。 这也使得斯卡利特格外想念一直宠溺着他的父亲。 这也就是今天斯卡利特面对父亲的时候格外动情的真正原因。 杰拉尔德跟大女儿黏糊了一阵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妻子：“怎么只有你们？玛格、苏埃伦和卡琳呢？” 埃伦答道：“玛格和苏埃伦在医院里。玛格的医术很好，连米德大夫也都称赞不已，苏埃伦跟玛格配合默契，如今已经成了医院里面离不得的人物。他们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两个孩子都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 杰拉尔德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爱尔兰移民，杰拉尔德很清楚战争意味着什么。一旦战争失败，塔拉庄园很可能保不住。所以，即便两个女儿的行为有些不符合礼仪，可是一想到女儿行动背后的意义，杰拉尔德就不可能数落玛格和苏埃伦。 他只是道：“那么，卡琳呢？” 埃伦道：“卡琳在家守着三个孩子呢，斯卡利特的小韦德、玛格的菲兹威廉（全名：菲兹威廉·杰拉尔德·克拉克）、苏埃伦的罗纳德（全名：罗纳德·富兰克林·肯尼迪）都在家呢。韦德也就算了，菲兹威廉和罗纳德实在是黏人，玛格和苏埃伦不在家的时候，也只有我和卡琳两个能够安抚住他们了。” 第40章 杰拉尔德跟埃伦一样，也住进了克拉克家的大房子，这让斯卡利特有些不高兴。 虽然说汉密尔顿家的房子也很大，可是比起克拉克家的新房子来说，无论是大小还是格局，都大大不如了。这也是斯卡利特最为怨念的地方。 从小到大，斯卡利特得到的东西一直是姐妹里面最好的。哪怕是玛格跟她一样有额外的贴补还有稿费什么的，可是玛格全心全意地为战争做准备，所以在表面上，玛格还是比不上斯卡利特的，无论是衣服还是打扮。 但是，三姐妹一结婚，这差距就出来了。 斯卡利特不得丈夫的心，或者说，她硬生生地把丈夫推离了自己的身边，这也使得，她根本就摸不到家里的财产。她有的，也只是查尔斯给他那些。查尔斯爱她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吝啬于打扮她的，可一旦查尔斯的情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她能够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多。更不要说，随着战争的进行，汉密尔顿家大量的财富被消耗、蒸发，斯卡利特的日常用度自然也跟着直线下滑。 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随着战争的进行，各种物资开始紧缺，物价开始飞涨。哪怕南方联邦打了几场胜仗，可是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说什么“再打一次胜仗就可以结束战争”之类的话了，也没有人把“北佬都是胆小鬼”这种话挂在嘴边了。 事实上，南方联邦发行的纸币迅速贬值，而不是跟玛格、苏埃伦来亚特兰大之前那样，还有溢价。 同样，食品和服装的价格也在飞涨，军需队对食品征收的捐税极为沉重，亚特兰大的餐桌因而深受其害。白面粉不但罕见，而且价格昂贵，黑面包普遍取代了软饼、面包卷和蛋奶烘饼。肉铺里面看不到牛肉，羊肉也很少，幸而猪肉相当充足，鸡和蔬菜也不少。 北佬对南方联邦港口的封锁加紧了。茶叶、咖啡、丝绸、鲸骨圈、时装杂志和书籍之类的奢侈品十分稀少，而且价格昂贵。连最便宜的棉织品价格也在猛涨，女人们不得不把旧衣服拿出来再凑活一个季节。搁置多年、积满尘垢的织布机都从顶楼上取下来了，几乎每家的客厅里面都可以看到织好的一匹匹土布。士兵、妇女、儿童和黑人，全都穿上了土布衣服，灰色是南方联邦军服的颜色，实际上已经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白胡桃色的土布。 尤其是衣服这一点，斯卡利特可是深恶痛绝。 汉密尔顿家是个十分具有奉献精神的南方家庭，无论是梅兰妮还是查尔斯，乃至是他们的姑妈皮特小姐和家里的老黑奴都是如此。别的要求，他们都可以答应斯卡利特，唯有在南方的事情上，他们绝对不会妥协。 所以，斯卡利特不得不跟梅兰妮一起纺纱织布，甚至还跟梅兰妮一样，穿着丑丑的土布做的衣裳。 更让斯卡利特不能忍受的是，玛格和苏埃伦依旧衣着光鲜亮丽。 玛格和苏埃伦在医院里的时候，也不戴首饰，穿的也是干干净净的的棉布衣裳，也没有鲸骨圈和大裙摆。可是，一个月一次的休假，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依旧是香鬓华服、光彩照人的。让斯卡利特无法接受的是，邻居们居然对此置若罔闻，好像这两个妹妹穿得这么漂亮并没有什么不对，却把她从头管到脚，还说她不安分。 这让斯卡利特尤为生气。 哪怕理智告诉他，两个妹妹是亚特兰大里面少数几个天天泡在医院的太太，可是从情感上，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比她受欢迎、日子过得比她好。 斯卡利特这样告诉自己：“我也是每天忙到晚啊，天天纺纱织布，我的手都粗糙了，还要带孩子。玛格和苏埃伦不用做这些不说，还让妈妈替他们带孩子，也不让妈妈回家去。实在是太可恶了。偏偏那些老女人们从来不说什么，就光顾着盯着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斯卡利特的心中一直有一股子的不平之气，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在，她早就跟父亲哭诉自己的委屈了。 斯卡利特也知道，只要有母亲在，父亲一定会赞同母亲而选择站在玛格和苏埃伦那边，所以，她只能忍耐，等到跟父亲独处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斯卡利特跟着父母来到了克拉克家。出乎意料，们才在起居室里面坐下，卡琳也刚刚把小菲兹威廉和小罗纳德抱下来，外面就传来了马车声，却是玛格和苏埃伦回来了。 哪怕是隔着起居室的门，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玛格这样吩咐家里的两位管家：“黒妈妈，请先准备洗澡水，我和苏埃伦要先洗头洗澡。在这段时间里面，将我的衣服准备好。至于我们身上的衣服，如果可以，还是烧了吧。” 斯卡利特嫉妒非常，忍不住出来，道：“玛格，你真是浪费，好好的衣服说烧了就烧了。现在这么好的棉布可不多见呢。” 苏埃伦见斯卡利特在这里，刚想张嘴好好数落几句，却被玛格按住了。 玛格道：“没有办法，医院那种地方，穿出来的衣裳总是有一股子的怪味，这件衣服又是棉布做的，这一个月没有换洗，哪怕是用石灰水煮过，大半也要烂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布匹，再做两身也容易。” 见斯卡利特往这边走，连忙道：“你不要过来，今天医院里面收了一个十分麻烦的病人，我跟苏埃伦之前吃了药了，不要紧。你仔细传染了伤寒。即便你身体强健，可韦博还小呢。一切等我们梳洗过后再说。对了，黒妈妈，记得一会儿家里再熏一回醋。这段日子，家里的熏的醋可不能断。” 诺玛连忙道：“好的太太。”又道：“也亏得太太从早早地弄来了东方的作物，去年的时候又酿了不少醋，不然，还真不够用的。” 玛格道：“真正的好醋要陈酿三年呢。现在是战争时期，也只能将就了。”说着，又让管家约翰代他跟杰拉尔德代为道歉，便上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传又出现问题了 第41章 等杰拉尔德见到玛格和苏埃伦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分。克拉克家的餐桌一向丰盛，这让斯卡利特十分嫉妒。 “天哪，面包卷、软饼，还有蛋挞和小蛋糕，你们的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斯卡利特微笑着，她微微晃动着自己的耳坠子，在烛光的照映下，越发衬得她的双眸闪闪发亮。看上去，她真的就像是在夸赞主人家的好客一般。可是作为跟他争斗多年的姐妹，苏埃伦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险恶用心。 就跟斯卡利特总是用恶意的眼光去揣测周围除埃伦以外的女性一样，苏埃伦也从来不忌讳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这个大姐。 如果是在塔拉庄园，如果没有玛格的训练，苏埃伦一准在第一时间反唇相讥。但是，这里是克拉克家，苏埃伦很清楚二姐玛格的能耐。 在苏埃伦的注视下，玛格微笑着开口了：“是的，斯卡利特，我跟苏埃伦现在每个月最多也就在家一两天，在这期间，两位黒妈妈总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补补。对了，爸爸，这是我们克拉克庄园特别养殖的猪，没有一般的猪肉的腥臊味儿，烹饪的方式学自远东的书籍。我跟苏埃伦一直都很喜欢这个，您也尝尝看。” 说着，就跟杰拉尔德勺了一份红烧肉。 “啊，哦。” 杰拉尔德显然也看出了三个女儿的针锋相对。不过，他不打算开口。 作为一个精明的爱尔兰人，哪怕他再偏爱斯卡利特，在二女儿玛格面前，他也从来不摆什么父亲的架子。就跟面对威尔克斯家的两位可敬的先生一样，他从来不了解他们，但是这从不妨碍他尊敬他们。 杰拉尔德·奥哈拉先生在面对二女儿玛格的时候，虽然少了几分父亲的架势，却不妨碍他对这个女儿的信赖和尊重。 斯卡利特见父亲低着头，忙着吃东西，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医院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事情，居然要你们俩天天呆在医院里。” 玛格道：“亚特兰大是交通枢纽，边上有好几个战场。铁路将源源不断的物资输送到前线，也把源源不断的伤员运到亚特兰大。医生太少了，现在有点医术底子的人都上了手术台。” 埃伦一听，立刻就着急了：“是这样吗？那我也……” 玛格立刻放下了刀叉，道：“妈妈，我记得您头昏的症状还是不时地发作吧？这可不行。在手术台上，头一昏，手一抖，就有可能造成大出血。所以，我不建议您上手术台。” 杰拉尔德道：“连你们女人都上了手术台？亚特兰大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玛格答道：“是的，父亲。亚特兰大很缺少医生也缺少药物。更让人为难的是，有些必备的医疗器械都很少。就跟我用的针灸用的针那样，我之前虽然准备了满满一个饭盒那么多的针，可是到今天也磨损得差不多了。而且，这种针也只有远东那片圣人王的土地上的人会做。在南方，不，在整个美国，根本找不到人帮我重新打造一套。没有麻|醉|剂和药物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再没有针灸，这几天士兵的死亡率一直在上升。虽然我早就拜托了巴特勒船长，可是，欧洲能不能找到针灸用的针还是个未知数。” 埃伦道：“你们现在回来了，医院那边人手可够？” 玛格道：“放心，妈妈，梅兰妮是个十分能干的姑娘，我不过是教导了几回，她就学会如何切开伤口、如何取出士兵体内的异物，另外，我训练出来的卡索诺和其他几位姑娘在缝合伤口方面也做得相当好。” 斯卡利特尖叫起来：“你竟然让黑奴，而且还是女黑奴给士兵们动手术！你……” 苏埃伦看了斯卡利特一眼，道：“那又如何？只要士兵们活下来就好了。米德大夫都没有说什么，就连梅兰妮和其余几位太太都很高兴。” 看着苏埃伦的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斯卡利特就是很想揍她。她花了很大的力气，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就是讨厌她，没有理由。 斯卡利特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 可是另外一方面，斯卡利特又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只要能救人就好了，管这么多做什么？可她过去接受的教育就是黑奴都是些笨蛋，没人督促着他们，他们就知道偷懒。 作为一个典型的南方姑娘，斯卡利特的思想也是十分南方化的，南方人普遍歧视黑人，把黑人当成了小偷、笨蛋，她也不例外。哪怕她比别的姑娘多了几分脑子，可是大环境的影响，加上她的教育水平也不足以支撑她进行更多、更深切的思考。 也就是说，谁行谁上，从这个角度来说，斯卡利特是赞成的，可从种族歧视的角度上来说，斯卡利特又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觉得许多工作是黑人无法承担的。 斯卡利特终究是斯卡利特，虽然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别人的相同之处，可是她依旧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黑人，就跟过去她对黒妈妈比自己的亲妹妹玛格苏埃伦更好一样。 所以最后，她也只是咕哝道：“管他呢。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总有一天……” 第42章 第二天的克拉克家跟过去每一次玛格和苏埃伦从医院回来的日子一样，高朋满座。 整个亚特兰大有些体面的人家都来了。 虽然克拉克家的客厅里面从来就不会堆放什么土布，可是从来没有人会怀疑玛格和苏埃伦两个人对南方伟大事业的虔诚，每位太太跟玛格、苏埃伦寒暄的时候，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而在玛格和苏埃伦之前，得到全城的太太们全然的肯定的，只有梅兰妮。 就连梅利韦瑟太太也说：“是的，玛格和苏埃伦是跟梅兰妮毫不逊色的上等人家的太太，这一点，毫无疑问。在年轻一辈的太太们中间，她们三人无疑是最为出挑的。” 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也认为，等他们老去，梅兰妮和玛格、苏埃伦三人会接过他们的棒子，成为亚特兰大城里的新一代“三支柱”。 当然，这三位老一辈的三支柱对梅兰妮、玛格和苏埃伦三人不是没有意见，而且，她们三人一致认为，新一代的三支柱跟投机商走得未免太近了，就连他们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梅兰妮也坚持：“……阿什利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不可能将一位跟阿什利拥有同样思想的男士拒之门外。” 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没有办法，只能试图从玛格和苏埃伦这里突破。 听到他们的要求之后，玛格第一时间就摇了头：“恐怕不行，梅利韦瑟太太，我拜托巴特勒先生帮忙弄物资呢。我用的那些针来自远东，如今已经被磨损得差不多了。即便是城里最好的首饰匠和铁匠，看过我的针之后，都摇了头。如果我将巴特勒先生拒之门外，谁帮我弄针呢？士兵们可等不得。” 听见玛格这样说，屋里不止各家的太太小姐们，就连男士们都沉默了。 米德大夫道：“不知道克拉克太太有没有注意到，每次巴特勒先生的到来，必定会伴随着物价的飞涨。有人计算过，他每来一次，粮食的价格就要上涨五元。” 玛格摇摇头，道：“大夫，你我都很清楚，这不是巴特勒先生的错，而是北佬的缘故。北佬封锁了港口还在跟我们争夺铁路线。如果各家的黑人还有剩的话，也许可以让黑人们把物资用人力车或者干脆是背到亚特兰大来。可实际上各种植园承受着极为沉重的捐税，男人们又上了战场，人手到处都不够，根本就不可能组织起人手。巴特勒先生能够达到亚特兰大，那是因为我们南方暂时赢了北佬，所以巴特勒先生才能够带着物资来到亚特兰大。他之所以会在亚特兰大停留，也是因为北佬再度掌握了港口和铁路线。他必须等待下一次突破封锁的机会的到来。” 玛格的话让诸位太太们议论纷纷，就连先生们都交头接耳。 虽然说，城里有很多人看瑞特·巴特勒这个小子光鲜亮丽不顺眼，加上药品和食物紧缺，各种物资飞涨，这才使得大家的怒火都往瑞特·巴特勒身上去了。当然，这里面也跟瑞特·巴特勒本人的态度有相当的关系。 但是，这不等于说，亚特兰大城里面就没有人会思考了。相反，不少人觉得，玛格说得很有道理。就连斯卡利特都忍不住看了这个孪生妹妹一眼。 在斯卡利特的心中，妹妹玛格根本就是个书呆子，是个怪人。斯卡利特一贯是看不起书呆子的。可是现在，斯卡利特不得不告诉自己，妹妹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有人问玛格：“可是，我听说，巴特勒船长穿越一次封锁线，他就能赚二十倍的利润。” 玛格道：“那就说明，我们南方在北佬的封锁下，有差不多的物资沉没在了海里。大海不是陆地，一旦船只沉没，那就是意味着整艘船和船上的人都完了。如果每艘船都能够平平安安地进入南方，那就不是封锁线，而是保护我们的亚特兰大警卫团了。我不知道巴特勒船长到底是用何种方式穿越了封锁线，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在另一个战场上的战士。别的战场上的战士说不定还能够找回尸骨，他那个战场，一旦出现意外，就是整船的人尸骨无存。所以，无论外面如何，我都不会将巴特勒船长拒之门外。他是个英雄。” 玛格的话再度引起了人们的交头接耳。 这一次，大家的议论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第43章 虽然还是有人对瑞特·巴特勒十分不满，可是听到玛格这么说，他们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让玛格改变主意了，就跟梅兰妮一样。 梅兰妮也坚持在家里招待瑞特·巴特勒。 比梅兰妮更狠的是，玛格的理由十分充分而且合理，就连那些女孩子们也在背后纷纷赞同，认为玛格说得很正确。瑞特·巴特勒能够衣着光鲜地出现在亚特兰大，那是他英勇地穿越了封锁线。亚特兰大的人之所以衣衫褴褛，那是因为外面的物资进不来，大家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梅贝尔·梅利韦瑟小姐显然是年轻一代的代表。虽然战争进行到现在，很多上等人家的小姐不得不选择穿着白胡桃的土布结婚，可是梅贝尔依旧希望能够穿上白缎子。为了南方伟大的事业，她可以不要首饰，可以每天辛苦劳作，她甚至愿意天天啃黑面包，可是她就是希望在结婚的时候能够穿上白缎子。 梅贝尔原来以为自己最后会屈从于母亲的压力，跟其他女孩子一样，不得不选择委屈自己的婚礼，可事实却是瑞特·巴特勒为她送来了白缎子，而且还不要她的钱，只是将之作为礼物。 梅贝尔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的白缎子有多么珍贵，所以她十分感激瑞特·巴特勒。 只是，她无力扭转母亲对瑞特·巴特勒先生的印象。 现在听到可敬的克拉克太太这样说，梅贝尔可真真松了一口气。她觉得，有了玛格的话，她在家招待瑞特·巴特勒而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了。她可不想将挽救了他的婚礼的巴特勒船长拒之门外。 这次的聚会，在稍晚一些时候达到了□□。因为瑞特·巴特勒不但来了，还为玛格带来了针灸用的针，整整四个大饭盒。玛格惊喜得当场就流了泪，苏埃伦和梅兰妮等同样长期在医院帮忙的太太都发出欢喜的惊呼声。 太太们、姑娘们互相拥抱。 她们都知道，在药物紧缺的现在，奎宁、鸦|片，各种镇|痛|剂、麻|醉|剂都十分紧缺。如今亚特兰大的医院里面用的，大多是当初米德大夫摇过头的来自巴顿庄园的各种小药片。大多是维生素C，少数的几种感冒药和消炎药，再不就只有同样紧缺的酒精和医用棉花。而给伤员们镇痛、局部麻醉，也只能依靠玛格的针灸。 所以，现在的医院里面根本就离不开玛格。 不止米德大夫为首的男人们清楚这个事实，就连以梅利韦瑟太太、埃尔辛太太和怀廷太太为首的女人也十分清楚这个事实。大家都知道埃伦对于玛格和苏埃伦的重要性，所以，大家都默契地联合起来，将埃伦留在了亚特兰大。 南方那么多庄园，能够提供给军队里面的物资、能够提供给亚特兰大的物资、能够提供给医院里的物资，实在是太少了，不少人偷偷地在背后抱怨，南方那么多的物资去哪里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这么讨厌投机商，因为有人猜测，是投机商把大家的物资弄走了。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是少数。 对比之下，玛格的巴顿庄园和苏埃伦的蔷薇庄园，在这场战争中，为亚特兰大提供了相当的物资。因为玛格和苏埃伦的关系，这两座庄园的出产如果有富裕的，总是能够优先供给给亚特兰大的。 尤其是现在，亚特兰大几乎集中了整个南方过半的伤员，更迫切地需要各种物资，哪怕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送来的东西总是不够，可依旧挽救了不少伤员的命。 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物资，针灸对伤员的不可或缺，奠定了玛格和苏埃伦如今在亚特兰大的地位。而她们的身份、家当、教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之前对于克拉克家能够保留自己的马车的行为，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嫉妒，如今，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情，就连军需队都不敢上克拉克家的门，拉走克拉克家的马。 大家都知道，玛格和苏埃伦需要乘着这辆马车，穿过半个亚特兰大，前往车站那边的医院。 第44章 虽然杰拉尔德再三表示，他不喜欢投机商，可是他不能拿瑞特怎么样。而且，他的妻子埃伦也十分赞成女儿的观点，认为瑞特·巴特勒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英雄，这让杰拉尔德十分郁闷。哪怕斯卡利特是站在父亲这一边的，也不可能让杰拉尔德开心几分。 深夜的克拉克家的餐厅，壁炉被烧得旺旺的，让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瑞特·巴特勒端着一杯葡萄酒看着面沉如水的玛格·奥哈拉·克拉克太太，久久地没有说话。 其他的客人已经离开，斯卡利特也回了汉密尔顿家，就连埃伦和杰拉尔德也回房休息了，整座屋子里，大约除了巴顿庄园的黒妈妈哈蒂守着小厨房，等着为自家太太做宵夜，还有巴顿庄园的老管家约翰等着送瑞特·巴特勒出门，其余的人大约都睡了。 没办法，瑞特·巴特勒的名声实在是不好，以致于约翰根本就不敢将之留下，让他在克拉克家过夜，生怕坏了太太的名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瑞特道：“克拉克太太，幸不辱命。” 玛格道：“谢谢，瑞特。” 瑞特道：“一切就如同您预料得那样，北佬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看不起黑人，哪怕他们是打着解方黑奴的名头。如果不是他们北方部分工厂发生了暴动，恐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玛格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你的功劳。” 瑞特道：“Well well well，我们都知道那个《芦柴棒的故事》，黑人们也知道。我只是在背后小小地推动了一下。可惜，如果早点知道这个的话，如果之前设计周全，也许我们早就赢了这场战争了。” 玛格道：“即便是赢了战争，我们也不过是英国的原材料产地和傀儡，也仅仅比殖民地好那么一点点罢了。我想，那位尊贵的摄政王太后陛下一定没有放过美国的公债。” 瑞特点了点头，道：“是的。而且，罗斯柴尔德家族这次输惨了。他们在英国国债上失利，又在法国国债上失利，美国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为了最后的利益，他们拼命地抬起南方联邦的债券，又拼命地打压北方债券，结果，赔得血本无归。” 这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经常做的事情。他们先是一点一点地收购某国的国债，然后一点一点的抬高价格，当价钱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各种抛售，造成市场的恐慌，然后在最低点的时候大量买进，等到尘埃落定，他们就能够以此大赚特赚。 当然，这种手段需要的资本是极大的，要想左右一国国债的价格，首先就需要能够跟一国国库相媲美的资本。 在后世，这种恶意扰乱市场秩序的做法，显然是违法的，甚至还是各国明确规定的经济犯罪。可是在这个时代，显然，这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 玛格道：“那么，我们接下来的敌人，就是那位尊贵的摄政王太后陛下了？或许，我可以说，美国是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还是将沦落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殖民地，就要看那位陛下的眼色了？” 瑞特道：“克拉克太太，您为什么这么说？” 瑞特是个眼光锐利的男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不是他轻视女性，而是在这个时代，在南方，女人们哪怕是擅长算数，都必须隐藏起来，生怕男人们知道，更不要说什么公债、证券了。那根本是连男人都不一定玩得转的玩意儿。真正涉足这个领域的人，哪怕是在男人之中，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玛格转过头来，看了瑞特一眼。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对于瑞特来说，也足够了。 瑞特不得不承认，也许，他还是小看了这位太太。 瑞特道：“那次对巴顿庄园的拜访，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您委托我帮忙处理货物，事实上，因为北方对南方的封锁，大批黄金的流动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通过英格兰银行购买了不少北方公债。当时南方形势一片大好，北方公债价格一路走低，市值不到面值的一半。我就将全部的物资，还有您交给我的南方债券、纸币都换成了北方公债。很抱歉，我违反了约定，并没有将金子存到您要求的英格兰银行里面。” 玛格道：“我能知道，我们到底拥有多少北方债券吗？占据北方公债总数的多少？” “大约三成左右。我也将自己的小小资产都换成了北方债券。” 玛格想了想，道：“希望北佬的手里的北方公债也不少于这个数目。我怀疑，那位王太后陛下手里的公债不会比我们少。那位陛下手里的资源比我们多多了。哪怕她拿出十分之一的财产，也足够左右美国的公债价格了。不过，接下来，我们即将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 瑞特立刻道：“您的意思是守护南方还是守护美国？是这样吗？” 玛格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资本社会或者说，金融社会里，公债，也就是国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代表着一个国家的主权。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另外一个时空里面，罗斯柴尔德家族会成为英国的世袭贵族，也是为什么连英国的《王位继承法》都要向那位王太后陛下退让的原因。 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美国公债超过八成沦落到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的手里，那么，日后美国发行公债、发行货币，就要看那位王太后陛下的脸色了。美国的基础建设的进展肯帝被掌握在那位陛下的手里，美国的军费也会受到牵连，被一再挤压。 也就是说，最后会危及到美国的国防力量，让美国的领土领海安全遭受巨大的压力。 同样，美国的主权也将面临考验。 可是对于玛格来说，即便他手里掌握着大量美国债券，可是没有现金就等于没有钱去缴纳赋税，就无法保住南方、保住家园，那个时候，大量的失去庄园的前南方庄园主未必不会迁怒到他的头上，甚至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刺杀他和他的家人。 所以，为了安全，他必须让南方人继续保留自己的庄园，哪怕只有佐治亚州，哪怕只能保住佐治亚一半的庄园。这是维持自己在南方的社会地位的重要举措，是不能打折扣的。 可是她又不能卖出自己手里的债券。那有可能导致美国的主权旁落。 玛格道：“值得庆幸的是，北佬对南方的封锁十分到位，在欧洲，大部分人都听说过《汤姆大叔的小屋》，他们从心理上已经倾向了北方。英国出动皇家海军与北佬海战的可能性不高。” 瑞特道：“这个可能性同样不低。只要有心人将《芦柴棒的故事》传到欧洲，一样可以让那些欧洲人偏向南方。” 玛格道：“那位王太后陛下不会这么蠢，白白地便宜了罗斯柴尔德家族。要知道，那位王太后陛下是支持北佬的，而罗斯柴尔德家族才是支持南方的。如果那位王太后陛下这么做了，或者帮忙打击北佬的封锁，最后只会让他控制美国公债的计划完全破碎，白白地便宜了那些犹太人。” 瑞特道：“所以南方覆灭就成了定局。因为英国海军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战，帮助那位王太后陛下控制局面。” 玛格道：“我们保留手里的公债，就等于是保住美国的主权。所以，接下来，我们只能买入不能卖出。瑞特·巴特勒先生，我能够拜托你另外一件事情吗？” “您请说。” “您是一位英勇的船长，只要您继续穿越封锁线，而不落于北佬的手中，南方覆灭的时候，一定会将南方邦联政府最后一批黄金交给你。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应该还有其他人。所以，找几个可靠的人，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需要用公债向他们抵押，借取大量的黄金，以支付战后高昂的赋税。瑞特·巴特勒先生，无论如何，保住您的命。你将是南方的希望。而您的对手，将不是南方那些古板的绅士，也不是北佬，而是那位在政治和经济上几乎战无不胜的王太后陛下。请您，无论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遵命，My Lady。” 第45章 很多人在做金融投资的时候，总是会有自己的习惯，罗斯柴尔德家族就有自己的习惯，那就是事先屯仓，然后打击价格，最后借助在最低价的时候大量买进，以达到控制整个金融市场的目的。 玛格丽特王太后陛下十分清楚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手段，所以总是能在最适合的时机切入，加上她又拥有先知，所以，用不同的手段对付罗斯柴尔德家族就成了自然。而且，玛格丽特王太后陛下每次用的手段都不尽相同，以致于每一次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是等到最后才反应过来。 至于玛格和瑞特现在做的，也不过是借了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的东风而已。如果不是那位尊贵的王太后陛下远在英国，只怕他们小小的举动，早就惊动了那位陛下。 没错，那位尊贵的王太后陛下的一系列举动都是为了重新掌握美国。而对于西方人的逐利天性，没人人比那位王太后陛下更清楚，连玛格也知道，在奉献精神上北方是比不上南方的，南方大多数家庭都握着大量的南方债券，甚至在如今形势相当不利的情况下，南方家庭拥有的债券的数目也在不停的增加。 这一点，北方人是万万比不上南方的。玛格也是最担心着一点。她很害怕，北佬们在利益的驱逐下，将大量的债券给了那位王太后陛下，以致于最后北佬虽然打赢了战争，却让美国的利益旁落、胜利的硕果落入他人之手。 玛格甚至害怕那位王太后陛下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布置就等着收尾了。 众所周知，那位王太后陛下只在远东失利过，原因还是因为英国忙着巩固现有的势力范围，以致于慢了一步，但是玛格直觉，远东能够出现跟历史完全不同的走向，南北两国对立取代了清王朝和太平天国，完全是在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的安排之中。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玛格从种种细节之中还是看出了熟悉的印记。 只不过，玛格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爱着那片土地，那怕这辈子，她注定了跟那片土地无缘。 不过，现在对于玛格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家园。帮助南方保住庄园也是如此，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仇富，将失去一切的怒火发泄到他的头上。而保住美国主权，则是因为那句老话：覆巢之下无完卵。 战争还会持续多久呢？是跟另外一个历史上，一直持续到1865年四月，还是出现出入呢？会是提早还是推迟？ 玛格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1862年的圣诞节前，对于任何一个南方家庭来说，都是难忘的。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在当时可以说是大事的事件，其戏剧性让亚特兰大人津津乐道了几十年。 战争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种合法的屠杀，饥饿、疾病、伤残和死亡是战争用不落幕的节奏。在玛格在医院帮忙的时候，乔治·克拉克上了亚特兰大的阵亡名单。不止一人看到乔治胸口中了一枪。当时形势很乱，军队忙着转移，所以乔治·克拉克就那样被留在了战场上。 因为玛格对于医院实在是太过重要，几乎可以说，目前也只有玛格一人会针灸术，医院那边又严重人手不足，以致于没有人敢去医院跟玛格开这个口。 就连埃伦和杰拉尔德也在讨论之后，决定等玛格一个月一次的休假到来的时候，再跟女儿提起此事。 可巧合就在这里，这个月，因为伤员实在是太多，以致于那个月玛格根本就没有回来，甚至连苏埃伦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个月，玛格和苏埃伦、梅兰妮三人才在同一天选择了休假。 那个时候，正好是圣诞节假期，南北双方暂时休战，士兵们也都回家过圣诞节了。这个时候，玛格挽着乔治、坐着马车穿过整条桃树街的时候，可以说是万众瞩目，连埃伦和杰拉尔德都惊呆了。 克拉克家的老管家约翰更是跳起来，命令仆人们迅速地将那些黑纱都收了起来，应该摆放出来的摆设都摆了出来。 原来，那天乔治的胸口的确中了一枪，还正中心脏。问题是，他中弹的部位十分巧妙，以致于出血不多，加上天气寒冷，身上的衣裳又单薄，所以，流出的血很快就冻上了，反而达到了止血的效果。 乔治的贴身仆人汤姆十分忠心，他牢牢地记住了女主人的话，冒着枪林弹雨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又拿出那枚金币，说服了另外几个黑人帮忙。那几个黑人之中，有人还是从北方逃出来的，听说过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事情，又听说受伤的人是巴顿庄园的男主人，因此想尽了办法，做了担架，几个人轮换着将乔治抬到了亚特兰大。 他们原来是来亚特兰大寻找机会的，却没有想到因此反而救了乔治的命。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心脏受伤之后还活下来，也没有几个人敢对心脏动刀子。可是玛格能。 也拜这个世界的弹药所赐，那枚子弹并没有深入乔治的心脏，反而卡在了心脏和胸膛之间。玛格只是将镊子伸进去，轻轻地拨弄了几下，就把子弹给挖了出来。汤姆身上的药还有许多，有好几种药，亚特兰大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了。 这也是玛格上个月没有休假的真正原因，也使苏埃伦和梅兰妮没有也没有回来的原因。玛格忙着照顾丈夫，而苏埃伦和梅兰妮则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玛格能多陪丈夫一点时间，所以，乔治活下来的消息，居然没能传出车站附近的医院的范围。 乔治活着回来的事情，让这个亚特兰大成了欢乐的海洋，也让汤姆成了英雄，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的眼中，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人对瑞特和玛格持有的北方债券的数量表示疑问，这里说明一下。 他们是在美国公债最低的时候进入的，不仅仅是瑞特自己的钱，还有巴顿庄园的积蓄，包括玛格找到的巴顿庄园的存款、巴顿庄园所有的南方债券、钞票和两个庄园的出产的物资。 瑞特在具体操作的时候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南方的形势看好，南方债券一路走高，还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缘故，而与之对比的，则是北方债券的一路下滑，人们纷纷抛售北方债券，然后大量买进。 这个时候，采取买空卖空的原则，可以在短时间内积蓄大量的财富。 买空卖空，以现有的资金为杠杆的金融融资方式。示范如下： 在南北战争初期，南方债券持续走高，价格一路攀升，以此来约定在未来的某一日，以某个价格向某个人、某家银行或者某个金融机构卖出大量的南方债券。这个价格，肯定是一个约定的价格，而且比现在的价格要高很多，却在对方的预估范围之内。因为南方债券在持续走高。实际上，等到约定的那一天，南方的债券以及下滑到一定的数额了，这个时候在市场上买进大量的南方债券，然后将按照约定，将南方债券卖出，就可以赚取大量的差价。 同时，北方债券持续走低，价格一路走低，这个时候，约定未来某一天，以某个极低的价格收入大量的北方债券。这个价格肯定是比现在的价格要低很多。因为估计中的北方债券的价格趋势就是一直在走低。 用南方债券上赚取的差价购买北方债券。 这需要十分明锐的目光，并且对数学有很高的造诣。而能够购买的债券的数量，并不是取决于债券当前价格和瑞特手中的金钱的总数，而在于差价和瑞特手中金钱的总数。 甚至，由于当时的金融法律并不完善，瑞特甚至可以在某个银行里面先存一笔钱，然后让银行担保，借贷出两倍、三倍甚至是更多的资金用于操作此事。或者直接将手头的债券进行抵押，也可以借贷出大笔的金钱。总之，从经济学的角度上来说，要想短时间内变出足够的金钱来说，并不困难。 当时的金融监管并不严密，即便是抵押物没有了，只要约定的时间没有到，只要当事人手里有足够的财产，即便银行或者金融机构发现了不对，也不能要求当事人马上承兑，甚至只能等约定的时间到来的时候，才能够要求当事人，也就是瑞特偿还全部的借款。 总之，只要胆子够大，计算够准确，事先签好合同，到时候直接凭合同要求对方履行合约就能够将大量的财富收入囊中。甚至多来几次，约定不同的时间，这里面可以赚取的利润，绝对能够让一般人瞠目结舌。 犹太人在这上面可是十分讲信用的。 在本文中，玛格丽特王太后正在美国债券市场上跟罗斯柴尔德家族进行殊死较量。要么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全军覆没，要么就是玛格丽特王太后大败而归。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做得够巧妙，足够让瑞特和玛格将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美国的财产挖出一个大洞来，而玛格丽塔王太后要的是控制美国金融市场。如果有人帮忙，将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个捣蛋鬼兼死对头收拾掉，玛格丽特王太后的手下也很乐意帮忙，监督罗斯柴尔德家族及时承兑当初的合约，甚至主动配合瑞特的行为，好让罗斯柴尔德家族上钩。而玛格丽特王太后又远在英国，自然是鞭长莫及，等注意到的时候，瑞特早就完成了全部布置，就等着收钱了。 这就是玛格和瑞特能够取得如此巨大胜利的真正原因。 至于玛格和瑞特的启动资金有多少，其实这也是个巨大的数目。原著一开始，杰拉尔德向约翰·威尔克斯购买女奴外加一个小黑奴一共花了三千块，杰拉尔德还反复说很便宜。而当时一般的黑奴价格才五块钱（单位是美金）。而塔拉庄园的财产，显然是不可能跟蔷薇庄园和巴顿庄园相比的。 诸位可以以此估算一下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财产有多少。玛格一开始就提醒苏埃伦，不要将文件放在房子里面，因为很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遗失。他们的决定是把这些文件交给瑞特代为存到英格兰银行的保险柜里面。而开设保险柜，是要印鉴的。 换而言之，作为代理人，瑞特完全可以用他们两人的印鉴，将他们的固定资产抵押出去，换取一大笔钱。同样，在美国，存单、债券等等有价证券是可以用来抵押的。抵押之后，凭着印鉴，他们依旧可以向银行支取现金、进行买卖。甚至有价证券还可以反复进行抵押——只要价值总数一直超过了负债，那么，超过的部分就可以抵押。 在中国，这种行为是违法的。而在美国，出了问题，那是银行监管不力，主要责任在银行。只要时限没有到，只要到了时限当事人能够将本息付清，银行不能对当事人做什么，不可能将当事人的财产据为己有，甚至不能起诉当事人。 也就是说，哪怕玛格和瑞特的行为不那么体面，也与当时道德准则可能相冲，但是他们的行为完全合法。哪怕他们用各种手段，将手里的资金变出了资产的十倍出来，那也是合乎程序的。 同样，玛格和苏埃伦不停增长的固定资产也可以用来抵押，作为追加的资金。 第46章 乔治·克拉克回到了亚特兰大，毫无疑问，跟查尔斯·汉密尔顿一样，等伤口痊愈之后，他也会留在亚特兰大警卫团，没有人会强求一位胸口中过子弹的人上战场，哪怕乔治·克拉克坚持自己不过受了轻伤。 但是斯卡利特很不高兴。 斯卡利特和玛格是双胞胎姐妹，酷似的容貌，截然不同的作风，本来就是亚特兰大人口中经常被拿来比较的姐妹俩，虽然斯卡利特坚持自己绿色的眼睛比玛格的蓝眼睛有魅力多了，虽然斯卡利特坚持在男人们中间自己更受欢迎，但是——斯卡利特本人也十分清楚——亚特兰大的太太们更喜欢玛格，认为玛格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太太，而每次提起斯卡利特的时候，就会各种挑剔。明明两个人外貌十分相似，还是有人经常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当然，汉密尔顿太太跟克拉克太太是双胞胎姐妹，除了眼睛，她们看上去的确很像。但是，没有人会认错她们。汉密尔顿太太太凶了，她的眉眼是这样的，高高地吊起来，看上去特别凶。发火的时候，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像是女巫的火焰。我很怕她，甚至都不敢跟他说话。” “克拉克太太就要温柔许多，也更像奥哈拉太太。她真是一位善良又仁慈的太太。” “哦，是的。幸亏现在是圣诞节，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跟她开口？天哪，若是我跟她说医院需要你，日后我该如何面对克拉克先生？” “是的，克拉克太太为南方做得太多了。汉密尔顿太太还嫉妒克拉克太太不用捐税，政府会为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物资买单。可实际上，亚特兰大的物资基本上是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提供的。我上个月刚去过萨凡纳，那里的太太小姐们也穿着土布，可是在亚特兰大还能够买到棉布，而且有的料子不比塔夫绸差多少。虽然价格涨了三倍，还要事先预约，可是比起价格飞涨了近十倍的食物，棉布的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他的质量比原先还好些。” 周围的太太们都纷纷点头。 没有人会苛责玛格，因为大家都知道，巴顿庄园里面干活的人是黑人，而让黑人学会织布，对于这些白人来说，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坚信那些棉布是巴顿庄园那些白人生产的、最好的产品。巴顿庄园现有的白人还不到一百个，大多数都是在做账目统计之类的工作，所以，对于巴顿庄园提供给亚特兰大的各种物资的数量，大家都表示能够接受。 这就是种族歧视。在这个时代，还真没有几个人瞧得起黑人，哪怕他们每个人都离不开黑人保姆。 这些议论让斯卡利特火冒三丈。 她讨厌现在的一切。 斯卡利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不如别人。做姑娘的时候便是如此，她坚持自己是奥哈拉家最漂亮最有魅力的女孩子，她的衣物是姐妹几个之中最多也最华丽的，她的首饰也比任何一个妹妹多。 可是现在呢？ 她的风评不如妹妹，衣裳首饰不如妹妹，甚至连丈夫的名声都不如妹夫。这让斯卡利特十分恼火，甚至还跟查尔斯大吵一架。 查尔斯是在军营里面感染了肺炎，连战场都没有上就回来了，然后一直在亚特兰大警卫团呆着。虽然乔治也即将进入亚特兰大警卫团，可乔治好歹还上过战场，是个英雄，对比之下，查尔斯什么都不是。 每每想到这个，斯卡利特就火冒三丈，再加上那次义卖会上梅兰妮说的话，更是火上浇油，让斯卡利特在整个圣诞节期间都阴沉着脸。哪怕阿什利·威尔克斯的到来都没办法让她露出好脸色。 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便是，杰拉尔德和埃伦今年留在亚特兰大过圣诞，可是他们去了克拉克家，却没有来汉密尔顿家，让斯卡利特十分失望，对丈夫的怒火也上了一层。 斯卡利特还没有学会反省，或者说，她从来不知道反省这个词。每每遇到危机的时候，她会立刻寻找解决困境的办法，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反省。就跟她当初决定结婚一样，因为在阿什利面前丢了脸又怕两个妹妹破坏了他的名声，所以立刻嫁给了查尔斯·汉密尔顿。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跟阿什利告白、要求对方跟自己私奔的行为是错的。 也亏得她这个圣诞节假期都阴沉着脸，让阿什利以为她已经放下了。梅兰妮也完全没有怀疑斯卡利特对她的丈夫的心思。 斯卡利特在心里咕哝道：“又是黑面包，现在连圣诞节都吃不起面粉了吗？我一点都不怀疑，今天克拉克家的餐桌上堆满了各种蛋奶烘饼、小蛋糕，玛格又是娇气的，她说不定还会嫌弃白面包不好吃，要求厨房特地给她做全麦面包或者是牛奶面包。天哪，我有多久没有吃到这个啦？查尔斯到底把生活费放哪里了？天天吃黑面包也就算了，现在连圣诞节都没办法过啦。”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听到简·汉密尔顿，也就是查尔斯和梅兰妮的姑姑皮特帕特小姐道：“哦，我刚刚看到瑞特·巴特勒先生驾着马车经过。听说克拉克家邀请他一起过圣诞呢。” 斯卡利特哼了一声，道：“那个投机商。” 梅兰妮道：“可是玛格说得很对，投机商跟投机商是不一样的。至少瑞特·巴特勒先生为我们带来了药品，还有针。是的，如果没有那些针，如果没有玛格，天知道有多少士兵会因为得不到救治而伤残，甚至是死亡。查尔斯，我们也在家里招待瑞特·巴特勒先生吧。” 查尔斯立刻点头，道：“当然，为了南方，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瑞特·巴特勒先生。” 阿什利道：“玛格，克拉克太太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父亲就说过，克拉克太太身为一位女性实在是太可惜了。” 梅兰妮道：“爸爸对玛格的评价很高呢。” 阿什利道：“是的。思想和勇气，克拉克太太一样都不少。” 听见阿什利夸奖玛格，斯卡利特十分不舒服。她平生最在意的就是不如人，然后就是阿什利。偏偏现在连阿什利都如此夸赞玛格，她如何受得了？ 斯卡利特冲口而出：“我听说玛格拜托瑞特·巴特勒先生去北方呢。” 阿什利道：“那一定是为了医院需要的各种药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北佬已经封锁了港口，现在能够进入亚特兰大的东西，大多都是在北佬的控制之下的，如果想要弄到额外的东西，只怕只能绕道，从北方走。” 斯卡利特吓了一跳：“什么，在北佬控制之下？” 查尔斯也不是笨蛋，立刻道：“阿什利，难道南方的结局注定了吗？” 阿什利叹息一声，道：“也许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灰败的神色出现在两个男人的脸上，他们的心情都不好受。阿什利还好些，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可是查尔斯遭受的打击就更大了。 斯卡利特也反应不能，反而是梅兰妮，他吃惊地望着丈夫：“阿什利，你在说什么？” 阿什利苦笑道：“梅兰妮，我一直很迷茫，你知道的。早在两年前，爸爸跟玛格就分析过了，南方的人口少，战力少，赢面不大。除非事先经过精心地准备。爸爸和玛格甚至做了军事推演，认为南方除非把所有的黑奴都事先训练过并带上战场，才能够在一开始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可惜的是，南方太骄傲了，征兵的时候，连穷白人都十分排斥，更不要说黑奴了。接下来，南方会越发艰难。” 梅兰妮道：“不，我不信！南方……” 阿什利搂着妻子，道：“对不起，梅兰妮。不过，玛格说过一句话，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承认自己的缺点也是需要勇气的。” 梅兰妮道：“阿什利，你是说，玛格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可是他为什么还……” 阿什利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最钦佩她的地方。她跟父亲一样，知道南方的艰难，却一样把自己的丈夫送上了战场。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太太。玛格也说过，战争不过是开始，真正的苦难、真正的斗争在战后。这一点父亲也很赞同。梅兰妮，我不知道战后，南方还有多少男人能够活下来，但是，我只能拜托你，梅兰妮，想办法让玛格活下去。只要有她在，即便是我们输了战争，南方依旧还有希望。” 第47章 这个圣诞节，受到冲击的，显然不止一个人。 玛格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跟乔治说了。 乔治几乎是用一种听天方夜谭的神情听完妻子的话，当然，玛格跟他说的时候，显然是经过修饰的。但是，即便是这样，乔治还是被妻子的行为给吓住了。 “亲爱的，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让瑞特帮你弄公债，而且是北方公债。” 玛格点了点头，道：“是的。乔治。” 乔治沉默了一会儿，道：“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因为不愿意放弃原则，所以这些原则便成了敌人针对我们的手段。这个，我一直是知道的。可惜的是，我们只比别人多看了一步，没有多看三步、五步，甚至更远，所以我们束手无策，这便是南方。亲爱的，现在的我还不能肯定，你做的是否正确。我只知道，如果外面的人不能理解你的行为，那么，你将面对的，不仅是敌人，还有来自我们的同胞的敌视。” 玛格道：“那么你呢？乔治，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乔治沉默了一下，道：“亲爱的，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思考一下吗？我恐怕不能在短时间内给你答复。” 接下来的日子，乔治和玛格陷入了短期的相敬如宾的生活，这让埃伦很担心。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在埃伦看来，玛格和乔治这对年轻夫妇怎么也该黏糊一二才对，之前埃伦还怕他太黏糊了，妨碍了乔治的恢复，可现在，埃伦不得不担心次女跟他的丈夫的婚姻是否会出现问题。 埃伦这才想起来，玛格跟乔治的婚姻，其实是变数最多的闪婚。本来，按照旧风俗，女儿嫁给乔治·克拉克这样的大庄园主，女婿谋求外面更大的发展，女儿管好庄园，以女儿玛格的本事，埃伦相信，玛格要把日子稳稳当当地过下去，几乎没有什么难度，感情什么的，也可以慢慢培养。 可是现在是战争时期，原本的在平静生活中慢慢培养感情这种事情，已经成了空中楼阁。 在埃伦看来，一个女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拥有足够聪明的脑袋，这是获得丈夫的心的前提，但是要想过得幸福，那是不够的。就以玛格和乔治的婚姻为例，乔治是在跟玛格认识的第三天就玛格求婚了，而玛格甚至立刻就答应了他。 这样的婚姻，不稳定性实在是太高了。 更让埃伦为玛格担忧的是，玛格的头脑和行动力。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够容忍妻子十分精明。如果仅仅是精明也就算了，但是玛格的行动力和判断力，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男人。埃伦知道，哪怕是他的丈夫杰拉尔德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的。 因为男人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足够听话也足够温顺的伴侣，合作伙伴什么的，外面多得是。 当五天后，乔治派人去请老律师亨利·汉密尔顿的时候，埃伦也把女儿叫到自己的卧室里。 跟女儿谈过之后，埃伦第一次对着玛格发脾气：“玛格，你，你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你的丈夫，我不是告诫过你，男人不喜欢这样，所以，哪怕你有再多的想法，也要隐藏起来吗？” 玛格抬起了头，道：“妈妈，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对乔治撒谎，因为有些事情，是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的。” 埃伦看着这个女儿，又看看推门进来的苏埃伦，心中充满了不安，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玛格简略地将一些事情告诉了埃伦，埃伦听了差点没有昏倒，还是两个女儿扶着他慢慢地坐下。 埃伦傻傻地抓住了玛格的手道：“你说什么？你，你掌握了北方三成的债券？” 玛格道：“更准确地说，是我和苏埃伦还有瑞特三方。其中我的那份最多，却是以巴顿庄园的名义的。苏埃伦的那份跟瑞特·巴特勒差不多，却是属于他自己的。另外，瑞特帮忙说服了北佬的议会，即便将来南方完了，北佬的军队也不会对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以及两个庄园名下的产业发动军事打击行动。” 埃伦道：“因为公债？” 玛格道：“是的。” 玛格重视黑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只要是白人，他们都看不起黑人。种族歧视，在这里可不是一句说说的话。 埃伦□□一声，道：“如果让外面知道了，你们就完了。” 玛格道：“如果是关系到美国的主权，那么，即便外面有人讨伐我，等过了这一阵，依旧会有人追捧我，甚至还会有人感激我。” 埃伦道：“玛格，你说什么？” 苏埃伦也瞪大了眼睛，望着姐姐。 他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也不够聪明，但是，对于玛格这个姐姐，她一直是十分信赖的。 玛格道：“虽然消息还没有传到南方，但是，北方的证券市场上有无数的迹象表明，那位王太后陛下在大量地收购北方公债。妈妈，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美国的内战，还是罗斯柴尔德家族跟那位王太后陛下角逐的战场。现在，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完蛋了。继欧洲各市场的惨败之后，他们又一次输给了那位王太后陛下。妈妈，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如果让那位王太后陛下掌握了超过八成的美国国债，您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法国的事，会在美国重演。” 埃伦浑身一震，苏埃伦却忍不住开了口，道：“玛格，法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玛格道：“法国王朝复辟之后，一切看上去欣欣向荣。那个时候，王朝的力量在法国的每一寸土地上蔓延，大家都以为，波旁王朝会再度在这个国家延续下去，直到这个家族没有男嗣为止。可惜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启动了日出计划，妄图控制整个法国的金融市场，法国国债的价格一路走低，连当时的路易十八都在哀叹，国家即将破产。实际上，如果没有那位王太后陛下的话，那么法国就要沦落到那个犹太家族手里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法国的国债是掌握在那位英国的王太后陛下手中的。法国要发行国债，就必须看那位王太后陛下的脸色，那位王太后陛下摇头，法国就不能发行国债。因为不能发行国债，法国能够使用的金钱就不多，支付了官员和贵族的薪水之后，根本就不能做什么，没有办法改变国民的生活环境，也没有金钱做出改革。而作为一个曾经连国王都被砍头的国家，法国也不敢轻易收税，因为那会引起国民的□□。这就是现在的法国，国王无能为力，只能在葡萄酒和美女的怀里醉生梦死，贵族靠不停地借贷过日子，百姓只知道英国的王太后陛下，因为这位王太后陛下让他们能填饱肚子也有地方住。现在连这位王太后陛下的故乡都成了人们旅行的终点，王太后陛下幼年时期的故居已经是人们心中的圣地。” 苏埃伦道：“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埃伦答道：“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欧洲连连失利，一次又一次地败给了那位王太后陛下。所以这一次，他们将目光盯准了美国。南方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体面人家都知道这户犹太人的事儿，所以，大家做了约定，无论如何，都不卖出手里的南方债券。” 说到这里，埃伦严厉地看了玛格一眼。 玛格和苏埃伦做的事情，已经违反了约定。 苏埃伦立刻拉住了玛格的手：“玛格，我的姐姐，我们违反了约定，会不会，会不会让人……” 玛格道：“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们再买回来就行。肯定有人会卖的，你不用担心。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罗斯柴尔德家南北投注，希望能够通过左右战局的方式来获取大量的利益。他们要的仅仅是钱，可是那位王太后陛下要的却是将美国再度掌握在手里。妈妈，这才是我最害怕的事情。瑞特既然能买到这么多的北方债券，那就意味着，北方金融市场上，有那么相当多的债券在流动。如果那位王太后陛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美国的话，他绝对不会看着这么多的债券在市场上流动。” 埃伦浑身一震，道：“玛格，你说的对。也许是有人想把北方债券在压一压，这才造成了这个局面。无论是哪位王太后陛下还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他们都不会看着金融市场上有这么多债券，除非北方政权要覆灭了。我想，玛格，你最好把巴特勒先生叫来，我想好好问他。” 玛格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冲出了屋子，高声叫喊着，爬上了马车，走了。 那是亨利·汉密尔顿。 显然，他今天的火气特别大，以致于根本就维持不住他的绅士风度。 玛格看了母亲一眼，跟母亲妹妹点了点头，起身往卧室去了。 今天是亨利和乔治谈话的日子，显然，他们的谈话并不顺利，玛格很担心。 “亲爱的，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乔治摸摸妻子的脸庞，道：“没事儿，亲爱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的。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要跟瑞特·巴特勒先生谈一谈。亲爱的，我们需要再邀请巴特勒先生一次。” 第48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不但瑞特·巴特勒来了，阿什利·威尔克斯和亨利·汉密尔顿、查尔斯·汉密尔顿叔侄俩也来了，杰拉尔德和弗兰克·肯尼迪也出席了这次谈话，而更过去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谈话里面多了三个女人，埃伦·奥哈拉、玛格·克拉克和苏埃伦·肯尼迪。 至于梅兰妮则留在了家里，照顾姑姑简·汉密尔顿，顺便看着斯卡利特。这让斯卡利特十分愤怒，愤怒得恨不得生吃了妹妹玛格。 她对阿什利求而不得，可玛格却能够让阿什利恳求妻子用一切办法保护她。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必须听丈夫的话，就跟丈夫必须保护妻子一样天经地义。如果阿什利拜托斯卡利特照顾妻子梅兰妮，斯卡利特绝对不会觉得意外，可是现在，阿什利却要求自己的妻子照顾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别人的妻子，斯卡利特根本就不能想象。 更让斯卡利特惊讶的是，梅兰妮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今天，在圣诞节假期的倒数第二天，阿什利再度远赴战场的前一天，阿什利居然答应了克拉克家的邀请。而在此之前，亨利·汉密尔顿怒发冲冠地来到汉密尔顿家，跟阿什利谈了一整晚，甚至来不及赶回他的住处在汉密尔顿家的大宅子里面休息了一整晚的事儿，斯卡利特可是清清楚楚。 斯卡利特更加好奇今天男人们会在克拉克家说些什么。 “难道玛格犯了什么大错？”斯卡利特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咕哝道：“也许是离婚？” 想到这个，斯卡利特就兴奋了。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很清楚离婚是一件多么不名誉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女人，如果被离婚了，那是一件比成为寡妇更不名誉的事情，因为在大多数时候，女人如果离婚了，很有可能被家人送到修道院里面去。 一想到这个，斯卡利特就兴奋起来了。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妹妹。因为这个妹妹，她都快成为亚特兰大的反面教材啦。 “可是，那样她就有可能跟阿什利私奔了。”想到阿什利恳求梅兰妮的事情，斯卡利特的心中突然浮现出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害怕阿什利会跟玛格私奔。如果阿什利私奔的对象是她斯卡利特，斯卡利特一定会兴奋得在心里偷偷地嘲笑梅兰妮这个亚特兰大最受欢迎的太太即将成为弃妇，可如果阿什利私奔的对象是玛格，斯卡利特觉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梅兰妮，你就不好奇吗？阿什利会在克拉克家说些什么呢？” 梅兰妮答道：“肯定是关于战争的事儿。在这个问题上，男人们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斯卡利特道：“可是之前阿什利还说南方的情况很不好。” 梅兰妮看着斯卡利特道：“是的，这两天，阿什利已经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我不得不承认，阿什利，不，玛格分析得很有道理。” 斯卡利特大吃一惊：“梅兰妮，你也认为南方会输吗？” 回答他的，是梅兰妮的裙裾在地板上滑过，发出的沙沙声。 斯卡利特恨恨地捏紧了拳头，心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 斯卡利特在那里生气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弄明白，到了那一天，他要如何。 瑞特·巴特勒一看到埃伦，就立刻恭维道：“啊，奥哈拉太太，看到您身体康健，真是让人高兴。” 埃伦深深地看了一眼瑞特，道：“巴特勒船长，很冒昧让您特地跑这一趟。恐怕今天对于你我，还有我的家人，都将是难忘的一天。” 埃伦的神情让瑞特有些奇怪，他抬起头来，立刻发现在埃伦的身后，苏埃伦正对着他做鬼脸，不停地用收到在脖子边上比划，而他的合伙人玛格却不在。 瑞特立刻知道不好。 宴无好宴哪。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段幻想，原著里就有写。 战争期间，斯卡利特住在桃树街的时候，她就幻想过跟阿什利私奔的事儿，尤其是那个时候，她遭到了整个亚特兰大上流社会的太太们的排斥，只有梅兰妮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所以这里就套用了。 第49章 站在克拉克家的客厅，看着在座的人，瑞特挑了挑眉。 出乎意料，第一个开口的，不是乔治·克拉克这个一家之主，也不是杰拉尔德这个岳父，而是阿什利·威尔克斯。 谈话的对象注定了谈话的结果。 阿什利·威尔克斯温和地开口，道：“巴特勒先生，好久不见。” “啊，威尔克斯先生，好久不见。”瑞特用他那种惯常的、轻佻的语气跟阿什利打了个招呼。他那个语调，若是换了其他人，非暴打他一顿不可。 作为一个精明的投机商人，瑞特当然了解阿什利。阿什利·威尔克斯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可惜，是活在别人的期许里面的。这个男人没有足够的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坚持自己的理念。 换而言之，几乎是一个随波逐流的、花瓶式的男人而已。 对比之下，他的妻子梅兰妮·汉密尔顿·威尔克斯太太反而有主见、有想法得多。 瑞特眼角的余光忍不住转向玛格丽特·奥哈拉·克拉克太太，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太太也是一个十分有想法也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的女性。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瑞特都想吹口哨了。 南方怎么了，男人居然只知道打猎和宴会，南方的思想，都在女人的脑子里面了吗？ 瑞特很清楚今天的谈话意味着什么。作为一个南方人，瑞特当然爱自己的家园，可一样作为一个南方人，瑞特对南方的现状也比在座的男士们要清楚许多。所以，瑞特十分讨厌无知的人，更讨厌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的南方绅士们。而这个人选，阿什利·威尔克斯显然排在第一位，当然，乔治·克拉克如果不能让瑞特满意的话，瑞特毫不意外，对方的名字会荣登自己最厌恶的南方绅士榜前三甲。 瑞特的眼光停留在玛格身上，立刻引起了乔治的高度警惕。 在乔治的心中，自己的妻子自然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出色的女性，头脑清楚，有思想，有本事，有思想，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在乔治的心中，跟妻子这样出色的女性，当然会吸引同样优秀的男性。 问题是，这个瑞特·巴特勒虽然混账，但是毫无疑问，他的思想也好，他的敏锐度也罢，在整个亚特兰大城里面都是顶顶尖儿！别人讲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乔治只会高兴自己的妻子是如此出色，但是换了瑞特·巴特勒，乔治则只会担心瑞特会跟自己抢妻子。 要知道，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当机立断，在遇到玛格的当天下午就求了婚，乔治毫不怀疑，这个讨厌的投机商会成为自己的劲敌。 乔治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坐在自己身侧的妻子，顺便也宣告了一下自己主权，然后方才道：“好久不见，巴特勒先生。请坐吧。来一杯咖啡怎么样，配上我们庄园出产的糖。如今是战争时期，只能如此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瑞特点了点头，道：“的确很不错，巴顿庄园的糖，在北方也是十分受欢迎的。可惜的是，产量一直不是很高。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乔治道：“啊，这个我不保密。佐治亚是棉花大州，棉花随处可见，可是甘蔗园却很少。如今北佬又封锁了铁路线，南方大部分铁路又是为战争服务的，大量的甘蔗在地里面没有人收，巴顿庄园能够弄到的甘蔗不多，自然，这产量是跟不上的。即便我们已经联系不少甘蔗园，可是，除了让黑人们将甘蔗背到巴顿庄园之外，竟然没有别的运输方式。” 瑞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真是太遗憾了。”说着，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等瑞特坐定了，端起了咖啡，才听到乔治道：“瑞特·巴特勒先生，听说你拿着我们庄严的小小资产，在北方做了一个投资，有这回事情吗？” 来了！ 瑞特对自己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是的。不止是贵府的小小资产，还有本人的一点小小的家当，当然，还有蔷薇庄园的部分家当。我都拿去买了北方的国债。” 此言一出，屋内大哗。 杰拉尔德最先跳起来：“你这个投机商！果然不能放松警惕！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靠近我的女儿！” 杰拉尔德跳起来，想揍瑞特·巴特勒，却被他身边了两位男士拉住了，就连阿什利也道：“奥哈拉现在，事关重大，我们先听听巴特勒先生的解释。” 杰拉尔德愤怒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定是他自作主张！” 虽然杰拉尔德很偏心，但是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精明的、爱护家人的爱尔兰人。如果谎言和演戏能够让他的女儿逃离那悲惨的命运，他绝对不会吝啬于表演。 出乎意料的是，玛格站了出来，道：“爸爸，瑞特·巴特勒是接受了我的请托，去北方的。” 虽然说，作为一位女性，玛格完全可以按照礼仪站在一边保持沉默——南方的礼仪也是如此——虽然说，无论是南方的绅士礼仪还是瑞特的品德，都不会让他出卖玛格，但是，作为玛格本人来说，让朋友背负全部的责任，这不是玛格的风格。 “你！”杰拉尔德又惊又怒，忍不住瞪着女儿。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二女儿会拆他的台。 更让杰拉尔德吃惊的是，他的眼中，一惯懦弱又自私的三女儿苏埃伦也站了出来：“是的，爸爸，巴特勒先生会去北方，是因为我跟姐姐的拜托。” “你，你们！”杰拉尔德快被这两个女儿气死了。他觉得，如果换了大女儿斯卡利特，说不定早就精明地坐在一边，当自己不存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撒把土 第50章 倒v 可以说，玛格和苏埃伦的行为不止超出了杰拉尔德的意料之外，就连在场的几位男士们十分惊讶。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面，大多数太太，或者是会出于礼仪和规矩，或者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小精明，都会保持沉默，或者是没有听见。而作为典型的南方绅士们，就是明知道对方的小算盘，男士们也不能戳穿，反而要体谅对方、维护对方。 这就是南方的礼仪，也是南方的传统。 玛格和苏埃伦的行为，是不愿意让朋友替自己背黑锅，从这一点来说，这样的行为很高尚，但是，这不符合南方的传统。 南方的传统就是，男人注定了，要为女人背负起一切的。 更出乎男人的意料的是，埃伦·奥哈拉太太居然也站了出来，对着丈夫道：“奥哈拉先生，你为什么不听听女儿们的话呢？也许，这里面有特殊的理由。” 好吧，这也是不符合南方传统的行为。南方的女人们不要说在公共场合、在外人面前，哪怕就是在卧室里、只有他们夫妻俩的情况下，传统的南方女人们要跟丈夫说些什么，也要思忖再三，语气也要委婉再委婉。 在男人们的眼里，在杰拉尔德的眼里，自己的太太是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南方女人。像今天这样，当众如此对丈夫开口，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杰拉尔德站直了身体，道：“好吧，好吧，太太。让孩子们说吧。他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玛格对着苏埃伦微微点头，道：“爸爸，您应该听说过，早在我跟苏埃伦来亚特兰大的时候，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下面的黑人就超过了八千。” 杰拉尔德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知道。卡琳还是我送到蔷薇庄园的，那个时候，蔷薇庄园就将近一万人了。而且都是黑人。老实说，周围的邻居都议论纷纷，害怕黑人们会半夜潜入他们的卧室。” 如果斯卡利特在这里，一定会对这种话嗤之以鼻。在斯卡利特的印象里面，黑人，像波克、黒妈妈，还有大个子山姆，都是她的朋友，斯卡利特还太年轻，在她的世界里面，只有宴会、舞会、漂亮的衣裳首饰以及，鲜花和糖。她在鄙视别的姑娘没有脑子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自己跟那些姑娘一样对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了解。 就像夏天的义卖会上，斯卡利特对白人防备黑人的事情嗤之以鼻一样，她对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够了解。 这一点，玛格和苏埃伦已经走在了斯卡利特的前面。至少，苏埃伦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即便是出卖劳力也换不到一口黑面包。 玛格道：“是的，爸爸。现在很多庄园都出于停滞状态，男人们上了战场，庄园里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对庄园的掌控力也大大下降，同样，因为沉重的捐税，庄园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超负荷地工作，我们是如此，黑人们也是如此。当然，北方也是如此。为了封锁南方，为了提供足够的弹药，北方的工厂一样都在超负荷地工作。所以，逃奴，成了常态，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 逃奴。 这种事情，很多女人都不知道，男人们也不会在女人们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杰拉尔德忍不住道：“玛格，你是怎么知道的？” 玛格道：“爸爸，不管怎么样。我跟苏埃伦都独自管了庄园一年。如果这样还不能让我对庄园的事情有所了解的话，我也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庄园主太太了。” 苏埃伦道：“是的爸爸。虽然南方邦联政府给了我们保证，可是黑人们还是忧心忡忡。为了安抚住他们，为了保证他们不骚扰邻居，我们只能拜托巴特勒先生，让他去北方，为我们弄到北方政府的保证。不然，他们每天就在那墙根地下抽烟，也不好好工作，实在是叫人看着害怕。” 黑人还能够抽得上烟？ 要知道，现在南方被封锁了，许多物资根本就进不来，就连南方的上等人都不一定抽得上烟，可蔷薇庄园的黑人居然还有烟抽。 不过，这会儿，男人也没有空在乎这点小事儿。 亨利·汉密尔顿道：“那么，北方债券的事又该作何解释？” 瑞特从自己的雪茄盒里面取出一支雪茄，却没有抽，而是拿在手里，用他那有些吊儿郎当的语调道：“这个，还是我来解释吧。” 看到屋子里的男人们的眼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瑞特耸了耸肩，道：“我想，关于那位尊贵的王太后陛下跟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恩怨，诸位都听说过吧？” 杰拉尔德有些莫名其妙。 杰拉尔德到底是个爱尔兰移民，对英国的一切都十分排斥。他对英国，对那位王太后陛下，可是十分厌恶的，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去了解，可在场的其他男士都是南方少有的、有见识的人，都纷纷点了点头。即便是还有些稚嫩的查尔斯·汉密尔顿，斯卡利特的丈夫，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学生，自然是听说过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的丰功伟绩的。虽然他自己并不是很了解。 瑞特答道：“我是受了两位可敬的太太去的北方，当然，为了得到北方政府的认可，我带上了必要的文件。可是，就在我想尽办法，想见到那位林肯先生的时候，一个朋友，我是说，我本来是按照克拉克太太的嘱托，打算把这些文件放在英格兰银行的保险箱里面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等待跟那位银行经理见面的时候，无意中得知，那位尊贵的王太后陛下即将以我们伟大的事业，跟罗斯柴尔德家族进行再一次的较量。我经常去欧洲，当然知道，法国的国债落入那位王太后陛下手中之后，波旁王朝面临的种种困境。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们手里不能保有一定的美国国债，一旦让那位王太后陛下左右了美国的整个债券市场，诸位可以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杰拉尔德大声道：“那个女人控制不了南方。南方每一个家庭，手里都有大量的南方债券。” 瑞特道：“是的。所以英国支持的是北佬。他们在暗中协助北佬封锁了南方所有的港口。” 屋子里一片寂静。 第51章 倒V 这次家庭聚会的重点是什么？自然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美国目前面临的是什么状况，而这次聚会第一需要说服的人是谁？不是杰拉尔德·奥哈拉，而是苏埃伦的丈夫弗兰克·肯尼迪。 弗兰克·肯尼迪是个典型的南方男人，妻子犯了错，他会保护妻子，就跟原著里他为了斯卡利特选择主动出击杀了那个胆敢袭击斯卡利特的黑人一样。 但是，玛格从来不认为，弗兰克会主动接她们姐妹为南方做的事情。就跟原著里面，弗兰克无法接受斯卡利特经营木材厂一样。 在这个时代，到处都充满了对女性的歧视。 就跟保护家园一样。男人选择走上战场，那当然是对的。可是如果是女人，她们只能选择参加什么义卖会，或者是去医院，而且去医院还只能做些护理的工作。 因为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就是这样：要柔弱，要可爱，要惹人怜惜，女人只要会撒娇、会打扮、对丈夫言听计从就可以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要说参加工作、拥有自己的事业，如果哪个女孩子精通数学，就必须隐藏起来，否则就是不名誉的。 就跟斯卡利特一样，她十分精明，在心算上十分有天赋。如果换一个时代，如果她经过系统的教育，说不定她就是华尔街上的一位出色的经理人。但是在这个时代，她得不到相关的教育，就是上过女子学校，学的也不过是针线、礼仪之类的装点门面的玩意儿，最多再加一点音乐，什么自然科学，什么数学，她是没有机会在学校里面学习的。 所以，斯卡利特只能隐瞒。即便是原著里，战争破坏了很多风俗，为了一家子的生计，也因为安全感，斯卡利特开始经营自己的事业并且在男人们面前表现出十分出色的心算能力——她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面，直接用心算将利润算得清清楚楚。 这种职业经理人必备的素养，就因为斯卡利特是个女人，使得她被整个亚特兰大的女性排斥。在亚特兰大，在原本的南方名媛中，除了梅兰妮之外，其他女人都在排斥斯卡利特，因为斯卡利特自己经营自己的事业，因为斯卡利特在男人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心算能力！ 现在，南方还没有战败，这种对女人的歧视只会比原著里战败后的斯卡利特遭遇到的歧视更加严重。 玛格必须说服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不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那么，将来事情爆发开来，无论是她还是妹妹苏埃伦都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玛格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跟苏埃伦的行为有什么错。 玛格也坚信，保护自己的家园，这个目的是不会错的。他们采取的手段，时间也会证明是对的。 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社会对女人的标准。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想保护自己的家园，就必须说服在场的人。 尤其是弗兰克·肯尼迪。 这个男人，原著里面就很清楚了，这个男人的性子比较温吞，也比较软弱，原著里，弗兰克·肯尼迪就奈何不了斯卡利特。 玛格担心，这个男人会因为无法承受外面的压力，最后离开苏埃伦。 如果苏埃伦因为这样的理由被遗弃，甚至遭遇不幸，这是玛格无法容忍的。 因为玛格知道，假如弗兰克是因为别的女人勾引而抛弃苏埃伦——在南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不符合南方的规矩和道德——那么，至少社会舆论在苏埃伦这边，即便是苏埃伦被遗弃了，别人也只会指责弗兰克。社会舆论不会对苏埃伦不利，苏埃伦还能够嫁人，说不定还能够嫁得更好。 可如果未来弗兰克是因为他们姐妹选择超过女人的手段保护南方而抛弃苏埃伦，那在南方人的眼里，错的就是她们姐妹。整个社会就只会指责苏埃伦。那个时候，苏埃伦就是去修道院也没有用。 这是玛格绝对不能允许的。 她必须说服弗兰克，她必须将她们正在做的事情包装得无比神圣，神圣到了让人无法指摘的地步——事实上，她们姐妹的目的的确让人无法指摘，只不过，她们姐妹的作为超过了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而这种行为，如果男人们愿意背负起来，那么，外人就没有办法去指责一位上等人家的太太。 因为男人都在战场上，无法分心做这些事情，所以，他们把事情交给自己的太太，让太太们一步一步地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 这也是符合南方的标准的。 玛格必须做的，就是说服在场的男人们，让这些男人们，尤其是弗兰克·肯尼迪，让这些男人们为她们姐妹的行为做背书。 这才是保护她们姐妹最好的办法， 也是让她们的事业，或者说，让她们的利益长久的重要保证。 第52章 倒V 歧视无处不在。 玛格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首先是他的父亲杰拉尔德·奥哈拉。 杰拉尔德是个出色的爱尔兰人，他很精明，能写会算。 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能写会算又精明，那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才能了，因为在这个时代，很多农场主就不太擅长计算，就跟将塔拉庄园输给杰拉尔德的那位南方绅士一样。 但是，这是不够的。尤其是在证券市场和政治上，光光这点本事是不够的。 哪怕是精明如杰拉尔德，在债券的事情上也使糊里糊涂的。 他是个典型的爱尔兰人，把土地看得比什么都重，对事业的理解也只在于种棉花。至于证券什么的，他只是出于对南方的热爱，所以买了南方债券，就跟南方大多数家庭一样。可是债券背后的学问和各种变化，他并不清楚。 当然，能够把证券玩出花儿来的，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后世，都是精英。 可对于杰拉尔德来说，他对债券的理解也只有在发行债券的时候大量购买债券，等债券到期了，然后赎回来。别的，他基本不理解，也很少主动去理解、去研究。 总之，在证券市场上，杰拉尔德是个典型的消费型投资者。 证券市场，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杰拉尔德并不明白，在场的其他男士，好比说，如今还相当稚嫩、被斯卡利特当成孩子的查尔斯·汉密尔顿，他也不懂。弗兰克·肯尼迪因为年纪的关系，知道得比查尔斯多一点，但是也仅仅是多了那么一点而已。 真正对证券、债券、债权有所理解的，在场的男士里面，瑞特·巴特勒自然是首屈一指。 他是投机商，如果他连这个都不懂的话，那么他的生意就只能亏本了。 其次是亨利·汉密尔顿。不管怎么样，亨利·汉密尔顿是位律师。他的年纪也不小了，阅历自然不会少，他的职业也要求他对这些东西有相当的掌握。 再次便是乔治·克拉克和阿什利·威尔克斯。这两位都十分爱学习，也十分善于思考。虽然说阿什利的性格偏于软弱，可乔治却不是。 乔治问过自己，如果同样的事情，放在男士身上，他会不会觉得对方是有罪的？答案当然是否。 乔治对自己说，只要理由充分又正当，自己很乐意跟这样的男士往来，就跟他跟瑞特·巴特勒的友情一样。 他既然能跟饱受亚特兰大甚至是整个南方非议的瑞特·巴特勒成为好友，又有什么理由不能接受玛格的所作所为呢？玛格是他的妻子不是吗？自己会娶玛格为妻，不就是因为玛格的与众不同吗？ 所以乔治第一个接了瑞特的话：“巴特勒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是这样吗？” “当然。” 乔治道：“那么，你认为，美国变成什么样子，才会让英国得到最大的利益？” 瑞特答道：“其实，只要控制了美国，只要手段足够，无论美国变成什么样子，英国都能够得到利益。区别也只是利益的形式而已。” 瑞特也好，乔治也好，都认为有些话由他们开口比较好，这才是对玛格和苏埃伦姐妹最好的保护。 这也是让在场的其他男士们接受这姐妹俩的行为的最好的方法。 “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当然。虽然我不认为你能够全盘理解。”瑞特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那个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调侃几分不屑的、轻佻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当初在橡树庄园的时候遭遇到了在场绝大多数男人的排斥和反对，就连查尔斯也很想冲过去揍他。 当然，现在的查尔斯也一样。 看到瑞特的笑容，查尔斯还是很想揍他。只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现在的气氛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瑞特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建设资金永远是不够的。政府的收入来自于税收，而政府的运营也是需要资金的。美国是个自由的国家，当然不可能跟中东的那些□□教国家一样随便增加税收，不止南方不会答应，就连北方的那些工厂主们也不会答应。因为税收的增加直接就会导致利润的下降甚至是亏本。这是北方那些工厂主们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税收的收入只够政府的运营，国家的建设资金从哪里来？唯一的来源就是证券，或者说，债券。就好比说这场战争，无论是南方邦联政府还是北面的联邦政府，都发行了大量的债券。” 在场的男人们都点了头。 这个他们很明白。 无论是邦联还是联邦，反正政府都没有钱，政府只能跟民众借钱，也就是发行债券。用政府信用做抵押，赢了战争，政府会成为美国唯一的政府，而持有该政府的债券的民众会得到丰厚的回报。如果战争输了，当然，政府就会消失，而持有该政府的债券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将全部身家换成该政府债券的家庭就会破产。 南方如果战败了，南方大多数家庭就会一无所有。 这是共识。 男人们知道，在场的三个女人也很清楚。 瑞特晃着手里的雪茄，微微眯着眼睛，视线扫过杰拉尔德、查尔斯和弗兰克三人，他相信阿什利·威尔克斯、乔治·克拉克、亨利·汉密尔顿三人会赞同他的话，但是他不能肯定，杰拉尔德·奥哈拉、查尔斯·汉密尔顿、弗兰克·肯尼迪三人能够理解他的话。如果这三个人不能理解他的话，甚至反对他的观点，那么，毫无疑问，奥哈拉姐妹就要面临大危机了。 瑞特可不想让玛格和苏埃伦两个面临这样的危机，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这姐妹俩的欣赏，更因为南方，因为美国。 瑞特道：“债券既然上了证券市场，他就成了一种商品，能够买进卖出的商品。既然他能够买进卖出，他就能够被那些证券商人的操作。自然，那些嗅到了利润的大人物们自然会闻风而来。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如此，那位尊贵的王太后陛下也是如此。” 查尔斯道：“所以，现在不是我们跟北佬打仗，罗斯柴尔德家族和那位王太后陛下也出手了吗？” “是的。”瑞特道，“我想，你在大学里面应该学过历史。虽然课本上没有现成的，但是，应该有蛛丝马迹。我是说，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发家史。” 查尔斯想了想，道：“是的。我知道。那位王太后陛下的演说很出名，而罗斯柴尔德家族和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在英国国债、在法国国债上的争夺也相当有名。尤其是英国国债，那可是摄政王太后陛下在英国站稳脚跟、让英国的王位继承法不得不向她退让的重要性事件。” 弗兰克·肯尼迪听说，也跟着点了头。 他读书的那会儿，这件事也是他的大学生涯中，被老师讲了又讲的重要事件。 瑞特道：“国债就意味着大量的资金。控制住了一个国家的国债，就等于控制住了这个国家的发展进程。就跟现在的法国，现在的法国，无论是修建铁路还是进行其他的工程，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而法国的国债是掌握在英国的王太后陛下的手里的，而法国的现状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的法国根本就没有这个力量发起战争。因为法国没有钱，因为英国不会同意法国大规模地进行军备的改进和淘汰。那不符合英国的利益。” 没错，现在法国没有常备军，因为没有军费。法国议会一把军费问题拿出来讨论，法国的国债就会跳三跳。 如果美国的国债落入他人之手，那法国就是美国的前车之鉴。 查尔斯道：“我懂了。英国需要大量的原材料，需要大量的市场，所以他们需要掌握美国。可是在此之前，我们南方一直在为英国的工厂提供棉花，英国生产的各种布料也很受我们南方的青睐。照这么说，英国英国站在我们这边才对？为什么说，英国是帮北佬的？” 第53章 倒v 乔治叹息一声，道：“因为市场。” 查尔斯还是不懂：“市场？” 乔治点了点头，道：“财富的多少决定了购买力。南方虽然追捧英国的产品，可是能够一直购买英国的产品的，只有富人，也就是大庄园主。就是穷白人也买不起英国货。” “那么北佬呢？北佬都是些穷鬼……” 阿什利·威尔克斯道：“一百英亩的土地未必能够成就一个大庄园主，但是占地十英亩的工厂绝对能够成就一个大工厂主。工厂主一样能够成为英国货的客户。对于英国来说，南方已经没有更大的可能。” “可是工厂主也有可能是英国工厂的敌人。” 乔治握着妻子的手，抢先答道：“未必。英国人只要美国生产的是初级产品，或者说是低等产品，比方说是纱、土布，而他们继续生产塔夫绸这样的高级织物，他们依旧可以得到大量的利润。” 杰拉尔德忽然反应过来：“我记得巴顿庄园也生产塔夫绸。” 玛格看了看丈夫，这才开口：“是的，很多以前只有英国有的货物，现在巴顿庄园也有，只是产量不是很大。感激巴特勒船长，他为我弄来了包括桑蚕丝在内的各种物资，这才让巴顿庄园得以健康发展。” 杰拉尔德大怒：“瑞特·巴特勒！你既然有这个时间、精力和金钱弄什么桑蚕丝，为什么不帮忙南方弄|枪|支弹药和药品？” “Well，”瑞特·巴特勒耸了耸肩，道：“奥哈拉先生，这件事情您应该去问北佬，而不是问我。实际上，如果不是克拉克太太的货物，我根本就不可能突破北佬的封锁。是的，北佬就是觉得那些桑蚕丝无关紧要，我才能够在那些桑蚕丝里面夹带|枪|支弹药和药品。那些桑蚕丝比那些塔夫绸、印花布容易藏东西多了。就是因为有克拉克太太的货物的掩饰，我才能够一次又一次地瞒天过海。” 杰拉尔德涨红了脸。 虽然这个男人帮了他的女儿，虽然这个男人为南方做了很多事情，是现在少数能够突破封锁线的投机商，为南方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 他就是想揍他。 没有理由。 乔治道：“这么说来，我们巴顿庄园已经成为英国的对手了？” 瑞特站直了身体，就像那些英国贵族的执事们一样，只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独属于他瑞特·巴特勒的嘲讽：“是的。更准确的说，在北方、在其他的州，目前英国货依旧受到大家的追捧，但是在佐治亚，巴顿庄园的产品已经超过了英国货。相信随着战争的进行，随着北佬对南方的封锁，南方对巴顿庄园的货物的需求也会继续上升。”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巴顿庄园的敌人就是整个英国了。 亨利·汉密尔顿打破了沉默：“我们不是讨论，英国为什么会支持北佬吗？” “是的。”瑞特答道，“这很简单。南方就这么大，大庄园主自然不是很多，体面人家也就那么几家。对于英国来说，他需要新的客户。英国需要北佬富起来，成为他们的客户。英国也需要南方出现更多的富人、更多的工厂主。”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把蛋糕做大的过程。 对于英国来说，南方就是一个现成的蛋糕、有多少大、份量多少，每年能够消费多少产品、能够为他们提供多少利润，这都是一目了然的。 可北方不是。 北方还无限的可能。 英国不可能放弃这无数的可能。 在场听懂的人都案子点头。不懂的人，虽然不懂，却也看得懂周围的人的脸色。 这也让他们清楚，瑞特说的不是假话。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就连杰拉尔德也明白了，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南方邦联和北方联邦之间的战争了。 杰拉尔德咕哝道：“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怪不得玛格会说，这场战争十分愚蠢。” 玛格不是斯卡利特，会跟父亲分享两个人的秘密，有些话，玛格不会跟杰拉尔德说，但是这不妨碍他教导下面的两个妹妹。苏埃伦的嘴巴也不是那么紧，杰拉尔德又是个精明的人，只要略略留心，杰拉尔德还是会听到的。 查尔斯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瑞特耸了耸肩，道：“不，应该说，美国该怎么办。” 瑞特的言辞一向犀利。而这些话与其说是他一个人的观点，还不如说是他跟玛格两个人的共识。 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瑞特道：“我不知道在场的诸位听得懂多少，不过对于我来说答案很简单，无论最后南方获胜还是北方获胜都少不了英国的好处。如果南方获胜，那么，北佬的联邦政府破产，联邦政府的债券变成一堆废纸，北佬的工厂也会因此缺少资金甚至干脆就是断了资金链而接连破产，美国的工业陷入停滞或者倒退状态。美国将成为大南方，依旧是英国的原材料产地和消费市场。如果北佬获胜，则南方邦联政府破产，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南方债券的南方家庭也会跟着失去大量的财富，如果联邦政府再提高我们的赋税，那么现在的大庄园主们将因为支付不起赋税而失去土地。同时，英国因为掌握着大量的联邦政府的债券而成为联邦政府最大的债权人。英国一样可以把整个美国牢牢地抓在手里。“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默了。 玛格再度加了一把火：“其实那位王太后陛下可以做得更多一点。她是英国的摄政王太后，有的是人跪在地上求着为她效力。如果我是那位王太后陛下，我会一面暗中收购美国的国债，一面挤垮跟罗斯柴尔德家族这样的竞争对手，将美国的银行业也抓在手里。一旦美国的证券市场都落到对方的手里，英国想要打击美国的制造业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甚至毫不怀疑，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连美元的发行都不会掌握在美国政府的手里了，无论是邦联政府还是联邦政府。” 杰拉尔德大怒：“闭嘴！这不是你应该说的！” “奥哈拉先生，玛格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乔治却道，“事实上，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美元如果不被政府掌握，美元如果被那位王太后陛下掌握，加上现在差不多已经落到那位王太后陛下手里的债券和即将落入那位王太后陛下手里的银行业，那位王太后陛下想要让美国长期地处于动荡不安实在是太简单了。有的时候，战争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看不见的硝烟才是最致命的。可惜的是，现在的美国，能够看到未来的人太少了。而即便有人看到了未来，可是这些人里面大多数都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人为地制造通货膨胀，可以轻而易举地扰乱整个美国的秩序，让美国长期处于混乱之中，根本得不到发展，当然，日后听从英国的指挥棒也就在所难免了。 杰拉尔德傻了，他看看乔治，又看看阿什利，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在杰拉尔德的眼里，阿什利是全县最聪明的小伙子，而乔治则是全州最聪明的年轻人。如果这两位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等于宣告了美国的死刑。 亨利·汉密尔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道：“那么，我们能为美国做些什么？” 乔治跟玛格点了点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跟玛格已经反复讨论过很多次了。我们的结论依旧是，我们能够做的十分有限，却不等于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嗯？什么意思？我们要怎么做？需要我配合吗？” 乔治道：“南方毫无疑问会战败，而战争结束之后，北佬和他们的联邦政府能够得到的好处其实并不多。真正的好处肯定会落入那位王太后陛下的手里。美元也不会掌握在美国政府的手里，甚至于，战争结束后，美元还会大规模地贬值，因为市面上会出现大规模的□□。我甚至怀疑，有人会利用美元，造成一连串的动荡，让白人和黑人的冲突持续地、长久地爆发，从而让美国的工厂遭遇各种罢工事件。” 如果斯卡利特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说，北佬的工厂跟南方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战争开始之前的南方小伙子们说不定也会这么说。 但是，战争到了这里，就是查尔斯这样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了，没有工厂就等于是没有武器，没有武器就等于战败。 工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所有的工厂都处于停滞状态，那么，美国的工业就只能一再倒退，美国也会因此变成大南方。 “我们应该怎么做？”查尔斯也着急了。 乔治答道：“尽量保住我们手里的土地。毫无疑问，只有保住了我们手里的土地，我们才能够继续拥有源源不断的各种物资，才能够抵抗那位强大的王太后陛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保不住美元，也没有这个实力将美元抢过来。我们只能尽量积攒物资。没了物资的美元只是废纸，而没有美元的物资依旧能够养活美国。 “这场战争的最初目的其实是为了州权。别的州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至少可以为佐治亚做些什么。在美国，私人财产是受保护的。哪怕是南方战败了、邦联政府破产了，只要我们付得起赋税，我们就能够保住我们的庄园。但是，战争最大的胜利果实被英国拿走之后，为了支付那些国债，北佬肯定会要我们支付巨额的赋税。为了赋税，为了我们的土地和产业，战后我们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是，只要我们保住了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庄园，我们就有机会。 “战后，北佬肯定会在选举权上动文章，比方说，给黑人选举权、让黑人投票给他们。这一点，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都可以发挥作用，问题是，我们必须优先保住这两个庄园，也必须保住黑人对这两个庄园的认可。我敢肯定，选举权和赋税将会成为北佬在战后的两项利器。我们必须提早做好准备，一样都不能放松。 ……………… 第54章 倒v 汉密尔顿家。 斯卡利特坐在客厅里面，谁都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到不安和焦躁。 对比之下，梅兰妮就显得太过悠闲了。梅兰妮不但一直陪斯卡利特的儿子小韦博玩耍，将小韦博哄睡着之后，梅兰妮还拿出了针线。 对比之下，斯卡利特就显得生人勿近了。 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斯卡利特已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顺便把周围的人也炸得人仰马翻。 这样的斯卡利特，皮特小姐根本就不敢跟她搭话，只能找梅兰妮聊天。皮特小姐绝对不会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斯卡利特更加恼火。 因为这让她想起了她的妹妹，玛格。 玛格就是这样，总是无视他。 是的，在别人眼里，玛格十分包容这个双胞胎姐姐，只有斯卡利特知道，玛格其实是在无视她。从来不对她生气、大喊大叫，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抢夺，就好像自己的行为对他都无关紧要一般。 斯卡利特讨厌玛格。 在母亲的眼里，斯卡利特只是性格稍嫌活泼，可实际上，姐妹们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霸道的人。而斯卡利特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抢妹妹们的东西、破坏玛格的书是错的。她会道歉也只是因为害怕母亲会讨厌她，而从来不是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就是斯卡利特。 斯卡利特为什么会讨厌苏埃伦？ 答案很简单，这个妹妹会跟自己争父母的宠爱，会跟自己争关注度，会跟自己争衣服、争帽子、争一块手帕，甚至是一朵花。 苏埃伦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玛格。 玛格可是跟斯卡利特一样大。 事实上，小的时候，斯卡利特就抢过玛格的东西。她跟玛格是双胞胎，家里为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式双份的。衣服是一样的、帽子是一样的，装饰用的真花假花也是一样的。 大人们很乐意把这对双胞胎打扮得一模一样，邻居们也很新奇这对除了眼睛，外表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等斯卡利特稍大一点，她就开始讨厌跟玛格一模一样。斯卡利特总是能够让父亲为她添置一些特别的东西，比方说，一个小玩具，一个小摆件。而且还只允许父亲给她，不允许父亲给玛格准备同样的小礼物。如果父母给了玛格额外的东西，斯卡利特一定会想方设法弄过来，如果弄不到手就毁掉。 斯卡利特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玛格才会成了一个书呆子。 但是，她从来就没有道过歉，如果下一次父母给了玛格额外的东西，她一样会去抢或者是破坏。 这样的行为，直到姐妹俩分开、有了独立的房间之后，方才稍稍好转。但是，那个时候的玛格已经变成了一个斯卡利特完全不理解的人了。 玛格会专门跑去威尔克斯家借书。 玛格会天天熬夜，只为了将那些书籍抄写下来。 玛格会抱着书，一呆一整天。 天知道，那些书籍有什么魅力！ 可是斯卡利特欺负不了玛格，她的那些手段，对玛格完全没有用。她只能去欺负苏埃伦。因为那个时候，卡琳已经出生了，母亲和黒妈妈的精神、心力都被小婴儿吸引过去，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从前一样照顾苏埃伦。 不过，即便是这样，斯卡利特依旧只成功了两次。因为玛格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并且主动照顾苏埃伦。 这让斯卡利特更加恼火。因为玛格在苏埃伦身上花费的精力不少，而对比之下，玛格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根本就不多。 再来，就是母亲再度怀孕、再度失去小婴儿。然后玛格接管了塔拉庄园。 斯卡利特不是没有跟父亲提过自己也来帮忙。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因为玛格都是当着父亲的面，吩咐家里的那些黑奴，让她根本就无隙可乘。 再后来，玛格就成了邻居口中的小翻译家。 斯卡利特对翻译家这个职业完全没有印象也不知道这个职业是做什么的，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零花钱已经比不上玛格了。是的，奥哈拉家的每个女孩每个月都能够从父母的手里得到零花钱，数量不多，每人每个月也不过十美元。但是斯卡利特总有办法从父亲的手里得到额外的零花钱，也许是一美元，也许是两美元，运气好的时候，五美元或者是更多。但是玛格在翻译上得到的收入是多少？三十美元是最少的，超过一百美元的时候比比皆是。 这也是为什么玛格有那么多的钱为自己准备额外的衣物。更不要说独立的书房和额外的女仆。 可是斯卡利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玛格说得没有错，她手里的书籍越来越多，需要房间单独收藏。女仆也是，玛格希望母亲能够好好休息，针线活什么的完全可以交给女仆去做。 对于前者，斯卡利特虽然反对，可是我改变不了父母的主意，关于后者，斯卡利特更不可能反对。 她爱妈妈。 斯卡利特讨厌玛格。以前大家都是夸奖她的，可是从那一年开始，她总是能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对玛格的夸奖。虽然说周围的人总是夸奖斯卡利特漂亮，而提起玛格时候，总是说玛格很聪明、读了很多书，可斯卡利特就是不高兴。虽然她会安慰自己说，玛格是个书呆子，可斯卡利特就是不喜欢别人夸奖玛格聪明，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坐在汉密尔顿家的红砖房的客厅里的斯卡利特烦躁不已。 她很想知道隔壁的克拉克家的客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实际上，如果不是阿什利摇了头，她早就闯到克拉克家去了，哪里会在这里发呆？ 斯卡利特的怒火越来越盛。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说话声，斯卡利特立刻跳了起来。她抢在梅兰妮之前冲到门口，大门口，阿什利、查尔斯两个正在跟亨利·汉密尔顿告别。 斯卡利特的眼里完全没有查尔斯。她高声道：“阿什利，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很不好！”如果不是顾忌着身后的梅兰妮，如果不是不想让别人看了奥哈拉家的笑话，斯卡利特早就追问阿什利，是不是他对玛格…… 梅兰妮柔弱却坚定的声音在斯卡利特的身后响起：“阿什利，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南方……” 阿什利道：“没事，梅兰妮，我们进去说。” 两个男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就连斯卡利特也不敢阻拦。 进屋之后，阿什利直接就让皮特小姐回房休息去了。 等客厅里面没了闲杂人等，斯卡利特立刻放下了脸：“阿什利，我不要回房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鉴于，你们刚从克拉克家，我妹妹家回来。” 沉默在客厅里面蔓延开来，就连梅兰妮也发现了不对劲。 良久，才听阿什利宛如叹息一般地道：“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美国的事情了。” 斯卡利特莫名其妙。 她只是一个南方女孩，也许言行举止不那么符合南方的规矩，但是，无论是见识还是受到的教育，都跟那些典型的南方闺秀差不多。她不是思想家也不是哲学家。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是局限在这个世界对女人的要求里面的。 只不过，她比一般的女孩子直率多了，也比较有主见。但是，这种直率和主见，也都是在一定范围之内的。 瑞特对斯卡利特的评价很准确，不过是一个到了叛逆期的南方上等人家的年轻太太而已，只不过这位年轻太太比较坦率，胆子也比较大，不像玛格，根本就已经超过的女人，不，应该说，玛格不仅将这个时代的女人抛在了身后，就连大多数的男人也被玛格甩在了后面。 反而是梅兰妮，因为跟阿什利一样爱好书籍，因为跟阿什利一样善于思考，因为经常跟阿什利通信，所以梅兰妮对这个世界反而有更深刻的认识。 梅兰妮牢牢地抓住了阿什利的手，担忧地道：“亲爱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阿什利道：“瑞特从北方带来的消息，英国正在利用这场战争，为了原材料和市场。” 梅兰妮心头一跳，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斯卡利特也发现了不对劲：“什么意思？告诉我！我要知道！” 阿什利低着头没有说话。 查尔斯不得不试着安抚自己的妻子：“斯卡利特，我们回去吧。” “不，告诉我！我要知道！”斯卡利特的绿眼睛里面闪着怒火，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猫：“告诉我，我要听实话！鉴于，死在战场上的，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查尔斯叹息一声，道：“无论是北佬，还是我们，都不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英国，英国才是最后的得益者。” “什，什么？”斯卡利特结结巴巴地道，“你说什么？英国？这跟英国有什么关系？！” 阿什利道：“斯卡利特，不要问了。” 他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痛苦，让斯卡利特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面。 斯卡利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突突地跳。 可是没有办法。她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去问玛格。她一定知道。她一定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第55章 倒v 如果说斯卡利特是因为没有受过足够的教育加上没有足够的信息而不能理解玛格的想法的话，那么弗兰克·肯尼迪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思想深刻理解玛格的意思了。 更简单明了的说，对于玛格的大计划，弗兰克·肯尼迪采取的是一种相当消极的态度。 弗兰克·肯尼迪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也许他会按照南方的传统保护自己的太太，可对于家主和丈夫的权威，弗兰克还是相当在意的。弗兰克本来就对玛格的计划心存怀疑，却因为他在克拉克家发过誓而不能跟其他人开口，而苏埃伦却是玛格的铁杆追随者，多年来都是无条件信任、无条件服从、无条件跟随的。 不知不觉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弗兰克和苏埃伦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人发现，就连玛格也不例外。 圣诞节假期一过，玛格和苏埃伦就去了医院，继续她们忙碌的医院生活。至于弗兰克·肯尼迪，他要帮南方搜集物资也不可能长期留在亚特兰大，而阿什利·威尔克斯给父亲去了一封长信之后也回到了军队。 斯卡利特来过克拉克家，可惜的是，乔治对这位妻姐只有礼貌而已。至于杰拉尔德和埃伦夫妇，则出于爱国之心和对大女儿的爱护，不约而同地隐瞒了那天的谈话内容。 斯卡利特无功而返，这让她更加暴躁了。 而且这种暴躁随着局势的变化愈演愈烈。 就连全副身心都在阿什利身上的斯卡利特也感觉到了，亚特兰大的情况越来越坏，伤员们越来越多，亚特兰大的药品却屈指可数，太太小姐们需要承担的工作也越来越多。哪怕是斯卡利特，每天也要清洗很多绷带和纱布。 哪怕家家户户都有女仆，女主人们也不得不亲自动手，因为事情太多了，以致于女仆们根本就忙不过来。 食物也越来越少，本来就按需分配的配给品也开始卡着数量了。 同时，电报上的伤亡名单也越来越长，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戴上了黑纱，每个家庭每个星期都会失去一位亲人。 曾经，光着脚还能够谈笑风生的小伙子们成了名单上冰冷的名字，很多人连尸体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回到家乡的墓地了。 这些埋骨他乡的小伙子们，就包括了奥哈拉姐妹们从小到大的伙伴和朋友，也就是克莱顿县里的那些小伙子们。 玛格和苏埃伦在医院里，争分夺秒地跟死神抢人，而在城市的另一边，卡琳得知了勃伦特的死讯之后，当场昏倒。 塔尔顿家的双胞胎，都死了。 阿什利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亚特兰大。 然后，老人们也被拉上了战场，包括汉密尔顿家的老律师亨利，奥哈拉姐妹的父亲杰拉尔德，还有阿什利·威尔克斯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 老亨利也就算了，可杰拉尔德和老约翰两个竟然穿着准备已久的灰制服骑着马儿，光鲜亮丽地准备出门。 得到消息特地赶回来为父亲送行的玛格超级火大，她指挥着克拉克家的男仆和肯尼迪家的男仆们逮住了这两位大庄园主，强行将对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丢进了壁炉。 斯卡利特傻了，当即就大叫起来：“玛格！” “闭嘴！如果你们想在上战场的第一天就死的话就尽管去！穿得这么光鲜亮丽，还骑着马，不是战场上现成的靶子是什么？！你们以为，北佬对我们一无所知吗？就是北佬的炮手再蠢，经过这么多场战争，就是用南方人的命练都已经练出来了！我保证，亚特兰大攻防战的炮手们绝对指哪儿打哪儿！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一英尺！”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认为，玛格跟斯卡利特不是双胞胎姐妹。 相同的脸庞， 相同的神情， 以及同样具有威慑力。 在汉密尔顿家，没有人敢触斯卡利特的虎须。 同样，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反对玛格。 杰拉尔德嘀咕道：“这身衣服是你妈妈亲手给我做的。” “十二橡树宴会之前做的。”玛格冷冷地道，“战争是男人的浪漫，妈妈知道，我也知道。所以妈妈为你准备了灰制服，我也不反对你上战场。但是，我讨厌白白地牺牲。你说，明知道你会成为战场上的靶子，我会保持沉默吗？”说着，玛格转头对约翰·威尔克斯道：“您也一样，威尔克斯先生。我不会看着您白白送死的。南方还有希望，即便输了这场战争，我们还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要打。您的战场不是这一次，而是在未来。我们需要您，南方需要您。您的威望会是我们在接下来的战场上最大的后盾。” 约翰·威尔克斯慈爱地看着玛格：“亲爱的，我老了。南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玛格。南方需要你。你的重要性早就超过了我。” 儿子下落不明，孙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约翰·威尔克斯是抱着为南方殉葬的心情穿上那身灰制服的。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我需要您，南方也需要您。” 玛格死死地盯着老约翰，而乔治则站在了妻子的身边，表明了他的态度。 约翰·威尔克斯不得不退让： “好吧，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南方年轻的一代已经成长起来，我该服老了。不，我不应该服老，我还想看看南方的未来呢。” 第56章 倒v 兵败如山倒。 形势越来越严峻。 1863年的夏天，南方邦联的每一个家庭都对战胜北方联邦政府的希望不断高涨的话，从这一年的七月三日开始，情势急转直下，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四日中午开始，亚特兰大桃树街上每一个家庭都陷入了噩梦。。 每一天， 每一天， 战报上从来都是战败战败战败， 伤亡名单是一卷又一卷。 女人们挤在《观察者日报》的报社门口，只有少数人在读完了伤亡名单之后，还能够喜极而泣，更多是崩溃，以及绝望，甚至是麻木。 死的人太多了，就连一心惦记着阿什利的斯卡利特都胆战心惊。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年的圣诞节，阿什利回来了，穿着满是布丁的衣服。 但是这一年，玛格和苏埃伦都没能回家过圣诞节。不，应该说，她们在圣诞节下午的时候回了一趟克拉克宅，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医院了。 因为医院里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于，就连玛格自己也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在这种时候怀孕。 如果在这个时候怀孕，那真的是糟透了。 苏埃伦也一样。 她其实很想再要一个女儿，因为照这样下去，天知道哪天肯尼迪就死了。可偏偏医院根本就离不开她们两个。 从1864年一月开始，家里的几个男人都上了战场，老一辈的约翰·威尔克、亨利·汉密尔顿和杰拉尔德·奥哈拉，下面的阿什利·威尔克斯和肯尼迪，当然，就连原本在警卫团里的查尔斯·汉密尔顿和乔治·克拉克都上了战场。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有几个能活着回来。 当然，对于斯卡利特来说，她的噩梦里面必须包括一项，那就是梅兰妮怀孕了！ 是圣诞节的时候怀上的！ 而就在她得知梅兰妮怀孕的第二天，传来了阿什利·威尔克斯、查尔斯·汉密尔顿和乔治·克拉克等人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 斯卡利特和梅兰妮当场就奔溃了。 梅兰妮是为了丈夫和哥哥，而斯卡利特，毫无疑问，她是为了阿什利。 至于玛格，她只是送来一张纸条： “没有尸体就是好消息。” 就连米德大夫都在为玛格惊讶。 这位年轻的太太拥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 1864年的五月，亚特兰大的市民们都能够听到炮声了。 决定南方邦联政府的命运的亚特兰大攻防战开始了。这个时候，连黑人都开始派战场了。当然，黑人们能够做的，就是炮灰，然后是建筑防御工事。 当然，邦联政府并没有征召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黑人。这是他们早就答应过两个庄园的。 对于斯卡利特来说，接下来的那几个星期里面，她的耳朵每天、每个小时都充斥着炮火的轰鸣声，这让斯卡利特的脾气越发不好。 不过，即便是这样，斯卡利特依旧守着梅兰妮，就跟原著里，她直到亚特兰大开始炸车站、炸军火的时候，才带着刚刚生产完的梅兰妮冒着炮火和兵痞的威胁赶回塔拉庄园一样，哪怕心中怕得要命，哪怕时刻都在担心北方联邦的炮弹随时都会落在汉密尔顿家的屋顶上，可她依旧守在梅兰妮跟前。 跟原著相同的是，梅兰妮的姑姑皮特帕特小姐和小姑子因迪依旧逃去了梅肯，还带走了汉密尔顿家唯一可靠的男仆彼得大叔。 跟原著不同的是，斯卡利特带着梅兰妮和儿子小韦博搬进了克拉克家。 谁让汉密尔顿家连主人带仆人只剩下斯卡利特、梅兰妮、小韦博和斯卡利特的小女仆普利西四个人了呢？ 对于斯卡利特来说，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家。既然母亲选择了留在亚特兰大，斯卡利特自然也会留在亚特兰大。 搬进克拉克家的斯卡利特总算是长大些了，她依赖着母亲的同时，也帮着母亲照顾妹妹卡琳、照顾即将生产的梅兰妮，也照顾着自己的儿子小韦博和两个外甥。 玛格的倡议书就是在这个时候抛出来的。 这份文件的内容也只有一个，希望南方能够投降。 玛格在这份倡议书里面这样写道： “……为了这场战争，南方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每一天，每一分钟，亚特兰大的车站里都会抬出一具尸体。战争打到现在，最后的输赢已经注定。既然结局已经注定，还请诸位将目光在亚特兰大的车站停留一分钟吧。这里有数以万计的伤员在等待救援，他们需要药品，需要绷带、需要药品。这里有数万个家庭在等待着他们的儿子、他们的丈夫、他们的情人回家……” 玛格甚至还在这份倡议书上这样写道： “……我虽然没有兄弟，但是我有很多朋友都已经不在了。我的邻居，塔尔顿家的四个男孩的名字全部出现在阵亡名单上。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希望他们能够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露出笑颜。我最小的妹妹也不用每日以泪洗面……” 当埃伦拿出二女儿准备已久的这份文件的时候，他以为大女儿会火冒三丈地发火会骂妹妹是胆小鬼是叛徒，可事实上，埃伦也十分惊讶这个女儿竟然坐在那里开始思考了一会儿，就在上面签了字。 天知道，埃伦都还以为斯卡利特会反对，因为这份倡议书是玛格提出来的。 斯卡利特也注意到了母亲的惊讶，道：“妈妈，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埃伦道：“我以为你会反对，甚至是咒骂你的妹妹。” 斯卡利特皱了皱眉头，道：“我为什么要怎么做？妈妈，我也讨厌战争，而且，如果南方投降了，阿什利就能回来了，当然，还有查尔斯和乔治。” 上个星期，杰拉尔德回来了，他失去了一条腿。但是他活着回来了。 听见大女儿依旧心心念念都是阿什利，埃伦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责怪女儿，相反，此时此刻她最想责怪的人却是自己。因为自己没有教导好女儿，所以斯卡利特结婚这么久了，还惦记着别人的丈夫。 反而是斯卡利特，她见母亲的神色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妈妈，你为什么把这个拿出来？我是说，当初知道查尔斯他们在罗克岛的时候，阿什利还拒绝被北佬去镇压印第安人……” 没错，这个消息是斯卡利特从瑞特的嘴巴里面掏出来的，斯卡利特至今还记得瑞特那毫不掩饰的讥讽。 埃伦听说，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瑞特为什么会鄙视这些上流人。 斯卡利特不知道，埃伦是知道的。当初他们在克拉克家的起居室里面商量着美国未来的道路，大家得出的结论就是，必须保护美国，不能让英国人得逞。 而且当时每一个人都清楚，战争结束以后，南方需要男人们走上政坛，去在另一个战场上进行另外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也就是说，南方需要这些男人们活下来。 可是阿什利竟然选择了继续呆在罗克岛这个有地狱岛之称的、北方恶名昭彰的俘虏营里面，而不是优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也难怪瑞特会讽刺他是个上等人了。 埃伦的工作并不顺利。 亚特兰大并不缺少顽固派。值得庆幸的是，梅兰妮签了字，亚特兰大老一辈的“三支柱”在最开始的时候十分愤怒，很多太太都坚持，她们将不会原谅埃伦和梅兰妮的“背叛”！ 这也是玛格始料未及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开始大修，这一段当时读得不够仔细。 接下来会跟之前的版本有所不同。 第57章 倒v 在斯卡利特和埃伦的帮助下，顶着震耳欲聋的炮火，梅兰妮终于艰难地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阿什利的儿子小博。 不过，比原著里好的是，克拉克宅没有人感染伤寒，也就说，埃伦并没有生病。 但是房子里的每一个白人（除了那几个婴儿），包括年幼的卡琳和伊莉莎都在为战争而担心，反而是家里的黑人们一个个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巴顿庄园的黑人老管家约翰就是这么说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之前大家不是也说，在琼斯博罗肯定会有一场大战，可结果呢？太太早就打通了关节。那些北佬最多也就把蔷薇庄园当做指挥部，哪里敢对蔷薇庄园动手？还有巴顿庄园，南方缺少物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没有粮食给北佬的俘虏，那些俘虏还不是成批成批地死去？可是太太一出手，那些俘虏就成了巴顿庄园不要钱的工人，干活又快又好。就是他们占领了巴顿庄园，也不敢对巴顿庄园的仓库动手……” 对于黑人们来说，这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事儿。 北佬就是占领了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又如何？玛格和苏埃伦一句话，他们还得老老实实地每天被克拉克家要的吃喝用度都送来，就是医院里面需要的缝合线和医用酒精、医用棉花、医用绷带，他们都不敢短了。 乔治·克拉克被俘虏了又如何？从瑞特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那些北佬俘虏了奥利哈家的女婿之后还不敢得罪，只能供着。 克拉克家每一个黑人都在为自己的太太而自豪，这引起了斯卡利特的注意。 是的，玛格之前专门给斯卡利特送了一封信，要求斯卡利特注意杰拉尔德和埃伦的身体状况。 斯卡利特对这个妹妹不喜欢，可是她一样爱自己的父母。 所以，玛格的请求，她自然一一照办了。 然后她就对玛格感兴趣了。 “真见鬼，为什么她做的我都看不明白？” 炮火的轰鸣声总是让斯卡利特心惊肉跳，她不得不找些什么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当然，琢磨玛格的种种，就是她这些日子最重要的功课了。 “为什么这些黑鬼有这么大把握？” 是的，乔治被俘后得到了北佬的优待，这是斯卡利特后来知道的。她曾经恼怒于北佬对乔治的礼遇，可现在，她却开始思考。 “一定是玛格做了些什么。可是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现在的南方上流家庭，大概也只有克拉克家还有成批的黑人女仆男仆了，当然，还有马车和人力车。所以，梅兰妮生产这一天，也就是亚特兰大破城在即的这一天，斯卡利特看着克拉克家的黑人们用马车和人力车运了很多东西回来。 这些黑人们是这样告诉斯卡利特的： “斯卡利特小姐，”这是杰拉尔德的贴身男仆波克，“军队要转移了，他们把堆栈里的食物和物资分给了市民。免得落到了北佬的手里，回头他们还要炸军火！” “他们还要炸军火！” “对！”波克不好一次的蹭了蹭他的鞋子，道，“玛格小姐早就叮嘱过了，所以克拉克家的货栈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转移走了。我是说，汉密尔顿家的产业文书都藏好了吗？以后会派上大用处的。” 产业文件！ 斯卡利特立刻跳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汉密尔顿家又不是大庄园主，汉密尔顿之所以能够成为南方上流社会家庭，就是因为汉密尔顿家还有产业！ 斯卡利特立刻跳了起来：“活见鬼！皮特帕特姑妈到底有没有把这些文件收好？查尔斯把那些文件放哪儿了？！” 斯卡利特急匆匆地跑回汉密尔顿家去了。 因为她知道，波克会跟她这么说，这背后肯定有玛格的原因。 她必须找到这些文件，鉴于玛格之前的成绩，以后这些文件肯定是会派上大用场的。 当然，即便爸爸杰拉尔德把塔拉的地产证明书给忘记了，玛格也会想办法弥补，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第58章 倒v 亚特兰大攻防战的最后几天，斯卡利特总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以致于她没有留神，时间就滋溜一下，溜过去了。 亚特兰大被北佬占领了。 桃树街上每一个家庭都胆战心惊。 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的已经没几户人家了，就跟皮特帕特小姐带着因迪·威尔克斯逃亡梅肯一样，很多人家都逃走了，留在亚特兰大的人屈指可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克拉克宅已经是整条桃树街上人丁最兴旺的人家了。 事实上，当北佬的指挥官听说这里是玛格·奥哈拉·克拉克太太府上，立刻肃然起敬。虽然他们对亚特兰大进行了军事管制，可是没有人敢对克拉克家出去的马车、人力车指指点点，北佬甚至还派了士兵，专门去保护，或者说是监督这些黑人。 就好比这一天，斯卡利特的贴身女仆普里西就在这个时候找上了斯卡利特。 “斯卡利特小姐，火车站那边有很多物资都散落在地上，我记得汉密尔顿家的货栈就在哪里。会不会是汉密尔顿家的东西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可巧，当时杰拉尔德正好拄着拐杖经过。他是知道战后南方各个家庭即将面临重税的人之一，听说之后立刻道：“没错，斯卡利特，这些东西没有必要便宜了北佬。我跟你一起去。” 对于亚特兰大城的许多人来说，火车站旁边的战地医院被戒严了，斯卡利特和因为产期将近退出医院的梅兰妮得到的解释是因为军事管制，可实际上，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这段时间，火车站那边的惊险！ 是的，玛格出名了，而且是以优秀的外科医生而出名。毕竟这个世界上敢对心脏下刀子的医生真的没有几个。 这也刷新了北方联邦政府对南方的评价。就跟原著里面一再强调的那样，南方盛产贵族，技师、医生等职业，大多是中层甚至是下层穷白人家庭才能够找到，在玛格之前，又有几个人敢对人的心脏动刀子呢？ 不得不说，战地医院对外科医生而言，是一个提升医术的好地方，也难怪即便是一百五十年后的美国，所有外科手术出名的医生基本上都有战地医生的经历，也难怪美国那么多医生都志愿去中东国家做战地医生。 失败乃成功之母。 这句话在外科手术上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因为玛格的大名已经传到了北方，所以，北方联邦政府的伤员也来亚特兰大求医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亚特兰大医院里面躺的全是南方邦联政府的士兵，更别说，负责照顾这些士兵的，很多都是女性黑人！ 对，这些黑人之前都是玛格和苏埃伦的女仆。这姐妹俩出嫁之后，培养了一堆的女仆出来。这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规矩的。就跟前面说的那样，苏埃伦一个人的女仆就不少于六个！玛格的女仆只会更多！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大庄园主家的太太们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以后，都会有一个贴身女仆，就好比斯卡利特，她嫁到了汉密尔顿家的时候，就带着普里西。 这个时代大多数南方女性都是如此，身边的贴身女仆就那么一个，最多再带上一个黑人保姆就完了。 可是玛格是穿越女，她早就知道战争会爆发，所以，她在培养女仆的时候，不但非常注意数量，还非常注意对方的缝纫技巧。 也就是说，从在塔拉庄园的生活培养卡索诺和莫莉这两个精通缝纫的女仆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为亚特兰大医院做准备了。后来出嫁之后，上面没了父母的管辖，自己当家做主，玛格越发注意身边的女仆们的缝纫水平，甚至在帮那些大老远跑来的黑人做手术的时候，她一边练习自己的外科手术水平，从刚入门硬生生地提升到了初级乃至是中级，那些几个重点培养的女仆们也跟着学了好几手。 苏埃伦是没有玛格的金手指，可是这不妨碍她有样学样。玛格十分看重女仆们的缝纫水平和数量，她也一样。 所以，后来她们姐妹常驻亚特兰大医院，那些女仆们自然也跟着到了亚特兰大的医院。 当米德大夫让玛格独立进行手术的时候，这些女仆中的佼佼者也开始走上了手术台。战争，和好几万伤员，足够让这些黑人女仆们把伤口缝合技术练上来了。 也就是说，在别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女医生，更别说这个医生还是个黑人！可是在亚特兰大，一切都有可能。 想想吧，这个世界对黑人的歧视绝对在对女性的歧视之上。 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南方邦联政府的士兵们早就接受了女黑人医生和女黑人护士，可对于那些北方联邦政府的军官和士兵们来说又是怎样的冲击！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战争停止了，打着解放黑奴的名义的北方联邦政府的士兵在亚特兰大战地医院里看到黑人女护士的时候，将刺刀对准了这位黑人女护士，而在那位女护士的身后，一个南方邦联政府的士兵则举着拐杖准备冲上来救人。 后来，有人将这个场景画成了油画，一度被人取笑，画家本人也一度穷困潦倒，但是多年以后，这幅画终究轰动了整个世界，警示着世人，让人忍不住去思考南北战争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修改完了。晚上看看有没有时间上来码一章 第59章 倒v 作为亚特兰大战地医院的主要医生之一，玛格需要做的就是呆在手术台上，很多事情都被她交给了黑人女仆。 没有办法，火车站这边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本来医生就少，加上大量难民外逃（连老三支柱之一的怀廷太太也离开亚特兰大了），使得护士的数量也大减。因此很多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可能轮到玛格出面的。 所以，等她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她看见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姐姐正挡在蓝制服的刺刀前，而在他们的身后，正是医院里的黑人女护士长娜塔莉，以及南方邦联政府的众多伤员们。 斯卡利特看见妹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天哪！她看上去就跟妈一样。” 是的，玛格瘦了一大圈，原先饱满的双颊也陷了下去，整张脸看上群就剩下了一对带着深深地黑眼圈的眼睛。 以前玛格就是家里最像埃伦的女孩，也从来不找斯卡利特的麻烦，但是斯卡利特依旧讨厌这个妹妹，可是这一次这些负面情绪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了震惊。至于她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感觉，斯卡利特自己也说不上来。 玛格一出现，医院的气氛就一变。 那个北佬军官看了看斯卡利特，再看了看取下口罩的玛格，忽然道：“克拉克太太？玛格丽特·奥哈拉·克拉克太太？” 玛格往那人背后的担架上扫了一眼，那上面躺着一个抱着腿的、少校模样的人。 玛格道：“你们是来求医的？这里只有米德大夫一个正经的医生，而且我们还缺少药物，更别说镇痛必需的鸦片……” “很抱歉 ，我就是不希望鸦片上瘾，这才来找您的。”担架上的那位伤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毕竟，您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敢对心脏动手术的医生了。” 玛格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再度戴上口罩，走过来，开始检查对方的伤势。 对方的大腿被炮弹的碎片炸伤了并且溃烂十分严重，如果让以前的米德大夫来做的话，肯定只有截肢一个选择。 但是，对于玛格来说，即便条件再简陋，她还有大约三成的把握挽救对方的腿。 也就是说，由玛格来动手，运气好一点的话，以后最多成为瘸子，而不是残疾。 当玛格将诊断告诉那些北方联邦政府的士兵的时候，那些士兵们都欢呼起来。 其中一个上尉便道：“太太，我们进去吗？” 早一步把战友送到手术台上，战友就能够早一步拜托危险。 玛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很抱歉，先生。我不能让你们进车站。”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继而炸了锅。 那个上尉立刻就变了神色。 “克拉克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过看到一个黑人女护士就这么大反应，如果让你们看到里面来来去去的护士护工都是黑人，你们能控制得住吗？更别说，里面有数万南方的伤员。” 玛格漂亮的蓝色眼睛里面只有平静。 “我不想因此而引起暴动，甚至是屠杀。” 那位上尉一下子涨红了脸，躺在担架上的那位少校倒是先开口了：“请允许我为我的部下的失礼道歉。您知道的，这跟我们知道的南方并不相同。我是说，南方是一个阶级社会。” 不想惹毛对方，这位少校用了一个相当委婉的句子。他没有用解放黑奴这个名头。 玛格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在南方，即便同样是白人也分好几等。对于我们这些大庄园主家的孩子们来说，几乎每一个都是在黒妈妈的膝盖上长大的，穷白人家庭可没有黑人保姆。” 玛格大大方方地给了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告诉对方，他们对南方并不了解。 至少是不了解她。 南方大庄园主家庭的孩子们都是在黑人保姆的膝盖上大的？ 南方大庄园主家庭的孩子们跟黑人保姆们感情深厚？ 这种事情对于刚刚进入亚特兰大城的联邦政府的士兵们来说，都是十分难以理解的事情。就跟玛格经常说的那样，虽然打着解放黑奴的名头，可是这些北方联邦政府的白人依旧十分歧视黑人，跟大多数南方人一样，认为黑人都是些懒鬼、小偷，认为黑人天生就低人一等。 Well,种族歧视，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是美国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所以玛格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而已，并没有跟对方争辩地打算。 事实上，玛格也只是叫了自家的黑人过来在原地搭一个简陋的手术帐篷，然后问那个北佬上尉： “请问，有咖啡吗？” “当然。”那上尉手忙脚乱地往兜里面掏，“手术要用吗？” “不，是我现在需要一点咖啡，不然，我今天恐怕支持不到晚上了。” 从1862年的仲夏到现在，都已经两年零三个月了，这二十七个月来，除了休假，玛格一直都呆在医院，从早到晚，一台连着一台手术，只有中午的时候，她才能够得到休息。而且休息也不过是吃点东西，然后打个瞌睡。 就跟现在这样，如果不是轮到休息，她是不可能走下手术台，自然也不会知道北佬军官会来战地医院这种事了。 那个上尉身上的咖啡并不是很多，只有男人的掌心那么一把。不过，对于玛格来说，这一点咖啡已经绰绰有余了。实际上她需要的，也不过是三茶匙而已，而且还要兑上大量的牛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每个人对咖啡或者说□□的耐受力都不相同，玛格打小就不喜欢喝咖啡，所以，即便只有少少的三茶匙，对于她来说也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咖啡，自然是要分给别人。尤其是手术台上的那几位。 趁着吃东西、煮咖啡的空档，玛格抓紧时间跟父亲和姐姐交流家里的事儿。 “家里都还好吗？” 斯卡利特摇了摇头，道：“大家都挺好的。” “妈呢？” “妈也很好。” “没有生病？”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说？” “死亡之后总是伴随着瘟疫。现在亚特兰大就是一座被死亡笼罩的城市，随时都有可能大规模地爆发疾病，天花、肺炎、伤寒……所以，斯卡利特，你要上点心。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是我走不开，你也可以去向北佬求助。我想，他们应该会帮忙。对了，尤其是妈，要让妈注意休息，也要注意饮食。吃太少，或者错过了时间就不吃饭，这绝对不行。” “我知道。” “说起来，你们怎么会来？” ……………… 第60章 倒v 对于斯卡利特来车站这边接收物资的打算，玛格是全心全意地赞成的。 事实上，玛格一直很担心。就跟她私底下琢磨的那样，原著里的斯卡利特之所以熠熠生辉，完全是因为回到塔拉之后的苦难——饥寒交迫地赶路，回到家发现母亲死了父亲疯了，两个妹妹生病躺在床上，仅有的几个黑奴都指望着她——那段饥寒交迫还要绞尽脑汁把日子过下去的岁月，才是对斯卡利特最好的打磨。 可是现在，杰拉尔德虽然残废了，却依旧精神正常，依旧能够为斯卡利特遮风挡雨，被奥哈拉姐妹视为心灵支柱的埃伦还好好地活着，每天在黒妈妈和全家的时刻监督下，严格地进食、休息，所以，斯卡利特依旧带着少女的温柔和天真，这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亚特兰大这么多的伤员，终究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斯卡利特道：“玛格，之前他们炸军火，我是说，我以为你会回家。” 玛格道：“不可能的。这么多伤员呢。走不开。而且他们炸的是另一边。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我乘机好好睡了一觉。” 跟埃伦一样，因为疲劳，玛格的话都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面蹦。 杰拉尔德道：“我说，战争就要结束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有很多很多话要跟玛格说。 但是这里有这么多外人，南方人可不会理解玛格的所作所为，而这些事情肯定不适合让北佬知道。 玛格疲倦地摇摇头，道：“不可能，短时间内，我是说，最近三个月之内，我不可能回家。亚特兰大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甚至还成了终身残疾。我在想，等战争结束了，是不是成立一家护理医院，这样，这些黑人医生、黑人护士和黑人护工都能够找到工作。当然，光靠她们是不够的，我还想过，是不是成立一家学校，培养更多的外科医生和护士护工。当然，既然要成立职业学校，肯定要有相配套的基础教育学校。” 关于金钱、权势之类的争斗，肯定是不能现在说出口的，但是，跟医院、学校这些跟社会福利相关的东西却可以。 玛格的话音刚落，一个黑人女护工立刻就惊慌地大声道：“太太！您不要我们了吗？” “维姬，请放心，不是不要你们。你们依旧在为我工作，只是，让如今的你们去做女仆男仆，已经不合适了。你们拥有超过了女仆和男仆的才能，让你们继续做屋里的女仆男仆，那是否认你们的能力。” 玛格的声音虽然不高，可她有种奇妙的力量，能够让这些黑人们迅速地冷静下来。 “我们会继续为太太工作？” “是的。” “哦，万岁！” 黑人们都欢呼起来。 他们知道外面的黑人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虽然说，北方白人打着解放黑人的口号，虽然说北方白人对有些女黑人很亲切，可是真正会跟黑人结婚的白人很少，很多白人对那些黑人女孩都抱着玩一玩的心思。 也就是说，那些混血儿，绝大多数是私生子，而且还不被男方家庭承认，也没有任何的继承权。 而生下了混血儿的女黑人们，就只能独自抚养孩子。 黑人其实很聪明，不少黑人女孩会因为花言巧语落入白种男人的陷阱里面去，却不等于说所有的黑人都会相信北方白人。 就跟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那些黑人一样，他们很清楚，离开了这两个庄园，他们找不到第二个乐园。 第61章 倒v 当天晚上，苏埃伦也听说了斯卡利特到来的事儿。事实上，因为跟玛格轮换着休息，使得最后玛格见到了父亲杰拉尔德和姐姐斯卡利特，而苏埃伦根本就没轮上。 她打上了手术台之后，一直到日落之后才下来。 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护工们都一样，都只能抹黑吃早饭和晚饭。当然，中午的时候大家还能够轮换着休息一个小时，这里面还包括了吃饭的时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天工作超过十三个小时，又是高强度的手术，中间不休息，只怕先要壮烈牺牲的，就是这几位仅剩不多的医生了。 米德大夫也刚刚下手术台，他端起咖啡——玛格从北佬那边弄来的咖啡现在已经归他了——很满足地吸了一口咖啡的香气。陶醉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么香的咖啡了。虽然带着一点烟草的味儿。” 没错，北佬的士兵和军官们都喜欢把咖啡放在烟草袋里面，这让南方现在能够得到的咖啡都带着一股该死的烟草味儿。 可就是这样的咖啡，对于南方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已经非常难得了。 “玛格，亲爱的，我是说，你真的打算兴办护理医院？” 玛格点了点头，道：“是的。不少伤员必须得到更加专业的护理。这是其一。其二，这次的战争，南方失去的大量的青壮，这一点毫无疑问。这也会导致一系列社会问题，比方说，家里失去了男人，财产也遭遇了大量的折损之后，很多原本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们恐怕也不得不为生计而努力。我是说，接下来，南方将面临战争之后的一系列社会问题、家庭问题，以及其他。一座护工医院，可以帮助很多家庭减少负担。当然，护工医院的运营肯定是需要大量的资金的。所以，离开医院之后，我会继续努力。我会把慈善当成一项终身的事业来做。” 玛格很清楚南方，不，应该说上流社会的某些潜规则，尤其是职业女性，如果是黑人也就算了，但是跟她这种南方上流人士的太太，肯定是无法成为职业女性的。至少在1864年九月末的现在是不可能的。 但是，慈善是不同的。 一个慈善的名头，可以帮她绕过很多障碍，也能够让她迂回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一句非常不好听的话，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几乎每个上流人士都十分热衷于慈善事业，可事实却是，对于这里面的大多数人来说，慈善其实不过是一项用来避税的工具而已，也有相当多的人把慈善当成盈利的工具。 但是，这不妨碍慈善帮助了很多人。 互利互惠才是慈善的本质，慈善运营靠的，就是人和人的互相帮助。 玛格很清楚，虽然看上去变化不大，可从自己和苏埃伦、瑞特三方掌握了美国大量的债券的那一天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变了。 她已经注定了无法回到家庭，回到南方，不，应该说，回到美国对女人们的要求的框框里面去。 而且这个时代并没有跟慈善相关的相关法律法规，所以，玛格打算促成相关的法律法规，当然，如果有富裕的精力外加时间和金钱都允许的话，她还想促成社会福利体系。 苏埃伦倒是很直接：“玛格，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不过，我只要知道，你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就可以。对了，方才斯卡利特来过了？我怎么没有听到她那刻薄尖利的声音？” “哦，苏埃伦，她好歹是我们的姐姐。” 苏埃伦耸耸肩，道：“可是她的脾气可不好。我是说，她对查尔斯的事儿，大家都清楚。我还以为她会跟北佬对上呢。” “事实上，她方才的确跟北佬对上了。” “哦，是吗？那她有没有对着那些北佬破口大骂？或者干脆给他们一刀？” “哦，苏埃伦，如果是那样的话，北佬肯定会放枪的。” “放枪示警，是吗？” 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无论南北对立多少厉害，那些北方联邦政府的士兵肯定是不会对一位女士，尤其是一看就知道是南方上流社会人家的太太动手的。 那会引起公愤。 大家都笑了起来。 等笑过之后，才听苏埃伦道：“我是说，真的很难得，斯卡利特没有发脾气。” 斯卡利特的坏脾气可是亚特兰大城里出了名的。 米德大夫道：“她也是少数坚持没走的太太之一。” 米德大夫也听说了，连怀廷太太也走了。 苏埃伦立刻道：“那肯定是因为妈妈没有走的原因。斯卡利特对我们是各种挑剔，对妈妈倒是非常崇拜。不过，”苏埃伦皱了皱眉头，道：“我想，接下来斯卡利特说不定就要跟妈妈起冲突了。” 米德大夫非常惊讶：“肯尼迪太太，您为什么这么说？” 苏埃伦道：“谁让妈妈是典型的老一辈人呢？她教导我们的，都是老一辈的东西。可是那个时代的东西早就跟着这场战争一起随风而去了。斯卡利特又不像玛格这么善于思考，依我看，她本身能力有限，又生性倔强，轻易不肯服输，这样的性子，最后她说不定会变得越来越倔强、越来越刻薄也越来越固执。她会挑衅南方所有的旧风俗。” “哦，天哪。” 米德大夫喃喃地道：“那肯定是一场灾难。”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及以上倒V 第62章 也不怪苏埃伦会这样说斯卡利特，事实却是如此，因为在父母身边，因为身上的重担有人挑，所以斯卡利特并没有跟原著那样发生蜕变，她依旧是爸爸妈妈心爱的女儿、依旧享受着父母的庇护；反而是跟着玛格一起一直呆在医院这边的苏埃伦先一步得到成长，而这种成长，几乎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要面对在医院里面肆虐的天花、伤寒、肺炎的威胁，还要面对那些北方士兵的刺刀和|枪|口。 亚特兰大被攻打下来了，联邦政府占领了这座城市，可是依旧有数万南方的伤员滞留在亚特兰大，不仅仅是滞留在火车站附近的医院里面，还滞留在那些商店的走廊里面、那些住宅的庭院里面。 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亚特兰大。 缺少医生、缺少护士、缺少护工、缺少各种必备的药物…… 更别说，北方联邦政府的舍曼将军打下亚特兰大的时候，因为玛格和苏埃伦在这附近的庄园一直在供应医院的伙食和人手——因为南方邦联政府用土地跟玛格和苏埃伦换取大量的物资，使得现在亚特兰大附近郊区超过百分之八十都归了这姐妹俩（剩下的公有土地现在不是工厂就是公墓），而玛格也很清楚，南方的战败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所以她很早就在郊区设立了农场，不但生产食物，还有蛆壳做的手术缝合线。 这种供给，即便是亚特兰大被攻打下来之后也没有断。 率军占领亚特兰大的舍曼将军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脸色就变了。 他对自己的副官道：“你们说什么？” 副官答道：“将军，总统特赦令上的两位太太，玛格丽特·奥哈拉·克拉克太太和苏埃伦·奥哈拉·肯尼迪太太，这两位太太不止在梅肯和琼斯博罗拥有各自的超级大庄园，在亚特兰大一样拥有巨大的地产。亚特兰大郊区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除了那些工厂和公墓以外的土地，不是属于肯尼迪太太，就是属于克拉克太太。” 舍曼将军当时就嘀咕道：“该死的有钱人！该死的大庄园主！” “将军？” “这两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副官道：“将军，她们在医院，是的，她们现在是亚特兰大战地医院最重要的两位医生之一。” 女人也能够成为医生？副官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就跟他第一次听到联邦政府有一笔巨额的国债被掌握在了南方人的手里一样。 可怜的副官，他第一次听到玛格、苏埃伦和瑞特掌握了美国三成的国债的时候，还以为是天方夜谭！ 当然，有同样的感觉的，也不止他一个。就连舍曼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记得这里滞留了数万南方伤员？” “是的。” “他们还有战斗力吗？” 副官立刻摇头。 “不，将军。南方撤退的时候，还能够走的轻伤员已经跟着走了，现在留下的都是重伤员，很多都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现在是俘虏。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在用自己在亚特兰大郊区的产业供养着这些人。她们的黑奴是照料这些人的护工，对，护工，就是这个词。” “护工？” “对。用那些人的说法，能够上手术台为伤员们动刀子的就是医生，不会动刀子却是医生的助手的就是护士，护士的助手就是护工。那几个黑人就是这么说的。还有几个大个子的黑人在搬运死尸。” 顺着副官的手指，舍曼将军远远地看到几个大个子黑人用门板抬着一个又一个白人远去。虽然有点远，但是那僵硬的线条，还有那不祥的颜色，都在告诉着人们，这场战争的代价。 是的，在1862年的时候，亚特兰大就已经是南方的一个医疗基地了，到了1864年七月，也就是两个月之前，战争形势丕变，北方联邦政府的军队步步紧逼，四条铁路线每天都会运来数以万计的伤员，而亚特兰大的医院早就容不下这么多伤员了，以致于那些伤员们不得不在附近的商店的走廊上，或者是别人家的住宅的庭院里面呻|吟，等着那可能性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治疗。 这个时候的亚特兰大，用“伤员已经满出来了”这种说法一点都不为过。 在舍曼将军攻打下这座城市的时候，这座城市就已经充斥着尸臭。 听到这两个名字，舍曼将军立刻就想起了总统的一再叮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给我盯着他们，那两个女人，还有她们的黑奴。不要对这两个女人和她们的产业动手。她们拥有总统的特赦令。”说着，舍曼将军就忍不住嘀咕道：“该死的政客！” 舍曼将军会这么说，绝对是事出有因。 这里插些南北战争时期的干货。这场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北方的人口就比南方多，在人口上，北方具有绝对了优势，也就是说，几乎于两倍的南方的人口。 这也造成了一个非常直观的结果：北方的兵力一直是南方的两倍以上。 …… …… …… 虽然说，北方工业基础扎实，可是一开始的时候，北方的军工业水平并不高，甚至还曾经害怕船坞落入南方的手里（那个时候，几乎人人都以为英国和法国会站在南方这边——为了廉价的棉花。）而选择焚毁自己的船坞， 虽然说，南方在战争初期就储存这大量的军火，而且南方别的工业是不发达，可是因为一早就打着宣战的主意，南方从一开始就十分看重军工业， 可以说，在宣战之前南方就已经为战争准备了好几年了。 一开始北方连连战败的原因，是因为南方拥有很多优秀的军官，而北方，则是大量的政客占据了军官的位置…… 也就是说，南方为这场战争精心准备了十年之久，还有很多军官也加入了南方，对比之下，北方联邦政府在兵力和潜力上拥有绝对的优势，可是军队中很多高级将领的位置被政客们占据了。 这直接导致了北方联邦政府在战争初期节节败退的严重后果，当然，另外一个结果就是，受那些政客同僚们的影响，北方联邦政府的将领们没有政治上的白痴。 舍曼将军很清楚，两位南方上流家庭的太太意味着什么。 就是把这两位太太手里掌握的大量北方国债因素排除在外，看这两位太太充满风险精神地呆在医院里，不顾医院里肆虐的天花、肺炎、伤寒也不顾亚特兰大的沦陷依旧呆在医院里面，舍曼将军就不能对这两位太太做什么。 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对于这种奉献精神，都是十分推崇的。 更别说，这两位太太还拥有总统的特赦令了。 副官听到总统的特赦令，忍不住道：“将军，联邦政府真的有那么多国债掌握在这两个女人手里吗？” “不止这两个女人，还有她们的代理人，瑞特·巴特勒，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参军的话，他应该就在这个城市！” 舍曼忍不住回忆起他跟总统林肯的那次会面。 没错，那个时候舍曼也觉得自己的耳朵幻听了，或者是总统发疯了。那个时候，看到总统和银行家们点头，再看到那些文件，舍曼和他的同僚们都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国债掌握在南方人的手中，总比掌握在英国人的手里好。 舍曼可不愿意看到美国成为另一个法国。 “对亚特兰大进行军事管制，对医院和桃树街进行戒严，管好下面的士兵，不许他们去这些地方，更不许他们去骚扰那些白种女人！亚特兰大有的是女黑人，也有□□……” 最后，舍曼将军派出军医对亚特兰大医院的情况进行了核实，在对亚特兰大城进行军事管制的同时，对医院及其周边地区采取了三倍兵力、严加防备。 当然，这种作法让亚特兰大的气氛空前紧张。 大约是大量的难民外逃（毕竟连三支柱之一的怀廷太太也离开亚特兰大去了梅肯），城里的居民数量已经下降到开战以来的最低——要知道在这场战争中，南方形势急转直下可亚特兰大城却得到了飞黄腾达的绝好时机，原本不过区区两万人口的小城市却因为地处交通枢纽而得到了充足的发展——剩下的白人家庭虽然没有离开，却也躲在窗帘后面，用着防备和警惕，盯着刚刚进城的舍曼将军和他的军队，就好像舍曼将军手下的黑人随时会在舍曼将军和北方联邦政府的支持下冲入他们家里侮辱这些人家的女眷一样。 Well，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人在女人们的耳朵边上说的，但是城里仅剩不多的几个男人（他们都残废了，跟或者跟杰拉尔德这样没了一条腿，或者干脆就是没了一只手，所以无法上战场）都在擦枪，打算给那些胆敢闯入他们家里的“北佬的黑鬼们”一个教训。 可以说，当时舍曼将军进城的时候，亚特兰大城里的气氛空前紧张。 玛格就是在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梅兰妮刚刚生了孩子没几天的时候——玛格就打算去见一见舍曼将军。 苏埃伦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米德大夫说，还是让他这个老头子去。 这就是南方的骑士精神。北方已经舍弃的骑士精神依旧留存在南方人的心中。 玛格争不过这位可敬的老人，只得让他带上了那份倡议书。 也不知道米德大夫最后经历了些什么，米德大夫也没有提，但是，医院好歹还是维持了下来，舍曼没有让自己手下的军医入驻亚特兰大医院，却让人送来了不少亚特兰大早就见不到的药物，好比说奎宁和鸦片。 虽然数量不是很多，却也帮了亚特兰大医院很大的忙。 当然，舍曼的部队也用了不少医用纱布、医用绷带、医用酒精，当然，还有食物。舍曼当然不可能付账，而玛格手下的那几个黑人又非常固执，直到舍曼的军需官答应记账、签字，这些黑人们才让舍曼的军需官把东西运走。 惹得这些军需官们在背地里没少嘀咕：“这些黑鬼！简直就跟看门狗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那些联邦政府军队里面的白人最搞不明白的地方。 《汤姆大叔的小屋》里面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为什么这些黑鬼还是对那些南方佬那么忠诚？ 可是不明白归不明白，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这个时间去给这些黑人做思想工作。 这一路打过来，这些白人早就知道，南方的那些黑奴之中也是有阶级的，分成在棉花地里工作的粗使黑人，和在屋里伺候的高级黑奴。 对于这些黑人来说，被选为主人的贴身男仆和贴身女仆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那些粗使黑人有可能跟他们走，可那些高级黑奴，尤其是那些做着贴身男仆或者是贴身女仆活计的黑人，他们很少会跟他们走，相反，这些黑人跟他们的主人感情很深，即便是主人死了，也会继续追随主人的继承人，有的则会很干脆地跟主人同生共死。 看到这种黑人，北方的白人们总是会叹息，觉得这些黑人们都被彻底洗脑了。可是在他们的心里，未尝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对南方上流人家，他们的态度也非常复杂。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态，其原理，大约跟对贵族和王族的崇拜很接近。 当然，这些眼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却意义深远以致于再度改变了战场形势的重要事件。 北方联邦政府的士兵们盯着亚特兰大医院、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和医院附近的女黑人们已经很久了。 就跟那位写《乱世佳人》的续集《斯嘉丽》的那位女作家在《斯嘉丽》里面说过的一样，从战场上下来的男人们总是希望用|性|来证明他们还活着，东方也有类似的俗语，当兵七年，母猪赛貂蝉。 对于北方联邦政府的士兵们来说，女黑人们就是那么蠢，只要几句好话，几句不要钱的“给你们穿好衣服、戴金耳环”，那些女黑人们，尤其是那些黑人女孩们就会跟他们走，当然，这些黑人女孩们虽然不是军|妓，可实际上，她们承担的，就跟军|妓没有什么两样。 军|妓|们的故事，玛格曾经跟自己身边的人透露过。黑人女仆们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不得不说，她们的记性很好，加上那又是真实的、东方古国的历史，所以奥哈拉庄园的黑人女仆们在背地里可没少讨论，而这种讨论，随着战争的开始和玛格苏埃伦姐妹俩的出嫁，被带到了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 而亚特兰大现存的黑人们，超过一半，不是玛格的手下就是苏埃伦的手下。 也就是说，北佬军官和士兵们的花言巧语以及事后的不负责任、拔屌无情，亚特兰大的黑人们清清楚楚。 联邦政府的士兵们万万没想到，亚特兰大的女黑人们竟然不吃他们这一套。 是的，这些士兵们对那些黑人女孩们许下这种诺言的时候，得到的不是欣喜若狂的脸，而是面带讥笑的傲慢眼神。 这些黑人女孩们宁可跟着玛格和苏埃伦两个在医院里累得半死也不愿意跟他们走，更别说约炮了。 北方联邦政府的士兵们在别的地方无往不利的手段在亚特兰大根本就没有用。 事实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碰壁，后来他们在琼斯博罗和梅肯也分别遭遇过一次，而这两个地方，琼斯博罗是蔷薇庄园的所在地，梅肯是巴顿庄园的所在地。 这些黑人们紧紧地团结在了自家的两位太太身边，让舍曼将军头疼也让那些士兵们十分不爽，然后，就有人向舍曼将军建议，把那些黑人赶走、把亚特兰大郊区的农场烧掉就算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有那么一刻钟，舍曼将军都想点头了。 是的，只要攻打下这两个庄园，联邦政府的军队就能够得到足够补给，不，不需要考虑那么远，只要把这两位太太位于亚特兰大郊区的产业给拿下，他们就能够得到大量的补给。 可是舍曼将军能这么做吗？ 当然不能。 想到林肯一再地发电报，要求自己不得主动对玛格苏埃伦和他们的产业动手的时候，舍曼将军第一时间就爆粗口了： “这些该死的政客！他们难道忘记了战争刚开始时的耻辱了吗？” 是的，舍曼不是政治上的白痴。 虽然现在北方一样拥有了大量的志愿军官，但是，政客出任军职还是在北方联邦政府的军队中留下了印记。现在在军队中的将军们，个个都对政治上的那些事儿有着属于自己的看法。 也就是说，换一个不懂事儿的人来呢，早就把玛格和苏埃伦干掉了，反正可以推锅嘛，再不行，推给那些黑人也可以啊。可是，就是因为舍曼对政治的那些条条框框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儿，所以他反而不敢对玛格和苏埃伦动手了。 不但不敢对这两位典型的南方大庄园主家的太太动手，他还得加派人去保护这两位太太了！ 然后舍曼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因为这两位太太没有出面，她们手底下的黑人就把联邦政府的黑人士兵们给勾走了！ 没错，舍曼忘记把手下的黑人士兵跟玛格手里的那些黑人分隔开，然后这些黑人就交流上了。 舍曼手下的黑人士兵这样说： ——喂，伙计，你为什么对着这两个白种女人这么忠心？她们可不会把我们当人看。 然后玛格手下的黑人就这样回答： ——说得北佬好像对你们有多好一样！那些白种人很容易就找到工作，难道你们在北方一样能够找到跟白人一样轻松又钱多的工作？ ——嗨，这不是没有办法吗？谁让我们没有读过书？也没有人家聪明…… ——说得那些白人不用上学就什么都懂一样。那我问你，你们有独立的、带着地板和盥洗室的小房子吗？这种的。 玛格手下的某个黑人就比划了一番，大概就是后世那种美国普通家庭很常见的楼下厨房会客室楼上三间卧室带地下室、阁楼和一小片草坪的小房子。 联邦政府的黑人们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玛格手下的黑人们就道： ——我们现在就住这样的房子！睡在那些白人先生太太们一样的细棉布床单上，喝着白人先生太太们一样喝的葡萄酒，还有小蛋糕做点心。 联邦政府的士兵立刻反驳： ——可是这些房子不属于你们！ ——现在是不属于我们，可是为太太工作十五年以后，这栋小房子就属于我们啦。这就是我们的住房基金。只要缴满三年，我们就有这样的小房子住，你们有吗？ 联邦政府的黑人士兵摇头。 ——我们有自己的退休基金，就是以后老了干不动了，依旧有食物券可以领，可以凭劵得到免费的食物。你们有吗？ 联邦政府的黑人士兵再摇头。 ——我们有自己的结婚基金、生育基金，结婚生孩子都能够拿到补贴，现在虽然没有，以后还会有教育基金，你们有吗？ 可怜的联邦政府的士兵们，无论是黑人和白人都听傻了。 有人虚弱地反驳： ——我敢打赌，那些白人就没有。 ——只要为我们太太工作，这些都能够拥有！ 为玛格和苏埃伦工作的那些黑人们扬起脸，一副我骄傲我自豪的模样，别说是那些士兵们，就连将官们都傻了。 然后《芦柴棒的故事》在私底下悄悄流传…… 就是北方的黑人很自豪地抬出了征兵令，以自己成为一位光荣的联邦政府的士兵为荣，玛格手下的黑人们也十分鄙视： ——傻瓜，打仗是要死人的！别说远了，就说这后面的医院里，那么多白人先生们都残废了呢！要是我当初也上了战场，只怕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然后英勇的北方联邦政府的黑人士兵们发现，好像自己在军队里面的地位是十分低下，好像自己就在战争初期做过炮灰的事儿。 这些黑人们就不爽了。 为什么送死的活计是我们的？为什么我们的军功被那个谁谁谁给顶了？ 黑人们不爽了。 他们不想打仗！他们想进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的产业为这两位太太干活！ 等舍曼将军发现不对的时候，局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手下的那些勇敢的黑人士兵们最先开始反对攻打玛格和苏埃伦两人的产业，然后，很多黑人表示，他们愿意留在这里监视南方残留势力。 话是说得很漂亮，可事实却是，继南方的厌战情绪高涨之后，北方联邦政府的军队中也开始厌战了。 不同的是，南方厌战是因为伤亡太大，而北方联邦政府的黑人士兵们厌战，则是因为觉得自己受骗了…… 这真是一场大灾难！ 舍曼将军很清楚，联邦政府之所以力压南方邦联政府，甚至在战争初期一再失利的情况下还能够反败为胜，除了本身的经济实力之外，还因为征召了大量的黑人，而且这些黑人还很勇敢！ 更直白地说，这些黑人打起仗来就跟不要命一样！ 是的，在南方一开始就把黑人排除在了兵员之外，就连穷白人想要投军也要被嫌弃。南方的军队采取的是精英政策，而不是人数政策。所以，一开始的战斗力惊人却承担不起太大的损失。 而北方，对于联邦政府来说，只要几个金币、几句好听的话就有大量的黑人送上门来。所以北方刚开始的时候战斗力低下，可是耗得起。尤其是战场位于南方，大量的资源被消耗，也促进了北方工业的进一步发展，为联邦政府的军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补给。 现在，北方联邦政府最依赖的黑人士兵们都开始撂挑子了，舍曼将军也不得不开始调查原因以方便采取相应的措施。 没错，舍曼将军任由玛格和苏埃伦留在医院里面，继续为南方奉献，就是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 他不可能杀了这两个女人，就跟他不可能杀掉南方那么多的白人伤员一样。可是舍曼将军又很清楚南方的奉献精神，所以，为了防止这些南方人在自己的耳边唧唧歪歪，舍曼将军选择了让玛格和苏埃伦继续呆在医院里面，继续治疗那些南方伤员。 可是现在，知道这两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量之后，舍曼都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在第一时间杀掉这两个女人了！现在什么都晚了！这两个女人如果少一根头发，他手下的士兵就要先炸了！ 而且，把刺刀和|枪|口对准两个柔弱的女人，而且还是南方上流社会的太太，舍曼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就等着满头包吧。他肯定逃不过战后的清算！ 本来还打算跟南方邦联的军队争夺亚特兰大附近的城镇和铁路线的舍曼将军也没辙了。 他不得不停下原来的计划，选择龟缩在亚特兰大城里面，还不得不派人去保护那两位金贵的太太和桃树街上克拉克宅的人！ 同时舍曼将军还一天三封电报发往指挥部，表示自己需要更多的兵力！ 玛格这只蝴蝶的翅膀终于发挥了她的威力，在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是的，玛格自己都没有想到。 当瑞特跑来通知她的时候，玛格都傻了。 事实上，玛格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会按照原来的既定路线走，即便自己想要发挥出自己的能量也要等到战争结束后。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竟然是在战争期间，自己的能量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而且还是如此的强大、势不可挡！ 听完瑞特的话，玛格愣了好一会儿，就连得到消息赶来的米德大夫也听傻了。 只是替丈夫打理庄园，竟然能够发挥这么大的力量！ 在今天之前，米德大夫甚至从来不知道，大庄园主家的太太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是的，就跟埃伦时时刻刻对桀骜不驯的斯卡利特耳提面命的那样，女人为男人打理庄园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打理得好了，也要称赞男人事先安排得宜，因此得到男人的夸奖也要称赞男人的眼光好。 这个时代，不，应该说刚刚过去的那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就是听话、顺从，他们不喜欢女人拥有自己的想法。 瑞特·巴特勒和乔治·克拉克几乎是当时硕果仅存的两个奇葩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至少，经历了这么多的死亡的米德大夫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当然，米德大夫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他的思想的改变的方向也有点奇怪。当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这样说： “玛格，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慈善吗？是的是的，如果这就是爱心的力量，那我的确看到这个力量是多么的强大！是的，强大！” 米德大夫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他的儿子，达西和菲尔都死了，达西生前送来的最后信件上对父亲唯一的要求就是恳求父亲为他找一双靴子，让他的弟弟菲尔帮忙送来。结果，七月里的第一批死亡名单上就有达西的名字。 十五岁的菲尔一心想参军，然后，他如愿了，不久之后，他就死了，头部中枪，当场死亡，根本就没有被送到父亲面前的机会！ 两个儿子的死，对于米德大夫和米德太太的冲击是巨大的，巨大到了米德大夫沉溺在一台又一台的手术中，生怕自己想起死去的儿子。 米德大夫的头发也在那几日里面全白了，整个人生生地老了二十岁都不止。 看到这样的米德大夫，瑞特也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跟玛格一样，他也是不看好南方的那一类人，虽然南方为了这场战争精心准备了十年，可在瑞特看来，这场战争依旧十分愚蠢。 玛格是瑞特知道的、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保持一致的少数人中的一个，而且还是女性。但是米德大夫却不是。 过去的米德大夫就是瑞特心目中那个典型的战争狂热分子，可是现在，看到这样的米德大夫，瑞特深深地叹息。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用他惯常的讥讽来刺这个可怜又可敬的老人的心。 抱着牛奶坐在那里整整两个小时之久，玛格一直都没有说话，可是从她的神情、从她头上暴起的青筋上都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用心地在思考。 米德大夫当然不可能等这么久。他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回手术台上去了。 直到第三个小时都过了一大半，玛格这才抬起了头。 瑞特道：“克拉克太太，您有什么头绪吗？” 玛格道：“事情的发展超过了我的预料。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我后退了。方才，我在思考，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将来会如何对待美国。” “哦？这么说来，您是有想法了？” 玛格点了点头，道：“是的，国家跟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就跟之前在国际上英国和法国站在南方这边一样，为什么英国和法国要做出这样的姿态？很简单，因为英国需要南方的棉花，而南方上流社会对英国货和欧洲货又是那么的追捧……”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历史会一再重复。”玛格淡淡地道：“区别也只是具体的行事。衡量一个国家的强盛的标准是重工业，而一个国家的潜力就是广袤的国土和丰沛的人口。美国是个有潜力的国家，拥有广袤的土地，而且，对西部的进一步开放，会为国家的强大打下更加厚实的基础。那位林肯先生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我很赞同。” 玛格说的就是西部大开发。没错，这个时期，美国不停地向西部推进，虽然对印第安人赶尽杀绝的行为很残酷，可就是如此残酷的血腥行动，造就了后来的美国。 对于印第安人来说，这是残忍的，但是对于美国来说，西部大开发更多的是好处，大量的好处。 “您还没说英国和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 依旧是那副模样，依旧是那个腔调，瑞特就好像成竹在胸、早就知道了玛格想说的是什么一样。 玛格没有发现瑞特的坏心眼，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以前，南方在英国的眼里，就是原材料产地和广大的市场，但是战争推动了北方工业的发展，也就是说，如果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想把美国重新纳入掌控，她就必须做出选择，以达到削减美国工业发展速度的目的。” “你是说……” “食品工业、轻纺织工业、医疗、慈善，都是我们可以加大投入的产业。但是重工业、军工业势必会成为英国打击的重灾区。也就是说，战后，英国和联邦政府在这些东西上面肯定会有一系列的争斗，而我们，则可以乘机在这段时间内发展南方。” 玛格清楚，既然南北战争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自己又发挥了如此重要的影响力，那位老乡肯定是注意到了自己。 问题是，玛格不清楚，那位老乡是否容得下自己。 论国家潜力，美国广袤的土地和丰沛的资源注定了美国在未来超越英国成为超一流的大国。 可是作为一个大国的统治者，那位老乡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切的。 所以玛格怀疑，那位老乡会不会派人来刺杀自己，免得自己给她找麻烦。 鉴于对方戴上王冠已经快半个世纪了，玛格坚信，对方早就有了一系列准备。 所以，玛格不想直接对上那位老乡。 五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就是对方在上辈子也许不如自己，可对方既然走到了今天，这五十年的累积就足够可怕了。 更别说，对方已经握住了法国，有了法国的资源，对方还能够间接的控制欧洲和北非……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玛格自认，就是自己对苏埃伦有足够的影响力，就是自己跟苏埃伦、瑞特三人掌握着美国近三成的国债，可这底子还是太薄了，跟就没有跟那个老乡同台叫板的资本。 玛格能够投资的方向，就是农业和农副产品。 厚积薄发、后发制人。 这是玛格唯一的选择。 敌人不同了。 在拥有十全的把握之前，玛格只能蛰伏。 玛格抬起了头：“瑞特，你愿意听听我接下来的两个计划吗？” “什么计划？” “非暴力不合作计划和南方家庭战后互助计划。” 非暴力不合作计划是针对这场战争的。事实上，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目前采取的就是非暴力不合作计划。 不采取武装敌对，却也不主动配合，这跟这两座庄园眼下巨大的人口是息息相关的。 至于南方家庭战后互助计划，与其说是为了帮助战后濒临破产的大庄园主家庭渡过战后最初的两年、帮忙缴纳赋税恢复生产之外，还为了对南方的进一步开发。 是的，玛格打算垄断美国，至少 最近的目标是佐治亚的美国人民的菜篮子和日常用品。将来，她会把这种垄断推行到周围的几个州，甚至是整个美国。 “瑞特，我需要您的帮助。” “当然，我尊敬的太太。” 依旧是同样的人， 依旧是同样的对话， 可是两个人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上一次，瑞特觉得玛格的行为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挽救南方的未来，可是这一次，瑞特相信，玛格会创造奇迹。 第63章 按照玛格原来的打算，瑞特应该马上带着那份倡议书离开亚特兰大才对，可谁让现在形势丕变，使得瑞特也走不了。没有办法，谁让舍曼将军害怕瑞特前脚出了亚特兰大后脚就去参军进了邦联政府的麾下呢？ 所以，在得知暂时没有办法离开亚特兰大之后，瑞特从医院出来之后，立刻就往桃树街去了，还带了一个十分特殊的人。 是的，瑞特不住桃树街。虽然说桃树街上住着亚特兰大的名流，也就是典型的南方上流社会家庭，可瑞特就是没有住在桃树街。 斯卡利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男人住哪儿，当然，她知道瑞特跟J女贝尔·沃特林关系匪浅，因为贝尔·沃特林曾经在路上叫住了梅兰妮，用瑞特的手帕包了五十枚金币。那个时候邦联政府的货币一路贬值，已经不值什么钱了。 所以瑞特来的时候，斯卡利特对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在斯卡利特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可恶的投机商！而且跟妹妹玛格走得很近，把她当成了傻瓜！ 斯卡利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成傻瓜。 反而是杰拉尔德、埃伦和卡琳、伊莉莎几个，看见瑞特都很高兴。 杰拉尔德一看见瑞特就道：“哦，巴特勒先生，您可算是来了。现在南方要看见您这样衣裳整齐的男士可不容易。” 瑞特耸耸肩道：“奥哈拉先生，只要您愿意，您随时都能够穿得整整齐齐。克拉克太太的庄园上可不会少了您的衣料。” “可是我们南方英勇的士兵们更需要。” “可惜，北佬已经切断了铁路线，而且对亚特兰大、巴顿庄园、蔷薇庄园采取了重点盯梢。” 瑞特的话，杰拉尔德懂。 北佬打下亚特兰大之后，肯定会控制亚特兰大和巴顿庄园蔷薇庄园的。以黑人们一惯行事，只要玛格苏埃伦和两位小少爷还在亚特兰大，只要他们在北佬的控制之下，黑人就绝对会以玛格苏埃伦和两位小少爷的安全为第一优先。所以，既然亚特兰大沦陷了，那些黑人们为了自家主人的安全，也绝对不会把庄园里的物资继续交到南方的物资搜集队的手里。 瑞特的话，斯卡利特也听懂了。 斯卡利特忍不住道：“该死的，如果当初玛格跟着大家一起去梅肯就好了。” 斯卡利特恨北佬，因为她很多朋友都死了。 杰拉尔德瞪了大女儿一眼，道：“你懂什么！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庄园，人口高达十万的大庄园！你以为北佬乐意看到玛格跑了？玛格和苏埃伦还留在亚特兰大，那些人才能够安全抵达梅肯，如果玛格和苏埃伦也走了，大家一个都跑不掉！” 这么多年来，杰拉尔德第二次对斯卡利特说重话，上一次，还是斯卡利特知道阿什利要订婚了未婚妻却不是她因此跟杰拉尔德赌气说不要塔拉的时候。 斯卡利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当着外客的面如此打击她的自尊，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话出了口，杰拉尔德才发觉不对，连忙道：“好啦好啦，你才二十岁，真是个孩子！这些事儿你们这些女人不懂的。你要知道，跟这种撤退或者逃难最害怕的就是背后有追兵！恐慌和不安会传递、会蔓延，然后就会造成大恐慌！老人、女人、孩子会跌倒，然后被后面的人活活踩死！逃难的时候人们可不会顾那么多……” 杰拉尔德是爱尔兰移民，有些事情，是爱尔兰的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 瑞特看见卡琳和伊莉莎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也看到了斯卡利特的倔强和不以为然。 瑞特很清楚，斯卡利特是多么的固执，他也非常清楚，斯卡利特是南方少有的拥有自己的想法的姑娘。 当然，奥哈拉家的三个已经出嫁了的女儿都很有想法。 这很有趣。 这么想着，瑞特的心中忽然闪过了玛格的眼睛，那双宛如大海一样的眼睛，深沉得根本就看不见底。 被杰拉尔德的话吓住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当然不是卡琳和伊莉莎，是跟着瑞特来的一个女黑人，穿着女仆的黑制服，戴着白围裙和女仆的发带，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箱子。 战争持续到今天，连斯卡利特和梅兰妮这种上等人家的太太们都穿不上没有补丁的衣服了，更别说一个黑人女仆了。 也就是说，她身上的衣服是她自己置办的。 斯卡利特认了半天，这才迟疑着道：“你是约翰娜！十二橡树庄园的约翰娜。” 约翰娜，是以老威尔克斯先生，也就是约翰·威尔克斯的名字命名的。她是约翰·威尔克斯的贴身男仆汤姆的女儿。当年玛格天天泡在威尔克斯家的书房里的时候，约翰娜就被指名去伺候玛格。 可以说，那个时候的玛格是威尔克斯家的另一个女儿，而约翰娜就是玛格的另一个贴身女仆。 刚刚走下楼梯的梅兰妮听见十二橡树庄园这个名词，顾不得自己还发软的身体，立刻就冲了下来：“你来自十二橡树庄园？庄园怎么样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约翰娜连忙抱住了她：“少奶奶？” “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抓着约翰娜的胳膊，梅兰妮的力气出奇得大。 约翰娜只得道：“少奶奶，十二橡树庄园被烧掉了。不止十二橡树庄园，塔拉庄园也被烧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约翰娜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斯卡利特立刻尖叫起来：“该死的！塔拉，塔拉庄园被烧掉了，你还笑得出来！” 梅兰妮道：“那你们呢？可有受伤？” 约翰娜答道：“克拉克太太早就说过，为了防止南方从这些庄园里得到补给，北佬肯定会把他们看到的每一座庄园都烧掉、把能够找到的食物都带走、在玉米地里放马，把棉花地和玉米地全部都毁掉。就跟克拉克太太说过的那样，十二橡树庄园和塔拉庄园都被烧掉了。不过，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都说过，如果庄园被烧掉，我们这些黑人又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可以去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所以，大家都逃到琼斯博罗和梅肯去了。不过，我曾经伺候过克拉克太太，所以克拉克太太曾经告诉过我，如果听到不好的消息，可以把庄园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少奶奶，我把十二橡树庄园的地契文书带来了。庄园里的藏书、画像和银餐具、名贵的瓷器，我们也都用结实的箱子装了起来，藏到附近的山洞里去了。” 约翰娜说着这些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希望得到家长夸奖的小孩。 斯卡利特都傻了。 “你说什么？” 约翰娜立刻从自己的手提箱里面翻出一个薄薄的袋子。 “少奶奶，你看，这是十二橡树庄园的文书。克拉克太太说，只要有这个，等战争结束了，蔷薇庄园再把这三年的棉花都结算了，我们就有钱把房子重新修起来！” 看到这个，梅兰妮热泪盈眶。 “哦，玛格，玛格。” 斯卡利特火冒三丈：“该死的，她既然记得通知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告诉家里，让我们提早做好准备？” 约翰娜答道：“汉密尔顿太太，同样的事情，克拉克太太已经跟迪尔西说过了，只是迪尔西刚刚生了孩子，不能上路，只能留在沼泽地那边，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原著里，塔拉庄园积攒了三年的棉花，价值十五万美元，却在亚特兰大沦陷之后，被进入克莱顿县的北佬一把火给烧掉了，以致于后来的塔拉庄园根本就付不起税金，斯卡利特不得不算计了妹妹的未婚夫，就为了肯尼迪能够拿出三百美元让塔拉庄园渡过难关。 可是现在，有了蔷薇庄园和巴顿庄园，琼斯博罗和梅肯这两个地方的棉花都被收购了，而且用的还是延迟支付货款的方式，当然，距离琼斯博罗不远的克莱顿县也一样。 大家都知道，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为亚特兰大提供了大量的物资，南方的军工业是很发达没有错，可南方缺少纺织业，亚特兰大的医院里面缺少纱布、缺少绷带、缺少各种药品。所以，只要打着为了南方这个名头，那些大庄园主们都很乐意把棉花先赊给这两个庄园。 也就是说，琼斯博罗和梅肯以及附近周边地区的大庄园里积压的棉花早就进了巴顿庄园或者蔷薇庄园，变成了纱布、绷带或者就是各种棉布。 换而言之，无论是塔拉庄园还是十二橡树庄园，抑或是周围别的庄园，他们的损失并不是很大。 跟十二橡树庄园这样，最多也只是损失了一座漂亮的大房子而已，就连家里值钱的器皿和书籍、画像这些东西也没有消失在火焰之中。 对于梅兰妮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听说十二橡树庄园只是损失了大房子，那些祖先的画像、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书籍都没有事情，梅兰妮就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软软地倒了下来，也亏得约翰娜支撑着她，不然，梅兰妮就要滑到地上去了。 约翰娜这样对她的女主人道：“少奶奶，听说您刚刚生了小少爷？那您就不能再拒绝贴身女仆啦。威尔克斯家的少奶奶从来就没有不带贴身女仆的，而且小少爷也需要人照顾。” 约翰娜非常努力地推销自己：“少奶奶，你放心，我打小就是在屋里伺候的，克拉克太太当年还教过我读写。我是说，拼写我可能会出错，但是给您和小少爷读读故事书，我还是能够胜任的。” 这也是约翰娜最为自豪的地方。 她可是周围几个目前唯一一个能读的黑人女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打底三千，如果多了，那就算加更。 过年另算 第64章 克莱顿县不止塔拉庄园和十二橡树庄园，当然，今天在克拉克宅的人也不止奥哈拉家和威尔克斯家的人，还有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也就是凯德·卡尔弗特。 卡尔弗特家也是克莱顿县的大庄园主，而凯德则是卡尔弗特家仅剩的男丁。 凯德在军队里面得了伤寒，如果是原著里，他虽然熬过去了，可健康却毁了，虽然硬撑着回到了克莱顿县，却在不久之后撒手人寰，把卡尔佛特家的大庄园连同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凯瑟琳·卡尔佛特留给了家里的北佬监工。 但是，因为玛格的关系，凯德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当初，他是在亚特兰大某家商店的走廊里面苟延残喘甚至一度失去了意识。可是负责打理那一片的正好是苏埃伦的黑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塔拉庄园里出来的。 塔拉庄园的黑人当然认得邻居卡尔佛特家的少爷，所以凯德得到了优先治疗，并且在伤寒痊愈之后，得以来到克拉克家的大房子继续疗养。 他现在是亚特兰大少数几个身体健全的男性白人了。 因为亚特兰大的军事管制，他也无法离开亚特兰大。 所以听约翰娜说，几乎每个克莱顿县的黑人都知道卡尔佛特家的北佬监工在打他的妹妹凯瑟琳·卡尔佛特的注意而他的继母还在背后推波助澜，凯德就坐不住了。 他抬起头，劈头就问：“瑞特·巴特勒先生，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离开亚特兰大吧？带我一程，如何？” 瑞特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他用那令人眼熟的可恶调调道：“凯德·卡尔佛特先生，如果我真的这么神通广大的话，我就不会在今天登门拜访了。事实上，我接受了克拉克太太的请托，比你更希望尽早离开亚特兰大。” 杰拉尔德立刻就知道这个女儿又有了什么大动作。 他连忙拄着拐杖，让开半个身子。 杰拉尔德现在是个残疾人，他失去了一条腿，按照南方的礼仪，作为克拉克宅的半个主人，又是个残疾人，他做出了这样的姿态，在场的人就应该先安静下来听他的。 尤其是克拉克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在，在场唯一一个克拉克年幼又是个女孩子的情况下。 杰拉尔德道：“哦，得啦得啦，看起来您又打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进来说吧。请进。” 说着，杰拉尔德就率先往屋子里去，因为拄着拐杖，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却依旧是那个大嗓门： “波克！波克！快，倒两杯牛奶上来！”又对瑞特道：“哦，很抱歉，玛格把所有的威士忌都拿去提炼酒精了。这座房子里面除了牛奶就只有女人们喝的玫瑰花茶了。” 自打港口被封锁之后，很多东西就进不来了，这里面自然就少不了太太小姐们必备的香水。别说是斯卡利特了，就是埃伦也没有香水用，更别说在医院里的玛格和苏埃伦。 不过，太太小姐们没有香水们用，克拉克家的黑人们却想出了办法。 亚特兰大的市民跟那些大庄园主还是有些不同的，最明显的就是，作为亚特兰大的体面人家之一，汉密尔顿家就只有一个黑奴，那就是彼得大叔，可那些大庄园主家庭呢？像奥哈拉姐妹，每人就有一个贴身女仆，作为太太，埃伦除了黒妈妈这个心腹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给埃伦拿东西的小女仆，至于玛格，更是在未出嫁的时候就拥有了两个女仆，作为一家之主，杰拉尔德也有自己的贴身男仆。 刚刚过去的那个旧时代，白人们对黑人们的要求就跟男人们对女人们的要求差不多，要求黑人听话、能够完美地完成他们布置的任务却又要求黑人们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 可玛格是不同的，这在对待黑人们的态度上，她跟这个时代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总是会鼓励这些黑人的某些奇思妙想。 就好比说，庄子上的脱棉籽机，就是那些黑人们琢磨出来的，为此玛格拿出一块上好的印花棉布。 有了这个先例之后，克拉克宅的黑人们就越发乐意动脑筋了。 太太们没有香水用了，这没有问题啊。把篱笆上的蔷薇花苞采摘下来，晒干了，装进香囊不就好了？晒干了的蔷薇花瓣还能够用来泡茶。 杰拉尔德说的玫瑰花茶其实就是蔷薇花茶。因为在英语里面，蔷薇、玫瑰、月季都被叫做玫瑰。 瑞特早就看出来了，如今在场的这些女眷们，从埃伦到斯卡利特梅兰妮再到卡琳和伊莉莎，她们都带着香囊。而这种香囊里面装着的自然是晒干了的玫瑰花瓣。 这种玫瑰花瓣带着一种特别的清冽冰冷的味道，就像刚刚过去的那个时代一样，令人惆怅。 也就是这种香囊，也在告诉着每一个人，任何力量都无法打垮这些可敬的女人们。 是的，瑞特讨厌那种南方淑媛，跟怀廷太太那样，口中说着为了南方其实拥有自己的小心思甚至因为被捧为亚特兰大三支柱而洋洋得意并且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女人，哪怕南方奉行骑士精神，瑞特也不愿意遵守这种不成文的约定给这种人面子。 可同样，对于埃伦和梅兰妮这种内心强大并且真心为南方奉献的女性，瑞特又是打内心深处尊敬的。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香囊，可是这一刻，瑞特的心中是充满了自豪的。 是的，无论任何的苦难，都无法压垮南方人的精神。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能摧毁的，唯有精神和意志长存。 由此可见，当初阿什利和梅兰妮订婚的时候，约翰·威尔克斯会邀请瑞特不是没有理由。 瑞特也很清楚威尔克斯家的不朽的灵魂。 进入起居室，大家分别坐定，约翰娜甚至在梅兰妮的腿上盖了一张毯子，这才退出去，在克拉克宅的黑妈妈哈蒂的安排下安置自己的行礼和房间。 跟她们这种高级女仆肯定是住阁楼的，就跟高级男仆们住厨房边上和地下室一样。他们都是跟着主人住在主宅里面的，只有粗使黑仆才会住在后面的白｜粉墙的小屋里。 杰拉尔德到底是心疼两个女儿的，如今玛格和苏埃伦都在医院，两个庄园都没有主人坐镇，老实说，杰拉尔德真的非常担心。 “说吧，巴特勒先生，我对你不了解，我也不懂我的女儿玛格，但是我知道，她既然没有回来而你又在去了医院之后又专程来拜访，一定是我的女儿又跟你说了什么，对吗？” 瑞特留给杰拉尔德的印象就是蔫坏蔫坏的。 杰拉尔德刚来亚特兰大的那会儿，大约是为了报复之前被猎｜枪指着鼻子的那次，瑞特竟然约他喝酒，两人喝得醉醺醺的，用斯卡利特的说法，那就是杰拉尔德的大嗓门都快把邻居们给吵醒了。 更别说，杰拉尔德把钱包里面的五百美金输得一干二净。 那是他们准备过圣诞节的钱！ 从那以后，杰拉尔德就有些酥了瑞特，等闲不会愿意见到瑞特。当然，瑞特也清楚杰拉尔德的心思，所以他有事都是直接去医院找玛格的，就跟这一次一样。 瑞特拿出了雪茄，分给了在场的两位男士。 在用火柴烤着雪茄的同时，瑞特慢悠悠地道：“奥哈拉先生，战争局势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 屋子里一片惊呼。 梅兰妮立刻挺起了脊背：“是，是南方……” 南方哪里又出现了重大伤亡，或者是南方某支军队被击溃了？ 看见梅兰妮惊恐的神色，瑞特连忙道：“威尔克斯太太，放心，对南方来说，这是好事，因为北佬的攻势停下来了。” 斯卡利特瞪着绿色的眼睛，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她冷冷地道：“对于南方来说是好事。可是你的神色却不是这样的。” 斯卡利特是一肚子的气，瑞特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本来就令人讨厌，斯卡利特在别的男人身上无往不利，可在瑞特这里只会被这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更重要的是，斯卡利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背后站的是自己的妹妹玛格。 斯卡利特讨厌玛格，这个一直无视她的妹妹，这个冷眼旁观、好像她自己有多高贵的妹妹。 瑞特耸了耸肩，道：“Well，事实就是如此。南方那么多英勇的战士都没有阻挡住北佬的脚步，反而是两位太太，用自己的爱心留住了北佬的脚步。”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斯卡利特怒道：“您这是什么意思？瑞特·巴特勒先生？” 瑞特耸了耸肩，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北佬停下攻势了。” “什么？”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愣住了，而女人们都面面相觑。 卡琳最先反应过来：“是玛格和苏埃伦对不对？！” 瑞特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现在，亚特兰大城里所有的黑人，无论原来是南方的，还是之前是北佬麾下的，现在他们都听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 第65章 瑞特的话音未落，起居室里就已经炸锅了。 然后在瑞特的详细说明下，起居室里的人都陷入了一种精神错乱的状态。埃伦和斯卡利特的情况是最好的，埃伦早就跟次女玛格讨论过不止一次，所以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斯卡利特又自私自利对南方伟大的事业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所以她的触动也不是很大。 真正受到打击的，是因为这场战争失去一条腿的杰拉尔德，是因为这场战争家破人亡的梅兰妮，是因为这场战争一度濒死的凯德·卡尔佛特。 尤其是梅兰妮和凯德·卡尔佛特。 梅兰妮是真心为南方奉献，她是那么的虔诚，认为这场战争是必修的，认为那些政客都是胆小鬼。所以，听说让北佬停下了脚步的不是英勇的南方邦联政府的军队，而是因为玛格和苏埃伦，她都傻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凯德·卡尔佛特。作为克莱顿县的年轻小伙子，他是最早进入军队的那一批人，他一批又一批战友死在了荒野里面。他一次又一次地送走自己的战友，直到连自己的心都麻木了，直到自己也差一点因为伤寒死在了亚特兰大。 现在，瑞特告诉他，北佬没有因为他们这些英勇的南方士兵们而停下脚步，反而因为玛格和苏埃伦的仁慈停下了脚步，凯德都傻了。 凯德到底是个男人，战争已经将他打磨过一遍又一遍，如果当初他只是个开朗的大小伙子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回想起当初阿什利和梅兰妮的订婚宴上的种种，他就明白，玛格跟瑞特一样，都是那种一开始就不看好这场战争的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凯德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性子，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接下来要怎么做。 凯德抬起头，道：“巴特勒先生，您只有这个情报吗？” 瑞特道：“当然不是。舍曼将军入驻亚特兰大之后，就换了战术，由原来的主动出击变成了固守亚特兰大。同时，舍曼将军还一天至少三封电报请求支援。” 瑞特带着不怀好意地微笑，道：“战争之初，我们留下了大量的兵力防止黑人暴动，可现在，是北佬要防止自己手下的黑人暴动了。” 斯卡利特和梅兰妮两个都认为黑人暴动是无稽之谈，就梅兰妮在义卖会上说过的那样，黑人是他们南方自己人，为什么要防止黑人暴动？ 可瑞特和杰拉尔德、凯德等几个男人都很清楚。黑人暴动一直是南方种植园的大问题。 是的，《汤姆大叔的小屋》上说的都是真的，南方的男人们很清楚，只有南方上流社会的女人们才会把这本书当成无稽之谈。 同样，南方很少有男人关注北方工厂里面的血腥压榨，可工厂里的压榨和剥削一直都存在。 《芦柴棒的故事》在北方的工厂里面也不是没有。 换而言之，在黑人问题上，无论是南方也好北方也罢，谁都不干净。 凯德道：“可是这样一样，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就危险了。” 瑞特摇摇头：“北佬不敢对她们动手。但是，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因为黑人的缘故，北佬不能攻打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只能采取包围政策，一旦这个时候南方在背后突袭，很可能激怒北佬，那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包括亚特兰大城里的这些人，以及梅肯的市民，都将面临北佬的报复！” “该死的！” 瑞特道：“其实，这次黑人的叛变，让我看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 其实这些话瑞特和玛格在背后讨论过不止一遍了，不过，瑞特很乐意把这个荣耀冠在自己的头上。一来是能够为自己增添光彩，二来可以避免玛格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这个时代会允许一位上流人家的太太因为仁慈而给自己手下的黑人们额外的东西，可一位有思想的太太肯定会当成一个异类。 瑞特很清楚玛格的思想有多么珍贵，也知道南方是多么需要玛格，所以，他愿意成为玛格的骑士，为玛格披荆斩棘，扫平一切障碍。 瑞特道：“其实，一切的症结还是在黑人身上。谁抓住了黑人的心，谁就在接下来的时代里面握有权力。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做得很好，连北佬的黑人士兵都想为她们工作，就知道这两位太太有多大的能量。战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有一样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选举权。” “没错！选举权！”凯德立刻叫了起来，“南方死了太多人了，而且都是男人，拥有选举权的男人！如果这个时候安定下来了，北佬的优势就太明显了！就是我们把所有的选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也不行……” “如果黑人站在我们这边呢？” “黑人？” “您的意思是什么？” 瑞特耸了耸肩，道：“按照这个形式下去，北佬肯定会给黑人选举权。但是，我刚才也说了，那些黑人们都想为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干活……” “他们会把选票投给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这是凯德。 “可是女人不能参选！”这是斯卡利特。 “如果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参选，肯定是绝对优势。北佬不可能同意让女人们也参选的。” 瑞特答道：“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需要把战争停下来，然后引导那些黑人把选派投给我们的人。克拉克先生现在还在罗克岛，北佬也肯定不会愿意现在就放人……” 凯德立刻明白过来了：“肯尼迪先生，弗兰克·肯尼迪先生，肯尼迪太太的丈夫！只要他当选州长，佐治亚依旧会在南方的手中！” 南方不缺政客、律师，作为南方大庄园主家的男孩儿，某些基本的素质，凯德还是有的。 埃伦道：“所以，您打算让卡尔佛特先生帮忙，去游说那些庄园主，是这样吗？” 瑞特收起了他的吊儿郎当——这让斯卡利特很郁闷，因为在埃伦和梅兰妮跟前，瑞特总是非常正经，就像是一个完全正派的绅士，可在她面前，瑞特根本就是一个混蛋、一个恶棍。 瑞特道：“奥哈拉太太，其实克拉克太太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她甚至曾经在塔拉庄园做过尝试，当然，那些黑人最后不是去了巴顿庄园就是去了蔷薇庄园，不过，这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探索。因为如今的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我们都看到了。克拉克太太说过，也许只要一个小小的改变，就能够让那些黑人心甘情愿地留在庄园里。” “怎么可能！” 斯卡利特非常混乱。一方面她觉得，优秀的黑人做屋里的活计，不听话、懒惰的黑人就应该去棉花地做粗活，可另一方面，她也非常清楚，北佬提出的那些东西，对黑人非常有影响力。既然玛格对黑人的影响力更大，那就说明，玛格给出来的比那些北佬拿出来的多多了。 瑞特道：“请问，有兴趣听一听克拉克太太的南方家庭战后互助计划吗？” 当然，这个时候谁还会走啊！ 这一天，凯德和斯卡利特、梅兰妮三人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但是就跟瑞特说的那样，南方让男人们抛头颅洒热血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赔上女人们的爱情和血泪。 而在几天之后，瑞特跟凯德一起离开了亚特兰大，他们的身上都带着那份倡议书。凯德的任务是游说那些庄园主和失去了亲人的庄园主家庭的女眷们，而瑞特的任务则是去见总统戴维斯。 是的，瑞特的路子很广，身为投机商，他跟戴维斯居然还有不错的交情。所以，在跟他交谈之后，戴维斯招来了他的内阁，经过长达一个星期的商讨，鉴于南方还有希望，鉴于南方的巨大伤亡，鉴于南方厌战情绪高涨，戴维斯终于选择了投降。 是的，这一次是南方邦联政府的投降，而不仅仅是亚特兰大城的投降。 当然，戴维斯和他的内阁还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南方剩下的物资和金币全部集中了起来，投入了“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 这可把等着来接受南方邦联政府的财产的北佬们气得够呛。 原著里，这笔巨大的财产被投机商和少数人瓜分，虽然后来有人把自己的那一份拿了出来，比方说南方联邦政府的前总统戴维斯，可还有相当大的数额去向不明。瑞特也曾经得了一份，他曾经告诉斯卡利特，他有五十万美元，而且还是黄金。 不过这一次，全部的物资和差不多一半的金币到了瑞特名下的“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里面。 新的时代开始了。 第66章 1865年一开始就是个好年头。在去年的圣诞节前，南方宣布投降了，作为重点军事管制区的亚特兰大市民们比别的地方早一步得到消息，市民们在怅然若失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家家户户开始为圣诞节做准备，桃树街上的人们甚至还吃上的火鸡！ 没错，这些火鸡都是来自于玛格的庄园，而且还都是赊出去的。 为此，斯卡利特还很不高兴。 而让斯卡利特更加不高兴的是，那个“南方家庭战后互助计划”不是玛格提出来的吗？可是到最后，那个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竟然没有玛格的位置！ 斯卡利特可以说是火冒三丈。 对此，玛格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或者说，她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她坐在起居室里面，抱着儿子菲兹威廉教儿子识字，同样忙着跟儿子亲近的，还有苏埃伦。 从1862年的仲夏到1864年的圣诞节前夕，玛格和苏埃伦在医院里面呆了两年半，她们的儿子都不认得母亲了。玛格还很清楚，她回来的时候，儿子扯着外祖母埃伦的裙摆，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模样。 虽然玛格坚信，自己做的是为了家园，杰拉尔德、埃伦和周围的人都认为她的行为是对的、是高尚的、是南方淑媛中的楷模，可是作为一个母亲，玛格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些日子，玛格抓住一切机会，刷儿子的好感度。 采取一样做法的，还有苏埃伦。 这让斯卡利特的儿子小韦德羡慕坏了。 这样说吧，斯卡利特不爱查尔斯，而她的坏脾气众所周知，而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小韦德。 小韦德很怕他的母亲。 好在克拉克家不止小韦德一个孩子，还有玛格的菲兹威廉和苏埃伦的罗纳德跟小韦德同龄，斯卡利特虽然是小韦德的母，却根本不管这孩子，而玛格和苏埃伦又在医院那边根本走不开，以致于菲兹威廉和罗纳德根本就不记得母亲长得什么模样！ 可以说，玛格和苏埃伦没有回来的时候，三个男孩儿几乎是同病相怜，在战争的阴影下，三个孩子像小动物一样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 可是现在，玛格和苏埃伦回来了，她们把大把大把的时间都花费在孩子的身上，教孩子识字，陪孩子做游戏，鼓励孩子、夸奖孩子，不时地给儿子一个亲亲、一个抱抱。 菲兹威廉和罗纳德很快就跟各自的母亲亲近起来，从来没有在母亲身上得到过这样的待遇的小韦德如何不羡慕？ 玛格苏埃伦跟孩子们玩游戏的时候，小韦德就靠在门边，探着身子，把期待的目光投在斯卡利特身上。 而大多数时候，他只能失望地低下头去。 玛格不止一次跟斯卡利特这样说：“斯卡利特，小韦德也很希望参加呢。你也抱抱他吧。” 而每到这个时候，斯卡利特那双漂亮又凌厉的眼睛落在小韦德身上的时候，都会让小韦德打个寒颤忍不住往后缩。 如果换了别人，怕是早就过去把孩子抱起来了，可斯卡利特最讨厌小韦德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自然每次看到就会唰地一下放下脸。 为此，埃伦依旧私底下说过斯卡利特好几次了，可每次斯卡利特都是口头应着，私底下依然故我，以致于小韦德依旧怕她。 不，应该说是越来越怕她，以致于越来越小心翼翼。 虽然说埃伦和梅兰妮都十分疼爱他，可从精气神上，小韦德已经开始跟玛格的菲兹威廉和苏埃伦的罗纳德有了明显的不同。 可惜，斯卡利特不是那种容易听劝的人，相反，她倔强又固执。见儿子畏畏缩缩的模样，斯卡利特就来气，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如果冲着儿子发脾气回头埃伦就会难过，少不得当做没看见。 斯卡利特转头对玛格道：“你竟然还坐得住！” 玛格惊讶地抬起头：“斯卡利特，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方才菲兹威廉成功地拼写出了祝贺这个单词，玛格拍着手鼓励他呢。 看着玛格脸上还没有消退下去的自豪与喜悦，斯卡利特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在那个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里面投了不少钱吧。” 那个南方家庭战后互助计划里面有相当一块篇幅是关于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 战争时期，为了拿出更多的物资供给邦联政府和亚特兰大，玛格和苏埃伦不但把两座庄园的棉花搭上了，还把附近几个县的棉花都拉走了。就是因为那些棉花，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才能够一直不停地生产出医用绷带、医用纱布和各种棉布。 因为是战时，那些拉走的棉花都是记账的，现在战争结束了，自然是要把货款支付给人家。 之前玛格拿出这套南方家庭战后互助计划的时候，她就想着通过这个计划采用延迟支付的方式，把资金周转过来的。 不过，现在看来，只能先跟基金会申请，然后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了。 玛格解释了一番，见斯卡利特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道：“斯卡利特，你想成为会计师吗？” “什么？” 斯卡利特愣住了，她不明白玛格的意思。 这个世界可没有职业女性。 苏埃伦也抬起了头。 就连刚刚走进来的梅兰妮也瞪大了眼睛。 “克拉克太太，”梅兰妮道，“南方有很多上过大学的男孩子……” 玛格道：“我知道。可是这一次，南方死了太多人了，很多人家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没有了。甚至有相当多的庄园失去了男性继承人。老实说，我很庆幸，美国不是英国，不然光靠限嗣继承制和女儿不能继承土地这一条，联邦政府就能够把大多数的庄园收回去。” 梅兰妮一听，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苏埃伦也道：“是啊，我真的很庆幸，如果不是提早投降了，而是让战争继续，恐怕还会多出好几万的死亡名单来。” 斯卡利特吓了一跳：“苏埃伦！” 杰拉尔德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进来，正好听到这话。 “斯卡利特，苏埃伦说的没有错。按照李将军和杰斐逊·戴维斯先生的估计，如果没有玛格的倡议书和互助计划，这场战争恐怕会持续到四月，等北佬打下里士满才会结束。如果拖到那一天，南方恐怕会多出至少四万阵亡士兵，而不是跟现在这样，刚刚达到二十万。” 听到杰拉尔德这样说，玛格立刻站了起来：“父亲，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戴维斯先生来信了，有给我的，当然，也有给你们的。” 玛格这才看到杰拉尔德手里的信件。除了杰拉尔德，玛格和苏埃伦一人一封。 玛格迅速看完了自己的信件之后，又跟苏埃伦交换着，看了杰斐逊·戴维斯给对方的信。 斯卡利特也没忍住好齐心。毕竟杰斐逊·戴维斯是南方邦联政府的前总统，也是唯一的总统。 那可是南方的大人物！ 戴维斯在信件里跟玛格道歉，说他占据了玛格的荣誉，甚至还为他在谈判中未能跟北方联邦政府达成一致让乔治·克拉克回家一事一再道歉。 戴维斯在信件中这样道：“巴特勒先生带来的消息让我看到了一丝曙光，是的，南方还没有失败，只要您的计划顺利进行，南方依旧是我们的南方，毫无疑问！我完全赞同瑞特·巴特勒先生的意见，是的，我们还能够通过选举为南方在各州争取到席位。是的，克拉克太太，我完全赞同您的意见。……” 戴维斯在信件中明确表示，他和他的朋友们十分乐意效劳，为弗兰克·肯尼迪出任佐治亚新人州长出谋划策。 看到这样的一封信，斯卡利特非常不高兴。 该死的老狐狸，不过是一封信，就把玛格的功劳抢走了。 虽然斯卡利特跟玛格不对付，也非常讨厌这个妹妹，可她更讨厌那些把她和市民们当成傻瓜的政客。 “真该让他们看一看，南方变成什么样子了。” 斯卡利特嘀咕道。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抬起头，道：“爸爸，税金怎么说？” 从今年开始，他们就要向北佬缴纳税金了，而且因为圣诞节的关系，欧美的财政年从来是从七月开始次年七月结束的。也就是说，六月之前，他们就要把税金交上去，不然，他们的庄园和产业就保不住了。 杰拉尔德从马甲的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纸，道：“塔拉庄园三百美元，十二橡树庄园五百美元，蔷薇庄园三千美元，巴顿庄园六千美元。另外，你们三姐妹在亚特兰大的产业也要缴税。” 无论是蔷薇庄园还是巴顿庄园，现在这两座庄园的面积也许不够塔拉庄园的二十倍，可这人口却是塔拉庄园最繁盛时期的一百倍！ 才要五千美元和六千美元的税金，玛格相信，这肯定是北方有人帮自己说话了。 斯卡利特尖叫起来：“该死！这么多！怎么拿得出来？！” 现在，南方邦联政府的纸币和债券已经成了废纸，他们手里根本就没有联邦政府的钱！ 梅兰妮也是一脸惊慌。 阿什利不在，公公也下落不明，她根本就想不到去哪里弄五百美元。 斯卡利特想的却不同。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蔷薇庄园和巴顿庄园的不对劲。 “什，什么意思？” 斯卡利特皱起了眉头说话又快又冲， “不，不对！方才爸爸说，蔷薇庄园的税金只有三千美元，而巴顿庄园却是六千美元，怎么可能相差那么多？” 玛格道：“啊，那个。土地买卖过户是需要文件的。苏埃伦没有找到弗兰克的印鉴，所以后来的那些土地交易，她用的是自己的印鉴，也就是说，那些增加的土地是放在她的名下的。至于巴顿庄园，刚开始的时候我用的的确是乔治的印鉴，不过，后来发现英国那位陛下跟犹太人想用美国人的鲜血挣钱顺便控制美国的时候，为了手续简便，我在过户亚特兰大的地产的时候用了自己的印鉴。” 也就说，蔷薇庄园跟巴顿庄园还是不同的，虽然蔷薇庄园在战争期间扩张很快，但是在法律上，那些土地并不是弗兰克·肯尼迪的，而是属于苏埃伦的，所以蔷薇庄园只要付三千美元的税金就够了。苏埃伦的那些地产还要另外纳税。 至于巴顿庄园，玛格把梅肯那边的土地，包括后来她另外购入的土地都并入了巴顿庄园，玛格只保留了亚特兰大的土地。 斯卡利特傻了，她还想再问，梅兰妮却先跳了起来。 “你说，英国和犹太人，他们拿着我们的血挣钱？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之前隐隐知道这场战争的背后还有别的阴影，可战争的残酷和惨烈外加南方的旧风俗让梅兰妮根本无法打听到她想要的消息。 玛格不得不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梅兰妮泪如泉涌：“所以你才说，这场战争非常愚蠢。” 玛格道：“是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个国家、一个王朝、一个旧时代崩溃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大量的财富，而这些财富总会引来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恶狼。” “哦，天哪，哦，天哪！” 梅兰妮靠在斯卡利特身上摇摇欲坠。 斯卡利特越发烦躁了，她想大喊大叫，想让所有的人都滚开，可事实却是，她搂着梅兰妮皱着眉头对玛格道：“所以，你才会委托瑞特·巴特勒那个家伙为你大量购入美国公债？” “没错。” “所以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那位英国王太后和犹太人？” “还有北佬那边的富豪。” 斯卡利特没好气地道：“所以你想支使我？” “因为你心算的速度比很多男人都强，在准确度上，阿什利或许能够跟你相比，但是在速度上，他完全跟不上你。而且，你是我的姐姐，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这个恭维斯卡利特很满意，所以她接受了。 第67章 斯卡利特很快就走马上任了。她面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山的账簿。 看到堆满整整两个房间的账本，斯卡利特当时就爆炸了：“我说，这些不是妈妈之前看过的吗？你不信任妈妈？……” 玛格笑着挑了挑眉：“当时为了挤出更多的钱财去购买国债，这些账本可是做了手脚的。所以我们要把这些账本重新整理……” 苏埃伦冲着斯卡利特挑了挑眉，道：“不止如此。这些年来，为了支持南方的伟大事业，邦联政府从我们的庄园里面拉走了太多的东西，而我们还要支付邻居们的棉花等原材料的货款，自然要把账目清理出来。当然，有些凭据是要整理出来的，这是我们向‘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和银行申请贷款的重要凭据。” 斯卡利特听得头疼：“够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吧，我承认，现在我还不了解玛格说的那些玩意儿。但是账本什么的，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苏埃伦！” 苏埃伦挑了挑眉，露出跟斯卡利特一样的笑容——斯卡利特想要利用男人们达成目的的时候总是会露出这样带着迷人的小酒窝的笑容，这是黒妈妈不久前教给苏埃伦的，因为弗兰克·肯尼迪快回来了，苏埃伦需要一点能够对夫妻关系有帮助的小手段（埃伦语）。 “这句话，我保留意见。毕竟，这一套我可是玩了好几年了，而斯卡利特，你不顾刚刚开始。” 斯卡利特立刻呛了回去：“你在医院里呆了两年半，我毫不怀疑，你早就把这些东西给忘精光了！” “要打赌吗？输的人要请客，我要吃蜂蜜蛋糕，你亲自做。” “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做熔岩蛋糕！你亲自下厨！” “可以！” 斯卡利特和苏埃伦之间杀气腾腾、火花四溅，不过在玛格看来，她的姐姐和妹妹看起来比以前和谐多了。 没错，大家都长大了，连苏埃伦都二十岁了，都已经不是孩子了。 Well，成为玛格手里的会计师并且开始处理那如山的文件之后，斯卡利特的脾气是日渐尖锐。 没错，真的是日渐尖锐。 没有办法，斯卡利特快被那些账本惹火了。 当然，账本是无辜的，斯卡利特愤怒的是，那些账本，很多东西都登记得乱七八糟的。 “难怪玛格和苏埃伦会把这么多资料都运来，还拖我下水！一定是她们自己也头疼，所以才会拉我下水，一定是这样。” 不怪斯卡利特烦躁，因为这些账本很多都是黑人登记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庄园里还有几个白人，可是这个时代，会出来找工作的肯定都是男性，然后，随着战争的进行，大量的庄园主家庭的孩子先后死去，这些原来的穷白人家庭的男性自然就去参军了。 有一段时间，庄园里面根本找不到一个白人。 那各种消耗登记怎么办？黑人们想了一个办法，如果是棉花，就在纸上粘一缕棉花，如果是棉布，就剪一块棉布下来，当然，染色没染色染了什么颜色什么图案，都分开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账本里面为什么会夹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还是容易分辨的。 第二大类是图画，毕竟有些东西不能夹在账本里面，所以黑人们用上了图画。 问题是，葡萄酒跟威士忌都是酒，怎么能用一样的图画呢？所以黑人们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不同的瓶子装。葡萄酒装在那种细长的玻璃瓶里面而威士忌的瓶子就带了耳朵。 但是生产这些瓶子需要陶罐作坊，那陶罐作坊里面的账本就更加…… 反正斯卡利特是被那些账本折腾得|欲|仙|欲|死，恨不得玛格和苏埃伦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好让她有机会把她们给掐死！ 不过，这种想法注定只是她的空想，因为玛格和苏埃伦的事情也很多，她们已经投入了亚特兰大的建筑工程里面去了，每天早上把时间花费在医院里面，中午过后就要关心亚特兰大建设的进度，每个月，能够在星期天的时候跟斯卡利特坐在一起吃顿下午茶就要谢天谢地了。 Well，1865年的亚特兰大出现了一股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不时地就能够看到黑人们敞着黑亮的胸膛扛着铁锹从街口经过。 就在火车站附近，玛格和苏埃伦以及把他们手头的一块地收拾出来的。 现在正在修建一座三层的商店，以供应亚特兰大市民的日常需求，这里有亚特兰大市民们需要的 各种针头线脑，还有布匹和糖、盐、调味料、坚果等各种零食。 也就是说，这是一家巨大的杂货铺子。斯卡利特之间搜集来的物资也将在这里出售，换取大量的金钱。 当然，护理医院比这座店铺先一步开工，就在原来的亚特兰大医院边上。 据说得到这个消息的黑人们乐疯了。不止原来南方的黑人们，就连联邦政府的军队里面的许多黑人都留在了亚特兰大。 黑人中间不缺聪明人，虽然能够把以前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先生太太小姐们踩在脚下，可大多数上了年纪的黑人都知道，生活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虽然看上去玛格给的工资是不高，比不上那些白人的，可福利高啊。 那些黑人们有房屋基金，满十五年就能够拥有自己的小房子，这房屋基金，那些白人可没有。 黑人们有结婚基金和生育基金，尤其是生育基金，谁让女黑人们也参加工作了呢？女黑人们有产假。 另外，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正在筹备员工子弟教育学校，也就是说，他们的孩子能够进学校读书，将来也能够不用出卖苦力，而是做一些更体面的活计了，就像一个上等人一样。 黑人们很满意，至少是亚特兰大的黑人们都很满意。所以，亚特兰大的建设进行得很快。 而持有大量的亚特兰大的土地的玛格和苏埃伦则是最大的受益者。她们满意地看到自己手里的财富以一个非常惊人的速度往上翻。 但是这都是账面收益，玛格和苏埃伦都迫切地需要大量的美元，用来支付工资。她们甚至顾不上斯卡利特的嫉妒。 瑞特的再次到来，受到了克拉克宅上上下下一致欢迎， 呃，斯卡利特例外。 被那些账本折腾得精神不振像火山一样随时会爆发的斯卡利特看到这个喜欢把自己当成老鼠耍的老猫投机商，立刻就炸了。 “瑞特·巴特勒！” 瑞特露出了他那令女人们着迷却唯独会让斯卡利特烦躁不堪的笑容，道：“啊，汉密尔顿太太。” 那语气说不出的轻佻。 就跟过去的每一次一样，瑞特依旧光鲜亮丽，穿着漂亮的亚麻衬衫，头发抹得油光水滑，脚上的新皮鞋蹭亮，发射这烛光，让斯卡利特觉得她的眼睛好疼。 斯卡利特高高地抬起下巴，道：“瑞特·巴特勒先生，请问您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一顶华丽的、巴黎时装界最新的女帽？还是最新的礼服？” 瑞特·巴特勒摸摸下巴，坏笑： “当然，汉密尔顿太太。事实上，您穿的衣服的确已经过时了，”瑞特指指斯卡利特身上的新裙子，这条裙子还是天鹅绒的，是巴顿庄园的新货。 “事实上，现在巴黎没有人传这种长款A字裙，长内裤也不流行了。现在巴黎时尚界流行的是鱼尾裙。对了，带着这样的褶皱最好，最能体现女性的曲线美。” 瑞特的话让斯卡利特觉得自己变成了老土的乡下小妞，穿着上个世纪流行的衣服。 斯卡利特更加不爽了。 直到她听见苏埃伦的叹气声，她才发觉不对劲。 “哦，巴特勒船长，请别捉弄我的姐妹了。这种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在医院的时候，为了不被裙子碍手碍脚，我们就是把裙角绕过来，掖在腰带里。斯卡利特，你没听错，在医院里面我跟玛格都是这样做的。没有办法，伤员太多了，我们必须赶时间。” 瑞特笑着吻了苏埃伦的手背，就像过去一样。 “哦，肯尼迪太太，我可没有说谎。您大概不知道，有位法国艺术家参观过医院，并且以您和克拉克太太、威尔克斯太太为原型做了一个雕像。这个雕像被命名为‘美丽南方’，而鱼尾裙就是因为这座雕像而生的。它统治了巴黎时尚圈。” “哦，这太疯狂了！” 苏埃伦放声大笑。 虽然不大相信，不过苏埃伦还是很高兴。 “我说，瑞特·巴特勒先生，您几时去北方？事实上，我们需要您为我们把国债的利息提出来。最近我们很缺钱。” 瑞特非常惊讶：“哦，天哪，这是肯尼迪太太会说的话吗？我是说，您会缺钱？” 玛格这才开口：“好了，瑞特，现在亚特兰大没有一家银行，而我们需要大量的美元，用来支付工资。” 作为交通枢纽，亚特兰大的战略地位是肯定的。玛格可以用她上辈子的历史作证，亚特兰大成为佐治亚的心脏甚至是州府是必然。 这样的一座城市，按理说，战争结束后，银行家和资本会跟嗅到了血腥的鲨鱼一样闻风而来，然后跟着亚特兰大一起成长，赚取丰厚的利润。 但是现在，亚特兰大一家银行都没有，更别说银行家了。 瑞特立刻就严肃了起来：“您是说？” 玛格微微点了点头。 她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那位王太后陛下出手了。 玛格很清楚，如果只有联邦政府的话，就跟她上辈子的历史上那样，亚特兰大最后成了佐治亚州的政治中心。可是现在，多了那个摄政王太后，又多了自己。虽然对历史很有信心，可是玛格也清楚，在过去的战争末期，自己这只小蝴蝶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所以玛格对现在的局势有点担心。 瑞特道：“您有什么想法吗？” “瑞特，您想过拥有一家自己的银行吗？” “银行？” “对，”玛格道，“要想把我们手里的钱盘活，要想加深对南方的开发，银行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你知道的，一个女人弄什么银行，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瑞特，你想成为银行家吗？” 瑞特沉默了一会儿，道：“拥有一家自己的银行对南方有好处。我会写信给我的朋友的。” 玛格道：“你不愿意，还是因为那位陛下。” 瑞特抽出一根雪茄，示意了一下，得到允许之后，开始用火柴烤雪茄，同时，他还道：“克拉克太太，那位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南方拥有属于自己的银行的。她会用挤兑的方式，挤垮对手。” 玛格一愣，道：“那位陛下做过这种事情了？” “对，老汉森特倒了大霉。”说着，瑞特又顿了顿，道：“还有，不久前林肯遭遇的刺杀。”“他死了？” “是的，当晚就死了。” 斯卡利特和梅兰妮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就是这个男人，会为某个北佬太太的五个儿子流泪，却对梅肯的几千北佬俘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不同意交换俘虏，让她们的亲人至今还在那座有地狱岛之称的罗克岛上挣扎。 玛格接手后，那些北佬俘虏们有吃有穿，可是罗克岛呢？ 梅兰妮恨林肯。 “共济会？” 瑞特愣住了，直到他的手被火焰烫到了，这才跳了起来。 “我以为，您会说肯定是某个南方人……” “林肯是第16任美国总统，他前面的那些人都是共济会的成员，而他不是。” 玛格的眼睛里面只有冷漠。 东方宫廷里面的诡谲奸诈，她耳熟能详，而中东土耳其宫廷里面不过是小小的一点□□就给西方社会捧上神坛。 看这里头的差距就知道了。 杰拉尔德跟弗兰克都是浑身一震。 是的，战争结束了，弗兰克的新房子还没有修起来，加上苏埃伦的请求，这段日子，他是住在克拉克宅的。瑞特提起林肯的死的时候，他跟女人们一样，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解气。可是听到共济会之后，弗兰克最先失态。 “克拉克太太，您，您是说……” “美国有政党，有不同的派系，但是无论谁上位成为总统，他们的背后都是共济会。对于共济会来说，废除农奴对他们有利，因为美国的工业也需要大量的便宜的棉花。无论是那些黑人被束缚在南方的种植园里还是被束缚在那些工厂里面，他们都在共济会的碗里。至于林肯，对于共济会来说，他的用途就是废掉黑奴，不，是废掉农奴制。现在黑奴不存在了，黑人成了自由民，他当然没有用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杰拉尔德还是肯尼迪都非常不舒服，至于斯卡利特和梅兰妮则是瞪大了眼睛。 杰拉尔德迅速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玛格答道：“父亲，我并没有胡说八道。也许您现在不愿意相信，但是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说着又转头对弗兰克·肯尼迪道：“这就是你即将要面对的世界，一切凭利益说话，冷酷、无情，没有一丝温暖，如果你一步他错，林肯就很有可能是你的榜样。你准备好了吗？” 梅兰妮听说，立刻松了一口气。 虽然玛格有些出格，但是她却站在了玛格这边。 “我，我不懂政治。”说这话的时候，梅兰妮的脸都涨红了，让她的脸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我是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南方刚刚投降，北佬肯定不愿意看到南方继续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所以，他们一定会设计很多障碍。如果肯尼迪先生想成为州长，他就必须了解那个世界。肯尼迪先生，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世界已经变了，南方失去了很多人，现在，它需要我们。” 就跟约翰·威尔克斯下落不明一样，南方很多可敬的老先生至今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而那些出了名的政客，北佬是肯定不希望这些人回到他们的国会里面的。 所以南方只能依靠新人，跟弗兰克·肯尼迪这样的政治菜鸟。 肯尼迪大受震动，当即站起来表示自己会努力。 看着这样的弗兰克·肯尼迪，斯卡利特非常不爽。 她觉得弗兰克根本就配不上苏埃伦，当然，也配不上这个位置。 斯卡利特在心里嘀咕道：“如果乔治·克拉克在的话，就没有弗兰克·肯尼迪的事儿了，他就跟个老处女一样（即娘娘腔），也只有苏埃伦才受得了他！” 又想道：“如果阿什利在这里就好了，阿什利肯定做得更棒，他会是最棒的州长！” 第68章 |01-21第一更 斯卡利特认为阿什利·威尔克斯比弗兰克·肯尼迪更适合州长这个位置，她的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根据。 就是刨除斯卡利特的个人情绪和个人偏向性，阿什利也的确比弗兰克要优秀更多，更糟糕的是，连弗兰克自己也这么认为。 弗兰克其实很清楚，除了年龄之外，自己并没有太多有点，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到了四十岁还没有结婚了。弗兰克更清楚，要不是因为战争，也许苏埃伦也不会嫁给他。 弗兰克不是小孩子，当初他跟苏埃伦成为男女关系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连斯卡利特都十分不客气地形容他是四十岁的老男孩。而那个时候，苏埃伦才十四岁，如果当年弗兰克跟阿什利·威尔克斯一样，选择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订婚的话，说不定他的孩子都比苏埃伦大！ 也就是说，跟苏埃伦谈恋爱的时候，弗兰克就抱着“啊，苏埃伦将来肯定会跟别的小伙子好的”这种心思，就是后来苏埃伦主动跟他开口，他也是“啊，战争开始了，苏埃伦不想做老姑娘”以及“我有钱有地产，所以苏埃伦要嫁给我”这种想法答应下来的。 是的，就是因为被苏埃伦拿捏住了他向斯卡利特献媚这件事，因为当时他还是苏埃伦的男朋友却向苏埃伦的姐姐斯卡利特献殷勤这种事情闹出来很不名誉，所以他只能选择跟苏埃伦结婚。 如果苏埃伦一直没有变，或者说，苏埃伦跟别的南方淑女一样只能依靠丈夫，这种事情终究会过去，弗兰克的心理也不会失衡。 可是，苏埃伦偏偏变了。 不，应该说，苏埃伦没有变多少，只是她有个好姐姐而她又一直追随着这个姐姐，苏埃伦的经历让她成长的太快了，快到了弗兰克·肯尼迪已经被妻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些日子以来跟着苏埃伦一起坐马车兜风，看到那些黑人对苏埃伦欢呼、献花，看到那些白人，无论是南方绅士还是北佬的军官都对苏埃伦笑脸相应，甚至连驻扎在亚特兰大的舍曼将军都会专门挤到马车前跟苏埃伦攀谈，弗兰克的心里就不平衡了。 不，应该说，弗兰克内心深处的自卑发作了。 弗兰克很清楚，很多女孩子会出于礼貌或者别的目的对自己抛媚眼，就跟当初十二橡树庄园的订婚宴上的斯卡利特一样，因为某种原因，故意吸引某个人的注意，所以把她们的笑容分给他。在女孩子们的面前，他永远是备胎的备胎，哪怕他拥有琼斯博罗最大的庄园也一样。 所以，夫妻之间地位失衡之后，弗兰克不是尽量配合妻子，也不是选择跟妻子沟通，而是： “啊，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如果奥哈拉先生再疼女儿一点，把庄园交给玛格和苏埃伦，那苏埃伦根本肯定不会嫁给我的……” 或者是： “苏埃伦嫁给我是为了我的钱，现在她比我更有钱也更有地位了，所以她肯定会离开我……” 是的，弗兰克很清楚苏埃伦会主动提出结婚的原因。更加悲惨的是，换一个人，弗兰克还觉得自己能够跟上对方的脚步，可是，看到亚特兰大城里这么多人，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对苏埃伦欢呼， 弗兰克·肯尼迪退缩了。 是的，要他参加3K党，拿起手|枪|用南方的方式保护白人家庭的女眷，对那些敢于冒犯白人女性的黑人们执行死刑，他绝对不会退缩。 可是看到那么多人，为苏埃伦采来了野地里的鲜花，弗兰克退缩了。 然后，他落入了一个桃色陷阱。 消息传到苏埃伦的耳朵里面的时候，苏埃伦当时就傻了。 那个黑人女孩好像没有发现苏埃伦的不对一样，用一种兴奋的语调大声道：“是的，肯尼迪太太，我看见肯尼迪先生去了卡尔老爹的酒馆，跟着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漂亮女人……” 黑头发？绿眼睛？ 玛格立刻反应过来。她用一个金币让这个黑人女孩离开，然后转身按住了苏埃伦。 都是奥哈拉家的女孩，斯卡利特既然是一副火爆脾气，苏埃伦自然也差不多。只不过过去这些年苏埃伦一直跟着玛格，有玛格护着她，苏埃伦没有这个必要发脾气而已。 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玛格按住了她，苏埃伦肯定会爆炸的。 玛格在苏埃伦的耳边道：“不会是斯卡利特，别忘记了她是不会去酒馆这种地方的，我们手里也没有酒馆这种产业。” 玛格很庆幸，新的护理医院有属于她们的独立办公室，让她们有一个可以说话的空间。 “可是你忘记了……” 你难道忘记了十二橡树庄园的烤肉宴上的事情吗？ 玛格道：“妈妈在亚特兰大，斯卡利特绝对不会故意让妈妈伤心的。” 玛格用口型说了一个名字。 阿什利？！ 苏埃伦立刻清晰了过来。 没错，弗兰克·肯尼迪才不值得斯卡利特冒险呢，因为他在斯卡利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老处女式的人物”罢了，换了阿什利还差不多。 苏埃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拉住了玛格的衣袖，道：“哦，玛格，玛格，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还要弗兰克，还要这段婚姻吗？” 苏埃伦茫然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道：“我，我，我不知道。” 玛格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我想，光黑头发绿眼睛的白种女人这一条，很多人都会把这件事套在斯卡利特身上，这对爸爸妈妈、对奥哈拉家的名誉是一种严重的伤害。……” 苏埃伦立刻跳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我是说，一定是有人向要败坏奥哈拉家的名誉，败坏我们姐妹的名誉，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愿！走，我们回家，告诉妈妈和斯卡利特，还有，我们需要一个律师！我记得汉密尔顿家的亨利叔叔前天刚回来，我们去找他帮忙……” 玛格和苏埃伦如今能够使唤的人手很多，亨利·汉密尔顿很快就来到了克拉克大宅。 至于斯卡利特，她一看到玛格和苏埃伦就瞪起了她那双绿眼睛：“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你们……” 斯卡利特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故意恐吓她的两个妹妹一样。 是的，如果换了别的时候，玛格肯定会附和她，或者跟她保证，如果有空，她肯定会过来帮忙。但是今天，玛格没有这么说。 她这样回答：“斯卡利特，亲爱的，拜托你出来一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Well，有比这些文件更重要的事情吗？” 亨利在玛格的身后探出头来，道：“出来吧，孩子，你要知道，现在你跟弗兰克的绯闻满天飞啦。” “你说什么？我听的是什么时候的笑话？！” 斯卡利特莫名其妙。 梅兰妮也站出来为她作证：“是的，亨利叔叔，斯卡利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整理这些文件。” 亨利皱起了眉头。 玛格对斯卡利特道：“事情是这样的，斯卡利特，最近几天，很多人看见弗兰克跟着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白种女人出入一家酒馆，而且还不是我们南方绅士们经常会去的那家。有人听说过我们姐妹的外貌特征，还有人举例说明，说你在那年梅兰妮订婚的烤肉宴上跟弗兰克举止亲密……” “所以他们以为是我？” 斯卡利特的绿眼睛里面冒着火焰。 “没错。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至少让大家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的暗线。” 奉行利己主义的斯卡利特怎么可能愿意替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背黑锅，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卡尔酒馆是座两层高的小楼，跟很多小酒馆一样，下面卖酒，上面就是一个个房间。这种小酒馆偶尔也做些皮肉生意，当然，会在这种小酒馆里做生意的女人，她的档次肯定是不能跟瑞特·巴特勒的老相识贝尔·沃特林相比的。 贝尔·沃特林是亚特兰大城里面有名的|妓|院老板，手里有一百多号姑娘，而这座小酒馆里的女人，大多是流莺。 当然，无论是贝尔·沃特林那边，还是酒馆这边，上等人家的太太们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附近的，就是跟原著里，斯卡利特让自己的小女仆普利西去贝尔·沃特林的店里找瑞特，这样的行为对于那些上流太太们的贴身女仆们来说，也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原著里普利西知道斯卡利特发脾气威胁要把她卖掉方才磨磨蹭蹭地出发。 这也是为什么酒馆附近的人看到奥哈拉家的三姐妹坐着马车在酒馆门口停留的时候，大家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的由来了。 第69章 01-21第二更 看到肯尼迪挽着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白种女人从酒馆里面出来的时候，苏埃伦当场就晕倒在玛格的怀里。 作为一个南方上流社会的太太，此时此刻她除了昏过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看到妻子昏过去的瞬间，肯尼迪立刻就后悔了。他甩开了女伴冲到马车边：“苏埃伦，苏埃伦她没事吧？” “你还好意思！” 斯卡利特的眼睛里面几乎没喷出火来。 无他，如果单单从外貌上来说，这个女人跟她真的很像。不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一样，脸型也非常酷似，加上对方修着跟她一样的眉形，不是亲近的家人根本就无法区分。 更别说，对方的头发打理得油光水亮，梳着漂亮又时髦的发型，还带着一顶优雅的女帽，又穿着瑞特·巴特勒之前说过的巴黎最时髦的鱼尾裙，脚上还蹬着一双漂亮的高帮女式皮靴。 对比之下，奥哈拉三姐妹依旧穿着旧式的衣裙，虽然玛格和苏埃伦的衣服看上去都蛮新的，因为衣料好，所以不大看得出来，可是从时髦的角度上来说，跟对方还是有一段距离。 斯卡利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的女人衣服比她时髦、首饰比她光鲜，这个女人都犯了，斯卡利特的如何不火？ 眼见斯卡利特就要爆发，玛格轻轻地拉了她一把：“斯卡利特，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奥哈拉三姐妹会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向众人证明，那个跟肯尼迪鬼混的女人不是斯卡利特，如果斯卡利特在这个时候发火，那她们就前功尽弃了。 毕竟，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夫妻之间的事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说就可以了，如果现在给肯尼迪没脸，无论起因是什么，最后闹起来，苏埃伦一样会饱受非议。 听到玛格的提醒，斯卡利特气鼓鼓地在马车里面坐下。 玛格这才转头对弗兰克·肯尼迪道：“抱歉，肯尼迪先生，苏埃伦没有事情，只是一时没有喘过气来。给她一点嗅盐就好了。请问这位太太是谁？是您的亲戚吗？怎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肯尼迪吭哧吭哧地没有说话。 斯卡利特冷哼一声。 老男孩！ 如果斯卡利特对弗兰克大喊大叫或者又打又骂，弗兰克还好受些，可是玛格这样细声细气地跟他说话，他就哑巴了。 肯尼迪吭哧吭哧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这女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只是非常含糊地说，这个女人是他的朋友。 如果眼刀子可以杀人，斯卡利特肯定把肯尼迪凌迟好几次了，可是这会儿，斯卡利特只能狠狠地瞪他。 没有办法，这是在路上的时候，她们姐妹约定好的。斯卡利特只能遵守。 明知道肯尼迪在说谎，玛格依旧没有发火，而是很和气地对那个女人道：“这位太太，请允许我的失礼，您看，您跟您的丈夫大老远地赶来，本来应该请您来我们家才对。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礼。对了，您的丈夫在旅店吗？” 玛格说的是礼节。 南方很少允许一个女人孤身上路，即便是战争时期，像原著里的斯卡利特去亚特兰大的时候，也带着儿子和女仆，不止如此，杰拉尔德亲自把她送到琼斯博罗的火车站，而汉密尔顿家则早早地派了家里的男仆彼得大叔在亚特兰大火车站等着。 那还是战争时期，家里没有男人、斯卡利特又是寡妇的情况下。 现在战争结束了，年轻的太太们要想出门，就只能在丈夫和父亲兄弟们的陪同下。当然，如果是去医院找自己的亲人则可以适当放宽条件，由家里的女性长辈或者黑人保姆陪同也可以。 跟这个女人这样，她的模样就肯定不是未婚少女，而她的衣服也不是寡妇能穿的，所以，按照南方的传统，这个女人就必须是跟着丈夫一起来亚特兰大的。 这种对女人的束缚，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是非常接近的。 如果这个女人敢说她不是跟着丈夫来的，或者说她的丈夫不在，玛格就能够让她名誉扫地，再也无法威胁到她们姐妹。 那个女人也非常意外。 现在，她事先了解过斯卡利特和苏埃伦的脾气，也很清楚这姐妹俩会有什么反应。事实上，她已经准备好面料斯卡利特的怒火和苏埃伦的尖叫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玛格对她的姐妹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是说汉密尔顿太太对她的两个妹妹全无好感甚至抱有很深的成见吗？为什么这个女人只是怒瞪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 至于肯尼迪太太，看她昏倒时候的模样，她就知道她在假装。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便是假装，那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这位克拉克太太，不但约束住自己的两个姐妹，而且到现在为止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没有一丝的错误。 这个女人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微微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克拉克太太，我姓约翰逊，您叫我约翰逊太太就可以了。” “约翰逊，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姓氏，让我想起了共济会，也让我想起了刚刚过世的林肯总统。” 林肯总统被刺杀之后的半个世纪里，很多人都相信，那是仇恨林肯的南方奴隶主派人干的。可是到了后来的肯尼迪总统被刺杀身亡之后，有人指出，美国前后56任总统，其中53位都是共济会成员，但是林肯跟肯尼迪不是。而且这两位总统都是在星期五被刺杀，两人都是头部中弹，两起案件的凶手都是南方人，这两位的总统继承人（姑且这么说吧）都姓约翰逊，这两期案件的凶手都没有经过审案就被击毙…… 是的，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注意到约翰逊这个姓氏，但是玛格不会忽略这个姓氏，同时，她也暗示这个女人，她已经知道这一切跟共济会有关。 果然，这个女人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她的态度恭顺多了，就连斯卡利特都发现了这个女人收起了她的傲慢。 “您太抬举我了，克拉克太太。” “哪里，我绝对不会小看一个约翰逊的能量。” 约翰逊太太只得道：“克拉克太太，我的丈夫跟肯尼迪先生是朋友，不过他生病了。” “啊，那我更该登门探望了。” “不用，不用。我找肯尼迪先生，是因为我丈夫的药物来自远东，需要用烈酒送服。肯尼迪先生是专程陪我找亚特兰大最烈的酒。我很抱歉，我给您添麻烦了。等我的丈夫身体好转，我一定会登门拜访。”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贤伉俪的大驾了。” 玛格跟这个约翰逊太太你一言我一语，打了半天的客套话，这才让肯尼迪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家去了。 等回到克拉克宅，苏埃伦一被丈夫抱进玄关，她就忍不住跳了下地，拉着玛格道：“玛格，你为什么对那个女人那么客气？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斯卡利特低着头想了一路，直到现在，她才抬起头，道：“玛格，你方才是说，共济会派人杀了林肯？” 在门口等着姐妹三人归来的人很多，埃伦和梅兰妮都在，而亨利·汉密尔顿也因为担心跟了过来，更别说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瑞特·巴特勒。 当然，其中最惊讶的人便是梅兰妮。梅兰妮是一个天使型的女性，温柔善良，在她的眼里，共济会就跟它的章程一样光明灿烂。 所以梅兰妮也是最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的人。 “共济会杀了林肯？这，这怎么可能？” 玛格叹息一声，看了看屋里的几个男人，道：“不，梅兰妮，应该说，这就是政治，充满了光明和黑暗。任何跟政治、跟权力有关的东西，他的脚下都会有阴影。共济会也一样。” 亨利皱眉：“可是共济会为什么会找上弗兰克？我是说，共济会的门槛挺高的。” 其实哈佛、耶鲁等大学里面的顶尖俱乐部，像什么骷髅会、凤凰之类的，这些俱乐部都是共济会的复制品，换而言之，共济会在美国的地位很高、影响力很大，同时，也非常神秘。就跟亨利·汉密尔顿说的那样，没有受到邀请，一般人连共济会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弗兰克·肯尼迪，显然，他还不够格。 苏埃伦还迷迷糊糊的，一个劲儿地追问，直到玛格告诉她，美国至今，除了林肯，其他的每一任总统都是共济会的成员，苏埃伦都傻了。 “可是，可是，那么伟大的组织，为什么会找上弗兰克？为什么不找玛格你？你比弗兰克厉害多了。” 玛格道：“因为如果我们的计划顺利的话，弗兰克就是佐治亚的州长。因为共济会不会对女性开放。” 第70章 |01-22第一更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共济会？”斯卡利特智商在线的时候总是很敏锐，只是她目前的阅历和经验储备不足以支持她更多的思考。玛格确信，将来有一天，斯卡利特能够得到足够的成长，她的成就不会输给自己。 斯卡利特跟自己的距离，从目前来说，是隔着漫漫的时间长河，就要斯卡利特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机缘跨越这条长河了。 这个念头在玛格的心头滑过，但是脸上，她什么都表示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有什么表示，斯卡利特一准当成是对她的轻视。 玛格可不想让斯卡利特误会。 玛格道：“我说过了，美国历任总统，除了林肯，其余的都是共济会的成员。而美国的全称是美利坚合众国，是由一个一个独立的州组成的，各州有各州的法律。既然佐治亚注定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那共济会肯定会试探我们。” “你说是试探？为什么不是北佬？” “如果我是北佬，又是面对几乎完全控制了佐治亚的对手，我会选择在选举月前两到三个星期闹出来，然后派派人把事情闹得整个佐治亚甚至连周围的几个州乃至是全美国都知道这个绯闻，从而让所有的黑人同情苏埃伦抛弃肯尼迪这个‘胆敢背叛可怜的太太的、不道德的家伙’，最好是让那些黑人们直接选苏埃伦为州长，这样一来，就能够以议员、州长不能为女性为由，直接宣布这一部分选票无效。这样一来，他们的人就能够以最多的有效选票当选州长，从而保证新州长依旧是联邦政府的人。” “该死！” 周围的人都听呆了，只有斯卡利特低咒了一句。 “所以我说，不是北佬，因为现在还是四月，距离选举月可以说遥遥无期，就是现在闹出了绯闻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此事。而会这么做的，也只有共济会了，鉴于，我跟苏埃伦如今对佐治亚的影响力。” 弗兰克都傻了。事实上，傻在玄关里面的人不止他一个。好几个人都傻了，除了女人之外，就连男人们也不例外。 包括杰拉尔德，也包括亨利。 苏埃伦拉了拉玛格的衣袖，道：“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你跟弗兰克之间的问题。如果你爱他，如果你愿意包容他，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选择离开他，我也会站在你的身后，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玛格！” 埃伦惊慌不已。毕竟，这个世界，离婚是非常不名誉的。一般来说，人们都是劝和不劝离。玛格说，如果苏埃伦选择离婚，她也会支持，那就太出格了。 玛格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埃伦。 “妈妈，这是苏埃伦的婚姻，是她的生活，应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玛格又转头对苏埃伦道：“苏埃伦，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是不允许离婚这种不名誉的事情的，所以你一旦选择了离婚，你将面临很多问题，尤其是别人的指指点点。虽然错不在你，但是结果却是要你来背负的，这是你首先需要明白的。” 苏埃伦点了点头。 “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政治从来是光明和黑暗的结合体。他是最肮脏的，也是最神圣的。他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活是否幸福，也会把一个无辜之人的生命、名誉乃至是一切当成祭品。千百年来，伴随着权力争夺，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曾消退，也从来不见减少。换而言之，苏埃伦，只要你对佐治亚的人民拥有足够的影响力，围绕着你和你的家庭，这种事情就永远不会消失。除了选择面对，你无法逃避。” 苏埃伦道：“所以这只是开始，而且还很有可能是最仁慈的一次，是这样吗？” “是的。” “肯尼迪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那以后他只会越来越糟糕，是这样吗？” “是的。” “那么，我选择离婚。” “苏埃伦！” “玛格！” 埃伦觉得自己都要疯掉了。 不仅仅是为了玛格的这些可怕的观点，也为了苏埃伦的选择。 苏埃伦深深地望着一脸惊恐的母亲，再看看意乱怒容的父亲，忽然笑了： “爸爸，玛格总是对的，从过去到现在，玛格一直都是对的。我知道肯尼迪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他还是不适应现在的生活，而我们的敌人绝对不会给我们机会。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共济会给肯尼迪的考验，也是给我的考验。如果我选择继续维持这段婚姻，那今天这样的事情，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我好不怀疑，玛格会一次又一次地帮我，但是民众不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我这边，说不定哪天他们厌烦了，我就成了报纸上可怜又可悲的太太了。爸爸，妈妈，我不想被别人可怜，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玛格转头问弗兰克·肯尼迪：“那么，肯尼迪先生，您的意见呢？” 弗兰克·肯尼迪都傻了。 是的，他之前会落入陷阱，是因为他知道南方的风俗，也知道只要自己悔过了，按照南方的传统肯定会有人为他们说和，他们夫妻之间也只是一段时间的不愉快之后，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肯尼迪万万没想到，玛格竟然完全不走寻常路！更没有想到的是，在场的人们，竟然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竟然都同意了玛格的说法！ 肯尼迪这才慌了。 弗兰克·肯尼迪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物，所以他很快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那一刻，他的脸色的确让人同情，至少杰拉尔德就很不忍心地转过了头，带着几分心虚。 只有瑞特露出了他惯常的、讥讽的笑容。 还有老律师亨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职业和阅历足够支持他拥有不同的想法了。 也亏得玛格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探究弗兰克的想法，不然她绝对会把弗兰克扫地出门。 弗兰克的行为就是她上辈子听说过的那些渣男，仗着社会劝和不劝离的主流风气，用家庭、孩子和女人的义务等等绑架住妻子，自己理直气壮地出轨，出轨之后又理直气壮地索求妻子的原谅，然后等风头过去之后，他又会故态重萌，再度出轨…… 这种事情玛格上辈子可是见多了。 错误是弗兰克犯下了，凭什么叫苏埃伦买单、一直付出、一直伤心流泪？ 玛格是苏埃伦的姐姐，她当然先维护苏埃伦的利益，就连苏埃伦的儿子都要靠后，更别说弗兰克只是妹夫了，而且还是背叛了她的妹妹的妹夫。 好吧，对于玛格来说，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共济会，而是苏埃伦的婚姻，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也为了防止日后弗兰克再度出轨给苏埃伦带来麻烦，玛格立刻就向亨利求助。 老律师很为难。 “克拉克太太，这不符合法律，我是说……” “那就先签署分居协议和财产分割协议。我是说，必须保证苏埃伦的利益。尤其是这些年，她对蔷薇庄园的经营，应该属于她那部分报酬，就必须属于她。” 亨利·汉密尔顿连连摇头：“这不符合法律……” “但是，这符合佐治亚的利益，也符合共济会的利益。我敢保证，如果共济会知道了这个，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这样的协议就是签订了也是无效的。” “不，只需要谈妥条件，弗兰克·肯尼迪先生也签了字，等我们的人掌握了佐治亚，我们只要让佐治亚通过相应的法律条文就行了。” 没错，一般人离婚，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签订协议，可玛格的做法是，先签订让她满意的协议，然后让州议会来通过这项法律。 杰拉尔德都傻了。 他在第一时间咆哮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的是自己的能量！我对佐治亚的影响力！”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傻了。就连瑞特都被玛格的发言给惊呆了。 杰拉尔德道·暴跳如雷：“你！你做不到！” “不，我做得到，因为我有一个非常强而有力的盟友。现在佐治亚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人物，一个是我，一个是苏埃伦，因为我们对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进行了改革所以黑人们都站在我们这边。共济会需要我们对黑人的影响力，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因为弗兰克一次又一次地落入陷阱从而把苏埃伦经营出来的影响力给挥霍掉！” “共济会！共济会！又是共济会！你难道忘记了吗？就是共济会的人诱惑了弗兰克！” “不过是对弗兰克的考验而已。而现在，我们的反应就是共济会对我们的考验。爸爸，您所熟悉的那个时代已经随着战争烟消云散了，现在是新时代了。就跟黑奴制被废除一样，女人的地位也会上升。这是大势所趋。” “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万字大更掉落。 第71章 71|01-23第一更三千 眼看着父女大战即将爆发，仁慈的天主还是派遣了因为天使前来平息这场战争，虽然天使的年纪大了一点，还有满头的银发。 “亲爱的杰拉尔德，我不得不说，在政治这个领域，玛格拥有超人的嗅觉，无论是对战争局势的判断，可对佐治亚的政治环境分析，她都非常到位。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用佐治亚的主人的目光是看待这个世界了。” “约翰！”这是父亲杰拉尔德。 “威尔克斯先生。”这是女儿玛格。 杰拉尔德第一时间就冲着约翰·威尔克斯爆发了：“你到底教了玛格什么东西！” 不是杰拉尔德推卸责任，而是他这个人是个典型的爱尔兰农民心态，对于他来说，土地和庄稼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政治之类的，他虽然关心，却也有限，更别说跟女儿说这些了。 就是战争初期，杰拉尔德也极少在女儿们面前提起战争的事儿。他只会跟别的男人们讨论，或者跟妻子说两句，其实也不过是通知为战争做准备而已。 虽然爱妻子爱女儿爱自己的家，虽然是爱尔兰移民，杰拉尔德终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 反而是玛格，她定定地看着约翰·威尔克斯好一会儿，忽然道：“您是共济会成员。”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句话一出口，杰拉尔德傻了。 他呆呆地转头问女儿：“玛，玛格，你说什么？” 玛格看着约翰·威尔克斯，道：“十二橡树庄园在佐治亚的影响力是杠杠的，而您的能力、您的威望，战争之前，您对整个佐治亚的影响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没道理共济会会忽视您。所以，您一直是共济会的成员，我说的可对？” 实在是太巧了，这头她们姐妹去找弗兰克·肯尼迪，那头约翰·威尔克斯就回来了！而且之前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知道，玛格可是早就吩咐下去，要下面的人注意约翰·威尔克斯的下落，以玛格如今的影响力和分布在这座城市几个重要街道的路口的那些认识约翰·威尔克斯的黑人们，约翰·威尔克斯想要在玛格不知道的时候进入亚特兰大，进入克拉克宅，除了共济会，玛格想不到还有哪个组织有这么大的能量！ 鉴于亚特兰大如今在舍曼将军和玛格的双重监管之下！ 就跟阿什利绝对不会向北方联邦政府低头一样，约翰·威尔克斯也一样。而能够不违背威尔克斯家的原则又能够让约翰·威尔克斯悄无声息地来到克拉克宅，也只有传说中的共济会了。 “我的确是共济会成员。” “那您是核心成员吗？” “不是。我曾经努力过，但是失败了。” “阿什利也是吗？” “不，他不是。他太年轻，也太天真。”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听到不同的人的耳朵里，感觉是不同的。 是的，在场的很多人，包括杰拉尔德这种大庄园主，如果不是之前玛格提过一次，今天就是他们第一次听说共济会了。弗兰克·肯尼迪也一样。虽然战争开始之前他就是琼斯博罗最大的庄园主，可是他本身的能力就决定了他无法进入共济会。换而言之，如果不是共济会不吸收女性的传统，桃色陷阱啥的，也不会落到弗兰克的头上。 而斯卡利特的重点则是阿什利·威尔克斯竟然不是共济会成员！ 这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大约大多数女人来说，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心上人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有本事的。斯卡利特也不例外。对于她来说，阿什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男人。可那么优秀的阿什利都不是共济会的成员，偏偏共济会派了人来试探弗兰克·肯尼迪，这个斯卡利特从一开始就看不上的男人，斯卡利特如何不混乱？ 斯卡利特很清楚，弗兰克·肯尼迪之所以受到青睐，那是因为苏埃伦是女人！无法进入共济会！ 想到这里，斯卡利特更混乱了，她甚至顾不得礼仪，打断了约翰·威尔克斯和玛格的对话。 按照旧风俗，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是不能打断的。可是这个旧风俗旧规矩，如今也摇摇欲坠了。 至少，在这座克拉克宅里面，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斯卡利特高声道：“既然弗兰克·肯尼迪都遇到了考验，那乔治·克拉克呢？” 玛格的眼睛一下子冷漠了下来。 同时，约翰·威尔克斯的脸上也出现了羞愧之色。 斯卡利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安。 “怎么？我说错了吗？” 玛格淡淡地道：“斯卡利特，你没有说错，当然，我也不能说你说对了。事实上，以共济会的能量，让乔治回来实在是太简单了。尤其是林肯被刺杀的现在。我敢说，林肯的继任者就是共济会的人。” 玛格的语气和神色说得上平静，可无论是斯卡利特、梅兰妮、埃伦和苏埃伦这些女人，还是在场的男人们，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无他，气氛真的是太压抑了，就好像要把人碾碎一样。 苏埃伦傻傻地道：“玛格，你，你是说……” “这是我跟共济会的较量。” “你跟共济会的较量？” 苏埃伦都傻了，但是斯卡利特却听明白了。 她从来都是一个精明的人，会为自己打算，也善于思考。就是没有玛格的金手指，她也是少数在战争之前就觉得这场战争有些不对的女性之一。 斯卡利特道：“玛格，你的意思是不是，共济会在考校你的能力，同时，你也在挑战他们的传统？他们不对女性开放的传统？” “没错，就是这样。”玛格深吸了一口气，道：“梅兰妮，斯卡利特，你们可以放心了，战争结束了，阿什利、查尔斯和乔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斯卡利特哼了一声，道：“如果共济会真的这么大能量的话，他们就应该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回来！” 玛格笑了：“如果我的能量不够，如果威尔克斯先生已经为南方殉葬，也许阿什利还真的只能穿着破旧的衣服回来了。不过现在么……” 以前玛格并没有怀疑过约翰·威尔克斯会是共济会的成员。毕竟，南方局势不好的时候，连老人们都被拉上战场的时候，约翰·威尔克斯可是穿着战场上已经很久都看不到的灰制服、骑着小马，打算去参军，玛格可不认为共济会成员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可是看到约翰·威尔克斯坐在自己的客厅里面的时候，玛格忽然想到，十二橡树庄园在南方、在整个佐治亚一直都非常有影响力，而约翰·威尔克斯这个男人在南方也很有威望，就跟自己跟南方邦联政府的那些协议，还有那份倡议书，不都是出自这个男人的手笔吗？那个时候，自己可没有请求对方帮忙，而是对方看出了问题所在，主动帮忙，为自己扫平了障碍。 这样的男人，有威望，有影响力，还有眼光，怎么可能不是共济会的成员？ 如果是对方曾经做了错误的决策，因此打算为南方邦联政府殉葬，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约翰·威尔克斯是共济会的成员，他曾经风光过，但是因为错误的决策导致自己在共济会里面的地位岌岌可危，因此才有了去战场送死、维护自己家族的名誉的念头。 但是，自己的崛起以及给这个男人的一次又一次的鼓励，让这个男人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而吸收弗兰克·肯尼迪和乔治·克拉克进共济会，也应该是他的提议。 玛格很清楚，共济会那种组织，没有人介绍的话，别说是门窗了，就是猫路都不会有。 约翰·威尔克斯叹息一声，道：“以阿什利的性子，就是他从罗克岛出来了，他也不会接受‘北佬’的好意，不会要路费，也不会要北佬的靴子……” “自然他们就没有钱坐火车，只能靠着一双脚走会亚特兰大。您说的是这个吗？” 其他两个，玛格可管不着，可乔治是玛格的丈夫，玛格当然希望他能够早一点回来。只可惜，有阿什利在，乔治跟阿什利又是好朋友，那么，他们就肯定会结伴回家。 玛格眼下就只能期望他们一路平安、早日回家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玛格道：“威尔克斯先生，我听说林肯是去年大选的时候继任总统的，那么，下一次大选，依旧是三年后吗？南方各州的州长怎么说？共济会有没有跟北方交涉？还是说？继任林肯的那个约翰逊，他会先委派亲南方的代州长？” 埃伦见状，十分不高兴：“玛格，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你的丈夫。” “妈妈，”玛格淡淡地道，“除非共济会现在内乱得不像样子，有人现在就想在我身上压榨出好处，否则，他们就必须保证乔治的安全。” 第72章 “所以，那个桃色陷阱是对弗兰克的考验，而这个就是对乔治的考验，是这样吗？” 苏埃伦终于从丈夫出轨的冲击里面走出来了。 苏埃伦已经跟原著里的那个女孩完全不同了。原著里的苏埃伦是塔拉庄园的二小姐，上面只比她大了一岁的姐姐斯卡利特不但占据了父亲大部分的宠爱，也占据了埃伦大部分的精力。不止如此，家里的资源也完全向斯卡利特倾斜，杰拉尔德不止一次说过要把塔拉庄园留给斯卡利特，斯卡利特也是姐妹中唯一一个上过女校的，甚至就连勾引男人的那些技巧、让自己更加妩媚动人的小花招，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没有人注意苏埃伦，她也没有得到过正经的教育，更没有人为她指引方向，所以，原著里，苏埃伦歪了，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现在的苏埃伦已经完全不同了，不说玛格十几年如一日的关心和指引，就说她赶在战前出嫁，出嫁后又是这样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波澜壮阔的经历，尤其是在亚特兰大医院里面的两年半，不但磨炼了苏埃伦的意志，也增长了她的智慧。 换而言之，苏埃伦以及脱胎换骨了。 所以，从丈夫出轨的冲击里面走出来，苏埃伦的智商和思维也马上上线了。 玛格道：“不仅仅是对乔治的考验，也是对我的考验。就像得知绯闻之后，你的表现也落入共济会的眼里一样。” “但是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入共济会。” “当然。”玛格的眼睛里面闪着笑意，“就跟解放黑奴一样，四年的战争，外加林肯的一条命，也不过是废除了黑奴制而已，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呢。女人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不想做花瓶，同样也有很多的路要走。而且，会比解放黑奴更困难，承受的压力也更大。” “如果成功了呢？” “如果成功了，女性会走出家门、走上职业岗位，州议会里面会出现女性议员，会出现女性州长，当然，未来也会有可能出现女性总统。” 埃伦终于忍不住了：“玛格！” 埃伦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四个女儿里面，最叛逆的、最疯狂的，竟然是这个最乖巧也最得她信赖的女儿——玛格。 反而是杰拉尔德，他低着头，想了又想，忽然道：“玛格，你打算走上职业岗位吗？？” 玛格笑了：“爸爸，你说什么傻话？我是那种激进的人吗？或者，你以为我会那么冲动，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头，把自己也赔上？” “那你……” “爸爸，就跟这场战争成全了我一样，如果没有这场战场，我不可能完成我对庄园的改革，即便我是巴顿庄园的女主人，乔治对我甚为信赖。爸爸，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能有今天，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场战争。我不会夸大自己的功劳也不会抹杀这场战争在别的地方的影响力。” “你的意思是……” “我会做的，永远也只有一个，顺水推舟。就跟这一次一样，共济会要考验我的丈夫，也要看看我的表现。可以。但是我会借住他们的力，让我的丈夫早日离开罗克岛那种地方。” 梅兰妮轻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斯卡利特早就一把抓住了玛格的手，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你能让乔治回来？” 梅兰妮和斯卡利特都不知道玛格、苏埃伦、瑞特三人手里掌握着大量的联邦政府公债，占据联邦政府公债总额的三成！ 但是武林是梅兰妮还是斯卡利特，她们都希望阿什利和查尔斯能够回来，当然，此时此刻，斯卡利特的心中就只记挂着阿什利一个。 玛格答道：“我还不清楚乔治在北方联邦政府那边的份量，也不清楚他在共济会那边的份量。我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试探。同时，我也会稳住自己，保证自己在亚特兰大、在佐治亚的影响力。我是乔治的妻子，只要我坚如磐石，就没有人能动我的丈夫！” 梅兰妮激动得哭了起来，而斯卡利特则死死地抓着妹妹的手：“那，那阿什利呢？” 玛格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姐姐，慢慢地勾起了嘴角，道：“放心，他不会有事。威尔克斯先生毕竟是共济会的成员，作为威尔克斯先生的儿子阿什利想要在罗克岛里面保住性命一点都不困难。唯一令人担忧的是查尔斯。” 梅兰妮尖叫一声：“什，什么意思？” 玛格答道：“很简单，威尔克斯先生是共济会成员，共济会的力量又十分强大，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共济会的力量都渗透到了政府权力机关的每一个角落。因此，作为共济会成员的儿子，阿什利不会遭太大的罪。至于查尔斯，请问汉密尔顿家有人是共济会成员吗？” 梅兰妮傻了。 她的父母早已去世，叔叔亨利·汉密尔顿也只是一个律师，并且很早就搬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查尔斯都是那栋红砖房里唯一的男性（黑人男仆不算）。 梅兰妮从来就不知道共济会，如果不是玛格，她甚至还会继续一无所知下去。 反而是斯卡利特，她的两只眼睛就跟捕猎时的猫一样，盯上了玛格。 “别傻了，梅兰妮，如果阿什利和乔治都没有事儿，那查尔斯也不会有事。” 斯卡利特讨厌变成寡妇，更讨厌穿丧服。是的，即便战争过去了，斯卡利特依旧不够懂事儿，比起失去丈夫的痛苦，她更讨厌穿丧服。按照旧风俗，寡妇必须穿着一身全黑的衣服，连镶边都不成，不能戴花、扎缎带、用花边，甚至不能戴首饰——除非是用来致哀的黑玛瑙胸针或者是死者的头发编成的项链——从软帽上垂下的面纱，也必须碰到膝盖，直到三年以后才能够缩短到肩部。 “谢天谢地，”斯卡利特在心里嘀咕道，“现在已经是新时代啦，玛格说过，旧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愿这规矩也跟着一起改了。我才不要穿黑色的丧服呢，难看死了。” 看梅兰妮情绪激动，最后还是约翰·威尔克斯开了口：“好了，梅兰妮，亲爱的，阿什利也在罗克岛，他会照看查尔斯的，你别担心。” 斯卡利特非常不爽。她觉得，查尔斯肯定会拖累阿什利。只是她知道，这种话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由她说出口，要不然，她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简直了，今天网络不知道怎么了，吞了我五六千的稿子！害我这章重写了好几遍！火大！ 一个下午全白费了。 先发两千。 第73章 从玛格和公公约翰·威尔克斯的嘴巴里面知道丈夫阿什利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梅兰妮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哥哥。 “韦德还那么小呢，查尔斯就……。” 迪尔西终于赶到了克拉克家，梅兰妮的小博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奶妈，不用继续喝牛奶了——没有办法，梅兰妮的身体太单薄了，亚特兰大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已经是威尔克斯家的少奶奶了，可梅兰妮的体型就跟十二岁的小女孩一样，没有多大的起伏，这是其一；其二，在战争期间，食物匮乏，梅兰妮又虔诚地为南方奉献，以致于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更别说，梅兰妮生产的时候正逢舍曼将军攻打亚特兰大，连汉密尔顿家的楼房都只剩下了一层，在这样的情况下，梅兰妮还遇到了难产…… 因为种种原因，梅兰妮没有奶水，小博从一开始就只能喝牛奶——谢天谢地，因为玛格和苏埃伦，克拉克家从来没有断过牛奶——之前梅兰妮自己没奶给小博喝也要按时喂儿子牛奶，可是迪尔西来了，梅兰妮自然也解放了出来，自然就有更多的时间想东想西了。 是的，梅兰妮每次想到罗克岛的种种传闻，她就想哭。 尤其是看到斯卡利特烦躁不堪的样子，她就越发伤心：“对不起，斯卡利特，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个的。” 其实斯卡利特比她更烦。 是的，斯卡利特讨厌梅兰妮，这种讨厌从梅兰妮跟阿什利订婚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了。 原著里，斯卡利特发现梅兰妮的好，是从她开|枪|杀死了那个北佬逃兵，而梅兰妮拖着刚刚生产完还没有康复的身体拿着汉密尔顿家的军刀冲下来帮忙，事后梅兰妮还帮她埋尸灭迹。因为这件事，斯卡利特才从心里认可梅兰妮。 可是现在呢？没有北佬逃兵事件，梅兰妮依旧是斯卡利特心目中的那个傻瓜，斯卡利特会接受梅兰妮的好意和安慰才怪！ 只见斯卡利特异常烦躁地喝道：“够了！” 看见梅兰妮眼睛红红的模样，斯卡利特就觉得异常心烦。 “她以为自己是谁？”斯卡利特在心中嘀咕道，“连苏埃伦都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难道我就要生活在别人的同情里面吗？梅兰妮简直是个大傻瓜！如果不是答应了阿什利……” 是的，斯卡利特答应过阿什利，她会保护梅兰妮，也会照顾梅兰妮，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她就会做到，所以原著里哪怕北佬炮轰亚特兰大，她都没有丢下梅兰妮一个人逃跑，而是等梅兰妮生下小博之后，斯卡利特才带着梅兰妮出发前往塔拉庄园，她心中的净土、她的家园。 不过，就是没有原著里斯卡利特对梅兰妮的照料，梅兰妮对斯卡利特依旧亲切，因为斯卡利特是她的嫂子。哪怕斯卡利特跟查尔斯之间并不和睦，梅兰妮依旧包容她。 当然，这种好意，斯卡利特是很难领会的。 她就是那么极端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在她的心目中，梅兰妮是她的情敌，所以她无法喜欢梅兰妮，哪怕梅兰妮是她丈夫查尔斯·汉密尔顿的妹妹。 斯卡利特一生气，梅兰妮就连忙道歉，苏埃伦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斯卡利特不想再听梅兰妮的同情，她对苏埃伦道：“你真的决定协议离婚了？” 离婚在这个时代是一件非常不名誉的事情。 苏埃伦耸了耸肩，道：“妈妈方才又念叨了快半个小时。” 跟斯卡利特一样，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妈妈伤心，可就跟玛格说的那样，这不过是个开头而已。弗兰克如果真的记得自己是他的妻子，就不会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偏偏弗兰克做了这种不名誉的事情，很难说，弗兰克是因为一时糊涂，还是因为就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妻子又做出了这么大的成就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导致了他心境失衡，最后出轨。 如果是一时糊涂，那以后就还会有一个又一个的一时糊涂。 如果是自己给他带来的巨大的压力，那么，他不想着跟上自己的脚步只知道心境失衡，那么夫妻之间最后还是会走上恩断义绝。 所以，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理由之后，苏埃伦还是决定协议离婚。对她、对孩子、对弗兰克·肯尼迪都好。 不过，这样的行为肯定是不符合埃伦这种老一辈人的规矩和行事标准的，也难怪埃伦要念叨了。 斯卡利特道：“玛格呢？” “去巡视木材厂了。”苏埃伦耸耸肩，道，“玛格打算在郊外建一批小房子。” 斯卡利特道：“就是那个房屋基金？” “对，就是那个。”苏埃伦道：“工作三年，每个黑人都能够住上独立的小房子，这是雇佣那些黑人的时候就约定好的。不止亚特兰大，还有梅肯，对了，还有我蔷薇庄园那边，都是如此。玛格打算在第二条壕沟之外修建一批小房子。” 第二条壕沟？ 斯卡利特记得很清楚，那里原来是一片农田，而且距离亚特兰大足足有五里！ 梅兰妮也知道那个地方：“那里不是一片农田吗？” “没错，那边好几平方公里都是玛格的，我也一样，所以我们打算在亚特兰大的南郊和西郊都建上一整片的小房子，给那些黑人们住。”苏埃伦道，“现在那边属于郊外，等过两年，那边就是新城区了！当然，是给黑人们住的新城区。” 苏埃伦曾经跟玛格还有约翰·威尔克斯讨论过亚特兰大开发问题，玛格也曾经指出了白人、黑人之间的问题：虽然黑奴制已经废除，但是种族歧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长期存在，让黑人和白人住在同一个社区，又不是白人家庭里的男仆女仆，那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玛格的设想就是模仿远东的某座城市，将亚特兰大分成好几环，最中心的，自然是亚特兰大的政治中心，包括最重要的几条大道，桃树街自然就被囊括在内，第二环就是公共设施，包括公园、医院、学校，当然，也包括各种商店，第三环则则是住宅区，左侧为白人住宅区，右侧为黑人住宅区，其中黑人住宅区要靠近玛格和苏埃伦位于亚特兰大的产业，方便黑人们们上下班。住宅区和住宅区之间还要用商店街和其他的设施间隔开来，以防止日后会出现的种族冲突。 斯卡利特皱着眉头，道：“你们可真舍得。” 苏埃伦笑笑：“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如果我愿意为白人提供免费的房子，你乐意住？”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穷白人！” 在南方，去别人家做客，在别人家里住上好几年，甚至新婚夫妇去外地进行新婚旅行，结果在别人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年，以致于把孩子都生在别人家里的都有。 这是南方好客的传统。毕竟南方土地广袤、黑奴众多、棉花贸易利润丰厚、生活富足，这都不足为奇。 可是不是去别人家里做客，而是接受别人赠予的房子，这种事情就不符合南方人的传统了。是的，南方人的自尊心很强，只有穷白人会接受这样的礼物，而且一旦接受了，那肯定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斯卡利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第74章 74|01-23第四更一万完成 苏埃伦细细地解释了玛格对亚特兰大的规划之后，这才道：“玛格打算按照二十万人口来设计亚特兰大城。” “二十万！” 斯卡利特倒吸一口气。她刚来亚特兰大的那会儿，这座城市才两万多人口！ “那岂不是说，有一大半房子都会空着了？” “不会。玛格说过，亚特兰大是交通枢纽，拥有四条铁路线。这样的亚特兰大比佐治亚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有潜力。玛格说，以后不止黑人们来，还有更多的北佬会来。” 北佬，就是北方白人。 斯卡利特恨那些北佬。 想到克莱顿县战死的那些小伙子们，再想到亚特兰大家家户户都穿着丧服，斯卡利特心中就有气。 “玛格对那些北佬可真好！” 苏埃伦笑道：“斯卡利特，北佬想要房子，肯定只能花钱买啦。” 事实上，听到玛格这个计划的时候，苏埃伦也有些不高兴，杰拉尔德更是反对，但是瑞特和约翰·威尔克斯一眼就看到，那些商店，基本上不是玛格的就是苏埃伦的。也就说，在亚特兰大城里面，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以后想要买东西，就只能去她们的店里。如果有人想开店，除非是把自己的房子改建成店铺，否则就只能租赁玛格或者苏埃伦的店面…… 如果这里有另外一个穿越者，肯定会知道玛格在玩什么把戏。当年美国石油大王约翰·洛克菲勒把一块土地捐给了联合国，联合国总部在纽约成立之后，周围属于洛克菲勒家族的土地立刻增值数倍。 玛格玩的是一样的把戏。且不说那些黑人住的房子是她由房屋基金提供的，可房子的所有权还是属于她，要直到十五年以后房屋的所有权才会发生转移，这保证了人口一旦流入就会极少流出；其次，只流入不流出的人口，会让亚特兰大很快就繁荣起来，而人口的增加肯定会伴随着商业的繁荣，而商业的繁荣，会带来大笔的资金，而资金的充裕，最后会带来房地产的增值。 玛格和苏埃伦拥有那么多的亚特兰大土地，这些土地会为她们带来惊人的财富。 苏埃伦当然想不到这些，不过，玛格私底下告诉她了。想到自己会在不久之后成为佐治亚最有钱的女人之一，苏埃伦想想都兴奋。 没有办法，苏埃伦终究是个女人，而且跟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一样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加上女人的天性就喜欢炫耀，偏偏这种事情又不能放到外面去说，苏埃伦只能来找梅兰妮和斯卡利特。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斯卡利特只是略略皱了皱眉头，就道：“所以，你发财了？” 苏埃伦愣了愣，很干脆地道：“是的。”想到汉密尔顿家也在亚特兰大拥有不少的地产，苏埃伦少不得提醒了斯卡利特，让斯卡利特尽快带着文件去登记：“……即便土地上的房子等建筑已经被烧毁了也不要紧，有文件在，那块土地依旧是你们的，只是以后每年要向联邦政府缴纳税金就是了。如果不及时登记，就有可能失去那块土地。以后亚特兰大的土地会越来越值钱。” 想到那些土地和税金，斯卡利特又是一阵烦躁。 是的，如果她没有及时把原来属于汉密尔顿家的货栈那一带的物资都搜集起来，她肯定是付不出税金的。 可是那座商店却死允许赊账的，而桃树街上的那些人家很多都赊账了，本来桃树街上住的都是亚特兰大上流社会的人家，大家的日常都是有一定排场的，自然也导致了赊账的数目一直居高不下。加上南方家庭还没有恢复元气，这也导致了几乎没有人去还账！ 也就是说，斯卡利特没钱！ 想到这里，斯卡利特就心烦：“苏埃伦，有人去你那里求职吗？” 斯卡利特说的当然不会是北佬也不会是黑人，而是那些南方白人，也就是原来南方上流社会的少爷先生们。 苏埃伦道：“当然有。不过，无论是我还是玛格手下都缺人，毕竟黑人们读书识字的太少了，更别说记账了。” 也许做监工，这些少爷先生们还不行，就跟阿什利那样，他太过仁慈。可像最简单的物资登记，这些人完全是能够胜任的。 而且这样的活计也比较轻松，玛格和苏埃伦的产业也大，需要的人也多，别说是桃树街上的人们，就连护理医院里面准备出院的伤员们都在打听玛格和苏埃伦手下是否有职位。有的伤员们还在护理医院里面就已经在求职做准备了。 梅兰妮听说，也非常心动，连忙追问苏埃伦医院那边是否缺少人手，对此，苏埃伦是十分反对的。 “梅兰妮，你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小博想想，他还小呢。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不需要你没日没夜地守在医院里，没看到我跟玛格都回家了吗？现在医院那边有米德大夫，有娜塔莎这些护士和护工们，已经足够了。” 重要的是，医院里面各种传染病很多，流感更是从来没少过。大人是不怕的，可小孩子很娇嫩，有的疾病的传染源很可能附着在大人的衣物上然后传染给小孩子。 家里这么多孩子呢，苏埃伦也不愿意冒险。 苏埃伦和斯卡利特连番上阵终于打消了梅兰妮的念头。 梅兰妮道：“每次想到阿什利和查尔斯，我都希望北方也有跟玛格和苏埃伦这样的太太，能够帮助他们，为他们减轻伤痛。” 是的，从那一次之后，医院那边就开始收北佬伤员了，现在，玛格和苏埃伦合伙建立的护理医院里面也收联邦政府军队的伤员。 斯卡利特立刻道：“别说傻话！梅兰妮！北佬有几个上等人！罗克岛那里更是没有人家！他们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苏埃伦道：“放心，梅兰妮，北佬有几位伤员已经康复出院了，他们都表示，会帮忙写信，拜托他们的战友帮忙照料乔治阿什利和查尔斯他们。他们不会有事情的。” “真的吗？” “就是不相信那几个北佬，也要相信玛格，相信威尔克斯先生。我是说，您的公公。” 很多时候，梅兰妮也是一位坚强的女性，可是事关自己最重要的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哥哥，就是以梅兰妮的坚强，她也忍不住担忧。这样的心情，苏埃伦完全能够理解。 “弗兰克只是为邦联政府搜集物资，我都担心不已，生怕他什么时候挨了冷枪呢！阿什利和查尔斯陷在罗克岛，梅兰妮担心，这完全可以理解。” 第75章 75|01-24第一更 虽然奥哈拉家年纪较大的三姐妹的婚姻多多少少都面临一点危机，可外面的事情依旧按照固定的路线滚滚向前。就跟玛格猜测的那样，从五月底开始，亚特兰大就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归来的南方士兵了。 南方投降了，林肯遭遇刺杀身亡，继任的约翰逊总统果然下达了对南方俘虏的释放令，这些南方邦联政府的士兵们终于要回家了。跟战争期间，那些逃亡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黑人们一样，这些南方士兵也都是沿着铁路慢慢走回去，而能够走回家的人，大多都是四肢健全的健康人。 没错，残疾人是走不快的。 而阿什利乔治和查尔斯都四肢健全，又因为有人暗中照顾，所以他们三人在罗克岛也没有受太多的罪，因此，他们顺顺利利地回来了…… 呃，也许不应该说顺顺利利四个字。阿什利和乔治还好些，他们不但年纪大些又喜欢读书，本身这两个人都是善于思考之人。而且他们两个都很清楚玛格的能耐，所以接受度还算良好。反而是查尔斯，从本质上来说，即便是查尔斯已经结婚了，可他还是个大男孩——他的成熟还是因为他跟斯卡利特结婚后，因为斯卡利特的坏脾气而成熟，而不是真正的经历过风浪之后的成熟——所所以越是靠近亚特兰大，越是感受到玛格和苏埃伦的威望，查尔斯越是觉得梦幻。 这一路上，他不停地这样说： “哦，我没有听错吧？那简直就跟传说一样，玛格和苏埃伦成了亚特兰大的领主，大半个亚特兰大都是她们的土地！哦，这太夸张了！” “什么？玛格和苏埃伦竟然是亚特兰大医院里面的主要医生？” “什么？桃树街遭遇了炮火？克拉克家对面的汉密尔顿家的红砖房都没了一层？那克拉克家呢？什么？克拉克家的屋顶里面镶嵌了铁条所以只是被毁坏了部分装饰墙？那个向克拉克家的尖顶开炮的士兵还受到了责罚？” 听说桃树街也遭遇了炮击，查尔斯·汉密尔顿、阿什利·威尔克斯和乔治·克拉克更担心了。 别的不说，查尔斯和阿什利两个的妻子都在那座红砖房里面，阿什利还好些，毕竟他走的时候梅兰妮还没有怀孕，他只需要担心妻子一个就行了，可查尔斯还要担心儿子小韦德。 至于乔治，他毫不怀疑妻子的能力，他甚至还知道，自己在罗克岛得到的特殊待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妻子。此时此刻，听说克拉克宅也险些遭遇战争的炮火，他恨不得自己跟天使一样，长了翅膀，立刻飞到妻子和儿子的身边去。 然后，在亚特兰大郊区，他们听说了弗兰克出轨的绯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可事情还没有消停，毕竟这个时代咨询又不发到，而且黑人们大多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他们能够得到咨询的方式就是口口相传，除了房屋基金、结婚基金、生育基金等玛格愿意提供给他们的福利之外，他们会关心的，就是各种八卦了。 自然，作为亚特兰大最仁慈的两位太太之一，苏埃伦的婚姻自然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很多人，尤其是黑人们都这样说：“我听说，肯尼迪太太和肯尼迪先生已经分居了。” “他们会离婚吗？” “怎么可能？南方的传统是不允许离婚的。” “那肯尼迪太太是要被抛弃了？真的是太可怜了。那么好的太太。” 有人就说：“如果肯尼迪太太被抛弃了，那肯尼迪先生会继续给我们那么高的福利吗？” “这，这，应该会吧。” 这样说的人一看就没有多少底气。 “你们想想看，蔷薇庄园在肯尼迪先生手里多少年了，肯尼迪先生有给下面的黑人们这样的福利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应该为肯尼迪太太争取权益！没错，就是这样！我们应该赞成肯尼迪太太跟肯尼迪先生离婚，而不是任由肯尼迪太太被抛弃！那对肯尼迪太太不公平！而且，蔷薇庄园在肯尼迪先生手里的时候不过那么一点点大，现在，大半个琼斯博罗，还有差不多百分之三十的亚特兰大的产业，这些都是肯尼迪太太这几年努力经营出来的，我觉得这应该归肯尼迪太太所有。而且出轨的是肯尼迪先生，他应该给肯尼迪太太补偿。肯尼迪太太还生了一个小少爷，鉴于肯尼迪先生背叛妻子的行为，他肯定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不适合抚养孩子，所以孩子应该归肯尼迪太太，另外肯尼迪先生应该承认孩子的继承权，还要支付孩子的抚养费、教育费……” 会说这话的黑人肯定是一个脑子非常灵活的人，而他的观点很快就被周围的人接受了，看得阿什利等人口瞪目呆。 他们三个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绯闻，都呆住了。 查尔斯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弗兰克，我是说，肯尼迪先生怎么也是位绅士……” 那个黑人立刻就道：“先生，他也许在别的地方是位绅士，可对待妻子未免有些残忍。我认识一位曾经在克莱顿县做过男仆的黑人，据说，当初肯尼迪先生跟肯尼迪太太交往的时候，还不忘向别的女人献媚……” 查尔斯阿什利和乔治都不说话了。虽然当时阿什利忙着跟未婚妻联络感情，可查尔斯和乔治都是当事人，乔治是亲眼看见弗兰克·肯尼迪抛下了已经交往不少时间的女朋友向斯卡利特献媚，而查尔斯更记得很清楚，当时弗兰克还是跟自己在斯卡利特面前争宠的男人之一。 最后斯卡利特还是选择了自己，查尔斯心里一直很得意的，这是因为他抢赢了另外六个男人。 可现在想来，弗兰克在跟苏埃伦交往的同时还向斯卡利特献媚，这是何等的伤害！ 斯卡利特可是苏埃伦的亲姐姐！ 弗兰克对苏埃伦又是何等的残忍！ 第76章 76|01-24第二更 还没有进入亚特兰大城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乔治、阿什利和查尔斯都心情沉重，即便是亚特兰大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不能扫去他们心头的阴霾。 在问过不少人之后查尔斯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心中另有他人。说句实在话，当听说弗兰克·肯尼迪心仪斯卡利特结果斯卡利特根本不理会他以致于他找了个跟斯卡利特很像的替身的时候，查尔斯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庆幸弗兰克出轨的对象不是斯卡利特也庆幸斯卡利特对弗兰克的冷漠和不在意，这至少保住了他的颜面，可另一方面，他又同情弗兰克，因为他很清楚，心爱之人不爱自己是什么滋味。斯卡利特不但是查尔斯的妻子，也是查尔斯的初恋，可是查尔斯知道，斯卡利特不爱他。 这是这段婚姻中，查尔斯最痛苦的认识。 是的，他的妻子斯卡利特就像是一块石头，哪怕是为他生了儿子，哪怕自己对她千依百顺，可斯卡利特就是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 查尔斯在为自己的婚姻头疼的时候，边上的黑人们已经开始说起别的事情的了。 “……你们以为现在往亚特兰大来的只有南方的先生们？错，还有那些北佬！没错，那些北佬也听说了亚特兰大是个好地方，所以有不少人跑来碰运气。有的是一个人来的，有的是结伴来的，也有人是带着妻子来的！听说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手里需要很多人手，不止缺黑人，还缺白人！” “可是，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都已经是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庄园了吧？” “那当然。” “可是，这人也太多了吧。这两位太太就那么缺人吗？” 有个黑人信誓旦旦地道：“我听说，克拉克太太做城市规划的时候，对，就是这个词，城市规划，我听说克拉克太太坚持，未来亚特兰大的人口不会少于二十万。” 二十万人？ 亚特兰大是座新兴的城市，站前的时候只有一万多人口，战争爆发一年以后，人口翻了一番，可是二十万人口，别说是黑人了，就是重回南方的白人好些都反应不能。 跟查尔斯这样的人在南方的出身算是好的，就跟玛格说过的那样，南方征兵不仅白人不要，就连穷白人也会被挑挑拣拣。因此，跟阿什利、查尔斯这种曾经的南方上流家庭的孩子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换而言之，跟阿什利和乔治这样，曾经去欧洲游过学的人，现在在南方根本就是凤毛麟角，很多人在战争以前很可能连佐治亚都没有出去过。 这也造成了大多数人连十万人口以上的城市都没有见过。 二十万人口的大城？ 很多人都以为克拉克太太疯了。 二十万！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口？ 会有这种想法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实际上，只要对这几年的战争多留心一下，就能够发现这其中可能性。别的不说，这次的战争，南方参战总兵力在一百万左右，死亡二十万，而北方参战人数是南方的两倍，死亡人数高达三十多万，南北两方还有大约四十万的残疾士兵！ 也就是说，光那些残疾的士兵们，只要他们愿意留下，哪怕最后留下的人数只有五分之，算上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母亲姐妹妻子儿女，就足够把亚特兰大撑起来了。 玛格不止这么想的，她还是这么做的。 玛格在亚特兰大医院的这几年，虽然忙，却也对护理医院里的伤员们的情况有所了解。 事先跟那些伤员们沟通好，然后给那些伤员们的家里写信。因为战争，南方大多数家庭变得一贫如洗。原本很多家庭都不会放在眼里的税金变得那么高昂，以致于大多数家庭已经负担不起。 这个时候，玛格写信告诉她们，如果她们愿意用农场经营权进行抵押，那么她们就不用担心税金的问题；或者，她们可以把农场承包给她，她会派人种植，税金、人工等一切费用都由她来出，而作为农场的所有人，她们还能够得到农场每年收入的三成作为租金，如果她们还想来亚特兰大照顾残疾的家人，玛格还愿意提供免费的房子给她们居住，房屋的租金从农场上结算，只要她们不改变房屋的结构就成。 事实上，很多人都非常乐意来亚特兰大。反正黑奴已经差不多都跑掉了，她们也交不出今年的税金，现在，只要签一份文件，就能够不花钱地住在亚特兰大的两层带阁楼地下室和一小片草坪的楼房里面，不用操心农场的事儿，还能够就近照顾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 光这些人就占据了护理医院附近的房屋的一小片。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斯卡利特那样顽强的意志，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跟斯卡利特那样豁得出去，别的不说，从自己的妹妹手里抢走妹妹的未婚夫，只为了弄到第一年的税金。 所以，既然能够照顾自己的亲人，又能够保住自己的庄园，有这样的好事，谁不乐意？ 不止那些伤员们的家人，就连那些家里的男人们都已经战死又想保住自己的家园的女人们都写信来问了，有的人干脆直接带上家里的文书来亚特兰大找玛格帮忙。 一时之间，亨利·汉密尔顿的律师事务所忙得脚不沾地，哪怕玛格专门为亨利弄的一座三层的小楼，而且约翰·威尔克斯还帮忙介绍了近三十个助手都没有用。 乔治、阿什利和查尔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亚特兰大的，他们甚至连家门都没有进，就被拉进了亨利的律师事务所，等他们能够坐下跟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谈一谈的时候，都已经是七月底了。 得知自己可以休假的那一刻，查尔斯当时就道：“天哪！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忙的一天！” 玛格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道：“这还要感激那位杰斐逊·约翰逊先生，他特地把日期宽限到了九月底，使得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跟这些农场签订协议，也有足够的时间把资金周转出来，不然，问题更大。” 没错，如果不是今年的税金可以延期，只怕南方大多数农场主都要失去他们的土地了——Well，虽然本来能够支付得起税金的也没有几家。就跟原著里，作为男二号的阿什利·威尔克斯不是一样失去了十二橡树庄园吗？ 梅兰妮笑吟吟地道：“约翰逊先生可是南方人呢。” 玛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对于梅兰妮，玛格的看法就跟阿什利一样，这是一位柔弱又胆怯的女性，虽然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可是她却是生活在别人对她的条条框框里面的，就跟她的丈夫阿什利·威尔克斯生活在别人对他的期许里一样。 同样被拉来帮忙的斯卡利特立刻想起了那一天，他们在塔拉庄园的起居室里的对话。 “我记得，乔治说过的，玛格很久以前就得出的结论：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即便是战争输了，最后的政治目的达到了，我们依然是赢家，反之，就是战争打赢了，如果政治目的没有达到或者干脆输了，那依旧是输家。” 苏埃伦兴高采烈地道：“没错，哪怕我们就是打输了这场战争又如何？南方依旧在我们手里，甚至连黑人都心向着我们，那些北佬只能在边上愤怒、着急！” 听到苏埃伦这么说，约翰·威尔克斯心中又是一动。 第77章 77|01-24第三更 就跟玛格说的那样，北方联邦政府的那些人都头疼死了。当然，共济会那边是不用说的，他们本来就站在南方这边，从立场的角度上说，他们在维护美国的利益的同时，也更偏向于南方，这也是为什么总统杰斐逊·约翰逊会开口，把允许南方家庭延迟缴纳税金了。 可是总统偏向于南方，那些联邦政府背后的财团们就受不了了。 美国为什么会内战？就是因为黑人们被困在种植园的土地上，使得北方工厂人手不够，可是现在，内战是结束了，黑奴制也被废除了，可是他们的工人依旧不够，不止不够，很多黑人听说南方的待遇更好，直接跑了！ 可是再打一仗！那更不可能！ 这些财团就找上了那些政客，自然，那位被委派来亚特兰大出任佐治亚州的代州长在出发之前就遭遇了好几批访客。 瑞特就比这位可怜的代州长早那么一个星期到达亚特兰大，不止为玛格带来了大量的资金，还为玛格等人带来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其一就是那位即将到任的代理州长曾经是很有名的亲南方派，不止如此，战争初期，也就是1861年七月的第一次布尔河会战，华盛顿方面以为他们会轻而易举地摧毁南方邦联政府的军队，结果反而大败而归，更讽刺的是，因为事先的宣传，北方很多人以为南方根本不足为据，甚至有太太小姐们挎着野餐篮子到附近野餐，顺便围观…… 那次会战，北方联邦政府大败而归，很多政要胆战心惊，私底下跟南方联系，希望能够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位代理州长就是其中之一。 老实说，如果可以，玛格真的不想理会这位代理州长，可是在她听说那位摄政王太后已经掌握了美国大部分的石油产品，并且制定了严格的石油标准之后，玛格就改变了主意。 按照另一个世界的历史，应该是美国石油大王趁机崛起，可现在，竟然是英国掌握了美国的石油，让本来应该出现的美国石油大王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玛格知道这个的时候，全身发冷。 乔治看见妻子脸色惨白，非常担心：“玛格，玛格，哦，亲爱的，你怎么了？” “乔治，你想象过吗？未来的世界也许是一个能源的世界，而石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能源之一。”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玛格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也很厉害，就跟现在这样，因为我，南方没有输。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如果我一意孤行，会让美国的政局震荡，同时社会也无法安定……” 乔治搂着妻子，道：“哦，玛格，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至少，你看到了石油，我敢保证，现在美国还没有人看到这个。只要我们看到了，我们就有机会。” “当然，我当然知道。石油和电力，这是未来最重要的两项资源。可是石油是矿藏，联邦政府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插手石油矿藏。我们能够入手的，就只有电力……” “玛格，亲爱的，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这么做，你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的。” 玛格叹息一声。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其实从路易十六时期就有人研究电，可电灯还不是到了二十世纪初才得以广泛运用？ 很可惜，她是学化学的，不是学物理的，对于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更重要的是，石油！ 整理了一下思绪，玛格这才抬起了头：“瑞特·巴特勒先生，恐怕我又要麻烦您了。” “很乐意为您效劳。” 玛格深吸一口气，道：“瑞特先生，恐怕这件事情会让你得罪那位王太后陛下，以致于让您深陷牢笼。而我，因为我是南方人，我甚至不能对您伸出援手。” 瑞特勾起了嘴角，道：“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威尔克斯先生不是共济会的成员吗？” “恐怕那些人不会明白石油的重要性。” 瑞特道：“没有关系，身为投机商，我也认识几个北方政府的人物。必要的时候，我会跟他们做些小小的交易。” 玛格最后也只能说了一声谢谢。 没错，瑞特开始大量购入石油相关的公债和股票，并且还是注意在这上面有想法的年轻人。但是他的运气太不好了，因此没过多久，他就被人盯上，并且被投入了监狱。 瑞特进监狱一事，在南方各个家庭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很多人都认为瑞特是投机商，他进监狱是最有用的，但是斯卡利特更关心，瑞特把钱放在哪里了。 事实上，关心瑞特的钱的下落的人不止斯卡利特一个，还有包括代理州长在内的那些北佬。 瑞特入狱一事被乔治揽了过去。 看到丈夫的眼睛的那一刻，玛格就知道，乔治已经是共济会的一员了。既然有乔治和约翰·威尔克斯两个人的保证，玛格自认就暂时放下了这些。 局势很快就再度出现了变化。 亚特兰大和梅肯、克莱顿这几个周边的县，因为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的存在，一直都是井井有条的，可是那位代理州长来了以后，一切就变了。 是的，进入1866年的时候，选举月开始了。 大约是看到玛格和苏埃伦对佐治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黑人们对这两位太太越来越忠诚，代理州长和舍曼将军都坐不住了。 而南方有些下流渣滓们也开始了活动，这里又以那个曾经的塔拉庄园的监工乔纳森·威尔克森为最。 能够成为大庄园的监工，乔纳森是有点本事的。可是他道德败坏，被塔拉庄园辞退之后更是怀恨在心，他鼓动那些黑人，告诉他们黑人跟白人是平等的，甚至还在背后撺掇那些黑人去□□白人女性！ 不止一位女性受害，也不止一位女性险些受辱！ 事实上，在南方，“低贱的黑鬼”也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词汇，虽然在大众的眼里，南方采用黑奴制，看上去应该更加歧视黑人才对，可实际上，对比南方人和北方人，还真说不准南方人和北方人谁更歧视黑人这个群体。 就跟南方人家家户户都有黑人男仆、黑人女仆一样，对于这些男仆、女仆，南方人都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就跟亨利·汉密尔顿，遇上下雨天，他甚至要会跟自己的贴身男仆共用一把伞！更别说，南方家庭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在黒妈妈的怀里长大的。 可是刚刚来到亚特兰大的北方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却不这么看，就好比说，那些北佬军官的太太们，看见拿着推荐信来到他们家应聘的女性黑人们，一个一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有的更是大呼小叫地道：“该死的！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孩子交给一个黑鬼！我要的是白人女仆！一个爱尔兰人！” 很多女性黑人都表示，她们都有同样的遭遇，那些北佬其实根本就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女性黑人们是这么说的： “我在XXX太太家里的时候，太太都夸我手巧呢。看见我做的针线，太太还会说，好孩子，你做的真好，这针脚真细密……可是那个女人，一看到我就把脸放下来了，还以为我听不到她嘴里的黑鬼两个字！” 那些黑人们，受到了别人的鼓动，以为自己有了选举权就可以拿走白人的房子、白人的财产，所以带着自己不多财产来到亚特兰大，在酒馆里面喝得醉醺醺的，然后走上街头，脑袋里面响着那些“他们是自由的、可以为所欲为”之类的话，开始侮|辱|妇女。 尽管玛格已经竭尽全力，可亚特兰大的治安还是一天一天地败坏下去。 第78章 78|01-26第一更 如果没有玛格, 也许很多年以后, 人们提起美国南北战争, 他们的普遍看法肯定是：南方歧视、剥削黑人，北方在帮助黑人。 可实际上, 有了玛格, 亚特兰大已经跟另一个时空里面完全不同, 当然，跟原著里也相当不同。虽然表面上差不多, 可本质上还是有明确的区别的。 一位姓格兰杰的英国银行家在他的日记里面这样写道： “……因为业务的需要, 也因为那位尊贵的太太, 我被委任到亚特兰大成立新支行, 我是跟北方联邦政府的军官家属同行的，用这个国家的南方人的说法就是北佬军官的太太们。在这些来自华盛顿上流家庭的太太们的嘴里，我听到的对黑人的称呼就只有一个：黑鬼。这些太太们提起那些黑人们的口气，除了蔑视还是蔑视，好像黑人们都是小偷、强盗、骗子、罪犯一样…… “原本我以为这种歧视在南方会更加严重, 可是直到我接触到桃树街上的南方太太们，我才知道, 我们（即大多数欧洲人）对这个国家有多大的误解。是的, 在北佬家庭，我看到的就是对黑人的歧视，那些北佬家庭的太太们甚至不愿意去了解黑人就直接给黑人们定了罪，甚至认为黑人们不配出现在他们家的庭院里面，反而是那些南方家庭, 他们每户人家家里都有黑人，这些黑人们从事着女仆男仆管家之类的工作，他们礼仪周到，显然得到过细心的指点，除了肤色不同，我看不出他们跟我们英国贵族庄园里面的男仆女仆管家们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哦，也许现在战争刚刚结束，所以他们只能穿着缝缝补补的旧衣服这点也算？Well，事实上，他们的先生太太们一样穿着旧衣服呢！ “为此我专门请教了我的大客户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哦，这位就是后来美国第一位离婚的太太，不但带走了大笔的财产，还得到了整个佐治亚州乃至是整个美国的支持，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肯尼迪太太——肯尼迪太太直接告诉我，就跟白人里面也有道德败坏的家伙一样，大多数黑人都是友好又温顺的，但是也有的，他们好吃懒做，不努力工作，还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有人在他们的耳边鼓吹几句，他们就以为自己可以把白人的财产当成自己的，甚至还□□白人女性…… “是的，□□女性，我们这些外国人也面临同样的事情，我的同行，有人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来亚特兰大的，结果他的女儿差一点遭遇不幸，他开枪击毙了一个黑人之后就被北佬抓进了监狱！亚特兰大的监狱里面装满了白人绅士，而且根本就没有经过审判！这些白人绅士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入狱的！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对这个时候的亚特兰大政府充满了反感，我跟那些南方家庭一样把北方联邦政府的那些人称为北佬。是的，南方家庭，事实上，不止那些南方白人家庭，就连很多黑人对那些北佬也非常不满，我在南方接触到的很多有见识的黑人，他们都坚持很多北佬都不是上等人。 “是的。桃树街上的白人，很多原来南方上流家庭的白种人，在那些黑人的嘴里都是上等人，哪怕他们打输了战争、哪怕他们一贫如洗，这些黑人们依旧尊敬他们。那些北佬就是赢了战争又如何呢？就那些黑人们依旧把他们称为北佬……” 战败投降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是玛格很早以前就说过的，而现在，她的这句话正在亚特兰大、在南方各个城市乡村里面得到验证。 人就是这么庸俗。对于那些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人来说，他们用来评判一个人的好与坏，就是从对方的品性来分辨的；可对于那些并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说，他们只能从对方的衣服来分辨。 衣者，别尊卑也。 这句古老的东方格言正是这段时期的亚特兰大的铁则。 那些白人妇女为什么会遭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就是因为她们的家族在战争中失去了往日的一切使得她们不得不穿着旧衣服，也使得那些黑人们心底的敬畏一点一点地消失。 当玛格分析出这一点的时候，怀廷太太忍不住尖叫：“这不可能！” 可是梅利韦瑟太太和米德太太在思考过后，都忍不住点了头。 没错，就是这样。战争结束了，如果女人们能够穿得漂漂亮亮的，就说明她们的父亲、丈夫、兄弟很有本事，所以她们能穿得漂亮光鲜；如果她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就说明她们家里要么没了男人无法保护她们，要么就是家里的男人没有本事。 虽然这种观点有些邪典的意思在里头，可还是被大多数人给接受了。 对于男士们来说，战争结束了，女人们穿得好一点也无可厚非，再说了，如果穿得好一点能够避开某些不长眼的人的侮辱，这也是一件好事儿。 亚特兰大的纺织业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又拐了一个弯，蹦跳着往前走了。 巴顿庄园的各种印花棉布在这个时期大受欢迎，尤其是其中的部分高档品种，更是出现了短缺的情况，没有预定根本就买不到。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 事实上，玛格还扩大的黑人巡逻队的编制，而南方各个家庭的女人们，如果必须上街的话，都会在丈夫或者是家里的黑人的陪同下，必要的时候，还会向邻居家借黑人。 “离开家门一百米内，需要一人陪同，离开家门一百米以上五百米以内或者出了街区或者去了其他街道，建议两人以上陪同，离开家门五百米以上，或者要去某些特定街区，建议至少五人陪同，并且在丈夫和兄弟们的监护之下……” 这是玛格提出的建议，虽然她组织了黑人巡逻队，但是人手永远不够。就是她跟苏埃伦，如今也只能尽量呆在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的请假条，昨天的肚子疼了一整天。 顺便为明天请假。除夕了。 唉，今年运气不好，可能要过一个邋遢年了。 第79章 79|01-29第一更 因为玛格的存在, 亚特兰大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 别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好几起武力冲突事件, 在暗地里3K党跟接手南方各州的联邦政府和联邦政府下面的军队、黑人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武力冲突，也死了不少人。 而男人们之所以会跟军队和黑人们还有那些下等白人起冲突, 与其说是被夺走家园的怨恨, 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家里的女人。 换了原著里, 一意孤行的斯卡利特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别人也不会告诉她——可是现在，身为玛格的双胞胎姐姐, 又帮玛格做事, 就是她不想知道, 也会有很多人把各种事情告诉她。 斯卡利特非常混乱：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从最开始的混乱, 到对北佬的怨恨，再到后来，发展成了对妹妹玛格的不满。 “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这天晚饭时分，斯卡利特就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瞪着一双看起来就跟要喷火一样的绿眼睛，对妹妹玛格道： “你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是不是？” 玛格淡淡地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快结束掉它！我快受不了了！” 玛格淡淡地看了一眼姐姐, 她的眼睛里面只有平静。 看到女儿的神色不对劲，杰拉尔德道：“玛格，亲爱的，我不懂你，这我知道。没办法, 我只是个种地的。告诉我的，亲爱的，你是不是有办法…… 看着吞吞吐吐的父亲，再看看一脸担忧的母亲，再看看满脸关心的丈夫，还有妹妹苏埃伦，以及因为房子没有修好不得不继续留在克拉克家的阿什利、梅兰妮和查尔斯几个，玛格也只能道： ”爸爸，现在不是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我必须把南方的想法、联邦政府的想法，还有那位陛下的想法都考虑进去。“ 斯卡利特暴跳如雷：”这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玛格道：”很有关系。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如果想打击美国，不希望看到美国强大起来不希望美国超越英国，那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美国内战的余波并没有消退，美国白人和黑人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种族歧视越来越严重，这些都会影响到美国的稳定和发展……” 听到玛格这样说，在场好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超越英国？这怎么可能？” 玛格道：“是的，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一点。战争是科技发展的催化剂。” “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斯卡利特不明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见在座的好几个人都不明白，玛格不得不解释道：“就像之前的法国王朝复辟一样，英国除了在公债上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之外，也在别的地方得到了大量的好处，比方说，为法国提供了大量的武器，法国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和财富，英国的工厂却得到了大量的订单。这也是为什么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英国为什么会支持南方的原因。南方为英国的工厂提供了大量的棉花，而英国为南方提供的大量的军火……” “对，这个我们都知道。”斯卡利特道，“可是最后南方还是被英国佬给抛弃了！” 不止是斯卡利特是这么想的，在场的男士们大多数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因为英国的倒戈 “说抛弃也不对。”玛格道：“应该说，自始至终，英国采取的都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英国国土狭小、资源有限，所以这国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必须向外扩张。 殖民地，就是英国从世界各地掠夺资源发展自己的重要方式，也是唯一的出路！ 英国本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而国家的发展就是取决于这个国家拥有的资源。 因为那么多海外殖民地，英国才成为世界强国，没有海外殖民地，英国什么都不是。 之前英国为什么支持南方邦联政府？就是因为南方邦联政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跟英国的殖民地差不多——为英国提供廉价的棉花等原材料，然后购买各种棉布等英国货。 南方就是英国的原材料产地和市场。 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开始，英国也必须支持南方邦联政府。 可为什么后来英国转向了？ 英国可是君主立宪制，虽然君主的权利不小，可实际上封建王朝的权利在总体上还是处于一个下降的趋势，或者说，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能说服那些上议院和下议院的老爷们，就是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是个先知也没有用。 英国为什么抛弃了南方邦联政府选择了联邦政府？ 玛格是这样想的，南方出人，英国出武器，两者相加，也不过是压制住了北方的联邦政府，却没有达到消灭北方联邦政府的战略目标，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因为战争的原因，北方各大工厂都得到了充足的发展，也就是说，即便现在联邦政府的工业实力不如英国，却也为日后在工业上跟英国一较短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如果这个时候英国还死命地支持南方邦联政府，而不是选择想办法控制北方的话，那等着英国的，就是日后美国挑战英国的未来！ 也就是说，为了日后自己世界霸主的地位，英国也不得不选择抛弃南方邦联政府，而选择控制联邦政府、控制美国工业的发展进程。 “就跟我的巴顿庄园一样，刚开始的时候，也只能生产些纱布、绷带和土布、粗布这样的产品，到了后来，竟然也能够生产印花细棉布了。这也是因为战争的刺激。” 虽然那些机器是根据玛格提供的图纸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可玛格也承认，这里面跟战争有很大关系。因为战争，因为封锁线，欧洲的产品进不来，所以巴顿庄园垄断了南方好几个州的棉布供应，不愁市场、不缺客户，这才使得巴顿庄园和梅肯的纺织业得到了充足的发展。 当然，玛格也不否认那些黑人的聪明才智。虽然这里面很多人都没有读过书也不会写字，可是他们很聪明。玛格只是把某些东西拆开来，一点一点地告诉他们，他们就自己组装出了不同的纺纱机。 巴顿庄园有如今的规模，跟这些黑人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第80章 80|01-31第一更 对于斯卡利特来说, 这是一个难以理解的世界。明明是双胞胎, 可妹妹玛格讲的一切, 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更让她觉得难受的是, 她一直看不起的妹妹苏埃伦竟然能够理解玛格说的话。 “玛格, 你的意思是, 美国在英国的掌控之下？” “这太荒唐了！美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名义上是这样不假，可是国家这个名词是没有自己的思维的, 他只是一个集体的概念, 就是有, 也只是群体思维、集体思维, 这种东西，总是充满了妥协和利益交换。同样，作为集体思维的基本单位，那些议员是可以收买的。” 没有进共济会之前，乔治觉得共济会很神秘。等得到约翰·威尔克斯先生的引荐进入共济会之后, 乔治却发现，共济会好像没有什么神秘的, 那里面的一切, 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行为方式，熟悉的利益交换，熟悉的各种社交辞令，根本毫无新意。 作为南方绅士的一员, 乔治遵循南方的传统，对女性多有包容，但是他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南方绅士。在大多数南方绅士的眼里，女人都是些没有见识的、依附着他们存在的娇滴滴的小东西，可在乔治的眼里，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是聪明的、果断的、拥有独立的思想的，只要妻子的想法是对的，或者有可取之处，乔治不介意在任何时候表现出对妻子的支持。 玛格笑道：“共济会也许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可我相信，共济会的每一个核心成员都希望美国能够更好。这才是共济会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所在，不是吗？亲爱的。” 历史是如此的相似，事物又是如此的相似。 就跟慈善一样，在另一个时空，一百五十年后的美国慈善制度是那么的完善，又是那么的发达， 依旧有很多人把慈善当成赚钱的一种手段，这种事情又以好莱坞的圈子为代表。 可就是这样伪善的慈善事业，依旧帮助了很多人。因为慈善的本质，就是人与人的互相帮助，即便暗藏着巨大的贪污受贿等丑闻，可慈善依旧是靠着人的爱心在运作的。 共济会也一样，无论这里面有多少的权势斗争，也无论这里面有多少的利益交换，共济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美国的强大的存在的。 它本身就是和光同尘的产物，有其光辉的一面，也有它黑暗的一面。 “当然，毫无疑问。” “可是美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斯卡利特大声道，就连梅兰妮，也用坚定的神色表示她站在斯卡利特这边。 玛格没有开口，苏埃伦看了看玛格，这才道：“这有什么的？远东不是有很多国家都是独立的吗？像印度，历史比英国还长呢，还不是被英国当成殖民地？独立的国家？这个词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真正重要的是实力、是其他的东西。” 苏埃伦喜欢跟斯卡利特对着干，这是多年以来养成的坏习惯，更别说，外国甚至是远东的那些事情，玛格都跟她讲过，苏埃伦觉得，在这方面，自己比斯卡利特更有发言权。 苏埃伦道：“攻打下一个国家，或者一块地盘，把那里的文化、传统都毁掉，然后跟不知情的人说，那里是一块蛮荒之地，野蛮人的地盘，得到舆论支持以后，他们就可以把那里的人当野蛮人卖了啊。这种事儿，无论是英国还是西班牙葡萄牙都不干净。当然，美国也是。这里曾经可是印第安人的印加王朝呢！那位印加王是怎么死的，谁不知道？” 杰拉尔德忍不住怒喝：“苏埃伦！” 杰拉尔德可以容忍斯卡利特的无知，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都是这样，她们最多上过女校，学的也只是刺绣和语言、绘画这些东西，历史和政治是男人们学的。 哪怕苏埃伦说的都是真的，可这种话从男人的嘴巴里面出来都显得有些惊世骇俗，更别说苏埃伦只是个女人！ 她说得太出格了。 杰拉尔德不止喝止了苏埃伦，还对玛格发火：“你都教了你妹妹什么玩意儿！” “当然是真实历史的倒影，或者说是蛛丝马迹。”玛格端着牛奶，用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对父亲道：“这些，不就是英国对爱尔兰做的吗？爸爸，这些难道不是您经常对我们说的、爱尔兰的苦难吗？” 杰拉尔德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是个爱尔兰人，英国对爱尔兰的迫害，他很清楚。 玛格淡淡地道：“英国这些老牌的国家对整个世界使用的手段也就那些而已，区别也只是有的地方成功了，有的地方失败了，有的地方则是成功了部分失败了部分。如此而已。美国虽然是一个新兴的国家，虽然在国际上争取到了独立国家的资格，也不过是看在大家都是白人都信教的份儿上。如果我们不是白人，或者我们不信天主、不信上帝，呵……”发现自己也出了格，玛格只能改口，道：“世界的车轮已经开始改变了，从美国开始，殖民地这个词，包括他所代表的那些政治、军事、利益的那些形式，都将推出历史的舞台。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从目前的角度上来看，美国只是拥有了政治和军事上的独立，在经济上，还没有独立。” “怎么可能？！” 在场的几位男士，杰拉尔德和查尔斯忍不住窃窃私语、交谈起来，阿什利也皱着眉头，低着头，不说话，至于乔治，则面带赞许地跟妻子点了点头。 是的，这个观点，乔治也赞同。共济会带给他很多情报，这些情报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斯卡利特是最不敢相信这一点的，她愤怒地对妹妹道：“玛格，说话要将证据！” 玛格笑着回答道：“那么你知道，现在的美元掌握在谁的手里吗？我能告诉你，现在的美元并没有掌握在联邦政府的手里，更甚者，现在市面上的美元，有三分之二都是假|钞！” 第81章 81|02-03第一更 美元现在掌握在谁的手里？ 斯卡利特听得迷迷糊糊的, 在感情上, 她觉得这种问题根本就不重要：美元？不是联邦政府的事儿吗？玛格难道不应该先搞定外面的事儿吗？为什么她说的东西我根本就听不懂？ 斯卡利特被外面的白人女性的遭遇和3K党弄得心浮气躁, 眼下她最希望的就是亚特兰大恢复旧日的秩序，至少, 那些强|暴之类的事情, 她已经不想再听了。 可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玛格说的是对的，美元很重要, 真的非常重要。到底有多重要, 斯卡利特不知道, 但是她隐隐有一种感觉。 上一次斯卡利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 还是在十二橡树庄园，在阿什利和梅兰妮的订婚宴上，听见瑞特跟那些男人们争论的时候。 而这次，这种感觉又来了。偏偏斯卡利特自己有说不清道不明，更是让她添了无数的烦恼。 真希望有人能够告诉我啊！ 第一次, 斯卡利特有这种想法，希望有人能够告诉她为什么。 斯卡利特把希望放在了查尔斯身上, 就跟大多数女人一样, 在很多时候，哪怕平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丈夫，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妻子们往往会第一时间向丈夫求助。这也是一种礼仪，或者说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乐视斯卡利特失望了。 当她把目光投向她的丈夫查尔斯的时候, 她惊讶地发现，查尔斯除了跟外面的那些男人们一样，只会咒骂该死的北佬却提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建议，甚至还挥舞着手Q|枪和军|刀希望跟北佬再干一架的时候，斯卡利特都想尖叫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方打不过北佬，这不是已经摆在这里的事实吗？你为什么看不到？ 看着只知道生气的丈夫，斯卡利特失望透顶。 就是不能解决问题，安慰安慰我也好啊！你竟然只知道干架？！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斯卡利特愕然发现，自己的丈夫就跟一个小男孩儿没什么两样！是的，查尔斯上过大学，还是哈佛的毕业生，可是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战争磨去了他的羞怯也磨炼了他的意志，可在很多时候，他依旧是那个刚刚离开学校的小男孩儿。 至少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依旧局限在书本上，并没有把那些内容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斯卡利特觉得很沮丧。但是这并不能将她打垮。 斯卡利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开始调查。而她的第一站自然就是她的店铺。 这座三层的商铺是亚特兰大投降之后修建起来的，也是亚特兰大最大的商店和物资交换中心，斯卡利特的物资就放在这里出售。 虽然欧洲来的高档货和奢侈品，像书籍、高档香水之类的东西，还有高档丝织品这些东西，斯卡利特肯定是不会有的，可是羊毛线、毯子、棉布，这些东西却不少。 斯卡利特是个精明的人，店铺的人手又是经过杰拉尔德和埃伦帮忙挑选的，所以相当可靠。所以，听说斯卡利特是来问有关美钞的事情，那个店员立刻就开始诉苦了，还拿出真假美钞让斯卡利特辨别。 斯卡利特听得心惊肉跳，以致于回到克拉克宅的时候，整个人都浮现出一股灰败之气。 美元的事情，玛格并没有瞒任何人，而黑人们很快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喂，你们听说了吗？那些纸币，联邦政府的纸币，很多都是假的！” 有很多人当然不愿意相信，可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有白人也有黑人，从各个渠道打听到了真·联邦政府·美元和假·联邦政府·美元的区别。 然后，各种谣言都满天飞了。 ——“该死的！这些北佬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他们竟然用价钱来糊弄我们！” ——“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买到东西就行了！” ——“你们知道什么！” 这是那些有些见识的黑人们说的，他们有的是原来种植园里逃出来的，有的是北方过来的，他们这样跟别人科普： ——“是，联邦政府给我们□□，我们用□□去克拉克太太、肯尼迪太太还有其他的南方太太家的店铺里面买东西，我们中很多人都无法分辨真钱和□□，可那些太太们肯定能，北佬们也肯定能。如果不收我们的钱，肯定会引起冲突，北佬肯定会欺负那几位可怜的太太；可要是收了我们的钱，回头北佬说，这些钱是假的，那太太们用什么缴税呢？……” ——“这肯定是针对那些可敬的太太们的阴谋！” ——“没了这些可敬的太太们，我们到哪里去买各种便宜货？” 就是之前对玛格和苏埃伦感觉一般的黑人们，都觉得，玛格和苏埃伦在自己的庄园和产业里面使用工分制，甚至直接用各种基金和物资用来发工资，都是这几位可敬的太太不忍让他们受骗而采取的高尚行为。 比起用□□糊弄他们的联邦政府，他们更相信玛格和苏埃伦给他们的实实在在的物资！ 当然，北佬试图利用□□搞垮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这一观念也深入人心。 表面上，黑人们听着北佬们的鼓吹，可到了夜里，黑人们在附近的酒馆里面喝着小酒，交换着各自的讯息： ——“你们看，那些跟着北佬混的黑人们有几个好的？新衣服？我们不也一样有？那些人是靠北佬的施舍，今天有明天未必会有。可我们的衣服衣料却是我们自己挣来的，只要工分攒够了，我们什么时候想穿新衣服都可以。葡萄酒也一样。” ——“你们看，那些跟着北佬混的黑人们，哪个跟我们一样有新房子住的？我就有！我已经搬进了新房子，结婚基金已经下来了，……” 为玛格工作的，为苏埃伦工作的，在亚特兰大城里的，在亚特兰大城外的，对比是何等的鲜明。 有个黑人老头就这样得意洋洋地举着酒杯跟周围的人说道： “我的女儿在医院里面做护工！是的护工！现在我们全家都搬进了新房子！每天都睡在干干净净的细棉布床单上！这些是那些北佬给我们的吗？当然不是！是克拉克太太给我们的！是肯尼迪太太给我们的！我大女儿结婚的时候还穿着白缎子呢！那个时候还是南方占优、北佬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时候呢！这种好日子是北佬给的？才不是，是两位太太给我们的！即便没有这场战争，有这样善良的好太太，我们迟早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从士兵们的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舍曼将军暴跳如雷： “这些黑鬼！都被洗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迟早会闹出大|麻|烦！现在果然来了！果然来了！” 他的副官道：“将军，我们应该怎么办？逮捕那个女人吗？” “该死的！你的脑子被那些政客的演讲稿给糊住了吗？逮捕那个女人！你想让整个亚特兰大，不，应该这样说，你想让整个佐治亚甚至是整个南方再度爆炸吗？如果我们那么做了，那我们就完了！” “那……” “派人去保护那两个女人，对了，还有她们的家人！比以前要严密十倍！对了，派人盯着那个政客（即代理州长）。该死的，这些政客从来就不干好事儿！别让他们把主意打到那两个女人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先跟大家拜个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过年事情最多，不过，现在终于结束了，从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 第82章 82|02-04第一更 舍曼将军很熟悉那些政客的行事风格。 是的, 以代理州长为首的那些人的确盯上了玛格和苏埃伦, 要不然, 弗兰克·肯尼迪的那点子绯闻也不会闹得那么大。 可是政客究竟是政客，不但北方联邦政府有政客, 就连南方也有很多政客, 虽然随着南方邦联政府的投降, 这些政客就跟邦联政府的纸币和债券一样，已经失去了权势, 可是他们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更别说, 现在的这位总统, 约翰逊先生, 他就是一个南方人。 共济会的出身让这位先生对佐治亚、对玛格和苏埃伦两人采取了高度的重视，他甚至亲自致电给佐治亚代理州长，要求这位尽量尊重这两位太太。 “……我亲爱的朋友，你不得不承认，美国即将面临大|麻|烦, 战争结束只是开始，是的, 这句话放在外面, 有多少人会嗤之以鼻，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才明白这句话的份量。美元，我是说，现在的市场上，大多数美元都是假的, 毫无疑问，这些假美元的背后，有犹太人也有英国人。可是我们无能为力，我的朋友。这些犹太人还有英国人，他们只要不停地印刷美元，就能够让美国的物价飞涨，让美国一直动乱下去。大量的财富会集中到犹太人和英国人的手里，该死的，想到这个，我就很想把椅子砸到那个英国佬的脸上！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个英国佬也不过是个大使，真正操纵着美元的那个女人还在白金汉宫里好好的坐着呢。我的朋友，我要说的是，也许美国的未来，就要看着三个女人了……” 约翰逊总统不但写信给佐治亚的代理州长，还给了很多人。 伴随着这封信，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交易，也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的利益纠葛，更不清楚联邦政府在背后跟英国做了多少次的谈判，最终，美国也只能选择承认那些假美钞的合法性，也承认这些假美钞能够在市场上继续使用。 事后，共济会的某位高层在自己的日记里面这样写道： “……我们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可从当时来说，我们也的确无法把美元掌握在联邦政府的手里。英国人的手里掌握着更加先进的印刷技术，我们就是回收旧币发行新纸币，用不了多久，英国一样会印出新的美|钞出来。这并不奇怪。” “……也许放弃美元离开政府的掌控会让我们承担骂名，但是，总比把英国惹火了，一个劲儿地发行美|钞，让美国物价飞涨、社会动荡不安来得好多了。也许那位克拉克提出的办法会是一个好办法……” 不止是佐治亚和南方，就连联邦政府和华盛顿方面，都把目光转向了亚特兰大。 在战争结束之前，南方的中心是里士满，这里曾经是南方邦联政府的首都，南方邦联政府的总统府就设立在这里。 而现在，当联邦政府和共济会的目光集中在亚特兰大的时候，亚特兰大自然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座比斯卡利特大不了多少的城市得到了充足的发展，甚至比新奥尔良和查尔斯顿这些老牌的大城市变化更大。 越来越多的人口，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往亚特兰大挤，给亚特兰大的交通和居住条件带来的巨大的压力。 白人还好，他们总是能够找到工作、找到住的地方的，可对于大多数黑人们来说，他们不识字，又没有钱，只能靠着乞讨和小偷小摸甚至是抢劫为生。 这给亚特兰大的治安又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卫生也是需要时间和金钱来维持的，没有金钱也就意味着卫生水平跟不上，也就意味着瘟疫和疾病的肆虐。 这让亚特兰大城里面的有志之士都感到忧心忡忡。 人们再度聚集到了克拉克家。 当然，没有人认为玛格应该无偿地收留那些黑人，就是玛格家大业大、是南方眼下最有钱的人之一，她也没有这个义务这么做。 对此，乔治·克拉克的反应也很直接： “朋友们，玛格和我，我们打算把这个加到我们的竞选演说里面去，是的，如果我当选了州长，我会在亚特兰大各处修建廉租房，也就是英国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当初在英国大量修建的筒子楼。……” 这是玛格和乔治商量好的。 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允许一位太太发善心，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黑人、为他们提供吃和住，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但是这个世界绝对不允许一个女人走上政坛。 无论玛格有多聪明，在政治上，她只能作为乔治的后盾和装饰品。 毕竟美国不是英国，英国允许出现摄政王太后陛下，可在美国，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女性政治家。 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一样，充斥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北佬用无数的许诺为他们拉票，我们也能。只是许诺而已，以我们目前的财力，完全做得到。” 这也是玛格、斯卡利特、苏埃伦几个经过无数遍的计算之后，得出的结论。 米德大夫还是在发愁：“可是，我们手里有那么多药品和物资吗？我是说，这么多人，光食物就够呛了。” 斯卡利特不高兴地道：“北佬为了拉票，免费给那些黑、黑人提供食物，还用火车，把他们从这个城市拉到那个城市，我是说，他们在重复投票！可是我们这些南方人，我们却只能投一次票！而且女人还没有选举权！” 南方大量的青壮在战争中死去，就连老人也上了战场。如今南方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女人。 加上女人没有选举权，如果黑人又站到了北佬那边，那么南方在这次的选举中惨败，那就不足为奇了。 斯卡利特说的是实话，如果女人也有选举权的话，那么南方跟北方在争夺选票方面，会有更多的筹码。 很多人其实都在心里赞同这件事情，可表面上，大家却不能点头，甚至埃伦不得不开口喝止斯卡利特，以表示对传统的认同和顺从。 出乎意料，约翰·威尔克斯竟然开口了： “关于这一点，我也赞同。如今南方大多数家庭都只剩下女人和孩子了，有的家庭甚至连男孩都没有。女士们为南方牺牲了太多，我们的女士们需要武器，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孩子的武器。也许在这次选举之后，我们可以让州议会投票决定给女人选举权。” 第83章 作为共济会的一员, 在战争之前就在佐治亚拥有相当的影响力, 约翰·威尔克斯拥有相当的政治头脑。 按照传统, 作为共济会高层的儿子，阿什利在将来, 他通过一系列的考验之后, 也很有可能跟父亲一样, 成为共济会的一员，然后走政途。 毫无疑问, 这是一条光明大道, 而且善于思考的阿什利也拥有走上这条道路的资格。 在南方, 在这个时期的美国, 不，应该说，任何一人能够进入共济会高层，或者有这个资质的人，都是对应时代的强者, 或者说，伟人。 强者会被强者吸引, 在这方面, 斯卡利特比苏埃伦优秀。虽然不能理解阿什利，可斯卡利特一直被阿什利吸引。斯卡利特坚持，那是爱情，可是真正读过那本书、真正了解斯卡利特的人都会知道，斯卡利特在原著的最后醒悟过来, 她爱的不是阿什利，而是瑞特。 这也是玛格对斯卡利特的感情生活的感觉。在玛格的眼里，斯卡利特对阿什利的感觉的确不是爱情，而是执着。虽然鉴于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轻慢和种种局限，可斯卡利特依旧凭借着她的本能发现了阿什利的出色之处。 如果没有战争，毫无疑问，阿什利将是另一个约翰·威尔克斯，一个共济会高层。 斯卡利特是被阿什利的强者的潜质吸引了。她看到的，是旧时代给与阿什利的强者的光环。 可是，战争开始了，战争的局势也没有跟南方设想中的那样发展，更甚者，南方这个先挑起战争的一方失去了一切。而阿什利，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就被战争给摧毁了，就跟他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曾经想为南方殉葬一样。 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旧的风俗，旧的秩序，当然，还有许许多多跟威尔克斯父子一样的人。他们退下了政治舞台，转向了幕后，而新的强者，也开始成长起来。 比方说乔治·克拉克， 比方说瑞特·巴特勒， 当然，还有玛格。 现在，很多事情，玛格已经交给了别人，比方说，乔治，而威尔克斯父子，也就是约翰和阿什利，他们现在是乔治的顾问。 阿什利将手里厚厚的文件放在乔治面前，眼睛却望向玛格： “很多种植园主和农场主签订了合作协议，这些家庭，有的已经连男孩儿都没有了。女孩子们虽然拥有继承权，可是在乡村，这并不安全。她们已经在来亚特兰大的路上。” 在有心人的鼓动下，被侵犯的白人女性数量不断增多，因为玛格的关系，亚特兰大的情况已经是南方各州最好的了，在别的地方，已经造成了恐慌。 当然，3K党也越来越活跃。 “那些侵犯事件最多的地方，也是3K党最活跃的地方。” “是的。男人们在保护女人。” “然后他们都落入了陷阱。” 阿什利不赞同地望着玛格。 这是他跟乔治共事以来越来越清晰的感受。以前他总觉得玛格是一个安静的小妹妹就跟斯卡利特是一个活泼招人喜欢的小妹妹一样。 他从来是把奥哈拉家的女孩子们当成自己的妹妹的。 可是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玛格的冷静。 不，也许不应该说冷静，而可以说冷漠了。 玛格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那种不带一点女性的温婉和感情的行为方式，让他不寒而栗。 斯卡利特是火焰，牢牢地吸引着阿什利；她仰慕的目光让阿什利留恋，就好像回到了那美好的旧时光；她旺盛的生命力就好像是一剂强心剂，拉着阿什利前进，不至于被泥淖吞噬。 与斯卡利特相比，玛格就像是一座冰山，倒映着这世界上每一次的真实，那些真实，就好像一块块坚冰，把阿什利的心都冻住了，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听清楚玛格的话的时候，阿什利甚至抖了一下。 约翰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 他发现，自己好像把儿子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都要被这个世界淘汰了。 约翰合上手里的文件，走到儿子身边，拍了一下儿子的肩头，示意儿子跟自己到边上去： “玛格说得很对。虽然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那些女士们，可3K党的所作所为并不可取，他们只会让事情继续恶化。阿什利，我的儿子，我敢肯定，如果没有玛格，如果亚特兰大也变成了那个样子，当你周围的人都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你也会加入，虽然你的内心并不赞同。” “爸爸……” 约翰抬手止住了阿什利即将出口的话： “阿什利，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会采取生命做法，我也很清楚。阿什利，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不是十二橡树庄园的少爷，你是克拉克先生和克拉克太太的助手。感情用事、盲目跟从，都不是好事。事实上，我认为，玛格才是正确的。” 自己的儿子有多随波逐流，约翰很清楚。如果是别人，约翰当然不会多嘴，可阿什利是他的儿子，约翰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教导自己的儿子。 在约翰的眼里，阿什利现在是亚特兰大政治和权利核心圈的一员，而这个圈子的每一个人都在为接下来的竞选做准备。作为克拉克的助手，阿什利太过强硬或者太过顺从都不是好事。 坐在玛格身边的杰拉尔德耸了耸肩，老邻居管教他自己的儿子，这种事情，杰拉尔德才不会插手。 他耸了耸肩，对女儿道：“玛格，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手里的事情太多了一点吗？如果每件事情都纳入宣传，我想，很多人都会糊涂吧？是不是可以只提一样就够了？” 事情会很多吗？ 玛格和乔治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抓过了文件一起看。 如果乔治当选州长，他就必须现在就学会处理政务；而一手缔造了如今的亚特兰大的玛格，也肯定不会对亚特兰大的现状和未来放手。 将来，很多事情，他们夫妇要一起面对。 第84章 对于约翰·威尔克斯教导儿子阿什利一事, 克拉克宅的大多数人都对此表示的赞同。就连苏埃伦也表示, 阿什利也许有点跟不上时代了。而斯卡利特最是容不得这一点。 这天, 姐妹三人在玛格的书房里面处理文件的时候，苏埃伦就这样说： “玛格, 你说, 阿什利能够跟上来吗？” 玛格还没有开口, 斯卡利特就已经抢着说了：“你说什么呢！苏埃伦。阿什利怎么会跟不上？” 苏埃伦道：“Well，在你的眼里, 阿什利肯定是顶好的那一个。不过, 要我说, 阿什利就是再好, 哪怕他跟乔治一样善于思考，他也缺少行动力。他太被动了。等他磨磨蹭蹭地跟上来的时候，我们早就走出老远了。” “你！” “这一点我很赞同。无论是阿什利还是梅兰妮，他们是典型的旧贵族，梅兰妮还好些, 毕竟她是一位女性，这个时代对女人有很多歧视, 不许女人做这个不许女人做那个, 女人除了呆在家里料理家务带孩子，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就是夫人外交玩得再好，男人一句话，也可能让女人所有的努力都白费。责任跟压力总是相对的，女人们身上的责任相对比较少, 她们需要负担的典型也就要少了一点。” “什么意思？” 斯卡利特觉得玛格又在说她不懂的话了。就是因为这个，斯卡利特才不喜欢这个妹妹，因为她衬托得她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 “我的意思就是，因为是一个女人，所以梅兰妮需要思考的东西就要少很多，她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往前走就可以了。反而是阿什利，作为一个男人，又是威尔克斯先生的儿子，他注定了要背负很多东西。有些事情，他必须思考在内。” 乱世铸英雄，乱世铸佳人。 思考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但是光思考不行动那就是空想，一样注定了一事无成。 “你的意思是，阿什利磨磨蹭蹭浪费了很多机会？” “我可没有这么说。”玛格勾起了嘴角，“我只是觉得他有点优柔寡断。或者说，他有点不自信。” 苏埃伦耸了耸肩，道：“没有办法，谁让旧时代已经过去了呢。对了，玛格，你真的打算为女性提供工作岗位吗？” 玛格答道：“为什么不？医院需要优秀的医生，也需要优秀的护士护工。虽然医院里面现有的护士护工们是我们一手带出来的，但是不得不说，她们不识字到底很不方便。虽然学校已经在筹备当中了，可是不能马上让黑人学会读书这项技能。” “所以呢？” “我打算在医院里面增加药剂师和配药师的数量。如果男人不够，就招收女人。” “这真疯狂。” “但是那些因为战争一直嫁不出去只能做老姑娘又失去了财产的女孩子们至少得到了一个养活自己的机会。”苏埃伦刻薄起来的时候也很尖酸，这一点，她跟斯卡利特也非常相像：“虽然做一个职业女性听上去很不体面，但是总好过委身给那些下等人，甚至是北佬。”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征询梅兰妮和梅利韦瑟太太等人的意见。如果有她们帮忙，我们会事半功倍。” 苏埃伦立刻道：“我会抽空找梅兰妮谈一谈，也会努力争取妈妈的同意。有梅兰妮和妈妈在，我们的阻力也会少很多。” 斯卡利特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就跟斯卡利特估计的那样，听到玛格的计划之后，梅利韦瑟太太立刻皱起了眉头。 虽然如今亚特兰大老一辈的三支柱名存实亡，三个加起来都比不上苏埃伦一个人的光辉，可梅利韦瑟太太毕竟的是梅利韦瑟太太，即便年纪大了，观念很难改变，可她还是点了头。 “是的，南方失去太多人了，很多女孩子，原本她们就是不出嫁，南方也能够保护她们。现在，没有了家人，就是有人帮她们经营农场，她们也会遇到很多问题。” 米德太太接口道：“克拉克太太和肯尼迪太太，我是说，玛格和苏埃伦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们把那些太太小姐们接到亚特兰大，防止她们在庄园因为没有男人的保护而遭遇不幸，而且出租庄园的经营权还有租金可以拿……” “可是还是有人，即将面临失去家人之后再度失去家园的困境。” “护士和护工是必须的，药剂师也一样。医院一直缺少人手，城里的太太们就是自愿去做义工，依旧不能掩盖医院缺人的事实。” “可是……” 梅利韦瑟太太和米德太太会反对，也是因为她们觉得女性参加工作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在她们的观念里，男人如果不能为妻子提供舒适的生活环境，那是这个那人的无能，如果有女人为了生计而外出工作，那么这户人家就不配称之为上等人家。 这是过去的那个旧时代的老观念。 只有下等人家的女孩子才会出来工作。 虽然奥哈拉家的三姐妹都对此嗤之以鼻，可在亚特兰大，在整个南方，这种思想很普遍。 苏埃伦道：“需要康复护理的病人太多，医院里现有的护士和护工们根本忙不过来。我知道，女人参加工作意味着，我是说，女人们可以去医院里面帮忙，当然，不是正式的工作，只是帮忙。不过，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必须穿统一的衣服，当然，医院里面有食堂，如果忙起来的话，可以顺便在医院里面吃饭。医院晚上也需要人，所以会在附近修建集体宿舍，减少护士和护工们半夜回家的风险。入住自愿，只要通过申请就可以。义工不是正式工作，所以没有工资，但是有补贴……” 这也是玛格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规避南方传统的歧视女性、不让女性参加工作的办法。 玛格还不想挑战美国整个社会。 因为那只会浪费时间。 第85章 其实靠近亚特兰大的那些庄园主家庭, 基本上能来亚特兰大的早就带着家里仅剩的男仆女仆们都来了, 到现在才来的, 基本上不是偏远地区就是其他州的。 千里迢迢赶来亚特兰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别说米德太太、梅利韦瑟太太这些女人们了, 就连男人们都十分惊讶。 毕竟, 南方以种植园为主, 不到万不得已，大多数人都不会愿意抛下土地和庄园。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外面是何等的不平静。 新搬来桃树街区——没错, 不再是桃树街了, 而是桃树街区, 因为大量人口的涌入, 如今的桃树街延长了一公里不说，还由原本的一条街道变成了三条街道，这是一个大街区——范奈丝太太就这样对梅兰妮和米德太太这样道：“是的，在此之前，我曾经在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跟南方种植园战后合作计划里面迟疑了很久。事实上, 我跟我的儿媳妇和两个女儿都一度偏向于互助基金会，可是……” “他们不提供来亚特兰大避难的机会, 同时, 被有心人煽动的黑人越来越多，你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是的。很危险。之前我……我是说，如果没有摩尔，我是说，我丈夫的贴身男仆的话, 我们是……如今我们家里就他一个男仆了，如果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我们……” “那些该死的渣滓！” 斯卡利特忍不住低咒。 “如果这是北佬的目的，那他们的确成功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在黑妈妈的膝盖上长大，每一个爸爸身边都有一个黑人男仆，他们都是我们最重要的亲人。可是，北佬们用这种方式，想让白人跟黑人起嫌隙……” “而且他们成功了，玛格说过，拜他们所赐，种族歧视和种族冲突会愈演愈烈。” “哦，天主啊！” “怎么了？我好像你们提到了我的名字。”端着酒杯，玛格走过来，对客人道：“您好，范奈丝太太，我是玛格，玛格丽特·克拉克。我很抱歉，这段时间亚特兰大人口增长得太快了，住房和食物压力都很大，而且很多黑人，他们大多没有受过教育，只要有心人煽动，只要他们发现食物兑换券不能给他们兑换到足够的食物，他们就会闹事。所以，为了亚特兰大的安全，我只能采取隔日分配的原则。希望您能体谅……” “哦，当然，克拉克太太，您完全不用这么抱歉。我们都知道，在亚特兰大，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什么！比起别的地方，亚特兰大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我不用担心半夜……” 说到最后范奈丝太太已经双眼含泪。 在这场战争中，范奈丝家失去了三个男人，范奈丝太太的丈夫和两个儿子，而且，小范奈丝太太没有孩子。 这也是小范奈丝太太被袭击的原因之一。因为南方盛产贵族，很多观念靠近欧洲。在南方，一个家庭没有了男人就几乎等于没有了希望。 这也是范奈丝太太后来改变了主意，决定接受玛格的南方种植园战后合作计划的原因。 南方没有人不爱土地，就是只剩下了女人，女人们也会留在土地上，继续耕种，把家族延续下去。如果不是越来越多的家庭受到的严重的威胁，她们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园。 由此可见南方的整个社会环境变成什么样子了。 忧心忡忡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也是为什么大量人口涌入亚特兰大的原因之一。她们都听说了亚特兰大的事情，她们相信，亚特兰大是战后南方唯一的净土，能够保证她们的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斯卡利特偷偷地把玛格拉到了一边，道：“玛格，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你看看这些女人，她们都被吓坏了。如果你能够保证她们的安全，当然没有问题，可如果一旦发生了什么，肯定会发生大恐慌！” 玛格肯定了斯卡利特的担忧：“是的，我们都知道。我想，这也是北佬的期望。既然他们已经拿不下佐治亚和亚特兰大，为什么不把这些人集中在亚特兰大呢？这样他们就能够拥有南方其他的州。” “那些该死的北佬！” 斯卡利特再度低咒。 这些日子，她听到的都是北佬长北佬短，到处都是关于北佬的□□、卑鄙手段，她的焦虑都跟北佬有关。 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 “斯卡利特，别这样，咒骂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必须保持冷静。” “可是，叫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南方落进北佬的手里？哪怕不是佐治亚，……” “那么，回头要参加我们的会议吗？” “会议？” “对。出席这次会议的，大多数是共济会成员。当然，威尔克斯先生和阿什利都会来，还有瑞特·巴特勒。” “那个投机商？” “Well，别这样，斯卡利特，你没有你表现得那么恨投机商。” “当然，我并不恨投机商。事实上，除了瑞特，我从来没有见过别的投机商。虽然有一段时间，梅利韦瑟太太老是在我的耳边说，战争后期，瑞特竟然卖掉了自己的船，干起了倒卖粮食的活计。那个时候整个南方都粮食紧缺。他一定很有钱。” “事实上，我、苏埃伦、瑞特，我们三个人，掌握了整个联邦政府三成的公债。”领着斯卡利特往花园里面走去，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玛格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斯卡利特都傻了： “你，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这也是威尔克斯先生拒绝了我的提议，推荐由乔治参加州长竞选的主要原因。” “这么说来，你们很有钱喽？” “可以这么说。”玛格道，“公债不是土地，没人能把土地隐藏起来，可是公债却不在这里面。公债这是数据，只要不是有心查探，就不会有人发现。如果不是英国那位尊贵的摄政王太后陛下，也许联邦政府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们。” “这么说来，瑞特会被投入监狱，跟这笔钱有关？” “是的。” “你们用的是你们自己的名义？” 想到苏埃伦做的那一切，斯卡利特灵光一闪，她抓住了重点。 苏埃伦既然能用自己的名义和印鉴购置土地，那么她一样能够用自己的名义和印鉴委托瑞特为她购进大量的公债。玛格也一样。如果玛格用来购置公债的是乔治·克拉克的印鉴，将来出事了，乔治肯定会面临很多人多指责，可如果用的是玛格的印鉴，那么等事情爆发出来了，大家肯定不会苛责玛格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太太，大家也只会说： “可怜的克拉克太太被投机商欺骗了。” 没错，这就是南方。 男人把女人们当成花瓶的同时，自然也不会让女人背负责任。 这就是南方的骑士精神，虽然这看上去很愚蠢。但是，有不少女人们都是这么做的。南方不会去可以追究一位太太的责任，尤其还是一位上流社会的太太。 斯卡利特指着玛格道：“苏埃伦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然，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她只相信你。” “没错。” “这真实太疯狂了。” “怎么样？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小会议？” “小会议？” “没错。” 第86章 会议？ 斯卡利特当然知道玛格和威尔克斯父子经常举行小型会议, 而她另一个妹妹苏埃伦还是这个会议里面的常客。这也是斯卡利特最为不满的地方。她一直认为, 自己比苏埃伦聪明多了, 可是这种一听就知道很重要的会议，竟然没有她的份儿？而她一直看不起的苏埃伦竟然是这里面的一员？ 斯卡利特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了。 不止一次, 斯卡利特躺在卧室里面, 酸溜溜地想着：“不过是有钱而已。如果我也有那么多钱, 我也能参加。” 是的，虽然没有人说, 可斯卡利特不是笨蛋, 相反她是一个极为敏锐又聪明的人, 苏埃伦有没有钱她会看不出来？就是苏埃伦和玛格为了保持跟老朋友们的一致, 衣着打扮都十分低调，不比当初刚来亚特兰大时的华贵，就是那批物资保证了斯卡利特如今富裕的生活，让她依旧在今天依旧能够吃好穿好还能够添置些新首饰，可是论有钱, 斯卡利特还是不如两个妹妹。 斯卡利特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那心塞。 汉密尔顿家有货栈不假, 还有大量的物资, 可现在，缴了税，再供养家里，除非把外面的那些欠账都追回来，否则汉密尔顿家要添置产业还真的不容易。 对比之下, 玛格和苏埃伦两人在亚特兰大拥有大量的土地，那可是亚特兰大有目共睹的。更别说她们俩还有无数的黑人追随，这样的玛格和苏埃伦，她斯卡利特·奥哈拉·汉密尔顿，一个略显精明的南方上流社会的太太如何比得上？ 为了这事儿，斯卡利特其实已经心塞很久了。所以，玛格邀请，斯卡利特只是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就点了头。 在斯卡利特的心中，她一定是靠自己，靠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精于计算进入这个会议的，不像苏埃伦只是靠着听玛格的话抓住了机会才进入这个会议。 斯卡利特以为苏埃伦肯定会为了这事儿跟自己起冲突而自己肯定会反唇相讥跟苏埃伦再度闹僵，可事实发展就是这么出乎意料。事实上，苏埃伦和斯卡利特在接下来都没有时间互相较劲，因为玛格抛出了一颗炸弹，打算在亚特兰大筹建银行！ 苏埃伦听说之后当时就傻了：“可是玛格，你之前不是说过不打算建银行的吗？” 玛格摇摇头，道：“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当时我不筹建银行，是害怕遭到联邦政府和英国人的联合挤兑。银行不比别的，最是看重信誉，一旦发生挤兑事件，不能让客人及时拿到足够的货币，那倒闭也就近在眼前了。现在想筹建银行，一来是共济会已经承认了我们，有共济会在背后，我们就不用担心来自联邦政府的算计，只需要专心应对客户和可能来自英国的算计就可以。二来，亚特兰大也需要自己的银行，有了银行，我们才能够借助银行业务把亚特兰大的各行各业都掌握在手里，把亚特兰大的建设进度也掌握在手里。” 斯卡利特听得似懂非懂。 好吧，南方盛产贵族，也有相当的律师，可会计师和银行家就不是南方的蛋糕了，这两个职业更多的来自于北方。关于银行业务，别说是女人们了，就是南方的男人们也没有几个懂的。 这也是玛格选择斯卡利特的主要原因。在玛格看来，斯卡利特有这个资质，她现在已经是一位优秀的会计师了，如果给她足够的机会，斯卡利特未必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精算师。 玛格希望斯卡利特成为一位优秀的精算师，一位精明的银行家。 所以，当斯卡利特问谁来做这个银行第一任行长的时候，看着玛格望向她的眼神，斯卡利特都傻了。 “玛格，你是认真的吗？我是说……” 斯卡利特说不下去了。 因为玛格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 “玛格，我是说，我根本就不懂银行业务。” “这方面，你可以请教瑞特，他在这方面很熟。当然，这家银行的初始资本由我、苏埃伦和瑞特提供，而阿什利，我打算让他来做你的副手。” 听见玛格这样说，斯卡利特心里不觉|荡了一下。 当初，被妹妹撞破自己向阿什利告白还要求对方跟自己私奔一事就仿佛昨日，让斯卡利特忍不住问玛格：“你就不怕……” 你就不怕我跟阿什利私奔吗？ “你是那样的人吗？”这是玛格。 “放心，我们就是对你不放心，对阿什利却是信心十足的。”这是苏埃伦。 听见苏埃伦这样说，斯卡利特是恼火的，可恼怒过后，斯卡利特也比其他人更清楚，苏埃伦是事实。 斯卡利特爱阿什利，她大多数的热情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如果有机会得到这个男人，斯卡利特绝对会踹了丈夫查尔斯跟阿什利私奔。可她也非常清楚，阿什利不爱她，阿什利把家族和荣誉看得很重所以绝对不会跟她私奔的。所以斯卡利特能够做的就是呆在这个男人身边。 知道自己被妹妹们看破，斯卡利特是狼狈的也是痛苦的，可想到能够跟阿什利长时间独处，斯卡利特又是喜悦的，这种喜悦虽然有饮鸩止渴的意味在里头，可感情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强求的。 一时之间，斯卡利特脸色变幻不停。看着这样的斯卡利特，玛格和苏埃伦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创造机会让斯卡利特跟阿什利独处对梅兰妮有点不公平，可谁都知道，阿什利绝对不会跟斯卡利特发展出超过友谊、超过礼仪的关系。 也就是说，即便现在创造了机会让斯卡利特和阿什利有时间和机会长期独处，最后失望的也只会是斯卡利特。 不过，在玛格看来，只要斯卡利特从对阿什利的迷恋中走出来，就是冒点风险也是好的。至于阿什利，如果他连这点考验都过不去的话，他就不是阿什利了。 第87章 世易时移。形势变了, 原本不能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之前玛格认为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一旦成立银行就会受到来自北方联邦政府和英国的前后夹击, 所以不敢成立银行，现在, 她已经是共济会的一员, 共济会会保证联邦政府会保护她, 那么，玛格肯定不会放过银行这块大蛋糕。 不止玛格, 瑞特也一样。 银行董事会最重要的三位成员就是玛格、苏埃伦和瑞特, 他们三人中也只有瑞特一个在银行里面弄了个办公室。用斯卡利特的话来说, 他是每天似模似样地去上班就战后的南方绅士们一样。 当然, 这种说法完全是对瑞特的一种偏见。 玛格和苏埃伦都非常清楚瑞特为南方、为这片土地做了多大的贡献，梅兰妮虽然不清楚瑞特为南方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是她依旧认为瑞特是个英雄。 可是亚特兰大大多数人，包括米德大夫，他们认为南方会战败，就是因为投机商：因为那些投机商, 他们才没有足够的武器，因为那些投机商, 他们才没有足够的物资, 因为投机商，他们的孩子们在战场上只能光着脚…… 南方人恨投机商，而瑞特曾经就是一个投机商，还在战争末期做过倒卖粮食这种事情（真假和细节跟亚特兰大人知道的也许有相当大的出入）有密切关联。 而斯卡利特讨厌瑞特的理由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公债。 南方每个家庭都购买了大量的南方邦联政府的公债, 就是因为这些公债随着邦联政府的投降变成了一堆废纸，这才使得南方大多数家庭在战后变得一贫如洗。而现在，持有这些废纸也成了热爱南方的一个重要象征。 斯卡利特愿意相信克拉克家和肯尼迪家至今还持有大量的南方废纸，可她不相信，跟瑞特这种人也会持有南方债券——就跟那些南方上等人家一样。 不过，斯卡利特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清楚如今瑞特对南方、对亚特兰大的意义，自然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宣之于口，只不过少不了在日常工作中，跟瑞特会闹出这样那样的矛盾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说，没有让亚特兰大银行给她们留出办公室和办公桌就不等于说玛格和苏埃伦就对银行业务不关心了。事实上，她们很关心，就是苏埃伦对银行业务一点都不懂，甚至看不懂那些报表，看见玛格对那些文件那么重视，苏埃伦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对苏埃伦来说是件好事。 作为南方上等人家公认的南方战后最重要的两位太太之一，无论是玛格还是苏埃伦都一直是人们的话题中心。不止是南方各家庭在入夜之后会在壁炉前讨论玛格和苏埃伦的身家，就是那些黑人，那些来亚特兰大寻找机会的北方白人，都在对这姐妹俩议论纷纷。 自然，弗兰克·肯尼迪的绯闻事件也就经久不衰了。 忙于工作能够让苏埃伦远离那些流言，不然，听着那些人对她的同情和怜悯，也很难说苏埃伦会不会心理失衡。 不过，受到伤害是肯定的。 天知道，路上随便遇到一个人，用那种怜悯的口吻提起弗兰克·肯尼迪的时候，都是一副我很同情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模样，苏埃伦真的很想让这些人滚开。而这些人，很多都是不认识的人，有的是黑人，有的是北方白人，也就是北佬。 这也让苏埃伦火冒三丈。 同样保守困扰的还有弗兰克·肯尼迪。事实上，他跟苏埃伦分居之后，每次上街都会有小孩冲他丢泥巴、扔石头。在别的地方，是黑人在有心人的鼓动下袭击白人女性，而在亚特兰大，被排在被袭击榜首的却是弗兰克·肯尼迪。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话，苏埃伦和弗兰克也许会分居一段时间，最后说不定还有和好的机会，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弗兰克也忍受不了了。 在亚特兰大银行成立后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弗兰克·肯尼迪在老律师亨利·汉密尔顿的陪同下来到克拉克宅，签署了离婚协议的追加条款，在追加条款里面，弗兰克·肯尼迪承认： ——蔷薇庄园在战争期间的扩张都是苏埃伦的功劳，那些土地、证券等等，都归苏埃伦所有。 ——弗兰克和苏埃伦的儿子罗纳德·富兰克林·肯尼迪对蔷薇庄园拥有一半的继承权，而且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都归苏埃伦，弗兰克保持对孩子的探视权。 ——蔷薇庄园加入南方种植园战后合作计划，无年限限制。 按照这些追加条款，在法律上，蔷薇庄园依旧是战争开始前那么大，其余的部分全部归苏埃伦所有。而蔷薇庄园加入南方种植园战后合作计划，甚至无年限地转让经营权，就等于说，从今以后，弗兰克不管庄园的经营只管收租子，而蔷薇庄园每年的租金本来就有一半是小罗纳德的，而剩下的一半，弗兰克还要支付前妻和儿子的生活费、抚养费和教育费用。 也就是说，最后弗兰克·肯尼迪把庄园的经营权全部交到了苏埃伦的手里不算，还只拿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租金——其余的部分都归苏埃伦了。 签完这些追加条款之后，弗兰克就动身旅行去了。 弗兰克离开之后，苏埃伦大哭一场。 作为一个典型的南方人，被丈夫抛弃是一件非常不体面的事情。更别说，苏埃伦偌大的身家，让一般人都不敢向她求婚！ Well，敢向她求婚的，如果财产配不上，肯定会在最后被人指指点点。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拥有苏埃伦的身家？ 更别说，那些北方白人，苏埃伦是不会考虑的。 明明是选举月，大家应该为选举和新州长忙乱的时候，可所有的人都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 大家都在关心，年仅二十岁的苏埃伦会不会再嫁，又会嫁给谁。 第88章 裂痕 事实上, 不止苏埃伦, 就连斯卡利特的婚姻也出现了问题。 这跟斯卡利特的性格不无关系。虽然说斯卡利特是南方大庄园主家的大小姐, 虽然说斯卡利特在十六岁的时候又嫁到了亚特兰大的体面人家，成了上等人家的太太, 可这不等于斯卡利特就会跟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太太, 好比说她的母亲埃伦一样, 对丈夫毕恭毕敬又恪守礼节。 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斯卡利特是一个相当任性的人, 她是个优先为自己考虑的利己主义者。 这真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南方的旧风俗里面, 男人们虽然爱护女人, 可这种爱护用后世的眼光去看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沙文主义, 就是再温和的绅士，在面对女性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带那么一丝的优越感。 这真是要命。 其实这是一种歧视，性别歧视。而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人都只能选择顺从，她们中间的大部□□为受害人的同时也成了加害人。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也是人类历史上的悲哀，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 历史上都有这样的时期, 时间也非常的长，几乎跟人类已知的、有记载的历史长度一致。 以奥哈拉家已经出嫁的三位小姐为例，苏埃伦就是典型的没有发现这种歧视的人之一，如果没有玛格的话，她肯定会在不自觉中成为一个性别歧视的加害者, 有了玛格的指引，苏埃伦虽然没有沦为那种加害者却也依旧没有注意到性别歧视对她的伤害。 而玛格肯定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不但隐藏得十分完|美，还找到了一个理解她、尊重她又能够包容她的人，也就是乔治·克拉克。 可斯卡利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查尔斯就是一个刚刚离开大学的孩子，战争磨练了这个孩子，却也只是在身体和意志上给了这个孩子一些考验而已。 可无论是见识还是思想，查尔斯还没有脱离大孩子这个阶段。 可问题就在这里，女孩子成长起来总是比较快的，虽然这一次，斯卡利特没有直接面对失去了母亲、父亲中风、塔拉庄园只能依靠她不然全家人就要饿死这样悲惨的困境，可是身在亚特兰大的她却更直接地面对了亚特兰大的军事管制，包括直面北佬士兵的刺刀和|枪。 尤其是后来，各地3K党活跃，北佬、南方、黑人三者之间的冲突日益严重，各种消息传到克拉克宅，让她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北佬闯进家里抓住父亲或者是半夜里黑人爬进她的窗户。 这种提心吊胆让斯卡利特长大了。 虽然斯卡利特生来固执又骄傲，加上年轻，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非常片面，可是她开始了蜕变。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肯定是需要一个人指导她的。按照南方的传统，能够教育妻子的只有她的丈夫，可偏偏查尔斯根本就是一个大孩子，不能给斯卡利特任何帮助。 斯卡利特在郁闷和暴怒中，也跟丈夫渐行渐远。 换了一个更加成熟的男性，也许会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可查尔斯却是一个大男孩儿！这种事情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继弗兰克之后，查尔斯的心也出现了失衡。 当然，南方的传统和汉密尔顿家的教养以及他天性的善良和温柔让他做不出对斯卡利特大喊大叫的事情来，可是他那宛如小动物一般，湿漉漉又茫然无辜的眼神，真的让那个斯卡利特非常头疼。 如果可以，斯卡利特真的非常乐意向瑞特学习，在银行里面弄一间办公室，然后躲在办公室里面睡觉。 可事实却是，斯卡利特虽然是亚特兰大银行里面最重要的一位会计师，却不能像一个普通职员那样，在银行里面拥有自己的办公桌，就是有再多的工作，她都只能呆在家里做。 更悲催的是，因为汉密尔顿家跟克拉克宅真的太近了，近得一点点事情都有可能传到埃伦和杰拉尔德的耳朵里，这也让斯卡利特更加暴躁了。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对查尔斯发了脾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坐在书桌前，手边堆着厚厚的账本，斯卡利特不耐烦地抬起头，对查尔斯道：“你看到了，我有很多工作，这些，都必须在这个周三之前完成。” 看着眉毛倒竖、两只眼睛里面就好像有两簇火焰在燃烧的斯卡利特，查尔斯立刻就怂了。 查尔斯哼哧哼哧好半天，这才对妻子道：“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行、度个假？” “在这个时候？选举月？” 斯卡利特声音一高，查尔斯就心虚了。 他当然知道斯卡利特的意思。 现在是选举月，可是那是乔治和玛格的事情，还有瑞特和威尔克斯父子这些人，跟他没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因为选举月，很多店铺和工厂都已经放假，在查尔斯看来，这也是斯卡利特难得的假期。 既然是假期，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查尔斯还想再要个孩子呢。 听了查尔斯的解释之后，斯卡利特更生气了：“这个时候？外出旅行？你没看到外面那么多的黑人吗？亚特兰大还算安全，可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3K党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 现在出去旅行，根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斯卡利特一定不会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面，为了那家木材厂，她也是一样不听家人的规劝固执行事，结果被黑人袭击，全城的南方男人都加入了那次3K党活动，弗兰克·肯尼迪甚至因此送命，让她又一次做了寡妇。 不过，斯卡利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原著里，她经营木材厂是因为她缺少安全感，而大量的金钱能够给她安全感，可在这里，她不需要那种安全感。事实上，现在的她不缺钱。 当初搜集的物资就让斯卡利特发了一笔不小的财，而现在，作为亚特兰大银行最重要的会计师，斯卡利特的薪水也相当客观，还享受员工股分红。 这份工作的危险性比其他工作小还能在家里做，更棒的是，靠着这份工作，斯卡利特一样能够养活自己，所以，她对查尔斯的提议嗤之以鼻。 第89章 斯卡利特和查尔斯之间的异常根本就瞒不过任何人, 无论是查尔斯的垂头丧气还是斯卡利特的冷漠和无动于衷, 对于爱着他们的人来说, 都是非常忧心的事儿。查尔斯是梅兰妮的哥哥，而斯卡利特是埃伦的女儿, 无论是梅兰妮还是埃伦, 她们都是旧时代的南方闺秀典范, 柔弱的、可爱的、娇美的、细腻的，也是坚强的。 但是这种坚强是非常女性化的柔中带刚, 就好像母亲保护孩子一样的坚强。却不是跟斯卡利特那样, 充满棱角, 而且带着相当的攻击性。 无论是埃伦还是梅兰妮, 她们在展示她们的坚强的时候，都会藏起她们的锋芒，生怕冒犯到了别人，更别说是伤害。可斯卡利特不一样，她才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除非这个人对她十分重要或者意义非凡。 就好比现在，坐在母亲跟前, 嗅着母亲身上带着的芬芳, 这种香味在过去每一次都能够让斯卡利特迅速地平静下来，可是这一次，斯卡利特却难掩心虚。 因为埃伦问她：“斯卡利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跟查尔斯是不是有了不愉快？” 那一瞬间，斯卡利特是羞愧的。 因为她不想让母亲伤心, 更不想让母亲对她失望。 在过去的那个旧时代，礼仪要求女人们对男人们顺从，不能顶嘴，不能拥有意见，遇到事情的时候只能说“是的，先生”，永远都不能说不。 就跟埃伦当年还在塔拉庄园，去给隔壁穷白人家的埃米接生顺便给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小孩儿施洗礼一样，这种事情埃伦是绝对不会推脱也不会迟疑的，可是遇到丈夫的时候，她还是会用带着商量的口气跟丈夫说话。 这也是这个时代对女人们的要求，不能反对丈夫，必须顺从，做出了成绩也必须感谢丈夫，称赞对方眼光好…… 对于这种思想，无论是玛格还是斯卡利特都是嗤之以鼻的。尤其是斯卡利特，做姑娘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在黑妈妈面前做鬼脸表示对这种思想的不服，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斯卡利特甚至不止一次表示出了对这种旧风俗的不屑。 原著里，她是觉得痛苦，觉得母亲教导她的东西都是错误的，却没有意识到是因为时代改变，因为黑奴的消失，所以建立在这个经济基础上的一切都跟着烟消云散。 而现在她觉得痛苦，除了玛格偶尔会叹息的“时代已经不同了”这句话之外，还因为不服气。 “为什么玛格可以我就不可以？” 如果不是埃伦，如果斯卡利特的母亲不是埃伦而是梅利韦瑟太太或者是怀廷太太，斯卡利特肯定会如此反问。 可事实却是，斯卡利特的母亲是埃伦！ 所以，感觉到母亲的忧伤的时候，斯卡利特也只能低声道：“妈妈，哦，妈妈，对不起。” 斯卡利特知道，自己又一次让母亲为难了。 埃伦拉着女儿的手，道：“玛格说得不错，你一直是我最担心的孩子。我知道你有多倔强。我的女儿，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你太倔强了。” “妈妈，你说玛格？” 埃伦道：“是的，这是你跟玛格的不同，” 说着，她示意斯卡利特注意窗外，只见玛格撑着小阳伞，挽着丈夫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附近的小树林走去，无论是玛格还是乔治，他们的脸上都满是笑容。阳光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美好的光晕，就好像战争开始前的旧时光。 斯卡利特傻住了。 她跟玛格是双胞胎，更别说她本身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立刻就明白母亲的意思所在。 一样是奥哈拉家的女儿，一样的年纪，一样拥有很多的工作，可无论如何繁忙，每个星期，玛格都会抽出时间，跟丈夫好好联络感情，就跟今天这样，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散个步。更别说，她每天都花费不少时间陪孩子做游戏，教孩子识字。 可是斯卡利特已经很久没有跟丈夫好好说话了，更别说，她的儿子小韦德怕她怕得要死。 愣愣地对着外面好一会儿，直到玛格和乔治渐渐走远，斯卡利特这才回过神来。 “妈妈，我很抱歉……” “斯卡利特，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是说，你没有对我犯错。你应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哦，妈妈，妈妈……” “斯卡利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很担心。宝贝儿，告诉我好吗？” 斯卡利特终于忍不住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哦，妈妈，我，我好害怕……” “哦，没事的，没事的，宝贝儿，没事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斯卡利特死命地摇头： “不，还没有结束。我们白人女人上街很有可能遭遇袭击，可是我们的男人们要保护我们就很有可能被北佬丢进鉴于里去。这些，我懂，我都看在眼里。可是妈妈，查尔斯不懂！他还要带我外出旅行……哦，妈妈，他根本就不明白……”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分歧？” 埃伦扶住了斯卡利特的肩膀，让女儿直视她的眼睛。 斯卡利特点了点头。 埃伦摇了摇头：“可怜的孩子，你被吓坏了，战争已经过去了。” “不，战争并没有过去。” 斯卡利特说得斩钉截铁。 看着这样的女儿，埃伦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很清楚，斯卡利特绝对不是那种胆小的女孩儿。她很清楚斯卡利特在很小的时候就敢骑马，哪怕她看到的时候总是担心她会因此甩断脖子！ 所以，埃伦觉得斯卡利特会如此哭泣，除了不希望她伤心之外，还有一个可能。 第90章 其实当时在克拉克宅的不止苏埃伦, 还有梅兰妮。梅兰妮是一个绝对不会把人往坏处想的人, 用斯卡利特的说法, 她就是一个傻瓜。如果换了苏埃伦，听说斯卡利特在母亲的怀里哭泣的时候, 肯定会耸耸肩, 说一句：“她又撒谎了。” 可换了梅兰妮, 她只会这样认为：“斯卡利特一定是吓坏了，毕竟我们都知道, 亚特兰大是南方各地情况最好的城市了, 别的城市只会更加糟糕, 所以斯卡利特会对查尔斯的旅行计划会那么反对一点都不例外。” 梅兰妮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照顾斯卡利特。 她不但说服了查尔斯, 让查尔斯相信斯卡利特是因为恐惧才会让自己沉溺于工作之中，她还努力让汉密尔顿家变得更加温馨，希望以此来平复斯卡利特的心情，给斯卡利特带来安全感。 所以，当天晚上, 苏埃伦就跟玛格提起了这件事情。 “我敢保证，斯卡利特之所以会哭, 只是不希望妈妈责怪她。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反省过！” 玛格只能提醒苏埃伦： “哦, 别这样，她是我们的姐妹。” 端着酒杯，苏埃伦耸了耸肩： “Well，看上去是这样。我是说，我们姐妹四个都有问题。妈都快愁死了。我被抛弃了, 斯卡利特跟查尔斯之间问题重重，你虽然每个星期都特意跟乔治联络感情，散步啊、野餐啊，可谁都知道，你的成就比乔治高多了！就是乔治成了佐治亚州长也没有用！他肯定会被你的光辉掩盖！还有卡琳！她都要变成老姑娘了！” 虽然没有流眼泪，可苏埃伦的神情就跟哭没什么两样！ 玛格只能如此道：“哦，苏埃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知道，苏埃伦只是需要倾诉。 “虽然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弗兰克不爱我！可是我总以为我们就是不相爱，也会拥有亲情，就跟那些模范夫妻一样。玛格，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不，应该说，我们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 苏埃伦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不得不说，弗兰克选择离开对她的打击有点大。毕竟苏埃伦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在南方，在过去的那个旧时代，女性——无论过错在不在她们身上——一旦被丈夫抛弃的结果，往往是被送到修道院。 苏埃伦很难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哦，苏埃伦……” “玛格，你知道吗？弗兰克曾经来请求我的原谅，我也决定原谅他，因为他毕竟是我的丈夫，而且他只是心情烦闷，并不是有意出轨。可是，外面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也没有给我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苏埃伦，这是舆论暴力，我知道。” “玛格，我真的很不甘心！我很清楚，那些对我献殷勤的人看中的是我的钱！反而是弗兰克，当初他会成为他的男朋友，至少是带着一点真心的。” 苏埃伦十四岁的时候就成了弗兰克的女朋友。 她很清楚，斯卡利特是多么任性的一个人，只要斯卡利特没有出嫁，她就会继续独霸附近的男孩儿们，包括克莱顿县里的和周围几个县的男孩儿们。如果斯卡利特一直没有得到阿什利一直不出嫁，那么，只能挑斯卡利特捡剩下的人苏埃伦又能怎么办？ 苏埃伦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不够有魅力，加上当时她才十四岁，所以大多数男孩儿都不会看上她。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她说不定就只能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就跟汉密尔顿家的皮特帕特姑妈一样。 苏埃伦不想做老姑娘然后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怜悯中，而那个时候，弗兰克是唯一一个对她做出回应的人。所以苏埃伦成了弗兰克·肯尼迪的女朋友。 苏埃伦自己也承认，自己跟弗兰克之间并不存在爱情，如果他们之间存在过爱情，弗兰克绝对不会在那次烤肉宴上不顾自己这个正派女友却对斯卡利特大献殷勤。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一天，阿什利几乎全天都陪着梅兰妮，如果不是斯卡利特的告白，他根本就不会跟斯卡利特多说一句话。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可苏埃伦还是为弗兰克的离开而伤心。 “所以，你是因为被抛弃而难过，还是因为弗兰克的离开？” 玛格的潜台词是：你是因为自尊受损而伤心，还是因为爱情？ 苏埃伦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玛格。我真的好难受……” 搂着苏埃伦，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玛格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道： “苏埃伦，请，听我说。就跟这次的战争一样，男人们喜欢战争，甚至超过喜欢女人。而同样能够引起他们疯狂的，还有金钱和权力，苏埃伦，我很抱歉，我把你卷了进来。” “不，不是你的错。”苏埃伦从玛格的怀里抬起头，道：“如果不是你，玛格。我们家可能就因为交不出税金然后流落街头变成乞丐了！二十一岁，没有陪嫁，也没有婚约者，而弗兰克，他既然能够被斯卡利特吸引，他也很有可能被其他女人吸引。玛格，这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我舍说不定就是克莱顿县的一个老姑娘，一个小可怜。而现在，我还有钱，大把大把的钱，能够穿得漂漂亮亮的，端着葡萄酒，接受着无数的男人的奉承和追捧。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玛格，没有你，我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么多。” 第91章 求婚 其实不止奥哈拉姐妹,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问题所在, 当然在大多数人的眼里, 斯卡利特会跟丈夫出现问题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的表现就不像一个南方上流家庭的太太——痴迷工作，对丈夫、孩子, 对家庭懂漠不关心。可同样在他们眼里, 苏埃伦完全是倒霉催的。 因为大量人口涌入亚特兰大, 加上南方人，包括白人和黑人都对过去的那个旧时代十分怀念, 这也使得很多人在私底下都知道了弗兰克在阿什利和梅兰妮订婚的烤肉宴上对斯卡利特大献殷勤的一事, 而黑人们的私底下的交流更是让人知道了苏埃伦对弗兰克逼婚一事。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体面, 却让大多数人对苏埃伦格外同情。他们一致认为, 苏埃伦一定是爱弗兰克爱到了极致，这才会不顾弗兰克对她姐姐献殷勤根本就不顾她的感受一事视而不见。 母亲们，尤其是来自北方的白人家庭的太太们在背地里如此教导她们的女儿： “孩子，别听男人们的花言巧语。看肯尼迪太太就知道了。她多爱肯尼迪先生啊！又是那么的仁慈善良，又有本事！南方又有几个太太能跟她一样,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把家业支撑起来的同时，还把整个琼斯博罗经营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可是她再娇柔、再有本事又如何？肯尼迪先生不爱她, 她一样落到被抛弃的命运。我的孩子, 挑选丈夫的时候一定要瞪大了眼睛，那种不爱你也不尊重你的男人，一定不能要，更不要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这种舆论导向也为那些看中了苏埃伦的巨大财产的男人们打了一剂强心剂。 在他们看来，弗兰克那种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都能够迷惑住苏埃伦让她对他痴心不改, 凭他们的手段，要把苏埃伦手到擒来，那还不容易？ 这一年的选举月几乎没有悬疑，乔治当选了佐治亚州的州长，而作为亚特兰大、作为佐治亚乃至是整个美国都有相当影响力的女性之一，苏埃伦迎来了被人追求的高峰。 苏埃伦表面上很享受这些，可私底下可没少吐槽。 当然，因为宣传的需要，玛格必须经常陪伴在乔治的身边，而苏埃伦既不想麻烦母亲，又跟斯卡利特较劲惯了，她的吐槽对象就变成了瑞特——没办法，这种事情绝对是不能跟未婚女性开口的，而苏埃伦很多朋友至今都没有结婚——她们大多数都被战争耽搁了。 瑞特看了她好半天，忽然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跟我结婚怎么样？” “什，什么？”苏埃伦都傻了。她呆呆地望着瑞特，结结巴巴地道：“巴特勒先生，你说什么？我，我不大明白。” 瑞特耸了耸肩，道：“很简单。现在美国的公债的大头在那位尊贵的摄政王太后陛下手里，数下来就是我们三人，还要把我们三人算在一起才能够震住场子。为了防止您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迷住了，把财产白白地送给别人，我只好委屈一点，跟你结婚了。” 瑞特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是求婚，他一样能够说得把人气上了天！ 就跟原著里那样，其实原著里弗兰克·肯尼迪去世之后，他向斯卡利特的那次求婚是第一次，可他向斯卡利特表白心意却不是第一次。事实上，原著里瑞特被斯卡利特吸引，然后向斯卡利特表白心意至少有三次，可每一次，斯卡利特都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再说这里，瑞特像苏埃伦求婚，表现得他一点都不爱苏埃伦，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模样，换了斯卡利特，只怕早就把他从头到脚损一通然后高傲地表示等着娶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可苏埃伦不是斯卡利特。 她只是抬头想了想，就点了头： “好啊！我也这么觉得。” 她甚至对瑞特对她的冒犯和不礼貌统统视而不见！ 不得不说，瑞特还真是一个坏小子。换了别人，就是觉得苏埃伦不讲究也不会挑明了。 毕竟，求婚成功了，对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如果再给对方没脸，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可瑞特就是这么恶劣。 他直接跟苏埃伦这样道：“可是，我也是为了你的钱哦。” 苏埃伦毫不在乎地耸耸肩，道： “我有钱，你也很有钱。那些人没了我的钱就过不上奢侈的日子，可你不会。” “可是，我不爱你哦。” “没关系。玛格跟乔治结婚的时候就说过，她就是那种先结婚后谈恋爱的人。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现在你求婚了我也答应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从现在开始谈恋爱。不过，订婚仪式我希望放到我跟弗兰克的婚姻完全解决之后。” 瑞特不得不承认，奥哈拉加的姑娘们真的是不能小瞧。 玛格是这样，斯卡利特是这样，苏埃伦也是这样。 当然，就跟这段时间亚特兰大的舆论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弗兰克·肯尼迪背叛了苏埃伦，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弗兰克·肯尼迪应该跟苏埃伦离婚，也几乎所有的人，尤其是黑人，都认为，苏埃伦为蔷薇庄园、为肯尼迪家、为南方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所以，为了南方，必须保证苏埃伦的利益。 因为这样的舆论导向，所以相关的法令很快就通过了。 没有办法，这些法令都是公开投票的，而很多黑人都去围观了，听不懂就让法官和律师解释，然后需要表决的时候，所有的黑人们都挥舞着拳头大声助威…… 那声势，法官们且不说，就连下面坐着的白人们都忍不住一再转头去看站在后面的那些黑人。 拜这次的经历所赐，黑人们吃到的甜头，各种团体就跟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出来，亚特兰大局势再次发生了改变。 第92章 死了 苏埃伦要跟瑞特订婚？ 她跟弗兰克离婚都没有这么震撼！ 当然, 震撼过后, 很多人都表示了理解, 就是亚特兰大最挑剔的太太都这样说： “苏埃伦在过去的那段婚姻上并没有犯错——当然，如果太爱丈夫也是错的话, 那她的确犯了一个可怜又可爱的错误。——我是说 , 瑞特·巴特勒船长虽然是个投机商,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以说是一位南方人。我就不说他能从这桩婚事上得到的好处啦……” 苏埃伦原本以为她跟弗兰克·肯尼迪的婚姻结束之后至少要隔上一两年才能够宣布跟瑞特订婚的消息呢，却没有想到, 她竟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对此, 苏埃伦很惶恐。 米德太太和怀廷太太等人知道之后, 都这样安慰她。 怀廷太太道：“亲爱的, 这不是你的错。烤肉宴上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爱他他却不知道珍惜，那是他的错。本来就是他不爱你还给你和你的姐姐惹来了麻烦，这都是他的错，你又何必为这个抛弃你的男人耽误了青春呢？瑞特·巴特勒船长虽然是个投机商，可他有钱, 他不是那种死盯着你的钱的人，这比外面的人强多了……” 有了亚特兰大老三支柱的支持, 苏埃伦当年就跟瑞特举行了订婚仪式, 他们约定来年举行结婚典礼。 同时，他们的新房也开始动工了。 从审美来说，苏埃伦跟斯卡利特不愧是亲姐妹，两个人都喜欢哥特式的大房子，当然, 现在的瑞特和苏埃伦两人，无论哪一个都比原著里的瑞特富有。原著里的瑞特·巴特勒跟斯卡利特结婚的时候拥有大约五十万美元的财产，而现在，瑞特和苏埃伦两个人的财产就是专业的会计师都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够理清楚。 为此，他们的婚前协议不但请了律师，还请了会计师团队和专业的审计师。 当然，对于苏埃伦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就住上大房子了！ 苏埃伦保证，她看到了斯卡利特眼里那深深的嫉妒，而这种嫉妒更是让她的幸福感加倍！ 从小样样被斯卡利特比到尘土里面的苏埃伦瞬间扬眉吐气，就是当初她得到“亚特兰大最重要的两位太太之一”的称号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高兴！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肯尼迪太太，而当年的烤肉宴上弗兰克·肯尼迪不顾自己这个正牌女友反而对斯卡利特大献殷勤一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现在，这件事情终于可以揭过去了。 在苏埃伦看来，弗兰克是比不上查尔斯，可查尔斯连阿什利都比不上，更别说瑞特了！ 瑞特跟乔治·克拉克是一个等级的，也许还要略略更胜一筹，在男性魅力上！ 想到这一句的时候，苏埃伦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斯卡利特真的很嫉妒。 绝大多数女人都有虚荣心，很多时候，虚荣心甚至可以说是女性的热情的来源之一。而斯卡利特的虚荣心一点都不小。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斯卡利特不得不承认她没有玛格聪明。 可是这不等于说，她就不如苏埃伦了。 事实上，斯卡利特一直在心里吐槽苏埃伦是玛格的小跟班。 而苏埃伦表现出来的，也的确跟跟班差不了多少。 可是现在呢？因为跟着玛格，苏埃伦成了全美国最有钱的人之一不说，还跟全美国最有钱的男人结了婚！ 这种事情，斯卡利特如何受得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查尔斯竟然旧事重提，要带她外出旅行！路线也是新奥尔良和查尔斯顿。 有那么一瞬，斯卡利特真的很想喷查尔斯满头的口水！ 而阻止斯卡利特的，不是玛格，不是埃伦，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弗兰克·肯尼迪的死讯。 弗兰克死了！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亚特兰大都震惊了！ 据说离开亚特兰大之后，弗兰克到处旅行，去了很多地方，包括南方曾经的首府里士满，然后在那里，他跟黑人还有当地的北佬军官起了冲突，最后横死街头。 有好事者称，弗兰克其实是故意的，他想自杀却没有勇气，所以用了这一招。 不过这种说法激怒了所有的南方上等人家庭。 这里的上等人家庭，其实就是曾经的南方邦联政府的名流家庭和他们的亲友团们，像汉密尔顿家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历经战争，这些家庭大量财富蒸发，可拜共济会所赐，美国内战之后，联邦政府十分注重维护农民的权益，而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南方种植园战后合作计划的联合运作下，这些家庭虽然财富大减，可他们依旧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和私人财产。 而这些财产正为这些家庭源源不断地带来收益！ 没错，源源不断的收益。 这些收益保证了这些家庭即便是在失去了大量财富甚至失去了家里的男人们之后，还能够过上舒适的生活。而这些人，很多就集中在几个大城市里。 新奥尔良， 查尔斯顿， 里士满。 亚特兰大会迅速扩张并拥有现在的人口，也是因为玛格，因为亚特兰大从战争时期开始，就一直是南方的三个重要医疗中心之一。 战争结束以后，因为缺少资金药物和物资支持，其余的两个医疗中心已经缩减到了极致，也只有亚特兰大的医疗中心，因为有玛格和苏埃伦的全力支持，所以运营的时间也最久。就是因为它支持得最久，加上护理医院的成立，使得其他两个护理医院的伤员们都被转移到了这里——在北佬士兵的重重监视之下。 而随着后来南方种植园战后合作计划的进行，很多伤员的家人们都把庄园经营权交给了该基金会，然后搬到了亚特兰大居住。 虽然说弗兰克是对不起苏埃伦，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弗兰克对不起苏埃伦，可这不等于，弗兰克就可以被人无端击毙在街头！ 一时之间，南方气氛十分严峻。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加更 第93章 阿什利的工作 虽然说战争摧毁了旧时代, 旧风俗也随风而去, 可战争结束的时间太短。短短两三年的时间, 如何让这些饱受战争之苦的家庭从战争的阵痛中走出来？ 更别说现在南方上流社会的先生太太们都是在那个旧时代里面长大的，他们的行事风格还带着明显的旧时代的风格。 旧时代的老规矩就是：女人是娇弱的, 男人应该保护女人, 这是男人的责任和义务, 有些事情不需要让女人知道，女人只需要穿得整整齐齐的然后坐在壁炉前细声细气地跟男人们说话、讨好男人就可以了。 秉承着这样的传统, 男人们就是有事也不会跟女人们说的, 甚至为了瞒着家里的女人们, 他们会去酒馆商量。 换了斯卡利特, 这些男人们肯定会成功的，就跟原著里，直到弗兰克·肯尼迪死亡，斯卡利特这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熟悉的男人们，从自己的丈夫弗兰克、自己痴迷的阿什利开始, 几乎她所以熟悉的南方男人们都加入了3K党！ 可玛格是何许人？就是男人们不告诉她，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几乎是同时, 通过黑人们, 玛格知道了3K党来到了亚特兰大并且跟乔治、阿什利等人有了接触。 作为战友第一次选举就顺利成为州长的乔治·克拉克不但是共济会的宠儿，也是3K党的目标。 在别的地方，3K党很活跃，因为各地黑人们侮辱白人、□□白人女性事件层出不穷，可在亚特兰大, 因为玛格的内紧外松策略，加上她对那些黑人们的优待以及在黑人中间的影响力，使得亚特兰大的黑人都感恩在心。 他们不但维护玛格和苏埃伦的名誉，还是维护亚特兰大治安的主要力量。就是有新来的、不那么守规矩的黑人，也会受到他们的约束。 这种以夷制夷的法子，自然是学自远东的，可效果却是杠杠的。 所以，外面的很多黑人|运|动|团|体进不来，自然着冲突就少了，很多。 这也是来亚特兰大的3K党领|导|人 克劳德·摩根最不明白的地方。 他这样对阿什利，还有吧台后面的梅利韦瑟老爹这样道：“你们知道吗？刚到亚特兰大的时候，看见女人们撑着阳伞在街头散步，脸上只有轻松和笑意的时候，我都要以为，这是战争之前的亚特兰大呢！” 梅利韦瑟老爹把一扎啤酒放在克劳德·摩根面前：“战争前的亚特兰大可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口。” 克劳德连连点头：“我知道。战前的亚特兰大才一万左右人口。如果不是事先清楚，我还以为这里是新奥尔良，不，应该说里士满了。” 说到里士满，酒吧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个酒吧是梅利韦瑟老爹经营的酒吧，在战争之前，梅利韦瑟老爹可没干过这个活计，可现在，他也不得不出来讨生活了。 没有办法，谁让这世道变了呢？如果他不出来干活，难道让他的妻子梅利韦瑟太太出来干活？ 作为一个典型的南方男人，梅利韦瑟老爹显然不可能这么做。 当然，梅利韦瑟老爹的酒吧也是南方男人们社交聚会的场所。几乎每个南方男人们得了空都会过来坐坐，然后在晚饭之前回家。 而现在，酒吧里的人就不少，听见里士满这个地名，大家都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克劳德提起里士满的意义所在。 阿什利和梅利韦瑟老爹交换了一个神色之后，梅利韦瑟老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里士满的日子可不好过，很多人都从里士满搬到亚特兰大来了。” 梅利韦瑟老爹说的可不是假话。事实上，里士满附近好几家已经没了男人的庄园主家庭都搬到亚特兰大来了。这些家庭好一点的还有孩子，差一点就只剩下几个饱受惊吓的女人。 克劳德道：“我听说克拉克先生当选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任命新法官，开始审案？” 阿什利听说，笑了：“是的，这是整个亚特兰大的期望。” 约翰·威尔克斯就是新任的大法官，阿什利也在法院系统里面做了陪审员。 不仅如此，南方很多男人如今都在法院系统做事，当然，他们事先都经过了严格的考核，那种连拼写都做不到的人，肯定是无法进入法院系统的。 当然，这件事情的影响是极大的。 对每一个人都是。 原著里阿什利因为拿不出税金不得不放弃十二橡树庄园的时候，他就想过去北方，他甚至已经写信给自己的北方朋友为自己谋到了一份在银行的工作。可是斯卡利特出于私心，甚至利用了梅兰妮，最后，阿什利留在了亚特兰大，可威尔克斯家的灵魂被毁掉了。 但是现在，威尔克斯父子都在法院工作，而且这也是最适合他们父子的工作。 而这样的一份工作，无论是约翰·威尔克斯还是阿什利，他们都无法拒绝，当然，也无损于威尔克斯家永恒不灭的灵魂。 看阿什利就知道，他的精气神就不一样。 他目光坚定有神，显然，他热爱这份工作，这份工作不会让他面临剥削犯人这种良心的拷问，还维护了他的尊严和人格。 这跟原著里斯卡利特提供给他的那份工作真的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每一天，阿什利都觉得是有意义的。 提审每一个犯人，确认案发的时间地点和经过，确认责任方和过错方，对案件进行最终判决。 阿什利牢牢地记着玛格的话，对所有的案件都进行了非常详实的分析，在他的手里，不止相当数量的白人被释放，就连那些无辜被牵扯其中的黑人们都得到了比较公正的待遇。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这也是为什么阿什利会说，这是亚特兰大的期望。 因为他是这么坚信的。 可是显然有人不这么看。 “把白人们无罪释放是当然的！”克劳德傲慢地道，“可是为什么放过那些黑鬼？！” 第94章 姐妹 在阿什利和克劳德等人在酒馆喝酒的同时, 他们的谈话内容早就传到了克拉克宅。 当时奥哈拉姐妹们正在享受下午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斯卡利特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这个克劳德·摩根想做什么？” 苏埃伦漫不经心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想闹事儿呗。听说别的地方闹得很厉害, 黑人侮辱白人, 然后白人报复。他们在别的地方占不到上风, 自然就会来亚特兰大。谁让佐治亚现在是唯一一个掌握在南方人手里的州呢。” “苏埃伦！” 苏埃伦的话让斯卡利特非常不高兴。 反而是卡琳和伊莉莎，她们听得很认真。当然, 因为熟悉了斯卡利特跟苏埃伦之间的相处模式之后, 哪怕斯卡利特高声, 她们也不会像斯卡利特的儿子小韦博那样害怕。 她们适应良好。 五年过去, 卡琳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依靠着玛格和苏埃伦这两位姐姐，卡琳的追求者很多，有的跟卡琳曾经的心上人塔尔顿家的勃伦特很像，有的则本身就是很讨女孩子欢心的人, 虽然卡琳依旧怀念勃伦特，不过从目前来看, 她会成为老姑娘或者是修女的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了。 真是谢天谢地。 至于伊莉莎, 她也不小了，按照就风俗，用不了多久就是把她介绍进社交界的时候了。 所以玛格有意识地开始像这个小姑子灌输很多知识和观念，就跟今天一样。 听见斯卡利特不满的声音，苏埃伦也只是耸了耸肩, 道：“斯卡利特，别大喊大叫的，虽然听上去很不舒服，可我们都知道，3K党的那一套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白人的利益，他们只是在泄愤，以及制造恐慌。” 这种口气，斯卡利特之前从玛格那里已经听过很多次了，那个时候她不觉得不舒服，可这种话、这种语气从苏埃伦嘴里出来的时候，她怎么觉得这么刺耳呢！ 斯卡利特没好气地道：“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不用你来重复。” 苏埃伦看了看斯卡利特，故意跟挑衅一般，对她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道：“那你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啊。” 斯卡利特眯着她那双绿色的猫眼盯着苏埃伦好一会儿，道：“你还笑得出来？你难道忘记了弗兰克是你的前夫？你就不担心他们拿弗兰克大做文章，顺便把你也扯下去？” 苏埃伦立刻望向玛格。 玛格道：“克劳德·摩根先生和他的同伴们能够做的，无非就是拿弗兰克的死大做文章，比方说，要求解除军事管制，要求贯彻南方的旧法律、保证白人对黑人生杀大权之类的。当然，军事管制解除，也是我们的希望，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让胜利果实落到3K党的手里。这一点，我相信我们南方的男人们，无论是约翰·威尔克斯先生，还是其他的人，都不会让3K党得逞。南方缺少医生、技师和工程师，却不会缺少政客。相信男人一样可以看得出来，解除军事管制的功劳被3K党窃取之后，那些疯子们会做出何等可怕的事情。” 斯卡利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玛格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斯卡利特很独，这个独，不仅仅指的是她的性格独立，不喜欢别人的干涉，更因为她喜欢单干，因此很容易忽略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就跟今天的这件事情一样，斯卡利特觉得玛格一个人做就能够完成，她想不透玛格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交给男人。 在斯卡利特眼里，男人没几个是有用的。 这跟斯卡利特的人生际遇是分不开的，在斯卡利特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面，她遇到的顶顶出色的男人，大约也只有威尔克斯父子外加瑞特·巴特勒，哦，还要加上乔治·克拉克。这四个男人偏偏还都是斯卡利特无法理解的类型。 至于别人，就连她的父亲杰拉尔德在她面前都没有多少父亲的威望，甚至于斯卡利特在内心深处常常把父亲称之为“可怜的小东西”、“任性的小东西”之类的，就别提其他人了。 对了，这里还要加上斯卡利特乱糟糟的婚姻。虽然查尔斯已经结婚多年，儿子也不小了，可查尔斯的性格软弱，也的确比不上斯卡利特的敏锐和果决。 这样的人生际遇，让斯卡利特对男人们的印象真的不高。 如果是原著里，没有玛格这个站得比男人们都高的姐妹，斯卡利特也许只是会觉得压抑或者是烦躁，可现在，有了玛格，玛格的成就斯卡利特也看到了，这让她更加轻视那些男人们了。 当然，斯卡利特对于3K党的评价绝对不会高到哪里去。 “那些只知道搞乱的家伙。” 这是斯卡利特对3K党的评价。 “哦，别这么说，斯卡利特。人家可是在为南方的自由和权益而战呢。” 这是悠哉悠哉的苏埃伦。 “可是他们只会拖后腿！” 眼看着斯卡利特要暴走了，玛格不得不开口：“他们最后是拖了后腿，还是成为我们手里的工具，这都是未知数。” “玛格？你怎么能这么说？”苏埃伦瞪大了眼睛。 “玛格，你最奸猾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这是反应更快一拍的斯卡利特。 玛格道：“政治永远是利益和利益的交换。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玩政治的专家，哪里需要我多事？我只需要把合适的事情交给合适的人就可以。” 这就是玛格和斯卡利特最大的不同。 换了斯卡利特，她会把所有的一切背在身上，然后坚定地往前走，就是被人谴责也不会回头，直到她撞上南墙。 至于玛格，她很擅长分配工作，所以，头衔越多，她反而更轻松。 因为头衔越多，她手里做事的人就越多，只要分配好工作，她就可以休息啦。 第95章 示威 就跟玛格预料的那样, 弗兰克的葬礼从一开始就不是很顺利。 当然,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 首先, 南方白人家庭在过去的那个时代里享受了太多的特权，他们很不适应现在的法律制度, 而北方联邦政府说是解|放黑人, 可是他们对黑人的歧视比南方更严重。这样的普遍社会意识形态, 让很多黑人都心有怨言。 事实上，亚特兰大的情况已经很好很好了, 至少因为玛格的努力, 从护理医院开始, 所有的白人在接受了黑人护士护工的服务或者帮助之后, 都会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而这种风尚，也从护理医院、从克拉克家、从桃树街区扩散到大半个城市。 可以说，在亚特兰大，除了军营和其他几个完全被北佬掌握的地盘，其他的只要是有白人和黑人一起工作的地方, 都已经开始使用这种礼节。 南方人很乐意使用这种理解，因为这让他们看上去更高贵。 黑人们也很乐意为这样的白人工作, 因为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 因为南方白人们的态度, 就连那些渐渐融入亚特兰大的北方白人们都受到了影响。 虽然只是小小的礼仪，却让亚特兰大的整个社会环境变得更加和谐。 用玛格的话来说，就是这种氛围造就了现在的亚特兰大。 但是，这也仅仅是亚特兰大，而且是亚特兰大的部分街区, 还不是亚特兰大全城，更别说整个佐治亚。 事实上，在佐治亚其他的地方，在玛格和苏埃伦的产业以外的地方，黑人依旧饱受歧视，而南方白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依旧没有保障。 别说那些3K党|人，就是家里没有3K党人的的、家里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的南方白人家庭，对如今这种状态厌烦不已。 弗兰克的死给了这些人一个发泄的借口。 不得不说，弗兰克的身份太微妙了。 苏埃伦是如今全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太太之一，而弗兰克却抛弃了她。且不说很多教会不允许离婚的传统，就是南方，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离婚这会事情。就凭苏埃伦如今在黑人们心中的地位，弗兰克被报复真的一点都不奇怪，说不定那个凶手还会坚持他这是为苏埃伦出气呢！ 可对于南方大多数家庭来说，弗兰克是南方上流人家的绅士，他被人无端击毙在街头，这种事态不予遏制，将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不是入|室|杀|人？ 所以，在弗兰克身上，很多南方白人仿佛看到了明天的自己，他们又怎么可能保持沉默？ 而就是这种心态，被3K党们牢牢地抓住了。 就是乔治·克拉克都为此不得不发表公开演说，并且把演说稿一字一句地推敲过了、确保不会有任何歧义，又事先经过好几次演练，这才走上演讲台。 还有约翰·威尔克斯为首的法官们，他们加班加点地工作，就连跟查尔斯这样的书记员也不得空。 但是，这并不能缓解南方家庭心头的阴影。 第一次游|行|示|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的。 那个时候，弗兰克的尸体被陈列在里士满的一座礼堂内，而里士满很多白人男士都走上了街头，其中还混入了不少女性。而这些人的命运，显然，被当地政府以非法集会的名义逮捕、丢进了监狱。 消息传来，整个南方震动，继里士满之后，新奥尔良、查尔斯顿等各大城市都开始了□□，冲突迅速升级。 然后，摆在桃树街区的人们的面前的是，他们要不要也举行□□声援他们的同胞。 对于这一状况，玛格是反对的。 这让梅利韦瑟太太十分不满。 “南方需要我们！”作为亚特兰大老一辈的三支柱，梅利韦瑟太太非常坚持着一点：“我们要为我们的同胞做点什么。” 玛格点头：“这点我赞同。不过，我不赞同□□的方式，且不说亚特兰大的法官很多都是我们自己人，这样的方式只会让北佬有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顺便窃取州权。要我提醒大家，为了佐治亚的州权，我们付出了多少吗？” 苏埃伦跟玛格合作多年，很清楚玛格的行事风格，立刻开口： “我想，北佬一直采取抓捕的方式任由监牢被充满都不愿意改变应对方式，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佐治亚。谁让乔治是唯一的南方出身的州长呢？” 苏埃伦的言论引起了周围不少女士们的赞同。 女士们交头接耳，交换着各自的意见。 这种景象在战前的南方很难看到。因为战争之前，女性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只需要乖巧听话就可以了，政治这种东西，从来就是不许女人们涉足的。 可是现在，南方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很多人家都只剩下了女人，连个男孩儿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人当家做主就不可避免了。虽然有不少人根本就无法适应这样的时代，可还有相当多的人走了过来。 今天出现在克拉克家的这些女人们便是如此。 除了亚特兰大的老市民们之外，这里大多数女性都是各庄园的主人，虽然庄园已经租赁给玛格和苏埃伦了，可她们依旧是一家之主，因为拥有土地，她们自然就拥有了话语权。 塔尔顿太太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塔拉庄园的老邻居，塔尔顿太太可是克莱顿县里出了名的能干的太太，不但热情如火，还有一手养马的绝活。 如果不是因为白人女眷被袭击事件时不时地发生，她根本就不会带着女儿搬到亚特兰大！ 她会自己打理庄园。 塔尔顿太太就是这样的人。 她也是少数善于动脑又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聪明和能干的太太。 塔尔顿太太晃着她那头火红的头发，用她那特别的、带着力度的声音大声道：“那些该死的北佬！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意！我们不但要让他们的阴谋粉碎！我们还要让他们乖乖地把人放出来！” 第96章 塔尔顿太太就是再有主见, 在这次的宴会上, 她也没有对女人的选举权说一句话。事实上, 不止她，就是今天的其他宾客也一样。 作为全美国如今最重要的两位太太之一, 克拉克家总是高朋满座, 以至于这座战前就是桃树街上数一数二的大房子, 如今却因为亚特兰大大量的人口而显得狭小了。因此，每次克拉克宅举行宴会的时候, 没有邀请函的人没办法进门——如果没有邀请函、凭借出身就能进克拉克宅的话, 那克拉克宅肯定挤得没处落脚。 从玛格提出给女性选举权开始, 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可除了她们姐妹几个，还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提起这个。 别说埃伦和梅兰妮这种旧时代的南方闺秀典范，就是塔尔顿太太这种出了名儿的有主见的太太也不例外。是的，塔尔顿太太远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参与塔尔顿庄园的管理了，她养得一手好马, 说塔尔顿庄园实际上的管理者是塔尔顿太太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的塔尔顿太太，在暗地里得到某些讯息之后, 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选举权。 因为至今为止, 政治都是男人的特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都是。在南方，女人是不能参政的，玛格跟斯卡利特这样对选举权如此在意的绝对是异类。 玛格都已经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明确地提出了给女人们选举权的建议，可还是没有人在公众场合讨论这件事。 不止女人们闭口不谈, 就连男人们也好像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一样。 别说跟女人们说这件事情了，就是男人跟男人之间都很少开口说这件事情。 斯卡利特在背后已经嘀咕过好几次了，就连玛格，当期待和热情散去之后，也开始思考这背后的涵义。 是的，这不是《唐顿庄园》的一战时期，这里是1866年的美国，比唐顿庄园早了半个世纪！1910年，女人的选举权或许是个时髦词儿，可放在1866年，这根本就是一个禁忌！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女人的要求就是娇柔的、听话的、顺从的，但是，从来就不是聪明的、善于思考的。 甚至谁家有跟斯卡利特这样不屑于隐藏自己到底精明和攻击性的女孩儿，妈妈们就会忧心忡忡，担心女儿因为太过聪明而找不到丈夫！ 即便美国内战结束了，即便旧时代已经过去，可人们的观念可没有那么容易转变。 换而言之，就是现在给了女人们选举权，按照现在的人们的一惯的想法，那就是这些选票虽然是给女人的，但是真正决定选票上的名字的人，依旧是女人背后的男人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玛格自然就明白之后应该如何宣传。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了今天，无论是原来的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人，他们都知道，给不给女人选举权其实跟女人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给女人选举权，其实就是南方人跟联邦政府在争夺佐治亚的州权。 战争结束后，南方失去了大量的青壮，北方联邦政府虽然也失去了大量的男人，可因为拉拢了黑人，所以在选票方面拥有绝对的优势。这就是原著里的战后南方各州的实际情况。 可是现在不同了。且不说玛格对那些黑人的影响力让佐治亚的选票妥妥地落入了乔治的头上，就是南方其余各州也受到了影响。 跟原著不同的是，因为南方的黑人们都知道了芦柴棒的故事，所以现在南方的黑人们都不愿意把选票投给北方白人，宁可把自己的选票投给自己的老东家。大概就是因为南方白人的宣传不够，所以选票比较分散，这才让各州的州长落入北佬的手里，相信下一次选举，大家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这一次，除了佐治亚之外，南方其余各州的州长都被北佬拿去了——以非常微弱的优势。 南方都已经有了黑人在手了，现在又要给女人选举权，那下一次选举，还有北方人的事儿吗？ 都到南方的地盘儿了，还能够爬上州长的人可都不是笨蛋，自然，各州都跟点着了火的炸|药|库一样，都炸了。 在这样动荡的环境中，佐治亚第一个通过了给女人选举权法案。 在该法案中，佐治亚第一个承认了女人跟男人一样享受相应的权利，比方说，继承权，比方说选举权，当然，没有被选举权。 至于南方其他州，则因为迟迟没有通过该法案，结果各种游|行|示|威不断，而且有蔓延到北方的趋势。继南方白人为保护女眷被大量投入监狱之后，很多黑人也因为游|行|示|威而被投入监狱，各州的监狱再度装满了人。 消息传到奥哈拉三姐妹的耳朵里的时候，她们正坐在苏埃伦的新房子的花园里面享受下午茶。 这也是同一时间，美国比英国更舒服的原因之一。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在英国，庄园里的男仆和女仆们享受下午茶的时候，连TheQeen都没有办法把他们叫出去工作。 可在美国，黑人们却没有这个底气，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时间，只要苏埃伦原因，她随时都能够享受到美味的茶点。 当然，苏埃伦也不致于那么没有自制力。她还不想失去一个二十岁女人的窈窕，更不想成为肥猪。 而对于斯卡利特来说，苏埃伦竟然是他们姐妹里面第一个住上这么大的大房子的人！ 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当初她们姐妹都没有出嫁的时候，谁会想到这个呢？ 斯卡利特一脸好几天低气压。 无他，她只是看苏埃伦不顺眼而已。 当然，她也少不了问玛格：“你家不也在准备盖房子吗？也是这样的？” 玛格笑道：“苏埃伦定的是哥特式的房子，至于我，我打算用巴洛克式的。” “巴洛克？”不怪斯卡利特不懂，跟大多数同龄女性一样，因为受到的教育有限，因为没有去过欧洲，她眼下只能区分欧式的和美式的，至于哥特式和巴洛克式的建筑有什么区别，她还真的不知道。 第97章 变化 说来讽刺, 就是玛格非常不愿意用这样的形容, 可现实就是, 她的生活越来越像纸牌屋，不, 如果这个世界有人在日后翻拍她的人生传记的话, 肯定不会用纸牌屋这个说法, 而是用“下午茶桌”这个词了。 国家大事的确重要，玛格也从来没有停下过思考, 可把思想转换成具体了政策, 要过的第一关就是下午茶桌。 现在, 奥哈拉姐妹肯定是齐心协力地想把佐治亚、把南方、把她们的故乡经营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政治的特性会一点一点地看突显，各种利益纠葛，依旧会在这下午茶桌上慢慢的浮现。 想到日后不再舒心惬意的下午茶，玛格的心情就不好。 她宁可在下午茶桌上跟姐妹们讨论别的东西, 比方说，衣服、首饰, 当然, 还有房子。 也许苏埃伦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也许斯卡利特隐隐感觉到了却说不出来，但是玛格很清楚，这也许是她们姐妹不多的几次轻松惬意的下午茶了。 哦，也许鉴于政治的特性, 最后下午茶桌还是会变成纸牌屋，至少无论是斯卡利特还是玛格自己都很会打牌。 玛格心思转了千百转，可在下午茶桌前，苏埃伦依旧在跟斯卡利特抬杠： “巴洛克式的房子的代表作就是凡尔赛，奢华的代名词！如果配上洛可可式的装饰，那真是绝配！无论是蓬巴杜夫人还是后来的那位玛丽王后，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哦，那真是棒呆了！如果不是房子已经盖了一半了，我绝对会让设计师改图纸！……” 说到后来，苏埃伦两眼放光，很不得让时间倒流，让她能够回到瑞特让她选房子的样式的时刻！ 那样她就会选择巴洛克式的了。 看到这样的苏埃伦，斯卡利特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了。 当然，诱发斯卡利特心里生出无数嫉妒的，还有塔拉庄园的继承问题。 在斯卡利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杰拉尔德就说过很多次，说要把庄园留给长女斯卡利特。那个时候，奥哈拉家的另外三个女儿，玛格、苏埃伦、卡琳对于杰拉尔德来说，不过是要出嫁的女儿，一直都是放养状态，只有斯卡利特，因为酷似父亲又是长女，因此被默认为继承人。 没错，那个时候的南方，传统和法律跟欧洲十分接近，差别也只有一个限嗣继承制。也就是说，除了没有硬性规定继承人的性别之外，在继承法上面，南方跟英国的区别并不是很大。 可现在美国政府是北方的联邦政府，不再是南方的邦联政府，南方的旧秩序早就随着战争烟消云散了，自然，这继承法也跟着起了变化。 同样，对于杰拉尔德来说，反正庄园已经托管了，不需要庄园主亲自经营，所以，一个精明有能力的继承人已经不是必须。 在这样的情况下，杰拉尔德开始考虑四个女儿谁更需要。 杰拉尔德爱他的女儿们，虽然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他偏爱斯卡利特，除了因为斯卡利特酷似他，还因为塔拉庄园需要继承人。可是现在，继承人已经不必要了，那么，父爱自然占据了上风。 在杰拉尔德看来，三个大女儿都已经出嫁了而且都嫁得还不错，玛格和苏埃伦且不说，就是斯卡利特，在战后依旧是个有钱人，有丈夫有儿子，保住了汉密尔顿家的货栈不说，还在战后新建了一栋三层的店铺。 唯有小女儿，十九岁了还没有男朋友，而且看卡琳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找男朋友的劲儿。 在杰拉尔德的眼里，大女儿最像他，二女儿最有心计最会为自己打算，三女儿打小就是妈妈和姐姐的告状鬼、跟屁虫，唯有小女儿，最乖巧也最贴心。 所以，杰拉尔德想把塔拉庄园留给小女儿。 杰拉尔德虽然没有明说，可斯卡利特心里是不舒服的。 为什么？因为从她十二岁开始，她就听杰拉尔德对她说，塔拉庄园是属于她的，将来一定会留给她，结果，战争结束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就连她魂牵梦萦的塔拉庄园都将不属于她了，斯卡利特真的很恼火。 她已经在父亲面前狠狠地哭了一场，可依旧没有让父亲改变心意，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她会来苏埃伦的大房子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想静静，暂时不想跟父亲说话。 现在听苏埃伦这样说，她现在又坐在苏埃伦的大花园里，听到的是玛格的新房子的构思，而汉密尔顿家肯定是盖不起这样的大房子的，斯卡利特真的很恼火。 更让她恼火的是，无论她多么努力的工作，好像她的薪水根本不够盖这样的大房子！ 亚特兰大的房价上升有多快，她比谁都清楚！ 苏埃伦也许不够聪明，可她很善于观颜察色，她发现玛格迟迟不说话，又看见斯卡利特青着脸、心事重重，自然就闭上了嘴。 一时之间，下午茶桌上安静了下来。 直到玛格反应过来。 玛格看了看苏埃伦，再看看斯卡利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为姐姐妹妹斟上红茶。 斯卡利特端着骨瓷茶杯，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好像梦游一样，喃喃地道：“亚特兰大的房价上升得很快。” 玛格道：“战争结束的那会儿，满目疮痍，市民们有的连税金都交不出来了，房价自然是低的。现在，男人都找到了工作，更别说很多黑人女性都在工作岗位上，他们一个人是挣得少，可如果是两个人都工作，家里富余的金钱自然就多了，银行有倒闭破产的危险，可换成房子，只要按时缴纳税金，房子就一直是他们的。他们为什么不买房子？如果租出去了，还有房租可以拿呢。” 这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在别的地方很少见，可在亚特兰大，真的有很多黑人在买房子。 好像这次的战争帮他们开了窍一样，他们好像很清楚银行有多不靠谱。 所以银行即便有储蓄业务，他们依旧只会存少量的金钱，一旦钱存够了，他们就会买小房子，然后用小房子换大房子。 哪怕没有几个黑人上过学，可黑人天生的聪明和狡诈，让他们在房地产上占尽了上风。 没错，很多黑人家庭有很多孩子，而且他们男男女女都能够参加工作，黑人家庭又喜欢住在一起，抱团，使得家庭生活成本大幅度下降，家庭富余资金也相当多。 也许一个单独的黑人的工资是比不过白人，可一个黑人家庭的工资绝对比一般的白人家庭多。 这也使得这些黑人们有足够的金钱在亚特兰大买房子。 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成员们住一起，多余的金钱用来买房子，房子的租金和家庭可支配收入可以用来继续买房子。 这种狡诈，让不少黑人家庭的财富迅速攀升，甚至促进了他们在别的地方的欲|望。 第98章 作为一个穿越女, 玛格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为房价糟心的一天！而且还是穿越后的世界, 在十九世纪中叶的美国！ 那一天, 又是克拉克家的小型聚会，几个共济会高级成员坐在玛格的小会客室里, 亨利·汉密尔顿把一顿文件砸在红心胡桃木的书桌上, 大声道： “这不正常！真的很不正常！短短五个月, 隔壁街区老巴尔顿家跟弗劳尔家的房子分别交易了四次和六次，最后成交价比第一次整整翻了一番！” 亨利·汉密尔顿是亚特兰大的知名律师, 亚特兰大大部分房屋买卖都要经过他的手。虽然亨利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可他的精神却很好, 充满了活力, 永远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永远笔挺的西装外套，哪怕是白发苍苍，依旧十分敏锐。 就跟现在这样，他比亚特兰大大多数人都清楚, 房价飙升意味着什么。 亨利·汉密尔顿说的那两套房子，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因为玛格的南方种植园战后互助计划的进行, 佐治亚州其他地方的上流家庭纷纷搬迁到亚特兰大, 原来的桃树街住不下，那就扩建，桃树街变成的桃树街区，一条街道变成了一条主要街道和两条附属街道。而亨利说的老巴尔顿家和弗劳尔家就是新搬来的原南方种植园家庭。 跟南方很多家庭一样，在战争中, 老巴尔顿家失去了家里所有的儿子，只留下老夫妇俩跟他们的三个女儿，而弗劳尔家就剩下了一群女人跟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加上各地黑人袭击白人家庭、侮辱白人女性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两个家庭才跟其他家庭一样，选择搬到亚特兰大。 战争造成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大量的男性白人死亡，因此，在南方，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加上南方家庭坚守信仰，绝对不会把家里的女儿嫁给北方白人，这也导致了南方家庭的那些姑娘们如果不愿意嫁给残疾人的话，就只能在家里做老姑娘。 因此，虽然很多种植园家庭加入玛格的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后收入不少，可大多数家庭还是缺钱。 没有办法，虽然婚姻之中爱情很重要，可金钱一样很重要。没有大量的陪嫁，且不说生活的艰难，就说这父母的，如果可以，又有几个愿意看着女儿受委屈？ 因为是老牌的体面人的集中地，加上房子的质量相当不错，所以桃树街区这一带的房子也是整个亚特兰大最高的。因此，跟老巴尔顿家跟弗劳尔家一样，忍不住把房子卖掉套现，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亨利这些亚特兰大的老市民生气的，也不是这两个家庭出售了自己的房子、把房子套现。事实上，他们生气的是，最后买下房子的人竟然是北佬！ 想到打开家门，看到那些北佬女人挽着丈夫的手，站在他们的走廊上，南方还真没有几个家庭会舒服！ 简·汉密尔顿，也就是皮特帕特姑妈就不止一次当众哭泣道：“哦，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北佬站在我的走廊上，对我问好！看到他们对我露出谄媚的笑脸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昏过去！哦，我现在又有些不舒服了，能给我一点嗅盐吗？” 皮特帕特姑妈就是典型的旧时代的女性，带着非常明显的、旧时代的、非常刻意的娇滴滴。 而这样的女性，就跟那些被束腰勒得变了形的身体曲线一样，都是更早一点的旧时代的恶果。 但是在正常的社交礼仪上，人们都必须保证宽容和尊敬，因为他们代表着一个时代。 对于这种事情，斯卡利特总是嗤之以鼻的。斯卡利特很直率，有的时候甚至直率到了冒犯别人的地步。 她就这样表示：“哦，天哪，那有什么关系！只要那些北佬能让我挣钱，我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打交道？我很乐意跟他们打交道。” 斯卡利特会这样说，也是事出有因。 虽然亚特兰大银行是玛格和苏埃伦建立起来的，也是目前南方家庭最信赖的银行，可在亚特兰大城里面不止这一家银行，别的不说，英格兰银行、法兰西银行，还有那些有钱的犹太人，他们都在亚特兰大设立的分行。银行多了，就有人相互争取客户。 亚特兰大银行因为玛格的关系，靠着那个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就拥有了一大批客户，因此在开发客户上面很不用心，斯卡利特为此已经发了好几次的脾气了。 斯卡利特甚至为此跟那些男性雇员们爆发了好几次矛盾，就跟原著里她跟那个木材厂的经理产生矛盾甚至在阿什利为她工作之后因为不忍剥削犯人使得木材厂连连亏损而让她开始怀疑阿什利的能力一样。 斯卡利特就是利己主义者，她倔强、不屈、充满干净，别说是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就是放在男人里面，那些在旧时代里面被宠成老爷少爷的男人们里面，她也是少数的激|进|分|子。 这样的斯卡利特，就是玛格和家人已经尽力，也是遮掩不住她的光芒。 现在的亚特兰大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斯卡利特了。在南方上流人家家庭里面，大家看在汉密尔顿家、看在杰拉尔德和埃伦的面子上、看在玛格和苏埃伦的面子上，即便心里对她腹诽不止，可在外人面前，大家还是相当维护她的名誉的——当然，就斯卡利特本人来说，她是毫不在乎的。 在玛格的意料之中，也令南方大多数人意外的是，斯卡利特在北佬，尤其是那些北佬女人们面前竟然相当有地位！也非常有威望！ 这些女人跟着丈夫来到亚特兰大，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虽然有她们自己的圈子，可是她们依旧向往着南方，也向往着南方那些上流家庭的生活方式。 在她们的眼中，南方人就是贵族。 千方百计地挤进桃树街区，就是她们的目标。 而这也是南方上流家庭十分反感的事情之一。不止一次，斯卡利特听到老一辈的三支柱们在聚会上说：“天哪，她们怎么想到卖房子的呢？还卖给了北佬！” 对此，斯卡利特总是十分反感：“这有什么办法？谁让她们需要钱？再说了，这几家就只有老人女人和孩子了，你们又不让她们工作，她们还有什么办法？” “可是有租金啊！” “可是她们需要钱。结婚可是花钱的大头！”斯卡利特很不耐烦地道，“怎么处理她们的房子，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干涉。” 斯卡利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跟玛格是多么的相像。 这句话让斯卡利特成功地噎住了那些太太们的嘴，却也让她在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太们那边更加不受欢迎了。 这让埃伦忧心忡忡，可斯卡利特不在乎。 斯卡利特自己也没有发现，在思想上，她正一点一点地向玛格靠近，而在言语上，她越来越接近瑞特·巴特勒。 第99章 对于玛格等共济会高层来说, 重要的是南方政治格局的变化, 可对于大多数的亚特兰大市民来说, 政治格局这种东西真的没有他们家的房子来得重要。 因为伴随着亚特兰大房价的飙升，房子已经成为亚特兰大大多数家庭最值钱的财产了, 只是这样的财产却很难变现。 亚特兰大上流家庭都知道, 最早经营银行的是犹太人, 而犹太人个个都是吸血鬼，既然现在亚特兰大各大银行都曾经上门游说他们把房子卖掉或者是办理抵押贷款, 按照犹太人揽钱的本事, 这种事情就绝对不能做。 可看着亚特兰大的房子一个劲儿地升, 自己每年需要缴纳的赋税也一年比一年多, 这税金也成了亚特兰大每个家庭在壁炉前必须考虑的问题了。 不止一户人家在暗地里偷偷表示，如果亚特兰大房价继续飙升，甚至再翻一番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就支付不起今年的税金了。 在美国，钱永远是跟人的社会地位相挂钩的, 虽然不是绝对，但是很多时候, 有钱就意味着有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人们会说, 美国没有贵族只有豪门。 当然，因为玛格的关系，南方的种植园主、大庄园主（贵族）们并没有迎来破产高峰，相反，虽然元气大伤, 可他们依旧保住了大部分财产，南方的旧贵族们得以在新时代苟延残喘。 也就是说，如果说另一个时空里的南北战争将南方旧贵族们狠狠地扫进了垃圾堆的话，这个时空里的南北战争根本就没有做到这一点。哪怕黑奴制已经退出了退出了历史舞台，可美国的工业革命并不完整。而这种不完整眼下看不出来，可在不久的未来，肯定会给美国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拖后腿。 玛格猜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位伟大的摄政王太后陛下才默许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如果没有那位陛下点头，恐怕英国也不会那么容易收手，而自己肯定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玛格毫不怀疑这一点，以那位摄政王太后陛下的能力，要除掉自己真的太简单了。 作为一个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自私自利之人，玛格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利因素转化成对自己有利的因素。所以，在得知斯卡利特又跟那些上一辈的太太们起冲突的时候，她就这样公开表示：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桃树街距离火车站真的是太近了。这很不安全。火车站的人流量太大，来来往往都是人，白人黑人，当然，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北方人。人流量大了，这一带需要的巡逻队就多。古东方有句古谚，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就是我们的巡逻队再细心，如果人多了，终究是会被抓住机会的。所以，我打算在亚特兰大城郊再建一个城区，欢迎大家入住。至于桃树街的房产，我也十分乐意按照市价来收购，这样，大家购置房产也不会有经济压力，以后也不用担心天鹅绒的窗帘被那厚厚的灰尘给毁了。” 天鹅绒窗帘被灰尘给毁了，这句话最早出自汉密尔顿家。也曾经是汉密尔顿家的彼得大叔的口头禅。而彼得大叔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皮特帕特姑妈那段时间的抱怨。 听玛格这样说，大家就忍不住想起那个时代。 是的，有不少是怀疑玛格是怜悯她们、同情她们，这才决定收购她们的房子。毕竟玛格现在这么有钱，跟老邻居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会出现隔阂在所难免，可当玛格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大家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对南方信心满满的时光。 有什么不好的？无论我们选择了哪条路，我们的目的就是守护自己的家园，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一次小小的舞会，在优雅的小提琴中，一桩足可以震动整个亚特兰大的买卖就这样完成了。 参加这次舞会的每一个亚特兰大市民都很高兴。 尤其是那些太太们，听说玛格早就在筹建新的街区之后，更是对玛格描绘出来的四五层高的房子（用了钢筋混凝土）、漂亮整齐的街道（水泥路）、还有各种绿化的心街区感觉立马好了很多，不管怎么说，新街区的基础条件可比桃树街好多了，尤其是桃树街的黄土路，风一吹就是一阵尘土，一下雨就是一片泥淖，根本就不能比。 跟原著里不同，原著里，没有玛格和苏埃伦的大笔财产做后盾，很多南方家庭在战后都成了平民，原来的南方老爷少爷们一样要跟北方的白人甚至和黑人们一样为生计发愁。 有了玛格和苏埃伦，至少南方的那些老爷少爷们都获得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份体面的工作就代表着一份过得去的薪水，以及一份体面的生活。 就是这份体面，维持住了他们在北佬面前的尊严，也让新来的北佬们不自觉地被亚特兰大老市民的气派给震住了。 这无疑比原著里男人们在斯卡利特不知道的时候付出的无数努力才换来的结果更轻松一些。 这次的房产交易也是。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适合文书工作，既然有跟阿什利这样适合在法院工作的人，自然也有那种适合盯着各项工程的人。 监工是下等白人的事儿，是工头的事儿，可质量监督、财务审核就是上等白人的工作了。 在这方面，无论是玛格和乔治，还是瑞特和苏埃伦，他们都非常仔细，所以，新街区的各种设施都非常完备。 乔治甚至还当众表示，他打算把自己的新居附近的一块地送给亚特兰大政府，用来建立亚特兰大州府大楼，这样，他每天上下班就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了。 这样的慷慨也引起了人们一致的掌声。 没有人知道，在另一个时空，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家族就曾经捐献过一块土地给联合国，然后联合国成立之后，周围的土地价格暴涨，让洛克菲勒家族赚得盆满钵满。 玛格在这里玩的，也不过是一样的手段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看明白了没有，在这篇文里面，女主和葛朗台小姐都不希望美国工业革命太彻底，她们都希望降低西方社会发展的速度。其中葛朗台小姐打的主意就是，让美国多一点隐患，然后让美国跟英国实力差不多均衡，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让英国跟美国掐，暂时这两个国家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远东折腾了。 当然，本文的女主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两个穿越女可以说不谋而合啊。 当然，这两个女人也只能管他们活着的时候了，她们死了，种花家还没有起来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第100章 玛格在舞会上发布这个消息的时候, 引起了人们广泛的讨论, 当然, 桃树街上的人们是不会多说什么的，他们都是南方人, 南方的热情和好客早已经深入骨髓。对于他们来说, 新婚夫妇外出蜜月旅行遇到好客又周到的朋友的话在朋友家里小住到第二个孩子出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跟玛格这样，自己手里有余钱帮老朋友们把财产盘活, 也是符合南方人的生活逻辑的。 不止南方上流家庭, 还有那些常年跟着主人们的、南方人的贴身男仆、贴身女仆们, 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坚信, 仁慈的克拉克太太热情又慷慨，是南方闺秀的典范，克拉克太太做的绝对不会错。 可在北佬和那些不了解南方的黑人甚至是外国人的眼里，玛格的行为就蠢透了。 北佬女人们在外面对玛格和那些南方太太们十分尊敬，也极力想融入亚特兰大社交圈, 不，应该说佐治亚权力圈直属的桃树街区社交圈, 可是在私底下, 也不少人在入夜后，在壁炉前，都没少偷偷地说着不为人知的悄悄话。 “那些南方女人，被人当做乞丐都不知道，还那么追捧那个女人！” 这是一位花了大价钱买下桃树街区边缘一栋房子的某位北方太太。就是想进入玛格的圈子, 她才花了大价钱买了这栋房子，可谁想，桃树街区的人们要集体搬迁了！ 她的丈夫约翰逊·莫尔夫坐在边上，毫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关系。既然克拉克太太要买这附近的房子，我们也卖，不就行了？” 莫尔夫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混入那个圈子，具体住在哪里， 她的妻子莫尔夫太太立刻两眼放光：“没错。明天我也去签协议，如果她敢不要我们的房子，我就宣扬她别有居心、把自己的老朋友当成乞丐……” 莫尔夫太太说得高兴，却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句东方古话。她在房间里面说得高兴，却不知道有个人影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悄悄地消失在了夜色中。而周围负责巡逻的队伍甚至习以为常。 这个黑影走过了一条街道之后，敲响了一座小小的白|粉房子的木门——这种房子一般都是给白人家庭里的黑人男仆们住的，当然，一座白|粉房子不会只有一间屋子，但是这间屋子里的黑人可不普通。 他的名字叫做先知。 没错，他之前是塔拉庄园的种地黑奴，可是在更久远以前，他是非洲某个部落里的准祭祀，而现在，他是亚特兰大黑人的智慧担当。 “那些该死的北佬！” 来人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萨姆，冷静。” 刚刚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塔拉庄园的大个子萨姆又是谁呢？ “我没办法冷静！先知！你知道的！小姐做了那么多可还是有人……” 显然，大个子萨姆被气得不轻。 黑人们就是这样，他们也许没有受过多少教育，所以在善恶上更加单纯。对他们好就是好人，对他们不好就是坏人。就跟原著里面一样，白人们对贴身男仆贴身女仆们很好，所以这些屋里伺候的黑人们对他们的主人忠心耿耿，可下面的黑人们，尤其是在田地里面干粗活的黑人们，他们就没有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而在田地里面干粗活的黑人们永远占据了大多数。 原著里虽然用了相当的篇幅描写了那些黑人离开了庄园之后发现外面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不得不祈求路人帮他们联系他们原来的老主人、那些庄园主太太们身边，可事实却是，依旧有超过半数的黑人对当初种植园里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怀念，而且他们大多数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亚特兰大和佐治亚是因为玛格的原因，因为她的努力，所以巴顿庄园和蔷薇庄园向超级大农场进化，变成了另外一种怪物，可在佐治亚以外的地方，黑人的命运依旧令人忧心。 先知十分担心他的同胞，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危机在哪里，只知道四面八方都是威胁。 这让先知感觉到十分无力，就更当初他刚到塔拉庄园的时候一样。 先知自然是不会把他的忧虑告诉萨姆这些老朋友的，他不想让老朋友一起跟着担心。 很快，先知的担心发生了。 本来，因为北佬想挤进桃树街区，亚特兰大的房地产业跟着跳了三跳，房价是去年这个时候的2.7倍。但是那个时候的房价飙升主要集中在桃树街区这一片地方。在亚特兰大郊区，很多地方的房价还是相当便宜的。 可玛格的表态让整个亚特兰大的房价都开始飙升，就是郊区的地价也跟着翻了一番。 虽然玛格和苏埃伦都牢牢地抓着手里的地产严格控制出手量，甚至还会购入一些土地，可亚特兰大还有相当的土地掌握在私人的手里，那些游资是无法撼动玛格和苏埃伦，可是他们能够通过炒作现有的那些土地，以达到让资本翻倍的目的。 这使得房地产业在表面上看上去一片繁荣。 对此，斯卡利特是无所谓，因为她看重的是金钱，只要能为她带来收入，只要不伤害到她重视的那几个人，她才不管外面怎么变呢。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苏埃伦就不好受了。 好吧，苏埃伦这个人在有的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发善心，尤其是她嫁给瑞特以后。用玛格的话来说，就是瑞特是个典型的南方人，非常疼太太，也非常宠苏埃伦，嫁给瑞特以后，苏埃伦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轻松了许多，因此心地变软了。 苏埃伦担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玛格，你说房地产这么升上去，黑人们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玛格的许诺，桃树街区的人们眼看着就要有一大笔资金入账。也就是说，他们的老朋友们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而是黑人们，虽然看上去他们都有漂亮的新房子住，可大家都知道，这些黑人并没有为玛格工作满十五年，所以他们只有房屋的使用权，并没有房屋的所有权。如果有人拿到了房屋的所有权要驱逐那些黑人也是顺理成章的。 事实上，这也是部分有见识的黑人最担心的事儿。 第101章 人类崇拜强者, 向往善良。 无论什么时候, 英雄人物总是受小孩子的欢迎的, 哪怕只是个虚拟的。但是，如果是身边真实的英雄呢？ 这个时期的亚特兰大黑人家庭的壁炉前最广受感激的太太, 毫无疑问, 非玛格和苏埃伦莫属, 可黑人孩子们喜欢的就是穿越封锁线。当然，不是指那些英勇的士兵, 而是从北方逃亡南方的黑人们。 “这一点都不容易。我们都知道, 说着要解放黑人的北佬其实比南方人更加歧视黑人, 可是那个时候黑人在南方也不容易。那个时候的南方法律规定, 黑人是奴隶，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当成逃奴处理。被卖掉，或者，被杀。” 周围的那些小孩子都惊呼起来。 “天哪！这不可能！” 因为大环境的原因，让很多黑人小孩都不知道过去的南方对逃奴是什么样的态度, 只记得战后玛格和苏埃伦为首的南方对黑人们的友好，所以不少黑人们在给孩子们讲过去的事儿的时候, 都会强调一下。 当然, 这往往是家庭战争的开始。 卡尔·罗西就是这样一个黑人，他九死一生地穿越了封锁线，却在进入南方之后被俘虏，然后被当成逃奴： “……这当然是真的。我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我声称自己是巴顿庄园的奴隶, 奉女主人克拉克太太的命令，外出寻找甘蔗。你们知道的，那是制造白糖的原料。”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 “我的同伴，声称自己是出来找棉花的那些，当场就被确认为逃奴，不是被杀就是当场被卖掉了。可是我坚持自己是出来找甘蔗的，还一再声明，因为梅肯和琼斯博罗、克莱顿这几个县都是棉花种植园，没有甘蔗种植园，这才过关。老实说，如果不是我一直这么坚持，我肯定也会被当成逃奴。事实上，这其中有好几次，我都差一点改口……” “然后呢？” “然后那些白人就写信去巴顿庄园了。克拉克太太是个好人，我想，她知道我是逃奴，但是她还是决定收容我。她让她的黑人管家约翰老爹带着她的亲笔信来把我们领回去。然后约翰老爹过来当着白人的面把我们打了一顿……” “那一定是装样子。” “不，真打，不然不可能取信于那些白人。后来我才知道，约翰老爹是不欢迎我们这些人的，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口粮。巴顿庄园就那么大，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可是克拉克太太还是收容你了！” “没错，不止克拉克太太，还有肯尼迪太太，哦，现在要叫巴特勒太太了。她们都是好人，她们很清楚北方佬是怎么压榨我们的，也清楚南方的形势很不好，到处都缺粮食，可她们还是收容了我们。她们在信件里面跟南方的将军们说，她们派遣我们到哪里哪里去搬甘蔗，然后我们被炮火给吓坏了，因此失散了。白人们问汤米老爹为什么不用火车，约翰老爹说，棉花可以加工成军需物品，走铁路能够节省时间、保证医院所需，可甘蔗就不是军需用品，不能占据南方的生命线。克拉克太太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值得我们用一生去感激……” 卡尔坐在沙发上，跟自己年幼的双胞胎儿子，还有妻子的弟弟、侄子们讲起那过去的故事，而在他的身后，他的妻子莫莉·罗西则满意地点头。 莫莉很清楚卡尔对白人的仇恨，可她是塔拉庄园出来的黑人，不止她自己，就是她的父母也都是塔拉庄园的黑人。如果不是玛格，莫莉也许一辈子最多也不过是个屋里伺候的高级黑人女仆，可就是因为玛格对她的细心指点，莫莉成了塔拉庄园手艺最好的女裁缝，而现在，莫莉是医院里数得着的外科医生。 这一切都来自于玛格，莫莉打心眼儿里感激这位小姐对她的栽培，她不允许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说她的小姐的坏话，哪怕是她的丈夫也不例外。 莫莉摇曳着她宽大的臀部，裙摆沙沙作响。 她托着托盘走过来，对她的丈夫和孩子们道：“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好日子是玛格小姐和苏埃伦小姐给的。因为这两位小姐的慷慨大方，你们才能够跟那些白人孩子一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面，学习各种知识。也只有你们把这些本事都掌握了，你们才能够跟那些白人一样获得从事会计师、医生、护士、护工这些体面的职业的机会，要不然，你们就只能去卖苦力！两位小姐慷慨是因为她们是上等人，但是她们没有义务为蠢货和懒汉买单。记住了吗？” 孩子们纷纷应下： “记住了。” “好了，准备洗手吃饭！” 孩子们哒哒哒地甩着脚丫子跑开了，卡尔这才对妻子道：“哦，亲爱的，别这样，孩子们会腻烦……” “你也腻烦了吗？” 卡尔立刻摇头。 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黑人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北方黑人尤甚，而在黑人里面，跟在南方上等家庭身边的那些贴身黑人男仆、黑人女仆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黑人们里面少有的体面人了。 但是玛格和苏埃伦改变了一个世界。 尤其是亚特兰大医院的那几年，让南方出现了一批黑人护士、黑人护工，以及非常罕见的黑人医生。 如果原著里黑人们只能仰望那些贴身黑人男仆、黑人女仆的话，那么现在，所有的黑人都要仰望莫莉这些黑人医生了。 黑人的结构，由“种地的粗使黑人→屋里伺候的高级黑人→贴身黑人男仆、贴身黑人女仆”这个结构变成了“苦力黑人→贴身黑人男仆、黑人女仆→黑人护工→黑人护士→黑人医生”这样的金字塔结构。 毫无疑问，莫莉现在位于这个金字塔的顶点。 如果不是因为卡尔跟这个时代大多数黑人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卡尔懂的尊重妻子，莫莉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亲爱的，你知道的，我十分感激克拉克太太，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我的命，还因为她为我提供了机会，让我有机会娶到你。” 第102章 跟所有的黑人夫妻一样, 因为受过的教育较白人少, 因为经历的苦难多, 所以黑人们在情感表达上从来都是非常直接而又坦率的。 就跟卡尔和莫莉两个一样，把孩子们打发去餐厅之后, 夫妻俩来了个浪漫的kiss, 这才牵着手往餐厅而去。 当然, 作为黑人中的顶层人氏，他们谈论的内容也比较顶层。 莫莉一面跟自己最小的妹妹一起为家人捧上丰盛食物, 一面不忘跟丈夫交流。在这方面, 卡尔也无愧于莫莉的丈夫, 他直接就找到了关键点： “亲爱的, 我们的房子终究不属于我们。” 卡尔说的是事实。因为莫莉是亚特兰大仅有的三位黑人外科医生之一，所以他们才能够住上这么大的房子，而且还就在桃树街区的边缘地带，跟那些旧日他们只能仰望的白人老爷白人太太们做邻居。 莫莉答道：“那当然！白手起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亲爱的，要我提醒你, 奥哈拉先生也是碰巧从别人的手里用纸牌赢来了塔拉庄园吗？一百多年前，那些白人刚刚来这块土地的时候, 也是一无所有。”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了。男人会想到这个时代黑人跟白人在各个方面的差异, 可在莫莉这样的女黑人的眼里，他们的日子比站前好多了，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好，这就够了。 莫莉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查理高声道：“白人要我们的选票的时候，话说的比什么都好听, 选举过去了，就不理我们了。” 莫莉高声道：“好了！你这个小滑头！你以为你姐姐是你的那些小女朋友，什么都不懂吗？没有工作也不去想找工作，就知道伸手要吃要穿要女人！这种懒鬼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莫莉的妹妹萝拉也道：“没错，如果我要嫁人，至少那个男人能为我提供房子，让我不致于把孩子生在路边上！这是最起码的！” “哦，萝拉你真的是太扫兴了！” 萝拉寸步不让：“现在又不是战争以前！战争以前，我们的房子都是老爷太太们安排的，完全不用我们自己操心。可是现在，我们吃的、穿的、住的，都要我们自己去挣，我当然希望我的孩子将来能过得好一点儿！那种根本就不会为我跟我的孩子着想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萝拉的话立刻引起了餐桌上其余几个女孩子的符合，而男孩子们自然是站在查理这一边的。 南北战争再一次在餐桌上重演，就连卡尔和莫莉两个也不得不耸耸肩，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莫莉家的餐桌上的谈话在黑人这个群体中，可以说得上是让人仇富的标准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黑人们基本不识字，他们能够从事的职业就是卖苦力。莫莉这些原来从塔拉庄园、巴顿庄园、蔷薇庄园出来的女黑人们是赶到了好时候，在战争初期就跟着两位可敬的太太去了战地医院，然后在战争期间累积了丰富的经验，甚至得到了那些伤员们的认可。 虽然战争结束后，这几十个黑人女性被一致认为是合格的医生/护士/护工，可对比与亚特兰大乃至整个佐治亚的黑人总数来说，那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哪怕亚特兰大和佐治亚是整个美国对黑人最友好、社会环境最为平和的州府，可黑人们的生活状况普遍堪忧。 更让人无奈的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黑人涌入亚特兰大，就跟那些因为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而迁入亚特兰大的南方白人一样，当然，也有无数的北方白人听说了玛格和苏埃伦的故事之后来到亚特兰大。 他们是来瞻仰传奇的。 亚特兰大人口暴涨。 房屋、公共设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当然，地价再度飙升。 那一个月内至少跳三跳的数字，让斯卡利特心浮气躁。汉密尔顿家的人不能理解斯卡利特，自然也不可能平复斯卡利特的心情，因此，斯卡利特越来越喜欢在两个妹妹家里逗留。当然，把工作带到克拉克宅或者巴特勒家的大房子里更是常态。 苏埃伦的大房子里，有一个特别的套间，一间八角的会客室，通向三间不同的办公室，而这三间办公室就是她们姐妹的办公室，每间办公室还带着一间小卧室，每间办公室还有独立的小楼梯，方便她们的助理和秘书进出。 奥哈拉姐妹就经常在这间会客室里面说话、享受下午茶，讨论各种公务。 奥哈拉姐妹已经非常熟悉这样的生活了，不过最近苏埃伦要安胎，坐在这间会客室里的人就变成了斯卡利特、玛格和卡琳。 奥哈拉家的姐妹年纪相差都不大，如今连卡琳都快满二十岁了。放在旧时代，这已经是妥妥的老姑娘啦，斯卡利特每每想到这个就暴躁。 她从来没有想过，奥哈拉的女儿还有做老姑娘的一天——苏埃伦除外。 斯卡利特做姑娘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想过，奥哈拉家的女孩子们，自己最受男孩子们欢迎，肯定是第一个嫁出去的，玛格很精明，绝对嫁得不差，卡琳那么讨人喜欢，自然也不会没有求婚者，她们姐妹中间，大约只有苏埃伦这个讨厌鬼会做老姑娘。 可是现在，讨厌鬼苏埃伦成了全美国最富有的女人之一不算，还嫁给了全美国最有钱的男人！反而是她的小妹妹卡琳要做老姑娘啦。 每每想到这个，斯卡利特就想失意前屈。 反而是卡琳，听说了大姐的忧心之后，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斯卡利特，别忘记了，最近出现在我面前的追求者，大多都是北佬！”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因为玛格和苏埃伦都太有钱了，在南方的实力也太大，现在玛格和苏埃伦两个的一举一动对整个美国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无数的人都想跟她们搭上关系，作为她们最小的妹妹，卡琳有无数的追求者，这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 第103章 玛格看了看自己的姐姐, 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决定转移斯卡利特的注意力。 南方在战争中失去了太多出色的小伙子了, 以致于南方每个家庭都有没有对象的姑娘，有的是在战争中失去的未婚夫, 有的是在战争中失去了心上人, 卡琳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而且，作为姐姐, 玛格也不介意养妹妹一辈子, 更何况卡琳本身的素质也不低, 完全可以参加工作养活自己。 在玛格看来, 在银行和基金会做会计师、助理、秘书这样的工作完全难不住卡琳。 斯卡利特道：“我真的没有想到，爸爸妈妈竟然会同意……” 卡琳的眼神立刻微妙起来：“同意什么？” “当然是顶替苏埃伦跟我们一起工作啊。”这其实也是斯卡利特最费解的地方。未婚少女在这个社会有多少约束，斯卡利特可是清清楚楚。她甚至还知道，如果当初玛格不是选择闪婚、飞快地嫁给乔治·克拉克成为克拉克太太，玛格根本就没有机会成长到这个地步, 更别说成为左右整个南方的命运的大人物！ 卡琳道：“时代不同了！斯卡利特！爸爸妈妈总是要老去的，我们终有一天要自己面临这个世界。在这场战争中, 多少人家家里的儿子都死光了？如果再不让姑娘们参加工作, 等她们的父母去世之后，还有谁照顾她们呢？玛格提出的让女性参加工作，给女性选举权，这是在帮助女性！别看怀廷太太她们一直在说这有违传统，可实际上, 只要家里有女儿的，真没几个反对。” 这也是卡琳最感激玛格和苏埃伦的地方。她知道，如果不是这两位姐姐坚持，并且亲自游说那些老古板们，她今天也不可能坐在这里。 卡琳不是不感激斯卡利特，这项提议能够一步一步地落实也有斯卡利特的功劳，只是斯卡利特的脾气太坏了，加上她在那些老一辈的太太们心中的评语不高，如果让斯卡利特去游说那些太太，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顺便说一声，卡琳现在是苏埃伦的秘书，苏埃伦请产假的现在，她的工作由卡琳接手，玛格从旁指点。 斯卡利特嘀咕了一声：“那些老古板！” 斯卡利特显然也想起了她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游说，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就是仅有的两次成功，也是因为梅兰妮在场并且帮忙说好话。 这也是斯卡利特最为郁闷的地方。她讨厌梅兰妮！一直都讨厌！所以梅兰妮对她的维护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奇耻大辱！偏生梅兰妮自己还感觉不到！ 斯卡利特知道，梅兰妮这是打心眼儿里认定自己是她的嫂子因此处处维护她。可斯卡利特心里就是不痛快！ 偏偏玛格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对她道：“斯卡利特亲爱的，我觉得你也需要一个秘书了，你看梅兰妮怎么样？” 斯卡利特差点没跳起来：“为什么是她？玛格？你的工作更多？你更需要秘书吧？” 玛格道：“可是我觉得你跟梅兰妮是绝配，一个刚一个柔，你们搭配干活，绝对事半功倍。” 斯卡利特断然拒绝：“算了吧。那个小东西！她更适合在家里做个家庭妇女！” 玛格道：“哦，斯卡利特，梅兰妮是个好姑娘，你这样说可不大礼貌。” “当然，当然，她是个好姑娘，旧时代的闺秀典范，金子般的心灵，”斯卡利特耸耸肩，道：“这些我都听过好几遍了。可是你也要承认，跟她们这种人更适合家庭。” 卡琳忽然道：“斯卡利特，妈妈也是老一辈人的典范。不过，我倒不认为妈妈更适合家庭。我更觉得，是因为家庭更需要她们，所以她们才会留在家里。斯卡利特，你被梅兰妮给宠坏了！” 被梅兰妮给宠坏了！ 这是斯卡利特绝对无法接受的话，这个下午茶接下来的时间，斯卡利特用无比坚定的态度，用无数坚决的词句表示在汉密尔顿家，绝对是她付出更多。 卡琳听着，不时地点个头，可回头，她还是这样说：“我觉得，在汉密尔顿家，斯卡利特是爸爸，梅兰妮是妈妈，至于查尔斯和皮特帕特姑妈，他们跟小韦博一样，都是宝宝。” 简直无法直视！ 斯卡利特暴跳如雷，可当天晚上，她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汉密尔顿家的红砖房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她的梅兰妮，在看到玄关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她的查尔斯、皮特帕特姑妈还有她的儿子小博，她忽然觉得卡琳真的是一针见血！ 既视感太强怎么破！ 她都不敢直视这个家了！ 破天荒的，斯卡利特闹起别扭来了。而且还跟过去不同，过去的斯卡利特闹脾气，绝对是跟狂风暴雨一样，横扫整个汉密尔顿家，把汉密尔顿家的每一个人喷得宛如暴风雨中的鹌鹑一样，连查尔斯都要躲到外面去。 可是这一次，斯卡利特竟然没有发火，只是用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汉密尔顿家的饭桌上的每一个人。 这一次，依旧是梅兰妮最先发现斯卡利特的不对劲，查尔斯是第二个。 查尔斯还以为斯卡利特是为桃树街区的搬迁一事发愁，甚至公开表示：“斯卡利特，是不是克拉克太太那边资金周转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等一等，没有必要今年就搬迁。” 看着这样天真的查尔斯，斯卡利特翻了白眼。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跟丈夫说实话： “你放心，桃树街区临近火车站，玛格早就说过，这种交通枢纽地带的房价绝对不会跌。只不过不大适合居住而已。污染太严重了，为了大家的生活质量，搬迁是肯定的，大家还能够把手里的钱给盘活，以后要投资什么也会有钱。” 有钱？ 皮特帕特姑妈最关心这一点，就连汉密尔顿家的老黑人管家彼得大叔也竖起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104章 没有几个人知道斯卡利特的纠结, 事实上, 伴随着苏埃伦的生产, 整个亚特兰大都迎来的狂欢。 大量的人口涌入亚特兰大，哪怕桃树街区还没有开始搬迁, 可仅仅是合同签订前和合同签订后, 这地价和房价也是一个地一个天。 就是再传统的女人, 从律师和会计师的嘴里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家产就已经翻了两番都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这些南方上流家庭的太太们对此的具体表现也各不相同。那些传统的太太们纷纷表示, 大钱应该掌握在男人的们手里, 只要按时把生活费交到她们手里就行。这些太太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有些甚至对银行业务一窍不通, 即便背后讨论得再厉害，她们依旧端着旧礼仪和旧风俗，纷纷表示出一种对钱财不大看重的模样来。 没错，南方种植园家庭里的太太们要帮助丈夫管理整个种植园，可在正式场合, 人们提起管理庄园，也只会认为那是男人们的工作, 女人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那里讨好男人就可以了。庄园管理得再好, 那也是男人们的功劳，是他们管理有方，是他们雇佣了十分能干的监工，跟女人关系不大。 就跟埃伦过去对斯卡利特耳提面命的那样，出现这样的情况, 无论女人付出多少，无论女人做了多少工作付出多少心力，一定要夸奖丈夫眼光好、工作分配得宜，总之，绝对绝对不是女人的功劳。 所以上了年纪或者结婚多年的太太大多能够在表面上保持着过去的优雅：这种事情，交给男人们就好了。 可是年轻的太太就把持不住了。这些太太们又分为两个极端，一个是丈夫在战争中活下来的，这些家庭的男人们或者觉得在战争中亏欠了妻子，又有的秉持着南方男人爱妻子爱家庭的传统，所以都不禁止妻子的花销，以致于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中，这些太太们花掉了比他们过去一年的总花费还多的金钱。 另外一个极端就是那些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的家庭，即便已经搬到了亚特兰大、搬进了桃树街区，她们依旧生活在恐惧之中。所以哪怕账面上有大笔的进账，她们也十分不安，心理素质好一点的天天去骚扰那些律师、那些会计师，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就被投机商给抓了空子。 在这个时代能够成为投机商的，肯定是白人，而且相貌堂堂，又会说话，个个都是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他们用各种方式接近这些太太们，跟她们一起怀念美好的旧时光，以此来获得这些太太们的信任，然后让这些太太们签下各种文件。 瑞特最先发现这件事情，本来他应该享受休假，跟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在一起，可是现在，瑞特不得不一再地出现在公众面前，提醒大家小心那些投机商的手段。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时地听说有人上当。 对此，斯卡利特是最恼火的。 “那些笨蛋，她们的脑子里面都是水吗？”这个词汇是从玛格那里学来的，“过去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她们手里的钱是她们最后的保障！她们还往那些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手里扔！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在斯卡利特的眼里，这是整个南方旧时代的余毒，就是因为那个时代对女人的种种束缚，把女人们养成了不会自己思考的傀儡。 在周围的人还在怀念那个旧时代，认为那个时代各种美好的时候，斯卡利特已经开始对旧时代摇头，并且开始大步地往前走了。 苏埃伦对斯卡利特的说法持保留意见：“谁都知道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骗术也不仅仅是只有这么几种。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许还有更多。在我看来，也许不止女人，还有男人也落入了这个陷阱也未必可知。” “只是男人们还没有看到钱，也没有开始搬家，所以即便他们接触到了这些人、拿到了这些文件，他们也选择暂时保持沉默，没有马上签字而已。”卡琳最后得出结论，“我们应该马上采取行动，以免更大的损失。” 玛格笑道：“卡琳，瑞特会恨你的。他刚刚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而你却要用工作淹没他，消耗掉他大量的时间，瑞特一定会恨你。” “那就让他恨我好了。别忘记了，我有三个外甥，却只有美蓝一个外甥女！” 好吧，当看到那些文件的时候，瑞特还真的开始哀嚎了。 天哪，等他完成这些工作的时候，他的小公主一定不认得她亲爱的爸比了。 对此，原来蔷薇庄园的黒妈妈诺玛这样说道：“虽然很多人都拿巴特勒先生的投机商身份说事，可我还是要说，巴特勒先生是个上等人！毫无疑问！就是他在战争期间做过投机商的事儿，也倒卖过粮食，可那都是战争期间的事儿不是吗？战争，本来就是跟秩序相对的——克拉克太太说过这句话，希望我没有记错——那不是巴特勒先生的错，巴特勒先生是个上等人，他跟亚特兰大城里所有体面的先生一样，慷慨大方，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当然，他是一位富有的绅士，还那么爱着他刚出生的女儿！哦，多么可爱的小公主！继承了父亲的黑发和母亲的蓝眼睛！……” 诺玛等出身自蔷薇庄园的女黑人们也穿上了红色的塔夫绸衬裙来庆贺巴特勒小姐的出生，然后是原来为肯尼迪家族服务的男黑人们也开始庆祝这位小公主的出生。 他们可以说是最后一波为苏埃伦和瑞特的婚姻祝福的人了。 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原来是肯尼迪家的仆人呢。 第105章 伴随着类似的事件时有发生, 佐治亚的法院系统很快就开始介入了。当然, 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投机商们又个个都是胆大妄为、行事周密的家伙，单单从那些文件上来看, 就是专业人士都不一定能够发现里面的不对劲。为此乔治·克拉克不得不先在全州内的报纸上发表公开声明, 表示克拉克家没有多余的投资计划, 乔治更是公开表示，除了已知的三大计划之外, 克拉克家并没有更多的行动也没有更多的投资计划、互助计划。法官系统反应也极快。约翰·威尔克斯立刻表示, 这种文件必须要有两位以上的公证人在场, 并且其中一位必须在州法院工作, 或者在州法院备案，否则该文件就不合法。 不得不说，这是一道杀手锏，让很多家庭挽回了不必要的损失，当然, 还是有很多被迷惑的人们觉得法院是在多此一举。 这些纷纷扰扰跟奥哈拉姐妹关系不大，事实上, 这些事情还不如苏埃伦做双月子来得重要, 至于玛格，她则盯着资本市场，无数的报表在无声地告诉她，到底有多少资金进入了亚特兰大，进入了亚特兰大的房地产业。 又一次的壁炉会议召开了。这一次多了两位女性加入, 这两位女性就是梅兰妮和卡琳。当然，比起之前的那一次，在法院的工作让查尔斯成熟了很多，他已经成了一个男人了，而不是过去的那个大男孩儿。只不过弗兰克·肯尼迪注定了永远缺席。 查尔斯是第一个开口的：“克拉克太太，最近亚特兰大的房产升值得太快了，快的有些让我心惊肉跳。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玛格答道：“那你的建议呢？” 查尔斯答道：“很多人都在说，这是因为市面上可以交易的土地太少了……” “所以希望我能够抛售一些土地？” “是的。” “那你知道，现在的那些房屋贸易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吗？” 查尔斯瞪大了眼睛。其实汉密尔顿家在亚特兰大郊区也有大约一百亩土地，不过随着亚特兰大的扩张，那块地方都快成了市区了。之前查尔斯的确想过要把那些土地出售，以此来为亚特兰大房产降温，可斯卡利特不肯。更重要的是斯卡利特竟然说服了阿什利和梅兰妮，连阿什利的父亲约翰·威尔克斯和查尔斯的叔叔亨利·汉密尔顿都站在斯卡利特那一边，加上亨利是汉密尔顿家的律师，如果亨利不点头，买卖合同根本就无法通过公证，最后查尔斯不得不停止了这个计划。 事实上，最近跟查尔斯一样，打算出售土地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卡琳很快就拿出了一份文件，大家开始传阅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玛格都会怀念过去，怀念那些发达的办公设备。哪怕只有复印机也好啊，只要一个按钮就可以复制很多文件，然后一人一份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这样传阅，等每一个人都看完。 大约过了足足一个小时，这份文件才回到它原来的地方。 玛格道：“最近亚特兰大城里的房屋买卖，大多数房子都被交易了六到七手，而事实上，我们谁都知道，一栋房子，最后的买家只可能是一个家，最后也可能住进去一个家庭。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些房子会被交易那么多次？” 查尔斯愣住了。 阿什利接口道：“虚假贸易，目的就是为了抬高房价，制造出市场一片繁荣的景象。” “那么，问题来了，谁会是得利者？” 杰拉尔德道：“房价越高，我们需要支付的税金就越高。一旦缴纳不出税金，我们就会被赶出房子！” 这也是杰拉尔德最为愤怒的地方。 曾经，他也曾为自己的两个女儿玛格和苏埃伦大量买入北方联邦政府债券而羞愧，认为这两个女儿背叛了南方，他甚至决定牺牲自己背负起这个罪过，可不到一年时间，他的女儿们就像他证明她们才是对的。 杰拉尔德听说过，在佐治亚有的地方，就有体面人家因为缴纳不出税金而被赶出庄园，当然，别的州这样的情况更多，还有的市民因为缴纳不出税金而被赶出自己的房子最后流落街头。 如果不是玛格和苏埃伦，如果不是有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和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恐怕南方会有更多的人失去自己的家园、失去自己的家。 玛格答道：“税金只是一个方面。毕竟，如果房价真的高到那个程度，谁都会发现不对劲。所以爸爸，房价不可能飙升到让我们开始发愁我们是不是能够支付得起我们的房产税。” 杰拉尔德灵光一闪道：“他们在诱惑大家卖房子卖土地！” “差不多是这样。”玛格点了点头，“毕竟亚特兰大的人口越来越多，这些人都需要房子，对房子的需求越大，房产价格就会上扬。这些都是必然。而且房价一旦上去，要想下来就难了。” 杰拉尔德道：“连你都无能为力吗？” “只要亚特兰大依旧是黑人们眼中的圣地，只要亚特兰大的人口持续增加，这个趋势无法改变，哪怕是我也不例外。我能够做的，就是尽量让房价攀升幅度保持在亚特兰大市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事实上，比起出售手里的地产房产，我更建议亚特兰大市民把闲置的土地租赁出去。当然，用于何种用途最好也能够事先约定并且做好规划。我可不希望化工产业被建立在河边，最后让亚特兰大市民的饮用水遭遇污染，或者是影响到整个州的农业灌溉。” 玛格从来不认为亚特兰大就没有矛盾了，事实上，有些事情，就是她也无能为力，作为一个白人，她必须站在白人的立场上，作为一个南方白人，她也必须站在南方的立场上。 事实上，玛格完全可以不管亚特兰大房地产业的发展状况，按照南方的传统，就是她完全不管也没有问题，因为这是这个时代对女人们要求。 作为南方淑媛，作为南方上流家庭的太太，玛格只要仁慈、宽厚，对人和蔼就够了，她完全不用涉及金融业和房地产业。 事实上，她如果走入这两个行业，那才是引人侧目的。 但是这个时代跟玛格熟悉的另一个世界是不同的，作为全美最有影响力的太太，要保证自己的利益，玛格就不能手软，不能放弃自己手里的利益，更不能放弃对亚特兰大的掌控程度。 就跟杰拉尔德一直向她灌输的那样，土地是慷慨的，作为一个爱尔兰人，他们永远不能背叛土地。 每次遇到有人诘问她的时候，玛格都会抬出父亲的教诲，她绝对不会出售手里的土地，出租或者是以地换地都可以，唯有出售不可以。当然，玛格也没有忘记不时地购入一些土地。 在这方面，乔治十分支持自己的妻子，问题是瑞特。 瑞特非常清楚，要把金钱藏进金融里面，或者把债券什么的藏起来那真的是太简单了，可他们不可能把土地都给藏起来。 这是瑞特跟玛格的矛盾点。 瑞特不得不提醒玛格：“克拉克太太，在我看来，再这样下去，您每年要为这些土地支付的税金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玛格道：“巴特勒先生，您的好意我理解。的确，税金的数目大了，调动起来会有问题。的确，如果再配合其他的手段，的确可以让我的资金链断链，从而达到让我破产的目的。当然，鉴于我手里大量的产业和大量的黑人雇工，只要传出我的资金链断链的消息，就可以让整个亚特兰大动荡不安。可问题是，谁说我的资金链会那么容易断链？瑞特，别忘记了，我手里更多的是物资。” 货币有流通职能，可是真正有价值的却是物资。 战争教会了人们很多东西，真正重要的东西永远不在书本上，而是人们的亲身经历。南方人坚持自己的信仰，结果随着南方邦联政府垮台，南方大量财富蒸发，只有少数掌握了物资的人在战后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 物资也许可以会被压价，但是物资永远不会跟纸笔一样变得一文不值。 最后玛格只提醒在座的每一位：“房产地产这种东西，永远是跟人口挂钩的。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南方刚刚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出于人口低谷状态，所以这个时候的南方的土地价格是最低的。随着战后经济复苏、人口再度慢慢增加，所以房地产业也会跟着发展。也就是说，房产和地产的爬升是一种趋势。只要亚特兰大的人口比战争刚结束的那会儿多，亚特兰大的房价就永远比战争刚结束的那会儿高。现在卖房子卖土地的人最终会后悔。” 玛格并没有打算隐瞒今天的会谈，实际上，大约一天以后，所有的南方旧家庭都听说了玛格的最后结论。 是把房产和土地卖掉，让自己手里掌握一大笔金钱，还是坐收土地升值带来的福利，这对于那些经历过货币贬值的人们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答案。 亚特兰大房地产贸易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很多原本有意出售的地产房产都不出售了，就是有地产易手发生，也是以地换地，而不是金钱买卖交易。 当然，这不等于说房地产业就没有发展了。相反，只租不卖的原则让亚特兰大房地产业走向变得更加奇怪了。 房产和地产的所有者对自己的土地拥有绝对的权力，别说是你在土地上修建房子，你就是把土地弄成垃圾场，只要邻居们不投诉，照样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同样，如果你的土地或者房子是租来的，你就是要把篱笆修理一下都要跟房东打好招呼。 对于那些投机商们来说，这基本是噩耗，可对于真正的投资者来说，毫无疑问，是个福音。 首先，因为只租不卖的缘故，其实土地本身的花费还是减少了，原本要一次性付出几乎是二十年的租金的总和，可现在只要两到三年的租金，基本上就能够让土地的使用权发生转让。另一方面，没有比那些土地和房产的主人更加热爱自己的家园。如果投资计划不符合这些人的心意，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点头同意土地的用途发生改变，或者是让人把原来的房产推倒。 这等于是变相地让亚特兰大的市民参与到了亚特兰大的开发中去，让他们也享受到建设家园的乐趣。 而且在土地本身的花费上减少了，自然在其他地方的富裕资金就多了起来。这让亚特兰大出现了很多精品小区、精品楼房。 好吧，在美蓝的周岁宴会上，玛格不得不承认，亚特兰大的房地产业还在蓬勃发展，而按照这个趋势，至少在未来十年来，亚特兰大的房价绝对不会出现下跌的情况。 事实上，玛格其实很想说未来二十年，不过，考虑到美国的人口基数不可能跟她上辈子的祖国相比，玛格还是用了更加保守一点的数字。 玛格在房地产业上的放手并不等于她在别的地方就不成功了。事实上，除了克拉克家的新房子之外，玛格一直心心念念的学校已经投入使用了。考虑到美国的现状，目前采取的是五年教育制，教导孩子们简单地书写、计算，然后是一些佐治亚州基本的法律知识。这种基础学校出来的，基本上只能进工厂或者是农场工作。可实际上，从这种学校出来的孩子，放在一百年后怎么也只能算是童工。 而在五年基础教育之外还有各种职业学校，要想成为律师、会计师，都必须经过至少两年学习，通过考核才能够拿到从业执照。 没错，就是从业执照。 实际上，在很多地方已经有这样的声音，那就是很多行业能够雇佣白人的时候绝对不会雇佣黑人。 也亏得玛格这个时候拿出从业执照这个玩意儿。要不然，这种跟种族歧视有关的东西肯定会让亚特兰大掀起波涛。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得好厉害，还好中途转战WPS，不然又完蛋了。 第106章 亚特兰大的房地产业发展趋向平稳和健康, 各项公共设施进度喜人, 学校、医院被列为第一投资序列并且部分已经投入使用。无论从哪一方面看, 亚特兰大形势一片大好。尤其是这一年，乔治和玛格两个到处参加剪彩, 看上去佐治亚发展喜人, 可只有玛格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玛格背地里的忧虑。 石油、化工、机械, 美国自己的资金还活动在土地和土地相关的行业之中的时候，英国已经把手伸入了这些行业, 尤其是看到那些石油产品的报道的时候, 玛格额头的川字怎么也消不下去。 斯卡利特非常奇怪：“玛格, 你为什么老是看这些报道, 有的报纸根本就没有，你就派遣私家侦探。你甚至购进很多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用的股票。” 股票曲线图，据说是那位尊贵的甚至王太后陛下用来分析证券市场的利器，半个世纪过去了，本来只在白金汉宫里面才会见到的东西, 早就在时间和金钱的魔力下被人偷学出来，然后漂洋过海来到了美国。 作为亚特兰大银行的会计师, 斯卡利特专门去学了这个。她也会画这种图, 她也会分析股票，可是她完全看不出来，玛格购入的那些股票有什么用。 玛格答道：“斯卡利特，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 大家出门不再乘坐人力车或者是马车……” 卡琳先叫了起来：“怎么可能？火车又不可能修到家门口！不说那些烟囱，就是那么多的人也够呛。” “别说傻话！战争开始之前，我们还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输呢！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不可能。”斯卡利特不耐烦地打断自己小妹妹的话，又问：“玛格，你在担心什么？” 玛格答道：“我在担忧的，只有一个，能源。” “能源？” 那是什么？ 斯卡利特一头雾水。不过她知道，玛格一向比她敏锐，玛格既然注意到了，那就绝对不是一个小问题。 斯卡利特已经是一位成熟女性了。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她会思考，也会听取别人的意见，这个过去的她完全不同。过去的她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别人的意见，原著里她也只接受过瑞特的意见，可是现在，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对玛格的每一个举动留心。 就跟那些把玛格当成财神爷，试图从玛格的一举一动中发现玛格在证券市场上呼风唤雨引起一波又一波的股价震荡的前兆让自己跟着发财的人一样。 玛格拿出一份文件道：“其实，你看英国的历史就知道了。在纺织业飞速发展之前，人们取暖用的是柴火，纺织机也是人力的。可是很快，水力纺织机出现了，然后不等水力纺织机普及，火力纺织机也跟着出现了。” 卡琳立刻点头：“这个我知道！煤炭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没有煤炭，火车甚至跑不起来，更别说运输物资了。” 曾经，还是个孩子的卡琳很讨厌亚特兰大的灰尘，后来知道这是煤炭点燃之后的尘埃，她又觉得煤炭十分讨厌。可战争结束后，她才慢慢知道，就是因为南方把钢铁工人、煤炭工人都派上的战场，这才使得南方的军火跟不上，造成最后南方的惨败。 从那个时候起，卡琳就知道，国家强盛离不开煤炭。 斯卡利特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石油会成为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玛格答道：“不止石油，还有电。” “电？”斯卡利特莫名其妙，她只知道一个：“闪电？” “类似。”玛格道，“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但是大自然的闪电电压太高，根本是不可控的，但是实验室已经初步掌握了人工发电的方法。” 没有人能够体会斯卡利特受到的冲击，事实上，这天从玛格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斯卡利特和卡琳都体现出一种诡异的漂浮状态，宛如游魂。 这让她们的家人都非常担心。作为还没有出嫁的女儿，卡琳自然有杰拉尔德和埃伦操心，不过斯卡利特嘛，她是被查尔斯给吓回魂的。 因为查尔斯提议他们再生一个孩子，小韦博没有兄弟姐妹太可怜了。 可怜斯卡利特那个时候脑子里面还全是电力、水利发电、火力发电等新词汇呢，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坐在起居室里，愣愣地凭本能答道：“啊？你说什么？” 不得不说，这跟过去的斯卡利特根本就不一样，以致于查尔斯都错以为斯卡利特同意了他的提议。 查尔斯非常高兴：“亲爱的，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我一直以为，你生小韦博的时候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一次，我们要一个小公主，我会疼她，只要我能够做到，就是把星星和月亮都摘给她也行！” “别蠢了！谁摘得下星星和月亮！”斯卡利特终于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查尔斯道：“当然是被小韦博生个妹妹啦。生小韦博的时候，你被战争吓坏啦，我能理解，战争结束以后，你又那么忙。好在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可是这不等于说，我就想生孩子！” 想到生儿子时的那一串鸡飞狗跳，斯卡利特就暴躁。 她没有看到查尔斯的脸色一下子灰暗下来，更没有注意到，这是查尔斯在为他们的婚姻而进行的又一次努力。 斯卡利特只知道抓着查尔斯的衣领，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英国，英国又一次走到了我们前面！石油！机械！这些都掌握在英国人的手里！我们想要一台好一点的纺纱机都必须依赖进口！这就等于说，我们，美国，能够生产什么面料的布料都由英国说了算！” 查尔斯吓了一跳。 他原以为斯卡利特是不想跟他生孩子、以为斯卡利特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婚姻，却没有想到斯卡利特担心的是这个！ 查尔斯到底是男人，就是他曾经是个天真的男孩儿，可男人的世界决定了他的思考方式和眼界永远是优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女人们的。这种话，也许怀廷太太等人是无法理解的，可查尔斯能够理解。 查尔斯小心地道：“所以继房地产风云之后，英国又打算掀起能源战争吗？” 虽然不大明白这两个词汇的真实含义，可查尔斯还是一语中的。 斯卡利特道：“不，你不明白，查尔斯，我跟玛格都怀疑，亚特兰大，不，应该是全美国的房地产业风起云涌其实还是因为英国在背后搞乱。英国希望美国大力发展房地产业，把所有的资金都集中在房地产业上，忽略其他的、更重要的东西！现在，英国已经控制了美国的石油、化工、机械等等等等，好多好多产业。美国现在除了种植园跟房地产，以及低端纺织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斯卡利特还是当初的斯卡利特，如果斯卡利特不是知道得这么多，也许她还真的会跟原著里的她那样，继续勇往直前。就跟马套上了眼罩只看得到前方就会勇往直前一样，原著里的斯卡利特只看到了她手里的钱，她只知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爱钱，所以她回到亚特兰大之后每一步都是在为钱而奋斗，即便已经嫁给了瑞特这个大富翁也不例外。 可是现在，玛格不仅让她看清楚了前方，还让她看到了周围，就跟晚年的牛顿一样，因为知道了真理和科学的广阔，因为发现了自己的无知和无力，牛顿最后投入了神学的怀抱。 现在的斯卡利特跟牛顿一样，被英美之间巨大的差异给吓到了。 查尔斯不懂斯卡利特的恐惧，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将妻子搂进怀里，就跟哄一个小孩子一样，笨拙地安慰斯卡利特： “好啦好啦，亲爱的，就是担心也没有用。你看，我们的力量太小了，暂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我们的一切，做到最好。对了，这个是谁告诉你的？我想，玛格？哦，亲爱的，玛格既然想到这些，如果她没有表露出来的话，我相信，她肯定已经有了周全的打算。你要相信玛格，她很厉害！” 因为查尔斯的絮絮叨叨，斯卡利特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没错，玛格既然已经注意到这个了，她就绝对会采取行动。” 这夫妻俩互相偎依在一起说话，却忘记了他们现在不是在自己的卧室，也不是在书房，而是在人来人往的起居室里面，而汉密尔顿家有一位老小姐，跟小孩子一样的老小姐，皮特帕特姑妈，也就是简·汉密尔顿小姐。 跟很多一直长不大的女性一样，简·汉密尔顿是在家人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的，也跟她的同龄人一样，作为一个未嫁小姐，简的活动范围很小，就连日常的衣着打扮都要听家里的老黑人彼得大叔的，就跟当初彼得大叔决定她几岁进入社交界、可以参加舞会一样。 简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把不住门。 虽然在她自己看来，她不过是跟朋友们分享好消息，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跟她一样天真。很快，亚特兰大的老市民们和南方家庭都开始留心起股票来，无数的人来到克拉克家，或者登门拜访瑞特，就是希望从玛格或者瑞特的嘴巴里面得到指点。 继房地产火爆之后，美国的证券市场也迎来了春天。当然，伴随着大量资金涌入证券市场，美国南方，尤其是亚特兰大的房地产业发展反而更健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107章 又一次, 克拉克家新盖的大房子里高朋满座。 这座房子建筑面积近七万平方米, 比白宫小不了多少, 而且距离新建的州政府大楼就不到二十分钟的徒步路程。新房子分为主楼和两座副楼，主楼毫无疑问, 是主人的生活区, 东面的副楼则是交际场所, 各种庆典、舞会，都在这里举办。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 就是整个佐治亚的名流都来了, 副楼也不会拥挤。 当然, 因为英国对美国的影响力, 所以无论是主楼还是副楼，地下室都是男仆们的房间，而阁楼则是未婚女仆们的房间。至于已经结婚了的男仆和女仆，则集中在西面副楼。 今天是克拉克家乔迁之喜的宴会，不止亚特兰大的老市民们, 就是那些新市民，还有那些北佬, 包括医院里面的那几个黑人医生也都来了。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 都打扮得体体面面的。不过，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上，可以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 这一点，在场的黑人们的感触最深。 不得不说，人们的生长环境对于每一个人的思想意识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医生这个职业, 无论是放在南方还是北方，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都是一个体面的职业，可在那些北方白人的眼里，黑人，尤其是黑人女性从事医生这个职业根本就是一个天方夜谭！ 他们拒绝接受黑人医生的存在。 尤其是那几个北佬太太，竟然把莫莉当成了克拉克家的黑人女仆，并且在莫莉没有理会她们的时候，十分不满地高声嚷嚷着：“天哪！你这个女黑鬼！仔细我告诉克拉克太太，叫她用鞭子抽你！” 可巧，这个时候玛格从楼梯上下来。玛格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莫莉，也把这个冲突看在眼里。 玛格对那些冲着她打招呼的客人们颔首示意，脚下却不慢，径直往莫莉这边来，而且不等那位北佬太太露出谄媚的笑容向她问好，她先给了莫莉一个拥抱： “哦，亲爱的莫莉，你能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莫莉方才还在忐忑不安呢。 她是个女黑人，厚厚的嘴唇，黝黑的皮肤，还有宽宽的臀部，都在告诉每一个人，她是一个血统纯正的黑人。 跟她这样的黑人，在过去的那个年代里，只是南方种植园家庭里的女黑奴，从来没有机会正式收到邀请函，也从来没有机会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上等白人家庭的客厅里面。 可是这一次，莫莉收到了玛格亲笔写的邀请函。 虽然莫莉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说自己现在也是体面人，而且还拿着她的玛格小姐亲自送到医院里来的邀请函，可她的心里还是发虚。 如果不是刚才在门口遇到同样拿着邀请函的另外几个外科医生的话，她恐怕这会儿还在大门外绕圈子呢。 不过，所有的勇气都在进入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厅以后消失了。 莫莉和另外几个黑人，还有她们的丈夫一起，都躲在了角落里。尤其是看到那些傲慢的北佬的时候，她们还在心里担忧，生怕被找了麻烦。 装作没有听见那个北佬太太的要求，消耗掉了莫莉进入舞厅以来所有的勇气。在玛格过来之前，莫莉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刁难的心理准备。 莫莉万万没想到，玛格会过来，而且还给了她一个拥抱。 那位北佬太太都傻了：“克拉克太太，你，你说什么？她，她难道不是黑奴吗？” 玛格仿佛这才注意到对方一般，略带几分刻意地惊讶的口气道：“这位太太，黑奴不是已经被解放了吗？莫莉·罗西太太可不是一般的黑人，她是我的客人。” 对方显然被玛格的话给惊呆了：“您的客人？怎么会？我是说，她跟您这么熟悉，难道不是您的仆人吗？” 玛格笑道：“仆人？啊~在我结婚前，的确是。那个时候莫莉是塔拉庄园最出色的裁缝，毫无疑问，就连我的结婚礼服都出自莫莉之手。不过，莫莉在外科缝合手术上的天赋更远胜她在缝纫上的天赋！在那个大量伤员涌入亚特兰大、亚特兰大又缺少足够的医生的年代，莫莉的缝合技术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莫莉，外科缝合手术的诀窍是什么？” “是纹理！就跟布料有花纹一样，人的皮肤和肌肉都有自己的纹理。在缝合的时候把纹理对上，能够有效地减少出血状况。” 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莫莉立刻不怕了，她高声说出了自己的心得。 玛格道：“看，我就说，在外科缝合手术上，莫莉的本事是实打实的。” 在梅兰妮、阿什利、斯卡利特等人的带领下，南方人先鼓起掌来。 没错，虽然他们是没有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可是他们家里、他们亲戚朋友家里，的确有人进过亚特兰大医院，也的确有不少人在黑人医生的手里被挽回了生命。 作为一位医生，莫莉有资格得到这样的掌声。 很快，音乐就响了起来。作为主人，乔治和玛格要领舞，但是从第二首舞曲开始，以乔治为首的南方绅士们就去邀请莫莉这些女黑人宾客了，以致于今天就连玛格都有几支舞没有跳，反而是这些作为宾客上门的女黑人们，除了第一支舞曲，剩下的每一支舞都没有落空。 当然，她们的丈夫就没有这个好运了。除了跟自己的妻子跳了一场，其余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得不站在舞池边上。 这就是南方的新规矩，男性白人可以在舞会邀请同样是宾客的女性黑人跳舞，但是同样是宾客的男性黑人就不能邀请白人女性，因为那是对那些高贵的太太们的冒犯。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狠狠地打了那些北佬和北佬太太们的脸。 鉴于玛格的身份和她背后的金钱和权势，就是方才被打了脸的那位太太都不敢露出不满的神色，更别说这位太太的丈夫都没给妻子一个多余的眼神，一心想跟玛格攀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休息一下，回头第三更。 第108章 虽然说, 南北战争解放了黑奴, 可并没有抹去种族歧视。在另一个时空, 在原著里，因为大量的南方人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地位, 使得他们的话语权一再下降, 也使得北方的价值观充斥着每个角落。 可是这一次, 因为玛格的缘故，使得大量的南方家庭免于破产。用当时亚特兰大银行业的从业人员的说法, 无论是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还是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 抑或是后来的桃树街区搬迁计划, 都在维护南方、维护亚特兰大各个家庭的利益。 好吧, 也有人说，这是在维护南方白人的利益，可是还有相当的人在说，黑人也跟着受益。 其实在这天的舞会之前，亚特兰大的黑人团体里面还是有不少不满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是觉得北佬在骗他们，后来渐渐地有人开始说, 南方人也不怀好意。 可是这一次, 莫莉等参加过克拉克家的乔迁舞会的黑人们，还有那些负责音乐的黑人们，以及在克拉克大宅里面服务的黑人们，纷纷把那天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 莫莉是这样说的：“那些白男人对我们这些黑女人们是什么态度，我非常非常清楚。尤其是那些北方来的白男人, 根本就是玩玩，他们从来就没有跟黑女人结婚的打算，他们只不过不想找妓J女也不想付|嫖|资，所以才会找黑女人。更好笑的是，那些会被他们上手的黑女孩们就是那么傻，以为自己找了一个白人男友，所以只要这些白男人愿意跟她们约会、保持关系，她们就极力倒贴！自己累死累活地挣钱给对方花，还把自己的积蓄也给对方，等自己拿不出钱来，就被对方一脚踹开！比起这种北方白人，我更喜欢我们南方的先生太太们，也许他们更矜持一点，甚至还有些傲慢，也是他们不会对我们口出恶言，更不会骗我们的血汗钱！当然，南方也有玛格小姐这样真心爱护我们，为我们着想的太太，也有斯卡利特小姐这样嘴硬心软、只要我们成为她的家人就会把我们当成她真正的家人维护的太太。但是这样的太太小姐只会出现在南方！” 莫莉甚至对她周围的未婚黑人女孩们这样说：“姑娘们，醒醒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与其相信那些北佬的花言巧语，还不如多多相信我们自己的太太小姐！” 莫莉的话引起了很多女性黑人们的赞同。 不过男性黑人们关系的问题就多了。没见识也没什么身份的人好奇的是玛格的舞厅的装饰和豪华，尤其是那些镜子和玻璃制品，把整个大厅衬托得富丽堂皇。 而有些见识的黑人们则更关心： “嘿，卡尔，我的好兄弟。玛格太太有说吗？我们可不可以去银行开户？进行股票证券投资？” “是啊，卡尔，我现在也看得懂报纸上的股票波动图了。兄弟，你知道的，我在证券交易所做清洁工。那些先生们的话真的叫人热血沸腾啊！如果我们也能玩股票，那我们……” 卡尔不得不这样对这位头脑发热的同胞道：“我说，亲爱的保罗，股票可不是那么容易玩的。你可别忘记了，南方债券是怎么变成一张白纸的。” 保罗毫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关系！邦联政府有联邦政府这个强大的敌人，可联邦政府却没有敌人！美国已经再一次统一了！玛格小姐说过，美国不会再分裂，她也不会允许美国分裂！” 卡尔卡壳了。 就在这个时候，卡尔家的门再度打开，先知和大个子萨姆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虽然先知在塔拉庄园的时候只是一个田地里做粗活的粗使黑人，可是这不妨碍他在黑人团体中的地位。当他进来的时候，无论的黑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站了起来，纷纷向他行礼。 这是一个在黑人团体里面很受尊敬的人物。 显然，先知方才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保罗的话，因此，他坐下之后第一个回答保罗的问题：“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什，什么？”保罗还没有反应过来。 先知如此回答道：“你有钱，虽然没有自己的房产，可你和你的妻子两个都在为玛格小姐和苏埃伦小姐工作，因此你们一家有一套房产在外面出租，那还是一套临街的房子，被改成了铺面，每个月的租金不菲。你既然有钱，为什么不去银行开户呢？” 保罗立刻不好意思了。 他垂着头，绞着手指道：“先，先知，我，我这不是担心开户不成，反而被羞辱吗？” 先知微微笑道：“可是昨天晚上的舞会，你不是知道了吗？如果那是北佬的银行，我们当然不用送上门去。可亚特兰大银行是玛格小姐的银行，你只要找一个办事员是我们南方先生的窗口就可以了。”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不止银行可以这么做，就连证券交易所也可以这么做。在证券交易所做了这么久的清洁工，保罗已经摸清楚了那些证券经理人的脾气，哪个瞧不起他们这些黑人，哪个对他们有礼貌，保罗可是清清楚楚。 保罗很快先在证券交易所那里请了半天的假，不得不说，因为他事先找了代班的人，所以负责人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然后他飞快地跑去了银行。 完成了一系列手续，开通了证券交易户头、办理完所有手续走出银行大门的保罗就好像做梦一般。 他站在银行的大门的阶梯上，望着亚特兰大的灰蒙蒙的天空，忽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然后他回到了证券交易所，找到了自己早就瞄上的那位证券经理人。 保罗是第一个进入证券市场的黑人，却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当发现黑人也可以玩证券之后，无数的黑人都去了银行和证券交易所。 对于这个情况，那些北佬们都在背后嗤笑不已：“这些黑鬼！等着输得一塌涂地吧！每年因为股票跳楼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北方白人根本就不相信黑人会玩股票，在他们的眼里，黑人连股票是什么都不清楚。 至于那些南方白人，对此纷纷表示沉默，就是偶尔被人问起又不得不回答的时候，他们也只会说：“那是他们的财产，如何处理他们的财产，是他们的自由。” 没错，股票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是白人也不一定说得准，可问题是，黑人们有先知，而先知告诉他们：从自己熟悉的地方下手，这句话被每一个黑人都牢记在心。 黑人们是不懂那些股票是什么东西，可是这不妨碍他们投资他们尊敬的玛格小姐和苏埃伦小姐的产业。 医院是不可能上市的，可别的产业，像锯木厂、纺织厂，还有医药生产企业，这些都是上市的。对于黑人们来说，他们是不懂企业管理、生产效益这些复杂的东西，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小姐绝对不会错。只要那是玛格或者是苏埃伦的产业，也不管那股价高低，黑人们甚至不会管那股价波动图，直接就买。 黑人大约是这个时代最省心的股票投资者了。因为黑皮肤，所以他们轻易不会来证券交易所，不会跟那些白人一样，把证券经理人支使得团团转，一天交易上百手。对于这些证券经理人来说，黑人顾客真的是太省心了，他们每个月最多只出现在证券交易所一次，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只买不卖，而他们要买的，也只是那几支股票而已。 在这个时代，黑人们只是顺从惯了，他们并不是愚蠢，也许大多是黑人的确不识字，可是这不妨碍他们有自己的小聪明。 比方说，他们会缩在台阶底下偷听白人的谈话，然后在夜里集中讨论，玛格置办了哪些产业，其中哪些是不上市的，哪些是上市的，编号是多少，他们清清楚楚。 然后，他们就盯着这些股票买。 一个两个黑人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是整个亚特兰大的黑人呢？ 这年五月，即将迎来会计年结算的时候，斯卡利特把一叠文件放到了玛格的面前： “玛格，你看看这些。” 第109章 听斯卡利特这样说, 玛格立刻放下了手里文件, 把斯卡利特刚拿过来的文件拿起来看了看, 道：“我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斯卡利特指着后面的文件道：“可是你还没看后面。” “数据一切正常。” “我是说，那些流通股, 超过一半都进了那些黑人的口袋！”斯卡利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了, 在别的雇员面前她还能掩饰, 到了玛格面前，她就不需要继续压抑了：“那些北佬, 以为那些黑奴不知道股票, 所以在十六号, 也是发工资的隔天, 他们抬高手里的股价……” 玛格道：“黑人可不是笨蛋。如果股价太高了，他们也不会买。” 斯卡利特道：“当然。而且这些黑人只买不卖。” “这不是好事吗？如果是白人，我还担心他们会屯仓，然后，就跟当初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一样, 故意让股价大起大落，从而制造经济恐慌。至于这些股票到了这些黑人的手里, 就凭他们一惯的行事, 他们不可能经常出入证券交易所，自然也就不可能进行抬价或者是压价。也就是说，股票在黑人的手里比在白人的手里更加安全。” 斯卡利特都傻了：“可是，可是下个月，你不是打算进行配股和分红吗？” 玛格答道：“没错, 现状的股价有点高了，我打算十配十，把股价降下来，同时给每一美元给十二美分的分红。有什么问题？” 斯卡利特都傻了：“你这是给那些黑人送钱！” 玛格道：“有什么关系？在商言商，斯卡利特，这些黑人信任我，把他们的钱投资给我，让我的企业有更多的资金抵御风险，那么，我支付红利给他们有什么不对？！” 斯卡利特头疼了：“可是玛格，你在制造一个，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中产阶级！对，就是这个单词！玛格，你在打造中产阶级！而且还是黑人！你应该知道，这对政治有多大的影响！” 玛格答道：“这是当然。斯卡利特，已经四年了，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如果说，以前给房子、给工资、给福利就能够收买黑人的心的话，现在光光靠这些已经不够了。斯卡利特，北佬肯定会学我们，而我们只需要比他们多一点点……” “然后你就让黑人也变成有钱人？” “美国的法律可没说黑人不能成为有钱人。” “可是美国的法律也没说黑人可以成为有钱人！”斯卡利特无奈了，“好吧，好吧。不过玛格，我要提醒你的是，那些黑人已经够招眼了。我是说，我们南方人也许不会说什么，毕竟我们都是在黒妈妈的膝盖上长大的，可对于那些北佬来说，黑人比他们更有钱可不是一件好事。” 玛格愣住了。 她还真没有想过。 当然，这跟她的两世为人的人生经历是分不开的。毕竟，在她熟悉的另一个时空，黑人都做美国总统了，还连任，她当然不会觉得黑人成为有钱人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她也不会忘记，这是十九世纪中叶的美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美国。玛格还记得，在二十世纪中叶美国阶级分明，比方说，公交车上，前面的座位是白人专座，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只能坐在后面，或者干脆站着，不，更应该说，他们甚至不能站在白人身边，只能站在车厢的后半部分的过道里面。在二十世纪中叶，很多州的法律都规定，如果黑人坐了白人专座，等待他们的就是监狱。 这就是号称自由的美国。 而现在则是十九世纪中叶。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玛格答道：“斯卡利特，美国是自由的，对每一个人都是。既然在之前的董事会上已经通过用配股的方式把股价压下来，那就继续这样做。” “那流通股？” “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斯卡利特无奈。 就跟玛格说过的那样，这是董事会决定的，她也没有办法。不过，她还是偷偷地告知了彼得大叔。 彼得大叔就是汉密尔顿家的黑人管家，当年查尔斯去哈佛大学读书，还有梅兰妮几岁进入社交界，这些都是彼得大叔决定的。彼得大叔在汉密尔顿家的权威，绝对是塔拉庄园的皮特比不上的。 可知这不妨碍汉密尔顿家的人对这位可敬的老管家的爱。 斯卡利特也一样。 虽然脾气暴躁、对汉密尔顿家有各种不满，可斯卡利特依旧知道，彼得大叔是真的关心她这个少奶奶，对她的儿子小韦博，彼得大叔又是花费多少心力。 斯卡利特不想让彼得大叔受到伤害。 彼得知道了其实就跟整个亚特兰大城里面买过股票的黑人们都知道了没什么两样。就在第三天，黑人们就知道了玛格打算一视同仁地进行配股和分红事宜，他们都知道，他们将拥有一大笔钱也将面临新的危险。 晚上没有工作的黑人们纷纷集中到了先知的屋子，希望得到指点。 看着这些同胞，先知只是道： “首先，我要感激玛格小姐，感激她对黑人和对白人的一视同仁，感激她给予我们的一切。虽然至今为止，我依旧认为，黑奴制的消失，北佬们功不可没，但是真正尊敬我们、把我们当人看待的，至始至终就只有玛格小姐一位。 “玛格小姐给了我们跟白人一样，竞争职业的机会，给我们跟白人一样，读书学习的机会，也给了我们一样，拥有财富的机会。这是亚特兰大城以外，其他地方的黑人们没有的。但是，我的同胞们，这就足够了吗？” 下面的黑人议论纷纷，他们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人开口： “先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怎么总觉得先知今天的话有些不对劲呢？ 第110章 黑人有自己的小团体小聚会, 玛格是知道的, 但是她不知道黑人们私底下讨论的具体内容。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白人家庭如果雇佣了男仆、女仆的话，作为主人是不可以偷听仆人的谈话的, 可作为仆人, 他们对主人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 无论是英国还是美国都是如此。 所以, 玛格可以通过自己身边的人对黑人进行潜移默化，可她无法控制具体的行事方针。 她只能控制事态的大致方向。 玛格从来不认为, 作为一个企业主向自己的股东、投资人发放红利会有什么问题, 在她看来, 这是一个在商言商、讲究公平和诚信的领域, 跟肤色无关。 玛格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抗议，而且还闹到了自己面前。 当然，这位霍奇纳太太是个曾经嫁到南方家庭的北方女人，要不是因为她的丈夫是南方人, 她也不会这么容易跟玛格坐在一起享受下午茶。 这位霍奇纳太太带着她新婚的娘家侄女儿，而这位布利斯太太则刚刚从欧洲新婚旅行回来, 带来了最新的欧洲时装。 那是一条人鱼裙, 或者叫做鱼尾裙，跟玛格在另一个世界熟悉的鱼尾裙不同的是，这种鱼尾裙在臀部的位置依旧垫了很多东西，让臀部位置鼓鼓囊囊的，显得非常大, 同时也衬得腰部非常细，这一点跟玛格她们从战前就开始穿的、衬着鲸骨圈的大摆裙没有什么两样。可跟大摆裙不同的是，这条裙子从大腿的位置就开始收线，到了膝盖的位置就只剩下了细细的一点点，下面又开始放宽。还有宽宽的荷叶边，从左下方一直斜向上，经过右侧，然后收进身后的腰里。 穿着着种裙子，步子迈得大一点都不行。 布利斯太太很高兴地道：“因为这种裙子很优雅，现在在欧洲很流行。” 在场的还有斯卡利特、苏埃伦、卡琳和梅兰妮。当然，看在钱的份儿上，斯卡利特还会对那些北佬太太们和颜悦色，可苏埃伦就不会了。 苏埃伦被瑞特宠坏了。当然，她身后庞大的产业也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只听苏埃伦略带夸张地道：“哦，天哪，布利斯太太，你一定是被那些可恶的欧洲人给骗了。早几年就有这种款式的裙子了。当时我就说过，他们照抄了我们在医院里打扮。” 布利斯太太的脸立刻涨红了。 霍奇纳太太的心理素质更好一点，立刻恭维苏埃伦：“巴特勒太太，当初您在医院里面一定辛苦极了。” 苏埃伦答道：“的确很累。不过玛格更累。毕竟她要一天进行几十个小时的手术。后来我跟梅兰妮都上了手术台，这还是有莫莉她们为我们分担。对了，你一定听说过吧，就是罗西太太。她的缝合手术可是当时医院里面首屈一指的！后来我们又招了几位太太，不得不说，在这方面，黑人的心理素质要比白人好很多，至少白人太太们没几个忍受得了那冲鼻的血腥味还有那血淋淋的伤口的。” “您的心理素质一定是亚特兰大的太太里面顶尖儿的。” 苏埃伦连连摆手：“不不不，如果你跟我一样，有玛格这样严厉的姐姐，还有梅兰妮这样坚决不退让的朋友，你也会很快适应的。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吐了足足一个星期！那段时间我天天失眠！可每天爬起来，还是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失眠过了！” 梅兰妮也笑了起来。 没错，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的唯一没有吐过的人，大概也只有玛格了。” 玛格笑道：“才没有这回事情呢。事实上，在巴顿庄园的时候，我替那些远道而来的黑人们清理伤口，刚开始的时候也吐过。等我来亚特兰大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 布利斯太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说什么？给黑人清理伤口？” 玛格道：“对。那些黑人穿越封锁线以后，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身上甚至还出现了伤寒的征兆。如果不及时处理，会让伤寒在庄园里面蔓延。” 何止是伤寒，有的黑人身上还带着枪伤！脚走烂这种事情更是家常便饭。 就是在这些黑人身上，玛格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热武器的伤害力，也练就了一身的外科手术水平。只是这些事情，她就不会轻易告诉外人的，尤其是这个北方女人。 霍奇纳太太道：“您对那些黑人可真好。” “您说的哪里话，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 霍奇纳太太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听说您手下的产业要进行分红？” 玛格笑道：“是的。战争结束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里都没有进行过分红，为了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人，我也应该要表示表示。” “可是，这里有很多黑人。” “有什么关系呢？对于企业来说，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只要他们持有股票，在该得到分红的时候，他们就应该享受到这样的权力。” 斯卡利特说得更干脆：“在分红的时候，对象也只有持有股票的人、没有股票的人。持有股票的人可以拿到红利，没有股票的人就没有红利，就这么简单。霍奇纳太太，您该不会没有我们的股票吧？” “怎么会！”霍奇纳太太立刻道，“我们是南方人，南方人当然要支持南方人。不止我们霍奇纳家，就是我的娘家，我也动员他们购入了很多股票。只是，”说到这里霍奇纳太太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纠结：“我们只是听说，有很多黑人也买了股票，……” 斯卡利特依旧在瞪眼，苏埃伦翻白眼，梅兰妮倒是好声好气：“是啊，他们工作很努力，生活也很勤俭。他们信赖玛格，所以购买了很多玛格的股票，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不止那些黑人，汉密尔顿家和威尔克斯家也是如此。当初为了支持南方战争，南方白人家庭可没少买债券，即便跟斯卡利特这种看重金钱的利己主义者，每次看到家里整箱整箱的、已经成了废纸的南方债券的时候，她心里升起的也不是后悔，而是浓浓的自豪感，也永不退缩的勇气！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故乡。 跟当年一样，现在南方很多人都在购买玛格的股票，像威尔克斯家便是如此。十二橡树庄园的大房子被烧毁之后，通过参加玛格的南方种植园家庭互助计划，威尔克斯家很快就拥有了大笔大笔的金钱，而这些金钱，除了为重建威尔克斯家的新房子而做准备之外，其余的都被约翰·威尔克斯购买了股票，而且跟那些黑人一样，都是玛格的股票。 这也是约翰·威尔克斯的信念。 作为威尔克斯家的儿媳妇，梅兰妮虽然对威尔克斯家的投资一无所知，可她也知道，这一次玛格手里的产业分红之后，威尔克斯家也将拥有大笔的现金。 威尔克斯家投资在玛格的产业上的金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是，可是，我听说，很多人都在后悔。”布利斯太太小声道。 苏埃伦莫名其妙：“后悔什么？把手里的股票出售了吗？” 布利斯太太答道：“不止。据说桃树街上的人把金钱投资到了其他领域，没有用来购买股票。现在，听说克拉克太太要分红，他们都后悔了。” 玛格笑笑，道：“在我看来，健康的金融理财并不是把所有的闲置资金拥有购买股票。事实上，百分之二十的资金拥在股票上已经很多了。其他的资金，一半拥在支柱型基金，一半用在固定资产上。这样的结构比较合理，也更能抵御风险。” “可是那些黑人们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在了股票上。”霍奇纳太太如此道。 布利斯太太则道：“在这方面，黑人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为房子发愁！” 第111章 布利斯太太的话让斯卡利特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却让玛格提高了警惕。等客人一走, 玛格就把斯卡利特、苏埃伦、卡琳和梅兰妮都留了下来。 梅兰妮不得不跟玛格道歉。 霍奇纳先生是阿什利在法院里同事, 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南方绅士，跟卡尔佛特家一样, 他的前妻死于难产, 给他留下了三个儿子, 因为孩子，因为庄园需要一个女主人, 这才娶了一个北方女人。 当然, 作为了个北方来的女性, 霍奇纳太太跟卡尔佛特太太一样, 她们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不过，霍奇纳太太是个好人，富有同情心，对家里的黑人也不会呼来喝去，跟南方人印象里面的北佬女人很不一样。 听梅兰妮如此介绍, 斯卡利特忍不住道：“够了，梅兰妮, 在你的眼里,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 苏埃伦则道：“哇喔，斯卡利特，别发火，霍奇纳太太虽然用词不大好，可是她还是给我们带来一个有用的消息。” 斯卡利特一愣, 卡琳却接口了：“那些北佬，把解放黑人放在嘴边，可实际上他们比我们做的还过分！这股票的事儿，说是不满玛格分红利，还不如说，那些北佬觉得黑人不应该拥有私有财产，不应该跟他们享受一样的分红！哇喔，北佬先推翻了他们自己的口号。” 苏埃伦道：“黑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卡琳道：“北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黑人坐收一大笔收入！接下来可有热闹看了。” 梅兰妮满脸忧愁：“希望不会引来3K党。” 这个时候的3K党已经跟战后刚刚成立的3K党完全不同了，战后刚刚成立的3K党高喊着保护我们的妻子保护我们的姐妹保护我们的女儿得到了一大堆南方人的拥护，那么现在3K党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暴徒团体。 他们在暗地里入室枪杀黑人，不但杀掉男人，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当然，他们也会拿走黑人为数不多的钱财和珠宝，因为他们认为，黑人不配拥有这些。 在别的地方，3K党拥有一大批信徒，可在亚特兰大，就连梅兰妮都不认为亚特兰大需要3K党。 因为亚特兰大的黑人很友好，他们真心的信赖玛格，认为玛格为首的南方太太们都是值得信赖的。在别的地方，黑人袭击白人女性的事件时有发生，可在亚特兰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当然，玛格比梅兰妮知道得多一些，她知道，先知在背后约束着黑人，而大个子萨姆是先知身边最得用的人之一。 可是玛格从来不敢小瞧人们的嫉妒心。 霍奇纳太太只是第一个，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玛格迎来了很多访客，都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玛格跟前建议玛格不要给黑人太多红利的。 当然，对此玛格一直是嗤之以鼻的。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亚特兰大的和平繁华的景象，也打醒了玛格的天真。 美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和平的国家，在这个国家，只要有持枪证，拥有枪支就是合法的。而人们手里有枪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根本就无法预料。 是的，南北战争的核心就是黑奴制，可解放黑奴根本就只是一个符号。黑人最后得到的待遇，依旧跟整个社会的舆论有关。 玛格比任何人都清楚，南方人只是对一小部分黑人亲切，而这些黑人往往都是被调|教过的、温顺的屋里伺候的黑人，好比说，每个南方家庭都有的黒妈妈。 在战争爆发以前，几乎每个南方上流家庭的孩子都是喝着黒妈妈的乳汁、在黒妈妈的膝盖上大的，黒妈妈就是南方人的另一个母亲。奥哈拉姐妹就是很好的例子，别说是原著里，就是现在，在这个世界里面，如果要让斯卡利特在苏埃伦和她们姐妹的黒妈妈中选一个，斯卡利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黒妈妈。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玛格和南方家庭战后互助基金会、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南方大多数家庭都保有了最基础的财产，也就是说，跟原著里不同，原著里，南方家庭在战争后大多面临破产的边缘，绝大多数家庭再也雇佣不起黑人男仆、黑人女仆，自然，黒妈妈这个曾经代表着当初悠闲的种植园主生活的标志也从南方人的生活里面消失了。南方人的新一代跟北方白人一样，他们的生命中没有黒妈妈，自然也不会因为黒妈妈对黑人有好感。 可是因为玛格和互助基金会、互助计划，南方大多数家庭最后基本缴纳上了税金，保留了土地等固定财产。战争的阵痛过去之后，很多家庭继续着他们旧有的生活方式，黒妈妈自然也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不止玛格这一代人拥有自己的黒妈妈，就连战后的新生代，大多也拥有自己的黒妈妈。 黒妈妈的存在，让南方人的家庭变得更加完整，同样，也让南方人保持了对黑人的善意。即便这种善意只是针对一小部分黑人的，可善意依旧是善意。 南方人不会轻易说黑人的坏话。 在南方人的认识里面，黑人都是需要教导的，所以，对黑人大喊大叫并不能解决问题。南方种植园家庭的太太们会对自己淘气的儿子大喊大叫，但是绝对不会对黑人呼来喝去。 就跟埃伦当年教导女儿的时候一再挂在嘴边的那样：“这（指大喊大叫）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南方人遇到黑人犯错的时候，永远只会语言平和或者细声细气地（后者特别指那些南方太太小姐们）指出对方犯了什么错，然后告诉他们应该如何解决。 就是因为南方人的这种传统，或者说，因为南方太太们这种代代相传的态度，在南方，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黑人的态度绝对不是北方人能够比得上的。 也许庄园里面的监工会对那些黑人大喊大叫、会抽黑人鞭子，可庄园主家的太太小姐们绝对不会大声呵斥黑人——在这方面，也许斯卡利特是个例外。不过，鉴于她当年对丈夫都是那个态度，黑人们也只会觉得斯卡利特是被战争吓坏了，或者是怀孕控制不住脾气，根本没有几个会真心介意当年的斯卡利特的暴躁。 当然，态度是一回事，财产就是一回事。 这方面，不少南方人也很纠结。尤其是那些受了投机商的当，把大笔大笔的金钱丢进池塘至今没有看到回来的南方人，在听说黑人即将从股票里面得到分红之后，再看到火爆的股票证券市场，还真有好些人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不过，就是再小心眼儿的南方人也不会把迁怒黑人。 范尔幸太太就是这么说的——她也被投机商骗走了很大的一笔钱，那笔钱她原来是从牙缝里面省下来，打算给女儿做嫁妆的——：“那些投机商们太厉害了。耳根子软，听了他们的花言巧语而没有选择相信我们的朋友，这是我自己的错，跟黑人没有关系。黑人相信我们共同的朋友，因此他们得到了奖赏，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我也承认，我的女儿选择只相信克拉克太太、巴特勒太太是一个非常棒的决定。以后我有了钱，我也会选择投资在克拉克太太和巴特勒太太。” 不过，范尔幸太太也不是没有怨言：“是的，克拉克太太就是太心善。为黑人安排房子，我一点都不怀疑，这是玛格和苏埃伦，我是说，我们的老朋友克拉克太太和巴特勒太太，我一点都不怀疑，这是我们这两位老朋友善心发作，怕那些黑人流落街头，这才想出来的办法。如果是放在战争刚刚结束的那会儿，这样的福利的确不打眼。可是现在，谁让亚特兰大的房地产业如此兴旺？现在的亚特兰大的房价是战争刚结束那会儿的十倍以上，就冲着这一点，再看到黑人就冲着那一纸协议就能够住上免费的房子，而白人就是倾尽一生的积蓄都买不到合意的大房子，自然是有人不满的。我不是说黑人不值得，我只是希望克拉克太太和巴特勒太太能够注意一下。如果这个现状不能改变，也许悲剧会不停地发生。” 这是听说了一个拥有体面职业的黑人被人射杀在街头后，范尔幸太太的发言。 第112章 好吧, 站在白人的角度, 尤其是站在北方白人的角度, 范尔幸太太这是在包庇黑人，是白人中的叛徒, 可对于南方白人来说, 他们伟大的事业都失败了, 他们热爱的、付出了几乎所有去支持的南方邦联政府都消失了，在解放黑人之后再让黑人拥有财产, 已经不那么让他们觉得难以忍受了。 就跟玛格说过的那样, 现在的南方要争取黑人的支持, 得到黑人的支持的一方就能够继续拥有南方。 南方白人非常清楚, 那些房子始终都属于玛格，只有黑人为玛格工作，他们才能住在玛格的房子里，而且玛格给他们的工资已经扣除了房租，而且黑人的食物一直都是配给的。 对于南方白人来说, 黑人们的地位跟过去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除了那几个因为战争而出现的黑人外科医生、黑人护士、黑人护工之外, 黑人从事的每一个职业, 就跟他们当初在种植园里的分工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岗位更多，管理更灵活并且大范围地采用了黑人管理黑人的方式而已。 这跟种植园管理没有什么不同，种植园时代，种植园主们照样要为这些黑人提供房子，也照样要为黑人提供食物, 而且也要提供肉食。 真正的区别也只是现在黑人手里有了富裕金钱而已。 如果站在黑与白的角度上来看，这的确是大事，可站在州权上来看，只是这么一点开销，就让黑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比之前北佬们为了争取黑人而发动战争投入的巨额金钱和物资，玛格的花费真的不要太少！更重要的是，这些钱就是到了黑人的手里，也迅速地通过证券交易回到玛格的手中，黑人们最后拥有的，就是那几张股票、几个数字而已。 虽然是个女人，也很少越过丈夫对股票和债券进行投资，可范尔幸太太也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她也不会吝啬跟她的朋友的交流。 就跟霍奇纳太太的忧虑一样，南方的确在过去四年的投资中吃过亏的家庭都在对那些好运的黑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当然，各种阴暗的思想也在黑暗中蠢蠢欲动，可在表面上，她们都在附和范尔幸太太。 “说的太对了。我的朋友！”怀廷太太就这样说过，“那些北佬怎么会懂种植园的管理方式？！克拉克太太也好，巴特勒太太也罢，她们不过是把种植园管理的那一套都拿过来了而已。当然，她们年轻又富有同情心，因此格外慷慨也是事实。这更是从侧面表现出了她们拥有金子般的心！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怀廷太太因为曾经在战争后期逃到梅肯去而在亚特兰大地位岌岌可危，甚至已经隐隐被踢出“亚特兰大三支柱”的样子，可这不妨碍她的脑子就是比别人好使。 “我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怀廷太太就这样言之凿凿地道，“我敢肯定，会传出这样的话，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亚特兰大的房价！亚特兰大现在的房价这么高，可是市面上可以用来交易的房子实在是太少，因此有人担心，有人利用这种担心借机生事也是顺理成章的。” 当然，也有人提出，白人们买不到房子，黑人们却有房子出租，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说这话的人显然是一位北佬太太。Well，玛格可以肯定，这位北佬太太一定接受过不错的教育，或者她的丈夫接受过非常好的高等教育并且喜欢跟她交流、分析时事，不然她不会一语中的，直击亚特兰大现今矛盾的核心。不过，这种话如果传到黑人的耳朵里面，肯定是要出问题的。 在大家都以为玛格会采取了行动的时候，玛格却出乎意料地保持沉默。 不，应该说，她不是保持了沉默，相反，她呼吁佐治亚州政府、呼吁佐治亚治安官能够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可白人心心念念的、有关亚特兰大房地产业，玛格却一字不提。 这让很多人都十分不安，很快，白人，主要是北面来的白人率先举行了游|行，希望玛格能够出手收回黑人手里富余的房子以此压下亚特兰大的房价。 黑人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炸了。 他们怎么能不炸？这桩凶杀案的起因谁都非常清楚，不过是那些不劳作的下等白人们嫉妒黑人们比他们有钱而已。他们只看到了自己的贫穷，却看不到自己的游手好闲，更看不到黑人的幸劳和团结！ 现在，凶手没有被抓到，白人又要来剥夺他们的财产，他们能忍吗？ 黑人们对白人的好感度降到最低，他们这样奔走相告：“那些北佬实在是太坏了。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呢！” 不是有人提出罢工抗议，可是先知等人不同意：“不，不行，我们是在为我们的小姐工作，如果我们罢工了，损失的就是我们的小姐了！” 先知等人都来自于塔拉庄园，出于对玛格和苏埃伦的感激和尊敬，他们都坚持把玛格和苏埃伦称为“我们的小姐”，受他们的影响，越来越多的黑人把玛格和苏埃伦称为“我们的小姐”，无论他们来自何方。 “不如这样，我们不是轮流休假的吗？休假的人就举着牌子，去州政府大楼面前静|坐。即便人少一点，可一样要让那些老爷们看到我们的决心！” 这些黑人们决定跟那些“讨厌的北佬”扛上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佐治亚州政府的工作人员就看到很多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得整整齐齐，举着一块块牌子，坐在了州政府前的广场上。 这些黑人们都很安静，一个个都带着小凳子，就是孩子也不哭闹，偶尔有交流也是低低地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白人们都非常惊讶。因为这些黑人们都没有携带武器，也没有破坏治安，更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坐在广场里。而广场本来就是市民活动的地方，佐治亚的法律也没有不许黑人出现在广场上。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人们也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些黑人，也没有人去问这些黑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到了当天黄昏时分，黑人们收拾东西离开之后，州政府轰动了。 黑人们没有离开广场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们会留下一地垃圾。等他们离开了，广场上依旧干干净净，没有随地大小便的痕迹，也没有食物的残渣，就跟清晨环卫工人刚刚打扫过一样。 在这个时代，这被认为是上等白人才会拥有的素质，可实际上，就是南方上等白人在别人家的舞会上做不到一点，会把槟榔渣吐得满地都是。可这些黑人一样也吃槟榔，可是他们一点渣都没有留下！ 州政府怎么可能不被惊动？！ 第113章 以前几乎没有人留心, 可黑人们这一表现, 再听说北方白人□□队伍经过之后的一片狼藉, 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这天晚上，克拉克家的又一次舞会, 霍奇纳太太再度追问玛格了, 而且是当着所有的宾客的面。 对此, 玛格只是微笑着道：“这是工厂纪律。事实上，不止纺织业, 木材加工业、房地产业, 尤其是房地产装修行业, 在完成新房装修之后, 很多房屋装修承包商都会要求手下把房子打扫干净，这样就不用再请清洁工了。他们只是把职业习惯带了过来而已。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用心，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 “那么黑人的要求呢？”霍奇纳太太追问道。 玛格答道：“很简单，黑人只是希望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而白人要求就是提供更多的房子……” “这么说来, 您是已经有了计划了吗？” 玛格答道：“也不是说完整的计划，实际上, 这项工程跟一项新技术有关, 董事会还在讨论。至于具体结果如何，只能等董事会讨论结果。” “需要多久？” 玛格答道：“我无法给予准确的时间，根据相关数据，至少要三个月。” 至于更多的内容，玛格拒绝透露, 而苏埃伦，直接就把锅甩给了瑞特。 北方白人们得知这个结果之后，义愤填膺，觉得玛格这是在敷衍他们，游|行|示|威从这一天开始就没有少过。北方白人的上蹿下跳，让黑人们非常不爽，哪怕黑人们已经从克拉克家工作的那些男仆女仆中得到了确切答案，他们也依旧一个星期静坐一次，以此来表示抗议。 按理说，黑人只是静坐抗议，基本不会跟白人产生冲突。可也就是这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天，一个黑人从教堂里出来之后，被人射杀在教堂门口！ 那是长老会教堂，按照这个时代不成文的规定，教会一样对黑人开放，只是只有白人才能够坐在教堂前面的位置上，而黑人只能坐在后半部分。 当然，这没有什么。 这个时代富裕的黑人基本上都是温顺听话又有点小聪明的黑人，他们轻易不会犯错，也不会挑战白人的权威。这个黑人也是。 他姓安森，是玛格手下的一个木材加工厂的负责人。安森是个很有手段也很有坚持的黑人。他坚持木料要经过至少三个月的阴干之后，才能够卖出去。这样的木料才是好木料，没有经过这道程序的木料就是用在来了房子上面也很容易开裂。就是因为安森的坚持，使得这家木料加工厂出来的木料的品质成为亚特兰大人最信得过的品牌之一，被广泛用在了亚特兰大中高档房子上。 这样的安森因此也赚了不少钱。当然，安森坚信，就是因为玛格相信他、支持他的坚持，而不是跟那个新来的爱尔兰人一样以次充好，这才有了安森木料如今的好口碑。 出于这种感激，安森把自己大多数富余的钱都买了玛格的股票。他不喝酒、不□□、不赌博，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的时间，除了放在自己的家人身上的，其余都用在了工作上。他是玛格的好员工，同样，也是黑人团体中非常值得信赖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当街暗杀！ 黑人团体怎么可能会保持沉默！尤其是在前面一桩血案还没有结案的情况下！ 这一次，即便有先知等人的约束，那些黑人们，尤其是北方来的黑人们都开始鼓动□□了。 不过玛格的动作更快。她立刻向亚特兰大治安官施加压力——这位治安官是个北方退役士兵，但是他的副手是个南方人——同时，玛格也向亚特兰大最高法院提交了申请，她申请成为这两件案件的陪审团成员，并且公开表示：“如果罪犯被抓捕归案，并且确认是凶手无误的话，我会投出执行死刑的那一票！美国是自由的，但是这种自由是在保证每一个人的生命不会被非法剥夺的情况下……” 玛格的坚持引起了轩然大波。 北方白人惊讶万分：“不，你不能那么做！那不过是一个黑鬼！” 就是玛格的老朋友们也非常难以理解，杰拉尔德甚至第一次当着女婿的面，拦住了女儿——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做——： “好吧，我的好女儿。你是爸爸最放心的孩子，上次爸爸看到你这么愤怒的时候，还是你跟苏埃伦同时决定结婚的时候。好孩子，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玛格则当着父母和丈夫，以及客人约翰·威尔克斯先生和阿什利·威尔克斯的面，对父亲道：“爸爸，安森是个好伙计，他不应该这样被剥夺生命。今天，那些人能够找到理由剥夺安森的生命，明天他们就会找到别的理由剥夺黒妈妈或者是皮特大叔的生命。爸爸，黒妈妈也好皮特大叔也好，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不会看着我的家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没有人能够因为‘他们太有钱了’这样奇葩的理由剥夺他人的生命。如果有钱也是杀人的理由，那么，作为全美国最有钱的太太之一，我是不是更该死？” 杰拉尔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了抱女儿。 “好吧，你是对的。” 玛格的理由不仅说服了杰拉尔德，也说服了大多数的南方人。 没错，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两个黑人会无辜送命，原因也仅仅是因为他们成了有钱人。虽然很多白人都在背地里说：“不过是两个黑鬼而已。”，也有很多南方人不在乎，可就跟玛格说的那样，南方刚刚输了一场战争。 按照惯例，南方既然输了战争，就应该把财产和妻女送给胜利者，就跟历史书上写的那样。如果“黑人有钱是不对的”这句话成立，那么以后会不会有人说“南方人有钱也是不对的”？ 在亚特兰大以外的地方，很多人对这种话嗤之以鼻，可在亚特兰大，梅兰妮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玛格： “我家也有彼得大叔，如果我退让了，彼得大叔也会有危险。这是我绝对无法忍受的，我不能接受彼得大叔跟那位安森先生一样，用那样的方式离开我们……” 梅兰妮说这话的时候，皮特帕特姑妈也拿着手帕眼泪汪汪地坐在一边，不时地点个头，表示支持梅兰妮，表示自己也不愿意失去彼得。 虽然温柔，虽然因为玛格和苏埃伦的光芒四射让梅兰妮显得非常不起眼，可只要梅兰妮愿意就没有人能够遮掩她的光芒。如果说在刚听到玛格的话之后，很多人都是不在乎的，可是听了梅兰妮的话之后，越来越多的南方淑媛们站出来，表示黒妈妈和大叔是她们家中重要的一员，她们无法接受失去这样重要的亲人的可能。 第114章 战争结束后, 亚特兰大来了很多北方人。虽然距离战争结束已经有五年了, 可因为亚特兰大快速增长的经济实力和伴随着经济实力而上升的政治地位, 尤其是大量的南方人，包括各地的大庄园主家庭和其他城市来亚特兰大避难的没有了男人庇护只剩下女人和孩子的南方老市民们纷纷涌入亚特兰大, 使得联邦政府越来越重视亚特兰大, 因此一直没有把亚特兰大的军队撤走。 也就是说, 虽然在亚特兰大，南方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把州权牢牢地抓在手里, 可军权还是掌握在联邦政府, 也就是北方人, 或者干脆地说，就是掌握在北佬的手里的。 南方人不喜欢北佬，觉得绝大多数北佬都是没有教养的下等人，但是南方白人不会把这种话放在嘴边。会把北佬北佬放在嘴边的，大多都是黑人。 虽然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面, 黑人在南方的法律地位只有一个：黑奴。 虽然就是到了现在，黑人依旧是饱受歧视的弱势群体, 可比起奴役他们的南方人, 黑人更讨厌北方人，讨厌那些黑鬼黑鬼地叫他们的北方人，就跟北方人把他们称为黑鬼一样，黑人们也把北方人叫做北佬。 黑鬼和北佬，这是两个极具蔑视意味的词。 在南方人渐渐拾起往日的教养和风雅, 开始用较为平和的心态是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黑人和北佬的冲突也日渐尖锐。 在另一个时空，因为南方人失去了大量的财产和地位，维持生计、维持家人的体面的生活已经耗费了南方人几乎所有的精力和智慧，跟原著里的阿什利·威尔克斯一样，对新时代束手无策的人比比皆是。 可在这里，因为玛格，不止亚特兰大，就是在别的地方，绝大多数南方男人都在他们擅长的领域里做着自己觉得有意义的工作。 就跟阿什利一样，他已经通过考核，成为亚特兰大又一位正式法官，就连查尔斯也认为作为一个法院书记员，能够维护法律的尊严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后世，也许有人会觉得，法院书记员微不足道，薪水微薄，还要接触那么多阴暗的事情，时间久了，很容易让人心理失衡。可在南方，骑士的奉献精神相当普遍，没看见斯卡利特在战争以前就说过吗？“南方是贵族，英国也是贵族，贵族就应该帮助贵族。” 这就是南方人的思想，他们奉行贵族的那一套，当然，这种贵族更多的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因为美国没有贵族。 在后世很多人看来很不起眼又没有什么薪水的工作，在南方，有的是人去做。 因为南方人不缺钱，或者说，因为玛格的缘故，大多数南方市民的生活水平都在中产阶级水准之上，更别说那些种植园家庭，即便已经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可光那个南方种植园家庭战后互助计划就让她们不用操心管理庄园的种种琐事依旧能够过着贵族一般的生活，每年都能够添置体面的衣裳和珠宝。 这样的不用为金钱发愁的群体，自然组成了这个时代的1%，而且他们都集中在亚特兰大的新城区樱花山庄——也就是玛格和苏埃伦的大房子所在的地方，因为从远东移植了数百棵樱花树而得名。 亚特兰大的驻防军团和治安官可以不把黑人的命当一回事，可他们不可能把跟玛格这样的对美国举足轻重的太太的要求置之不理，更别说，樱花山庄的所有的太太都在文件上签了名，要求治安官尽快抓捕凶手。 舍曼将军在背地里生了好大的气，据说把他珍藏的一支法国红酒都给砸了，可回到办公室之后，舍曼将军一连声地把手下撵得鸡飞狗跳。 从第一桩命案开始，黑人们就没有放过追缉凶手，可是他们能力有限，更重要的是，有人包庇凶手，所以他们无可奈何，可是现在，玛格等南方人开口了，他们又怎么会继续沉默？ 很快，两个凶手就被捉拿归案了。 据说贝尔·沃特林也出了力。 公开审判的那一天，几个从事体面工作的黑人并他们的家人还有先知等人坐在了法院最后一排。 法院也只开放了那一排给黑人而已，而且陪审团里面没有一个黑人！ 用先知的说法就是，北佬说是给他们权力，实际上不过是在骗他们而已。而且这一次公审，明明很简单的案情，可对方就是拿过去，拿南方的旧风俗说事，别说是黑人，就是玛格等南方先生太太们都怒不可遏。 当对方的律师第三次说对方是南方人的时候，玛格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了：“先生，您说您的两位当事人都是南方人，那么请问他们的黒妈妈和黑大叔呢？我也是南方人，我今天会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我的黒妈妈和黑大叔！我绝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剥夺我的黒妈妈黑大叔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对方的律师道：“克拉克太太，您是一位非常令人尊敬的太太，不过，请宽恕我的冒犯，您对您的故乡的过去并不了解……” 玛格冷冷地道：“我还以为您要说什么呢？不就是让人们记起血腥的奴隶贸易吗？不就是想挑起黑人对白人的仇恨吗？说我不了解，那么请让我告诉你，如果说血腥的奴隶贸易，那么每一个白人都有罪，即便他自己没有染上黑人的鲜血，可每一个白人都是血腥的奴隶贸易的受益者！不独南方是，北方也是！只不过南方不屑撒谎。就是我，我可以说，我的双手是干净的，它从来就没有沾染上黑人的鲜血。可同样，作为一个美国人，我从小到大，我得到的一切，背后都有黑人的付出。无论是塔拉庄园还是巴顿庄园，都是建立在黑人的辛苦劳作上的。就是我现在的庞大的产业，也是因为雇佣了大量的黑人。但是，请别忘记了，既然你是一个北方人，请别忘记，刚刚过的那场战争是联邦政府提出来的，要求给黑人平等的权力。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遵循联邦政府的法律，承认黑人跟白人一样，享有保障生命和财产安全的权力。别让联邦政府的法律变成一场笑话，先生，也别到最后，我们这些南方人都承认了黑人拥有生命财产安全的权力，你们这些北方人却用南方的旧风俗来攻击你们制定的联邦政府的法律！” 第115章 无论是那个律师, 还是玛格, 抑或是玛格身后的樱花山庄的南方白人, 他们的愤怒全部加来都比不上黑人们的愤怒。 公审的时候，黑人们的数量虽然少, 而且都坐在最后一排, 可是他们不允许说话, 有几个因为控制不住脾气站起来就被维持秩序的警卫给撵出了法庭。但是还是有人坚持了下来。 很快，公审这一天, 法庭上的对话立刻传遍了亚特兰大, 亚特兰大所有的黑人都知道了。 大个子萨姆不但身量高大, 他的脾气一样很大。 因为个子过于高大, 所以他的申请没有获得批准，没能进法院旁听，加上先知事先跟萨姆还有那些获得旁听资格的黑人做了约定，因此一直到公审结束、先知回来了，萨姆这些黑人依旧好好地在那小屋子里面坐着——当然, 脾气绝对不是很好。 当先知推开自家的小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屋子的濒临暴怒的黑人。 先知进屋前的第一句话就是：“审判结束了, 十五年有期徒刑。” 十五年有期徒刑？ 黑人就跟白人一样, 有的单纯有的复杂有的天真有的经历世情之后变得圆滑。但是，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他们对这个时代对黑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都一清二楚，甚至习以为常。 虽然不是没有偏激的黑人坚持血债血偿，可对于大多数黑人来说, 这已经是根本就不可能想象的漫长刑期来了。 就跟那个辩护律师说的那样，不止在南方，其实在北方也一样：北方也有很多黑人被白人欺负，很多黑人横死街头也无人问津，在过去的南方则更加严酷一点，因为南方种植园主杀死黑奴的确不需要背负法律责任，只不过真正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无论多还是不多，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黑人的权利并没有多少保障。 在此之前，黑人们都以为那两个白人最多被罚点钱就会出来了呢。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真的得到有期徒刑，而且还是十五年！ 这是黑人们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同胞，先知微微勾起了嘴角： “另外，玛格小姐当庭对辩护律师提出申诉，认为这两个辩护律师根本就不熟悉联邦政府的法律，没有资格做刑事律师。法官也同意了这一点，并且当庭立案。” 萨姆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两个北佬做不了律师了，至少在佐治亚，他们不能从事这个职业。”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然后就是“呜啦！万岁！” 其实黑人自己也很清楚，这个时代对黑人们有多残酷，黑人们在这个时代又是多么的没保障。惩罚那两个杀人犯已经是黑人们为数不多的要求了，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法律会惩治这两个北佬律师。 黑人原本的打算是以后找机会把这两个北佬好好打一顿！ 不过，既然佐治亚法律已经为他们出气了，黑人们商量之后，决定放弃这个计划。 原因很简单。虽然对现实愤怒又无奈，可是黑人们很清楚，这是他们的小姐为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的了。如果他们选择袭击白人，最后为难的肯定是他们的小姐。 无论是先知还是萨姆，他们都不想让玛格和苏埃伦为难。 不过，白人们很恼火，别说那些北方白人，就是南方白人也觉得玛格实在是胡闹——如果说那两个白人杀了无辜的黑人，还到处招摇炫耀是罪有应得，那么就因为那个律师提了几句南方旧风俗就被投诉，还即将被吊销律师从业资格（不知道那个时代有没有这个说法，反正就这样了），很多人都觉得玛格太偏袒那些黑人了。 很多北方白人太太在公开场合如此表示：“为了两个黑人！克拉克太太疯魔了吗？” 说这种话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是没有一句传到玛格和苏埃伦的耳朵里面，因为梅兰妮和那些南方白人太太小姐们先联合起来，把这种舆论压了下去。 米德太太就说过：“不就是想挑起黑人对我们的不满吗？真当我们不知道，只要我们中间有一个附和她们，她们回头就会到处跟别人说，我们瞧不起黑人、仇视黑人等等等。没错，我要说的是，在别的州，3K党的确做下了很多案子，杀了不少黑人。可那是因为那些黑人被人煽动，欺负他们的妻子姐妹和女儿！找不到幕后之人，所以南方白人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拿起枪。可是在佐治亚，在亚特兰大，从来没有黑人被有心怂恿，犯下这样的罪行——没错，在佐治亚，强迫妇女也是刑事案件，被抓住了只要处以三年的有期徒刑——而且亚特兰大的法律也很公正，就跟这次的案件一样，亚特兰大的法律是为了保护每一个佐治亚公民的。只要黑人们没有犯法，他们就同样能够享受到法律的保护……” 虽然只是为了不让人挑拨黑人和南方白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这个社会的现实就是歧视黑人，可谎话说多了，也会成为真理。 本来蠢蠢欲动的黑人|暴|动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当然，这跟黑人们的房屋福利补贴是分不开的。 在亚特兰大，黑人的工资水平的确低于白人，这是因为黑人没有受过教育，所以基础工资这一块就比白人低，而且很多岗位都需要能写会算，这些黑人都达不到要求，所以岗位工资这一块，黑人依旧比白人低。可黑人普遍享受房屋福利，尤其是在亚特兰大房价居高不下的房地产业大环境之下，住房福利已经远远地超过了黑人和白人的工资差。 这次的案件也是，两个黑人受害人都是黑人群体中少有的有钱人，而且他们在亚特兰大房地产业的繁荣中享受到了土地增值的福利。 这也是引起那两个白人的杀心的重要原因。 黑人|暴|动是无影无踪了，可是白人的不满也体现出来了。 不久之后，就有人提出抗议，认为自己也在为玛格苏埃伦工作，为什么黑人有房屋福利，而自己却没有？ 很多白人纷纷响应，就连南方白人也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一下，尤其是判决后黑人们的反应这一段重写了。自由和平等，跟白人平起平坐这种思想，那个时代大多数黑人是没有的。 第116章 很快, 又一次会议在克拉克东楼的会议室里召开。就连一惯吊儿郎当的瑞特都不得不暂时放开对女儿的牵挂, 坐在了会议室里面。 作为父亲, 杰拉尔德第一个开口：“玛格，这个情况, 你之前有没有想过？” 玛格答道：“当然, 父亲。东方有句古谚：不平则鸣。工资的不公平、福利的不公平, 肯定会让员工们人心浮动。” “那……” “父亲，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当然, 也不是苏埃伦的责任。”说着, 玛格对着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妹妹点了点头, 道：“这是整个社会的责任。事实上，这也是我的计划。我认为，在佐治亚任何一家用人单位，都应该注意雇员的福利。也就是说，我希望能够在佐治亚推行社会福利机制。” 社会福利？ 阿什利道：“就是路易十五曾经弄过的那个？” 在另一个时空, 法国人为他们的大|革|命而自豪，而路易十五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背负着暴君之名, 直到二十一世纪, 才有个法国政治权贵公开表示，路易十五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他不是一个好国王，他不具备领导一个国家的才能。 路易十五其实做了一件十分不广为人知却对整个世界影响巨大的事情，那就是社会福利。很多人说路易十五的王后安托瓦内特挥霍无度, 可实际上，路易十五借来的钱，安托瓦内特只花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被路易十五用来安抚那些市民了，比方说，在冬日里给市民们买柴火，或者说，在饥荒之年给人民购买粮食。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因为路易十五这种行为，养肥了他的人民的胆子，因此也有人在背后悄悄地说，如果路易十五跟他的祖父路易十六一样残暴的话，当时的法国市民还不敢造反！ 这种言论虽然不会放在台面上，但是私底下绝对不少。当然，另一个时空的法国人是不认账的，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对他们引以为豪的自由都整个的最大侮辱。 当然，只要是贵族，无论是英国贵族们，还是同一时期的美国大庄园主们肯定是不这么看的。作为贵族，他们肯定更偏向与那位断头国王。 虽然是个爱尔兰移民，虽然没受过多少教育，可杰拉尔德听了玛格的回答之后，还是皱起了眉头。 斯卡利特则很干脆地道：“我可不认为这个是个好主意。” 玛格笑笑，不说话。 瑞特答道：“每个政策被提出时的本意都是好的，而最后结局的好坏，完全在于实施的人。” “的确如此。”玛格答道：“接下来就是第二届选举，我打算把社会福利机制作为乔治参选的主要宣传内容以及下一个任期里面的主要工作。” 在场的男人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约翰·威尔克斯更是对着玛格举起了酒杯。 作为一个老政客，约翰·威尔克斯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句话的含义。约翰·威尔克斯肯定，如果社会福利系统能够深化到整个美国，那乔治·克拉克将来很有可能当选美国总统！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妙的事情吗？在南方战败之后，南方人再度通过大选成为美国总统！ 约翰至今还牢牢地记着玛格说过的那句话：“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即便打赢了战争，只要政治目的没有达到，依旧是输；相反，即便是战争输了，只要政治目的达到了，依旧是胜利。” 约翰觉得，这是对玛格当初说过的这句话的最好的注解！ 看到约翰·威尔克斯向玛格敬酒，乔治、阿什利和瑞特先后想起了这句话。 瑞特的嘴角再度勾了起来。 瑞特想得更多一点。在瑞特看来，先通过这个社会福利系统，让乔治继续连任佐治亚州长，顺便让整个佐治亚人都享受到这样的好处。那么，其他的州肯定会希望他们也能够拥有这样的福利，乔治很快就能够当选美国总统。而乔治成为美国总统之后，社会福利体系就会深化到美国社会的每一个阶层。 也就是说，将来美国社会上的每一个人，只要他是处于雇员这个阶层的，就会在这个系统里面受益，只要他们从这个系统中受益，他们就会感激玛格和乔治。别说是乔治，就是他们的儿子也会从中受益——只要玛格的儿子将来走政坛，那么，一样有一个总统在等着他！ 毫无疑问，就跟当初亚当斯父子先后成为美国总统使得那个时期的美国被人戏称为亚当斯王朝一样，克拉克王朝已经看见了雏形。 对此，瑞特喜闻乐见。 毕竟他可是肉要埋在饭里吃的低调派，他可不希望因为成为全美首富而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焦点里。如果玛格能够成就克拉克王朝，他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 社会福利系统？ 这个词汇对整个佐治亚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白人高兴：因为政府在为他们谋福利。黑人们也高兴，尤其是那些北方黑人：他们原来还担心，因为那些白人的游|行示威，他们最后会失去他们目前的一切，可现在连政府都开始决定为人民争取福利了，那么，就是再折腾，最多也就是让他们现在享有的东西略略缩水而已，并不会夺走他们的一切。 就是舍曼将军为首的北方人也很高兴。他当然知道，现在亚特兰大的税收水平有多低，因此州政府根本就拿不出什么钱来。因此，一旦佐治亚要采用社会福利体系，那就等于是要多纳税！而纳税就意味着收入的减少！ 舍曼将军可是做梦都盼着那些黑人们跟玛格离心呢！ 因为这套社会福利体系，乔治·克拉克再度以绝对优势继任佐治亚州长。这让有心跟他争夺这个位置的北佬方面的代表相当无力。 这位先生很清楚，如果不是联邦政府的命令的话，就连他的得力助手都想投票给这位克拉克先生了，更别说其他人！ 第117章 后记 乔治·克拉克连着当了三届佐治亚州长, 然后当连任两届美国总统。在这二十年里面, 他跟玛格两个将社会福利机制推行到了每个州。 当然, 在这期间，美国也一直往西面不停地扩张。 这些都是一般人看得到的, 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就是美国的证券市场, 英国和美国打得是如火如荼。最后，玛格不得不开放对华盛顿、新奥尔良等城市的房地产业, 利用金融杠杆原理, 把这几个城市的房产炒高, 从而收取大量的赋税, 然后将这些钱投入到各种研究里面去，从而让美国的制造业、化工产业跟着迎来了春天。 汽车制造业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兴起、蓬勃发展的。而汽车制造业的背后，就是军备竞赛。 美国在扩张没有错，可英国手里还有加拿大和墨西哥。美国希望摆脱英国的经济控制，可英国一样需要从美国吸取源源不断的财富。 英美战争爆发。 这场战争在另一个时空里面是没有的。因为这个时空里面英国把法国和大部分的德国城邦都握在了手里, 为了消化这两个国家，英国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成就日不落帝国。等英国把法国和德国消化得差不多了, 美国起来了。 作为美洲大陆上唯一一个独立的国家, 美国也飞快地发展航海业，扩张海军。没错，这个时代的美国并没有扩张的太平洋沿岸，这个时代的美国只有东海岸，美国的船只自然就只能在大西洋上航行。 玛格对航海业支持和美国对海军的投入终于冒犯了英国的利益, 一场在另一个时空里面根本就不存在的战争开始了。 英国和美国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英国企图把美国封锁在加勒比海，封锁在墨西哥湾里面，美国激烈反抗，最后切断了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的生命线，最后让英国东印度公司没有补给、在印度洋、太平洋上的土著的激烈反抗下全部完蛋。 英国在好望角以东的殖民地也随着美国的军事胜利全部完蛋。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在这个时空里，美国南北战争中，北方人赢了战争却输了政治，而在这次的英美战争中，美国赢了英国海军，却越过了法国成为英国的头号敌人。 英国和美国的战争持续了近半个世纪。 美国无数的青壮走上战场，以致于女人们不得不走上各种岗位——从秘书等文书行业一直到制造业，甚至还包括了科学界。 在另一个时空里面，到了二十世纪初叶，美国的女人们还在为性别歧视而发起一次又一次地运动的时候，在这个时空的十九世纪末，几乎所有的美国女性，只要愿意参加工作，只要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要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她们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工作。 对于英国来说，美国的崛起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尤其是美国海军的崛起，以及玛格丽特·克拉克在军事上的强硬态度更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曾经他们因为玛格丽特·葛朗台是个法国人而发动政变将这位尊贵的王太后陛下关在某座庄园里面，可到了后来他们却不得不把这位王太后陛下请出来主持大局。 因为英美争霸延续了近半个世纪，英国和美国的军工业最先得到发展，重工业和轻工业也发展迅速，可在另一方面，英国吸引了美国太多的注意力，也因为玛格丽特·克拉克在背后的影响力，美国迟迟未能将国土推倒太平洋沿岸。 等美国确实地赢过英国，真正得到了经济上的独立的时候，远东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并且也加入了这场世界争霸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结了。 其他内容以后会在《葛朗台小姐的葛朗台生涯》里面提及。 目前在填的坑为《[红楼]娇女迎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